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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波从提刑司出来径直就往德恒当去了,她依万寒旌所言撒泼耍赖围着掌柜的不停胡搅蛮缠,吵嚷到最后她真觉得是掌柜的故意黑了她那只玉枕了,再联想到那是她从未见过面的爹娘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忍不住悲从中来,一时间鼻头红了,眼泪簌簌往下落。
第二章 ·案中之案(9)
但凡女子,只要稍稍眉目周正,落起泪来便使人觉得有如梨花带雨,真真是我见犹怜,何况顾凌波面容清秀、身量苗条,一落起泪来更是娇柔如弱柳扶风,若不是亲眼见过她徒手斗恶虎,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劝慰一二。万寒旌带人踏进德恒当时,就是这样的感受。
见到万寒旌时,顾凌波也总算想起来自己是在做戏,三两下擦干眼泪,不消多久便平静下来,掌柜的以为她为万寒旌官威所威慑,自以为有人撑腰了,连忙过来磕头哭诉:“这位姑娘不知为何,在小人铺子里哭闹不休,扰得小店不得安宁,还请大人做主啊……”
万寒旌此时不再和颜悦色,虽眼处还有乌青,倒也不觉得不妥了,闻言直接打断掌柜的哭嚷声:“德恒当掌柜杨汶昌你可知罪?”
掌柜的立刻傻了。
施人仰一挥手,官差立即掀开帘子进里头拿人去了,掌柜的吓得屁股尿流,连声喊冤,万寒旌剃头看着他:“冤?豆腐摊老张才冤,你儿杀人在前、侮尸在后,杨氏满门纵容包庇至今,你这种人还敢叫冤!”
他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女声就响起:“胡说!”
万寒旌挑眉看向顾凌波,她正皱眉严肃反驳道:“怎么可能?两个案子毫无关联,大人如何空口白说……”
“老张媳妇长相如何?”万寒旌打断她问道。
顾凌波愣了愣,“挺……挺好看啊。”
“杨氏小儿因幼时一场大病导致智力受损,三十有余未曾娶亲,从豆腐摊前经过,为张李氏美貌所惑,一时色心大起,妄图将老张杀害之后便能将其妻霸占,杀人动机合情合理,”他笑笑,“不信?大可去找张李氏求证。”
顾凌波恍然大悟,“我这就去!”
施人仰从头到尾嘴角抽搐地听完,等顾凌波奔出去他才轻咳一声,对地上匍匐跪着的杨汶昌道:“好了,大人已明晰你父子二人杀人之事,因你小儿言行无状,差点将杀人机密泄露,你长子阻止时失手将他打死,两宗命案,其一你与长子一同杀人,其二你知情不报,如今真相大白,你可知罪?”
……
结案时顾凌波在提刑司外大吵大闹,万寒旌陪同张聪正在审案不便去禀报,底下人只得一遍又一遍去禀告施人仰,施人仰听得头都大了,最后万寒旌终于起身出来,顾凌波还在门口叫嚷,听声音中气依然十足,“叫万寒旌出来!”
如此听话的副使古往今来也就他一个了吧?施人仰叹着气看着万寒旌走过去,那顾凌波直接甩开衙差的手向他扑过去,但这次万寒旌很快捉住了她的手,也不知说了句什么,那姑娘顿时老实下来,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顾凌波是来质问他为何胡说八道,让她去问张李氏的,张李氏听完直接要跟她拼命,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狼狈地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万寒旌算账。
第三章 ·妇人之心(1)
万寒旌将她带出提刑司,三两句话就安抚住她:“你还真直接跑去问她了?想想看,名节对一个妇人来说有多重要,你去质问此事岂不是让她名誉扫地?她如何能承认?”
好像也有道理啊。
然后万寒旌道:“此案已经真相大白,张大人已经宣判,有些事难得糊涂,你不必再过问,待时过境迁,张李氏会好起来。”
再然后顾凌波就欢天喜地地走了。
施人仰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手指:“你可真行!就这么胡说八道,那姑娘还真信了?”
“她不信又能如何?”万寒旌笑笑,“就像她永远不会知道,杨家小儿根本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因为喜欢老张的手艺,知道他要成亲了特意将家中玉枕带去做贺礼,谁知被父兄知道,为了取回玉枕,不惜害死一条人命,杨汶昌也不会知道,他赶去豆腐铺时,他小儿子昏厥并不是老张所致,而是长子所为,就这样为保小儿、错信长子杀了人,将自己都陷进去。这世上事原本如此,信的不一定是事实,知道的不一定是真相。”
老张豆腐铺周边的雪地融化后找到了他们杀害老张时留下的痕迹,杨汶昌与长子也将杀害老张及将他们小儿、亲弟灭口的事实供认不讳。
施人仰叹道:“还真是天网恢恢。”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杨家人都认罪伏法了,那被灭口的小儿尸体岂不是无人认领?”
“奎子大约早知会如此,已自己出银将他葬去了乱葬岗。”
好半天才听到施人仰赞叹道:“那小子也还是有点人情味的啊。”
腊月底,四处摊贩都已经收拾好开始收拾摊铺,给家中添置年货了,东街小巷已经没剩几家开张的铺子,六姑娘面摊的生意却依然火热。
万寒旌一边等着面条出锅,一边感慨:“人人都预备年货去了,你倒是潇洒,东西都备好了?”
六姑娘整个人被锅前蒸腾的热气所笼罩,连带着声音都飘起来,“我一无爹二无娘的,孤女一个,可惜了年里不会有人来我这小摊吃面,不然连年三十儿我都想出来摆摊儿呢!”
万寒旌刚准备开口,就被一个清脆爽朗的女声抢了先:“我也一无爹二无娘的,横竖是一个人过年,正愁没地儿去呢,你只管摆摊儿,我保管来同你作伴!”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自觉主动地在万寒旌对面坐下来,又扬声道了句:“来碗阳春面!”
“好嘞!”六姑娘愉快地答了声,“马上就来!”
“小白啊小白,”万寒旌摇头晃脑的敲筷子,“怜香惜玉这种事也跟我抢,我也没欠你银子啊,成日跟着我干什么?”
顾凌波如今已对他管自己叫“小白”习以为常了,闻言笑嘻嘻地答道:“你是没欠我钱,可你欠我玉枕啊,你不是说好还我的吗?怎么又赖起账来?”
“非也,”一直沉默不言的施人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人那日只说若你能助他破案会将玉枕归还,可案子并非他所破,你也并未出手相助,何来赖账一说?”
第三章 ·妇人之心(2)
“非也,”一直沉默不言的施人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人那日只说若你能助他破案会将玉枕归还,可案子并非他所破,你也并未出手相助,何来赖账一说?”
顾凌波果然被他激怒:“我怎么没出手相助了?我那时哭得那么伤心……”
然而万寒旌却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赖账到底了,好在顾凌波并不是真着急过来要回那只玉枕的,她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副使,忽然问了句:“你和谁一起过年?”
万寒旌笑笑,举起桌上的酒杯,施人仰默契地也将酒杯举起,二人碰杯后一饮而尽,而后他才道:“多少年了,同我一道过年的,除了你还真没有旁人。”
不远处传来犬吠声,施人仰面无表情地补充:“大人忘了,还有个只爱同死人打交道的人。”
“非也,”万寒旌学着他的语气,“奎子可从未觉得自己是在同我们一道过年,阿黄才是他的真爱啊。”
犬吠声在靠近,施人仰“腾”地一下起身,再无半句话,就这么走了。顾凌波扭头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巷口,然后把头扭回来看向万寒旌问道:“他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走了?”
施人仰同邱奎子素来不睦,整个提刑司都知道,可二人究竟为何不睦大概就只有万寒旌知道内情了,但此刻他显然并没有打算告诉眼前这只小白。关于玉枕之事,他心中尚有疑惑未解,信守承诺还给她是不可能的,免得她日后不停念叨此事,索性直接说开道:“那只玉枕暂时不能还给你,但你放心,我绝不会就此将它据为己有,关于它,我目前尚有疑虑未解,待我查清真相,必定原物奉还。”
顾凌波出人意料地并没有立即和他争辩,而是反常地蹙起眉头,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正色问道:“你能带上我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万寒旌挑眉:“带上你作甚?”
顾凌波不答反问:“你方才说关于它尚有疑虑未解,疑虑是否与上头的龙纹有关?”
她居然会问这个,还真是出乎意料,万寒旌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顾凌波,看得她都开始浑身发毛了,他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幸好一路狂吠的阿黄终于到了,万寒旌总算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低头摸了摸阿黄的头:“你怎么来了?我身上的银子可只够点一碗面的,没骨头给你吃。”
阿黄今日不大对劲的样子,咬住他的衣襟下摆死命往外拽,顾凌波都看出来不对劲,问道:“它是不是想带你去什么地方?”
万寒旌已经起身,还不忘对六姑娘嘱咐了一句:“面给我留着啊!”
阿黄一路狂奔,顺带用叫声开道,万寒旌跟得很紧,顾凌波也没落下,两人一犬很快到了……案发现场?
第三章 ·妇人之心(3)
万寒旌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是前阵子遇害的老张给自己预备的新房,屋子虽然简陋,但比他从前住的茅草屋还是好多了,院门大开,他们走进去,一眼就望见一个妇人背对大门将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邱奎子已经到了,这家伙永远有本事第一时间嗅到尸体的味道,大约是嫌他们脚程慢了,不满地瞥了他们一眼,有了见证人,他才上手去将尸体抱下来平放在地上,已经开始初步验尸了。万寒旌见状第一时间回头对顾凌波道:“去报案。”
被吩咐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傻傻站在原地没动:“啊?”
“此地发生了命案,你去衙门报案,叫施人仰过来。”
“……哦。”
施人仰来得很快,他到时邱奎子已经验完尸走了,阿黄还留在这,东嗅嗅西嗅嗅的,万寒旌神情肃穆地蹲在墙角,不知道在看什么。
顾凌波来回跑了两趟,再怎么逞强也开始气喘吁吁的了,她凑上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在看什么?”
墙角什么也没有啊。
尸体已经被邱奎子带走,现场也没有任何血迹,其实看起来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围观的百姓们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略站了站就散了。万寒旌右肘抵在腿上保持着蹲状,食指伸出来抵在眉心处,双眼紧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凌波陪着蹲了一会儿,腿都麻了,只得起身跺了跺脚,正是这跺脚声将万寒旌惊醒,他猛地一下站起来,吓了顾凌波一跳,她赶紧凑上去问:“你发现什么了?”
“不好,”他立即大步往外走,顾凌波慌忙追出去,只来得及听到他说:“案情有变。”
死者是老张未过门的媳妇儿,老张死了还不足半月,娘家居然要将她另嫁他人,老张媳妇不从,于是将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邱奎子验完尸给出的结论是:“自缢身亡。”
从前不是没有遇见过凶手将人勒死之后,将死尸吊上房梁伪装成自缢模样的案子,邱奎子总能从颈部淤痕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