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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白云蔽日,江罗两家人一到齐,旋即便下山。婠姐儿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便就没有特意与江妩一并走。
妤姐儿牵着江妩的手,目光依然流连在山石落叶上,等上了马车,她才忽觉江妩路上一句话也未说。
帘子一落,车厢内昏暗的很,她往江妩处看去,只见五妹妹低垂着头,隐约透出些低落的压抑气氛。
妤姐儿摸了摸江妩的手,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忽而便开始谨慎了起来。
“五妹妹,可是困了?”
江妩没有出声,她摇头的动作一顿,便点了头。
婠姐儿早早便注意着,她出声帮拦住关心江妩的妤姐儿,“今日起得早些,又被带着绕了一圈山路,五妹妹怕是累了。让她歇歇罢……”
妤姐儿见此,也只得按下心里的疑惑,点点头。
马车颠簸前行,赴闻书院临近无酒楼,遂江罗两家便离郊入城,江大夫人寻了家气派的酒楼便落了座。
江妩借说头晕得厉害,先留在马车内缓缓,随后便上楼。
秦氏原觉着不妥,但婠姐儿帮着说了几句嘴,秦氏也勉强同意了。
这可把妤姐儿吓着了,她紧张得双眉皱起,连说要留下看顾江妩,但却被江妩三言两语给劝了上楼。
等马车被牵到酒楼后头停下,江妩才忙翻身起来,打起精神让紫菽帮着研墨。
她脑里一通混乱,当下便决计书信一封给关越卿,告知其陈仲瞻乃重生之事及其不听劝非去福建不可,盼望她能劝动大秦氏拦一拦。
信里的内容东一句西一句,上下矛盾,她明知福建需要陈仲瞻,但却不希望陈仲瞻去冒险,通篇说得没个清醒之言。
更不说其字潦草不堪看,落笔成形的字也零星晕开几个。
紫菽奉命将信赶送至定国公府,因着没有缄札,紫菽便等见着了莎叶,才放心地将信交了出去,禀嘱咐了此乃急信。
一桌琳琅佳肴,江妩却反常地极少动箸,众人也只当她脑袋犯晕,无胃口进食,惟有看了信的关越卿才知其是为何。
关越卿方用过午膳,莎叶便急急忙忙地撩帘而入,从袖中取出江妩的信。
“夫人,江五姑娘派紫菽送来的急信。”
今日重阳,此时妩姐儿多半还未回府,此番来信,本就反常,不恰时宜。
“你可见着紫菽人了?”关越卿擦过了手,便伸手去接过信。
她边走边展着信,就闻莎叶道:“正是紫菽姑娘亲手交与奴婢的。”
首句一入目,她浑身的睡意就被吓得消散了去。
陈仲瞻也是重生的。再往下看,就见江妩的字迹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她由头至尾看了三回,才明白江妩信上所说。
因着这封忧心忡忡的来信,她对江妩的猜想又是肯定了八分。
既然陈仲瞻是重生,那明摆着他明知福建于他有生死之险,即使如此,那他必有防备,也就是说,压根就不会有江妩所想之危险。
再说了,江妩原先也只是千方百计想提醒他,但现时既知他也晓危险将临,就无须这般怕才是。
可她却急忙送信来,就凭这信,关越卿就能想象到江妩的着急和无措。
这妩姐儿,定是心悦二叔了。
最近风起,关越卿身子弱受不得风,莎叶从箱笼里取了一件雪絮绛纱披风,已备关越卿出门请安之用。
关越卿将信折起来收好,将先前大秦氏托她,帮着相看的各府姑娘的名单寻了出来。
正巧就让她翻到一个年岁恰好的,关越卿眼皮也不抬,立即吩咐道:“莎叶,取披风来,我要去正院一趟。”
莎叶有些吃惊,此时正院怕也用过午膳,再过不久便将歇下了。
但关越卿又岂会不知,既主子要去,她也不好拦着。
莎叶麻溜地取了披风来给关越卿披上,又换了出门的绣鞋,两人这才匆匆往正院去了。
怎知刚入正院,就见陈叔瞩魂不守舍地从屋里出来,大秦氏正在门边相送,但显见其面色发愁。
她与陈叔瞩互相见了礼,也不多话寒暄,就分别而去。
“小叔不是同六皇子一并去登高了么,怎这般早就归了。”关越卿似有些好奇,便随意问道。
大秦氏蹙着眉,也不正面作答,拉着关越卿到罗汉床坐下,“老大媳妇,你来得正好。”
“六皇子因福建倭乱一事被皇上急召回宫,遂瞩哥儿便也回来了。”
关越卿早便从江妩的心中得知福建倭乱一事,只没想到陈叔瞩与六皇子也是因此事。
她面上的惊讶三分真,“福建倭乱?那二叔?”
大秦氏抿了抿唇,无奈地点了点头,“瞩哥儿方才便同我说了,他见着瞻哥儿与他表舅一同入京了。”
“那二叔的婚事又当如何?二叔此前,山东一去便是五六年,一去福建,这……”关越卿语未尽,但其意已十分明朗。
大秦氏岂又不知,她捏着手中的茶杯,“正是因此,我才想派人去寻你。瞧我这脑袋,倒是忘了问,你是有何事?”
关越卿从袖中取出两张写了名儿的纸来,看了一眼,便又收了一张回去。
她取了重新誊写一遍的那张,展开置于小几上,推到大秦氏面前。
“今早请安之时倒忘了将这份名单带来。”
大秦氏随意瞄了两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巧了,我正是为着瞻哥儿的婚事寻你。”
她颇为可惜地道:“原想着瞻哥儿能待多一些日子,也不管顾他说的甚十九成亲一说,趁早便给他办了。怎知会忽而冒出福建倭患,唉,这瞧着急召便知情急,别说明年七月成亲了,这年底也赶不上了。”
大秦氏轻拍了拍关越卿的手,“就是可惜,浪费你的一番心思了。这上头皆是方及笄的姑娘家,现时看来倒是不合适了。”
关越卿今日所来的目的便是此,她当下就明白了大秦氏的意思。
看来大秦氏是怕陈仲瞻远在福建不归,她还是想亲自做主,在京给陈仲瞻定一门亲。
关越卿一激动,便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瞧我这记性!”说着,她便在袖里摸了摸,又摸出一张誊了名单的纸来,平铺在小几上,推了过去。
“这是先前按着二叔说的十九成婚之年择的几位姑娘,方才没注意,也一并顺手给拿了来。年岁皆在十二三之间,原是想着二叔十九,定亲的姑娘也不过十五六,正好成婚。”
大秦氏眼睛一亮,忙递过来赞许的眼神,伸手拾起关越卿置于小几上的名单。
名单按年岁自长而幼排列,大秦氏打量了一遍,便指了最后一个,问道:“这位赵姑娘,确定是十有一?怎家中行几,其他也无,只得名与岁数?”
关越卿装作不记得的模样,伸长了脖子去看,随后便似忆起一般,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位赵家九姑娘正是年十一。我原是不想记下的,因这年纪小了些,但见纸上仍有空余,便随手一写。”
大秦氏微颌了首,“原是十二三岁的姑娘合适,但现时怕是要再小上一些。瞻哥儿福建一去,倒是不知何年何月才得归,岁数与瞻哥儿差个五六岁的,倒差不多。等个四五年,战事也差不多能平了。”
大秦氏拿了指尖点了点那位赵姑娘,“这个赵九姑娘年岁倒是可以,你可还记得她?”
“赵九姑娘瞧着是个恬静的,模样也好,就是话少,也没见她跟谁多聊两句。”
大秦氏笑了笑,“瞧你这样,还嫌人话少不成?”
“那可不,娘要给我寻个妯娌,还不如寻个话多的,回来也能陪我们说说话,解解闷。”
明明是给陈仲瞻挑媳妇,这被关越卿一说,倒成了给她寻妯娌了。
原有些紧张得发愁的大秦氏被逗得乐不可支,话语间也调侃起来,“我说你这般任劳任怨的帮着相看呢,原是想找人陪着说话解闷。看样这些天,是把你给闷得紧了,怎地,妩姐儿没来寻你说话么?”
话一落,大秦氏便咦了一声,猛然抬头,双眼透出惊喜,“妩姐儿!我怎把妩姐儿给忘了!妩姐儿可是十一?”
这回关越卿的吃惊便有七分真,虽她此行的目的便是说服大秦氏,把江妩纳入考虑之内。但,她腹中一肚子举荐之话都未说呢,大秦氏就自己提起了。
关越卿自是不知,大秦氏从为陈伯瞬相看之时,就早早想要定江家的姑娘,从婠姐儿到妧姐儿,她都打过主意。
但可惜江家二房中意进士,择了旁人,又闻妧姐儿性子不好,她思虑再三,才做了罢。
这会儿可谓是恰如其意了。
大秦氏看着发愣的关越卿,觉着有些好笑,便又复问一遍,“妩姐儿可是十一?”
关越卿不可置信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大秦氏双手啪嗒阖上,满脸真挚地说服着关越卿,“肥水不流外人田。妩姐儿模样标致,幼时就是福气相呢。她既是江家的姑娘,知根知底,也不怕整出个第三回解亲之事。再说了,她又与你聊得来,还是手帕交。这年岁又正好……”
大秦氏愈说眼睛愈亮,看得关越卿心底暗暗发笑。
☆、万万不可
江妩这端自是不知自己已经被大秦氏打上了主意,翻身下马的陈仲瞻也未料到仅三个时辰,事情就到了这个地步。
陈仲瞻还穿着今早登高的一身衣裳,他显得心事重重,一是提前爆发的福建倭乱,二是江妩重生给他带来的震撼。
他目中无焦,愣愣待在定国公府的垂花门前,等小厮将马牵走,他才回过神来。
原想争些时日好好在娘亲膝下尽孝,怎知一朝战起,就要拾行囊赶路。
陈仲瞻垂着脑袋往大秦氏的住处而去,林径枝叶掉落,萧萧秋风卷起黄叶,此间秋景,让他又忆起在一见山的哭得泪珠啪嗒直掉的江妩。
思及此,他心头就似压了青铜大鼎,难受得紧。
正院离垂花门算不得远,他要赶在宵禁前出城,去大营与林袭和集合。
因此他足下行得极快,便是为着尽早与大秦氏说福建一事,好劝慰她一番。
正院转眼就到,就连岩烧同他请安,他也未发现,直直急绕,穿过抄手游廊,到了正屋就撩帘而入。
大秦氏与关越卿商议后,心头的愁雾瞬散,她独自一人悠悠地坐在罗汉床上,品着茶。
“瞻哥儿回来了?”大秦氏转头望去,“说是要瞧日出,怕是一夜都未得歇息罢。”
陈仲瞻一言不发,走到大秦氏身前就跪下。
当即就把大秦氏吓了一跳,她心情愉悦,原想先寒暄两句,再同陈仲瞻说与江家定亲一事,见陈仲瞻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倒是把她弄得措手不及了。
她忙放下青白瓷茶盏,上前去扶陈仲瞻起来,“这是怎了?快起来。”
陈仲瞻愧疚万分地跪地不起,“娘亲,儿子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了。”
大秦氏不知陈仲瞻心里的沉重,只当他是心思多,因要离家去福建抗倭,怕她百般阻挠,这才一来就下一记猛药,直接跪地。
“说这浑话,等战事一毕,就如山东抗倭一般,最多五六年,你总还是得归来侍奉至终老的。”大秦氏拍着陈仲瞻厚实的肩膀,不舍地说道。
闻大秦氏之意,倒是不阻他随军了,陈仲瞻敛下心头被江妩惹起的异样,不再念着三年后如何,忙喜出望外,“娘亲。”
“好了,赶紧起来,让瞬哥儿、瞩哥儿瞧见,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大秦氏见其起身,她便旋即坐回罗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