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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摇头又是一声轻叹,屋中这才恢复了安静。
※※※
自古一来,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四海扰攘之时,正当借田猎以讲武。
春季为始发,不得大肆狩取猎物,而采取搜寻没有怀胎的禽兽而猎,以此来保证野禽猛兽的繁衍不息。每年的春蒐,则以狩猎祭社为主。今年,亦是如此。
陈仲彦负责在这次春猎中,挑选出二十擅骑射的侍卫,在皇帝身旁一同狩猎。叶榆首当其冲,进了陈仲彦的候选名单,俗称内定。同样被选入二十骑卫的还有程放。
对于这回狩猎,叶榆并不以为意,虽说是在皇帝身旁一同去狩兽,但若是你嗖嗖嗖就把皇帝要射的猎物都打完了,皇帝还玩个鬼?所以说辅助就只是辅助,在一旁假装射不中,然后以此彰显陛下的箭术神武是很有必要的,太过于出风头可算不得好事。故而他们这些骑卫只肖得能把猎物守住,让皇上狩猎愉快就行了。
其余的,只得见机行事。
所以当众人都一脸艳羡,觉得叶榆可以在皇上面前一展身手,说不定可以就此升迁,得到今上的褒奖。只有牛峥笑了笑,私下拉了叶榆到一旁道:“能在皇上身旁露露脸,这是好事,但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多得是,别贪一时之功,枉送了前程。”
到底是混到了侍卫长的地步,虽然性子直爽,但好歹在宫中这么多年了,其中沟沟壑壑也不是全然不知。叶榆虽然自己心里有数,但对于牛峥的提醒,也是感激的。他来侍卫处的时间尚短,但牛峥待他却是有几分真心在里头,不然也不会直接这般提点了。
牛峥见叶榆应下,也是欣慰他是个明白人。狩猎定在下月初,粗粗一算,也不过就是几日功夫了,陈仲彦中间倒是寻了他一趟,告诉他一些所要注意的事宜,旁的倒也没什么。
侍卫处清闲,又常有休沐,跟同僚们打成一片的叶榆并不觉得十分难熬。只是有一点令他不喜的是,待六月份的时候,皇上要去避暑山庄的行宫中,他这个做侍卫的,自然是要跟着随扈。这一去就是整整四个月,掐指一算,那时正当是自己妻子月份渐大的时候,整四月不见,又不能陪在她身旁,倒叫叶榆心下不安,很是不快了。
只是随扈之事,并非他一己之私说不去就不去的,倒是令叶榆一想起来就纠结万分。
※※※
陆问薇早上睡醒,看着桌子上整理的清晰明了的账目,忍不住有些无奈的弯了唇角。这几日,叶榆每晚回来总会把账目清理完再睡,她心下担忧他辛劳,劝过几遭但都无用。看着每日被收整的漂亮的账薄,心下却是感动。如今虞美人距离开业也有三月了,这三个月内生意明显毫无冷淡之势,反而越发火了起来。
甚至于有些茶楼都想要纷纷效仿虞美人二楼的茶阁,只是收获甚微,毕竟全部经营女客的地方,独有虞美人一家。陆问薇命人在南边寻了几个点心师傅,将南方的点心作为虞美人特色茶点。女客多爱用些甜食,南边的点心细腻且精巧,入口甜而不腻,深受上京女客的喜爱。不少客人总是会带走上几份回家去。
不管是虞美人楼下走在流行前沿的珠钗首饰,还是楼阁上布置巧妙的雅阁,或是风味独特的茶点,都吸引了上京女客的目光,使得人人皆是津津乐道,口口相传。这样三月余下来,陆问薇抛除成本粗略一算,竟是赚了三万银有余。这是个不小的数目,却不足以让陆问薇感到满足。
三万余银用来修温泉庄子,还是不够,看来仍需积攒一段时日,不过倒是可以先挑选两处,进行施工了。只是这个她不方便亲自监管去做,若是叶榆能出面,那是最好不过。
她正思量的入神,忽而有人挑帘而来,脚步凌乱,很是慌忙的模样。
此时不过刚刚清晨,叶榆已经往侍卫处去了,陆问薇也是刚刚起身不久,这会儿又能出什么事?
进来的是玉蝉,小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颤声道:“姑娘……祥乐居的宝琴姑娘没了……”
玉玦手上一抖,正给陆问薇梳头的檀木梳子当的一下落在地上。
宝琴死了,投井自尽,早上被小厮发现的,身子都泡的走形了,被拖上来的时候,早就凉透了。
陆问薇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一片惨然之色。
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玉玦眼睛红红的,跪在陆问薇前头,哑着嗓子求道:“姑娘,咱就别去了,就算为您腹中的孩子想想,总是见不得的。”
陆问薇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心头苦涩。她是一个母亲,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多积福缘就罢了,偏生经她的手又是枉送了一条人命。若是那日她直言拒了老姜氏,而非拿宝琴去试探叶榆,倒也不会激的宝琴自尽了。虽有一万种借口,可以为自己开脱,说那非她之过,可心里头到底明白,不过是强作心安的说辞罢了。
说辞可以有一万种,但人命却是无法挽回的。
若是叶榆知道……
陆问薇神色一凛,将方才眼底的惘然扫去,咬牙拉起玉玦,沉声道:“跟我一起去,这事必须在今晚之前给压下。”
若是叶榆知道,以他的性子,才是难以心安。
老姜氏没了孙女在孙氏面前哭闹不休,只道是大少夫人在大公子面前嚼了舌头,使得大公子对宝琴毫不留情的叱呵一通,这才逼的宝琴溺井自尽,一番说道下来,却是尽数推给陆问薇。惹得孙氏也深以为然,只当是陆问薇害了宝琴。
陆问薇到了祥乐居后,看也没看老姜氏一眼,只向孙氏一礼,说了一句话便走了。
她道:“儿媳刚刚诊出有孕,家中却有横死之事,婆母以为该如何?”
孙氏变了脸色,这却是不祥了,虽然不满陆问薇但如今陆问薇肚子里却是老叶家的宝贝嫡孙,万万不可出分毫差错。
自此,陆问薇倒也没用多大力气,就将叶家上下封了口。叶家上下都知道祥乐居的大丫鬟宝琴没了,但因冲撞少夫人腹中胎儿,却无人敢说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就不是他们这些丫鬟仆役所能担待的起的。
临近傍晚,叶榆回到家中是,却是没感到气氛有何异样,只是见陆问薇脸色不好,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明日我想去宝相寺还愿。”陆问薇眉心带了抹忧色。
叶榆本身是无神论,听陆问薇这样说,有些不赞同道:“太远了些,你能经住马车颠簸?又是在那半山腰上,少不得会累的。况且寺庙烟火味太重……”
陆问薇倒抽了口凉气,忙掩住叶榆的嘴,打断他道:“胡说什么,莫要不敬……”
叶榆点点头,在她手心小啄一下,道:“正好我明天休沐,若是非要去,我陪你一起也好。”
陆问薇似是感到有些疲乏,将头枕在叶榆肩头,小声道:“好,我们一起去。”
☆、81|6。29
你跟孩子都会没事的,抱紧我!”
马匹嘶鸣阵阵,车壁时而撞在林中树上,若非这马车构造结实,怕是早已经散了架。事情朝最坏的预期而去,前方俨然已是断崖。
叶榆的话像是把陆问薇从凶签之言的魔怔中拉了回来,她松开扣在窗牅上的手,紧紧抱住叶榆,将头埋入他胸口。叶榆不敢再做迟疑,将她整个护在怀里,纵身体从马车上跳下,于地上滚了几圈后,勒住一旁的矮木,止了下滚的趋势。只听得巨大响声从身后传来,叶榆看到那马车依然从断坡上冲了下去。
“问薇,你怎么样?”叶榆忙松开怀中人,去探看情况。
陆问薇眉心紧锁,手指已经捏的发白,她颤抖朝自己小腹触去,开口却是一声破碎的痛苦呻吟。
叶榆心下冰凉一片。
悠远的钟声从山腰传来,带着宝相庄严的肃穆,有诵经声和着木鱼声回荡在这香山之上,透着说不出悲悯。
郁郁葱葱的林间,叶榆抱着怀中人,疯了般朝山下跑去,惊起山林飞鸟阵阵。
陆问薇睁大眼睛,唇色惨白一片,她喃喃自语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所以他不要我了……”寺中佛祖前她直言一人所承,许是业障深重,连这个孩子也留不住……
“问薇……不会的,他的父母那么爱他,他不会不要你。”叶榆声音带着嘶哑,心口似火灼灼,手上忍不住颤抖起来,又有寒意而生,浑身冰凉一片。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如果连这两人都护不住,那他何苦白白往生一遭!视线似乎已经开始模糊,除了前方的路,其余全然看不见。从林山到大道,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辆马车在前方。
※
宽敞的车厢中玉璧辉煌,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榻上放放置着一张完整的斑斓虎皮,五皇子正半阖眸于榻上。五皇妃坐于他下手挑了一颗樱桃,小意凑于他唇畔。五皇子魏珩感到唇上微凉,正待张口要接,马车忽的一个急停,樱桃掉在了车壁绒毯下。
五皇子睁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车架两旁皆有骑卫跟随,只听闻一个侍卫回道:“殿下,有人拦车架。”
这是通往香山宝相寺的路,能有谁胆敢拦车架?见外头并无大动静,五皇子独自挑帘探看,只一眼便瞧出了来人,他眉头微皱,凝眉道:“叫他上来。”
侍卫有些诧异,因是殿下下的命令,也只得下马上前传达了意思。车厢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女子。五皇妃一声惊呼,身子往后挪了两步,掩唇靠在五皇子身侧。
叶榆跪坐于车中,早在从车厢中跳下时,长发已经散乱,全数落于身侧,衣袍上也沾染了泥土灰尘,手上尽是斑驳血迹,狼狈至极。即便如此,他仍是将怀中人拥的紧,丝毫不肯松懈。
五皇子拧眉道:“叶榆?这是怎么回事?”
叶榆浑身一震,抬头见竟是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俯身行了个大礼。将途中所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便,话末,恳请道:“五殿下,叶榆不敢误您车架,但我妻与腹中胎儿命垂旦夕,求殿下相救。”
五皇妃听罢早已动容,不等向五皇子递去请求之色,便听到五皇子直接对外喝令:“立刻下山,骑卫先走,去请太医到府上。”说罢将一枚玉牌丢出窗外,被一骑卫应声接住。
☆、82|6。29|
马车极快地行驶于途,叶榆附在陆问薇耳畔压低了声音一声声宽慰她,眉心间痛苦焦心之色易显。
五皇妃嫁给五皇子魏珩多年未有子嗣,这次来宝相寺也是为此事,难得五皇子今日得闲,便陪她一道前来。待听闻叶榆所言,她心下惊讶又万分同情。再看到眼前这一对夫妻如此情深之态,触及心事更是酸楚非常。她多年无子,与丈夫之间虽然相敬如宾,但鲜少有过温存。思及至此,再看到叶榆眉间忧色,五皇妃也忍不住掩面红了眼眶,只默求佛祖保佑这对夫妻安然无恙。
五皇子见妻子这幅神态,也是叹息,抬手轻轻揽住她肩头,稍作安慰。不由得心下感慨,叶榆倒是重情义之人。只是情深者不寿,这幅生死相依之态,却是太过了。
叶榆此时哪里顾得上五皇子心中所想,他只愿自己妻子能好好的,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怀中人气息渐弱,原本破碎的呻吟声也几不可闻了,这让叶榆整颗心都似缩作一团,只恨自己太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