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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妩也跟着是一阵沉默,脑中飞快地掠过一道记忆,思了半晌,便突兀地问道:“大哥哥,他们可有说严愿被沉塘的具体日子?是几月几日?”
铖哥儿虽被问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有问必答:“只知道是五月,黄成曲说五月时,还特特点出来说,果真是毒月,害人不浅。”
五月,是五月没错了。
当初卯晓拾得万天明正是在五月,若不是当初卯晓说要谢娘亲的恩情,自己执意从娘亲处打探,到此时也不会知娘亲明明是回卫府躲端午,可端阳那日却去了万佛寺。
江妩想起那个特意在念月洲划了屋来做小佛堂,面上时常淡淡无色却一脸虔诚地诵经的卫氏,心的某处就不明地渗出一淌热流,满是定信地同铖哥儿道:“大哥哥,姨母曾当着我同二姐姐的面说过,娘亲死活不肯嫁入江府,娘亲当时定不是愿意的。还有,娘亲这些年来诵经礼佛,还有,我还有旁的一些线索,我觉着我们该相信娘亲。即便她好好活着,嫁到了江府,我们还是要相信她。”
铖哥儿从黄成曲口中,得知了严愿被沉塘后卫氏的举措,心肠渐渐发冷发硬,几乎都要信了娘亲是这样的人。此时听江妩这般笃定地一说,鼻根一酸,好似这冷硬心肠就等着热力来浇,就等着有人来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自己的娘亲不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未等江妩继续说,铖哥儿一下子就趴在了自己的膝头,久久没有抬头。
微微起伏的背部将铖哥儿暴露,江妩见着铖哥儿强忍着胸腔的振动,自己的眼角是又酸又涩,哭意被一下子勾了起来,也伏在铖哥儿背上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两兄妹,我趴着膝头,你伏着我,心思明明白白地在空荡无人的学堂里哭了起来。
到底还是铖哥儿先收了哭意,让江妩起身擦了眼泪。
“你说你还有线索?是甚?”铖哥儿一改先前难看的脸色,眼里还有水光,明亮亮又带着希冀。
江妩还是第一次要同铖哥儿分享自己得来的情报,立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记得,每年的端阳节,娘亲定要回卫家躲端午的。平日里娘亲也不见得常与卫家来往,偏偏只得端阳时,是年年都要回的,连二伯母这般常与娘家走动的,都不见得次次要回呢。”江妩认真地同铖哥儿分析道,“而且,明明是回卫家躲端午,可就我所知的,便有一年。娘亲端阳那日,不在卫家,去了万佛寺。”
铖哥儿心湖一个激荡,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声音里都含了些喜意,“遂,你是怀疑严愿沉湖那日是端阳那日?娘亲端阳是去万佛寺祭她?”
江妩其实也无十足的把握,但心里认了死理,就觉得卫氏端阳那日一定是去祭严愿,以此来说服自己,也说服铖哥儿。
便点头同意了铖哥儿的说法,又有了定计,立时就同铖哥儿商量道:“严家南迁,卫家居京,看娘亲在江府的境况,就能知江家上下也无一人知晓当年之事。若不是卫姨母嘴碎,此事怕是一辈子也不会传到大哥哥的耳中。
况且卫姨母说的话颠三倒四,听着虽不完全是胡诌的,但她定是掐头去尾,剜去了不少事情。若从她下手打听当年的事,其中可信的,实太少,你瞧你一听了这事,心里全是怀疑娘亲的。
依我看,我们还是从娘亲身边的人下手罢,我总觉着这事,要直接问到娘亲头上,可没那么简单能问出来。这事,毕竟是娘亲过去的事。”
铖哥儿很是赞同,“娘亲贴身陪嫁丫鬟,除了已被送去元成庵的杨姨娘金杏,就只剩金栀一人了。金字头的丫鬟,金朵和金杉资历轿浅,虽更好套话,但怕是不知当年之事。眼下,我们也只能从金栀下手。”
☆、十七年前
金栀果真像两人所想的,并没有那么好套话。
江妩陆续派了紫菽去探了几回话,可每回都石沉大海,金栀那边是半点风都没有透露,口风比往日是要严上许多。
就浅浅地打探了几日,这岁末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就响起了。
春节应酬分去了两兄妹的精力,等铖哥儿来给江妩礼物之时,两人才得以商讨改变计策。
这会儿,铖哥儿坐下捧了青白素瓷茶盅,喝了几口热茶,江妩支开了屋里服侍的丫鬟,手里绞着帕子,显得有些心急。
“大哥哥,你月末便要回书院,我这边还半点进展也无。”江妩眼珠子有些慌乱地打着转,她又咬了咬下唇,“不若我们换一个路子罢?”
“我正是来同你商量此的。”铖哥儿显然也不想再拖了,“金栀既甚都不说,那我们便将我们知的透露给她。”
江妩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铖哥儿,问道:“嗯?”
“金栀这般忠于娘亲,定会将我们近日打探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同娘亲汇报。此时若是我们问金栀关于端阳万佛寺,亦或是,问严家,都会让金栀警觉,继而回禀娘亲。”铖哥儿手指摩挲着茶盅,抬了眼皮,解了江妩的疑问。
“大哥哥是想打草惊蛇?”
“不,是引蛇出洞。”
铖哥儿呷了一口茶,又接上自己的话尾,“若严愿一事为真,我们一问,金栀的神情十有八九会露出破绽,届时金栀一禀,娘亲定会知晓此事已露,我们再看两人的反应行事。”
江妩见此法甚妙,两人一拍即合,打算一鼓作气行事,立时就派了紫蔷去请金栀来。
金栀听闻小主子有请,三下五除二安排好手头的事儿,就跟着紫蔷去了。
紫蔷替金栀撩了门帘,金栀一进门,见大少爷与五姑娘神色认真,看着似一直在候着自个儿一般,心里不知怎地蓦地咯噔一跳。
“大少爷,五姑娘。”金栀向两人恭敬地行了礼。
铖哥儿半点缓神的时间都没给金栀,开门见山地问:“金栀,你可记得曲靖严家?”
金栀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两人面前,忽闻铖哥儿提起这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严家,难以置信地抬了头,愣了半晌,立时又低了回去。
“我问你,可记得曲靖严家?”铖哥儿的声一字一字地窜入金栀的耳中,如雷炸响。
方才初从铖哥儿口中所闻曲靖严家,自是被吓得愣神,这事她想过千百回,却也不曾想会是从铖哥儿口中提起,金栀当年可是随着卫氏见过大场面的人,等铖哥儿复问过一遍,立时就撤去了脸上的慌乱,摆出一副不知所以然来。
“回大少爷,严家,奴婢自是知的。只不知大少爷说得是哪个严家?奴婢离了曲靖也有十五六个念头了,实不太清现时曲靖的大户人家。”金栀藏在袖中的手指用力地掐了掐自己,提醒自己提起十二分精神来。
“哦?那你的意思的十五六年前的曲靖严家,你便是知的?”铖哥儿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茶盅瓷盖。
金栀故作淡然地点头应是。
“那你可记得曲靖严家的沉塘丑闻?”哐当一声,瓷盖被铖哥儿重重地盖在茶盅面。
与瓷器碰撞之声相比,铖哥儿所言才是真正让金栀身子一震的原因。
金栀狠了心拧了自己一把,强打着精神,笑得有些僵:“奴婢在内宅伺候,外头的事自是少有听闻的。大少爷说得沉塘丑闻,奴婢倒没甚印象。”
铖哥儿早就料到金栀会这般作答,也不怒,轻哼着嗤笑了一声,“那你便替我问问当年的知情人,明日是二姐姐的及笄礼,那就后日,后日你再来禀我。”
金栀低眉顺目地点头应是,见铖哥儿无其他吩咐,便离开了。
金栀一出了院子才觉着呼吸顺了过来,立时提着步子心急火燎地回了卫氏住的屋。
“夫人,夫人。”卫氏为抄佛经,才净了手,此时正拿了帕子在擦。
卫氏头也不回地嫌了金栀一句,“这是怎的了,一大清早慌慌张张的。”
金栀面色铁青,虽急却慎,一入屋便使了眼神让金朵退下去,快步到卫氏身旁禀告,“大少爷,五姑娘今日唤了奴婢去问话。”
卫氏悠悠开口,“这两个孩子真是不得了了,是问了甚事,能让你如此惊慌?”言罢,便端了茶盏,喝了一口清茶。
金栀咽了口水,“回夫人,问得正是,十七年前,曲靖严家,沉塘一事。”
卫氏被一口清茶呛得直咳,金栀见状懊恼不已,连忙上前递了帕子。
卫氏只觉着口中残留的清茶又涩又苦,十分勉强地弯了弯嘴角,苦笑道:“没想到十七年了,第一个提起此事的,竟是铖哥儿与妩姐儿。”
卫氏抬眸望了金栀一眼,声音辨不明情绪,“他们是如何得知?”
金栀左右摆了头,忧心忡忡地道:“奴婢不知。大少爷问奴婢可知当年一事,奴婢不敢贸然声张,便借口说不知。但奴婢瞧着大少爷分明是从何处知晓了此事,心里了然得很。只怕今日唤奴婢前去,不过是为着试探奴婢一番,因着后头大少爷还说……”
金栀犹豫地看了一眼卫氏,话就停了下来。
卫氏眼角余光触到金栀探过来的视线,便开声问道:“说了甚?”
金栀低了头作答,“让奴婢问了当年的知情人,后日再去禀他。”
卫氏沉默了良久,屋里静得连根绣花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只听见卫氏叹了一气,便发问道:“他可还说了甚?”
金栀昨夜在小榻上守了卫氏一夜,此时确实有些困乏了,现又站得久了,脚有些发酸,一听卫氏发问,便提起精神来答:“并未说其他,奴婢不敢贸贸然打探,只觉此事甚大,便急急回来同夫人禀告。”
卫氏难得一见地轻蹙了眉头,“那你后日便去探他口风,看他是从何得知,又知了多少。从前江府无人知晓,才让三房过了好些年平静日子,还有六年,不过还有六年,这事儿便也不会再牵扯到任何一人。这些年来皆无事,怎偏偏日子近了,就要掀起波澜来。”
卫氏执了茶盖拨弄着浮在水面上泡开的茶叶,“后日你相机行事,少说多听,不可被套了话去,省得让他们多念多想。”
金栀知当年那事儿实不是甚脸上有光的事,为了维护卫氏的脸面,自是少说为妙。
江妩与铖哥儿两人不安地过了大半天,等到夜里一同用晚膳时,见卫氏神色如常,两人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若不是明日是妧姐儿的及笄,两人怕是会连夜商讨自家娘亲的反应,好将自己娘亲的想法琢磨个透。
妧姐儿的及笄礼虽是在昌平老家办的,场面却也很是盛大。
卫氏就是个甩手掌柜,这府中事宜皆有秦氏一手操办,因此秦氏拟了正宾、有司、赞者的名单给卫氏过目,很快就定了下来。
这为妧姐儿加笄的正宾便是大秦氏,托盘的有司邀的是井嫣白,这赞者一位就是江妩缠着秦氏要来。
赞者虽只需协助笄者行礼,但其中流序繁杂,江妩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演习了千百回,临到及笄日前,才得安心地睡个好觉,养足精神以待明日。
次日天朗,笄礼未开,就得了一个好意头。
乐声一响,江晔与卫氏迎了正宾就座,便可开礼了。
江妩作为赞者,率先走了出来,以盥洗手,便于西位等候,妧姐儿身着采衣采履走出,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
江妩见着妧姐儿已长成当年她见着的少女模样,鼻根一酸,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她执了梳轻轻地梳了两下妧姐儿的发,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