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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又喊着问:“那这辆车还会回来么?”
“对啊,返回来,往北开。”
一旁默不作声的李乐动了动姿势,看了眼小罗。
小罗说:“行啊,到了地方,我就把车交给需要往北走的人。”
张晓对窗外说:“不止我们这一辆,短时间内,一定会有很多蒸汽火车上路的。”
小罗说:“对,还有蒸汽轿车,修一修都可以上路跑的。没有电之前交通工具也多了去了。”
领头少年抬头想喊什么,这时队尾有人轮胎被石子绊了一下,向侧歪倒。有几人停下来扶他,领头的少年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一下,没有停车,和其余两人坚持骑车跟着。
他继续喊:“那你们……”
张晓伸手把车窗关了。
那半句问喊,以及少年人渴望的眼神都被关在车外。
尧曳抱着胳膊,看了他一眼。
张晓目光垂着,淡淡地说:“前边就进树林了。”他伸手抚摸过尧曳的肩头,抬眼看向她,说:“我去驾驶室给车加速。”
尧曳很轻地道:“好。”
张晓一点头,走到车厢前,打开铁门钻了进去。
李乐朝窗边一侧,靠在车壁上,望着顶棚。
小罗叹了口气道:“帮不了呀,不往一个方向走啊。”他连连摇头,走过去拿地图,“我看看还经不经过城市,绕着点走吧,太招人恨了……”
火车继续向南奔驰,从烈日刺目,到日头转向,最后,日光渐渐变得稀疏。
两侧开始出现大片水域,有时是平静的湖泊,有时是湍湍的河流。其中有很长一段铁路架在水面的高桥之上,轨道边缘很窄,下面就是毫无遮蔽的悬空,行驶时整个人的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
不过好在停电时间尚短,铁轨都保存完好,火车喷着气稳稳当当度了过去。
傍晚时刻,火车在一处风景清幽的湖边停下了。
在火车厢里闷了接近二十个小时,最后站也累,坐更累,终于挨到了下车放松的时间,大家感觉骨骼都经历了一番扭压重造。
刘馆长爬下火车头,畅快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把肚子上的衣服往下拽了拽,道:“哎,休息休息,然后再停车,小张兄弟你们就到家了。”
张晓下车时拿上了地图看,听闻说话,他的目光从地图间抬起看过来。
尧曳惊异:“这么快?”
刘馆长笑道:“那是,蒸汽火车也是火车啊,比两个轮子的不知快了多少。”
尧曳对普通绿皮火车都没什么概念,更别提这种原始火车了。她默默算了一下,到张晓家原本还剩一千多公里,坐上火车,一天出头就到了。她问:“这个火车一个小时能跑差不多50公里?”
张晓“嗯”了一声,回答:“平均下来差不多,快的话能上60。”
这一片火车轨道底下铺得是发白的石子,火车道不远处是一条木头栈道,再往前就是淡蓝的湖泊了。湖水平静得仿若镜面,映照着对岸的山群,天空与流云。
云随风漂浮,像是水里有浪花在滚动一般。
大家伸伸胳膊抻抻腿,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然后从火车上把食物拎了下来。
尧曳静静地望着湖景,虽然修了栈道,但能看出这里不是太著名的景点,即便是未曾停电,也少有人来。这片湖面极其澄净,树木和石头都天然淳朴,充满野趣。尧曳转头对张晓说:“我们去湖边吃吧。”
张晓答好。
他拿了面包榨菜矿泉水,又用干净塑料袋装了一根黄瓜和两个西红柿。然后他拎着吃的,对尧曳一点下巴:“走。”
他们绕过火车,迈过铁轨,跨过栈道,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坐下来。
张晓把面包从塑料包装里挤出来,另只手拿起榨菜袋子。
尧曳说:“这样不方便,夹在面包里一起吃吧。”
张晓看了看手里的榨菜:“这是酸辣萝卜的,你爱吃么?”
尧曳说:“可以。”
张晓看着她:“你不爱吃。”他道,“还是分开吧,你掰一块面包。”
尧曳笑了一下:“我爱吃,萝卜榨菜有什么不爱吃的。赶紧夹上吧。”她伸手拿过榨菜袋子,撕开口,看着张晓。
张晓把面包竖着掰开,尧曳把酸酸辣辣的腌萝卜挤了进去。
最后张晓把面包掰成两半,递给尧曳一半。尧曳接过咬了一口,感觉像在吃很原始的三明治。
她换了个坐姿,靠着张晓的肩膀,望向湖水。
湖水微澜,迎着夕阳波光粼粼的,像是海面一样。
尧曳轻声问:“明天什么时候到你家?”
张晓说:“明天早上,快的话明天清晨,我们就下火车了。下车后要走一段,下午应该就能进家门。”
尧曳问:“你家里,都有谁啊?”
张晓说:“只有我爸,还有个姑姑,其他的亲戚都远,我妈她……”他顿了一下,说,“我妈也不在了,家里就我爸。”
说完他立即看向她。
尧曳也望向他,她神色很淡,淡到极致反而显得脆弱。她的睫毛在夕阳中纤长而毛茸茸的。
张晓突然觉得她像某种小动物,经常出现在画册中的美丽生物,但本体却始终躲在丛林里,只有少数有,或者说只有某个人,才可以轻轻捕捉到她。那一定是个幸运的人。
张晓不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只以为是自己的话语使得她无法应对。他语气转得轻松,道:“怎么,马上就要去我家了,有点紧张么?”
尧曳睫毛一动,表情融化了,她看着他道:“我才不紧张。”
张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发丝有点凉,滑过掌心里很柔软。他意识到自己的高度还挺适合抚摸她的脑袋顶的,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只是他以前没有这么做过。
这个发现令他微微得意,于是他的掌心在她头上多停留了会儿,还揉了一把,才轻轻滑下来。他柔和地说:“不用紧张,我家里人都很好,我爸你也见过。而且我们自己住,除了环境舒服点,和现在没什么差别。”
尧曳重新靠在他的肩上,咬完了半个面包,又吃了几口洗净的西红柿,最后黄瓜实在吃不下了。
张晓把剩得食物用塑料袋装好,拎着朝火车走回去。
最后又站在车旁聊了两句,天幕开始转暗了。
秋季的天黑得特别快,太阳一消失,光亮就以肉眼可察的速度褪去,很快整个天空就变得黑压压了。
大家重新返回车上。
张晓觉得精神尚好,想要继续帮忙开车,老李头和刘馆长却制止了他。
刘馆长说:“你明天还要赶路呢,今晚好好休息。”
老李头说:“我睡够了,我来开,黑天你们开车我还不放心呢。”
于是张晓没再坚持,走出了驾驶室。
他们在车厢里听李乐弹了两首歌,又说了一会儿话,当黑夜浓郁,煤油灯的光亮也显得不足时,大家打着呵欠,纷纷投奔各个角落的床铺。
张晓搂着尧曳躺在睡袋,盖好被子。
他尚好的精神只得完全施展于床第之事上。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都已经很熟悉了,纠缠配合,双方轻易都达到了高点。
安静的车厢里,尧曳身体化地像蜜,紧紧咬唇,他们又进行了一次。
最后张晓的头倚在她的脖间,喘着气低低道:“回家了有个最大的好处——”
气音喷在她耳边,尧曳抖了一下,躲不开。她痒得笑出来,只得继续听着他的声音:“回家了就不用这么安静了。我想听你发出声音。”
那声音在她耳边沙沙重复着:“我想听你那一刻的声音。”
他的话语像牵进精神的丝线,像是烙进骨子里,捏住身心的魔咒。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啊~终于要回家了。
一路上累死我了。
第35章
清晨,山野里薄雾朦胧,天底刚泛起微微白色,还寻不到太阳的影子。
火车头在树丛掩障下制动减速,“哐珰哐珰”的声响越来越慢,最后,停下了。
尧曳迷糊地坐起来,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状况,她打了个呵欠,赶紧收好随身物品。
待爬下火车,她看到那两辆三轮车已经稳稳搁在了铁轨旁边。小罗和李乐站在后节车厢上往下递行李,其余人在下面帮着接。
尧曳接过他们递下来的双肩包放到三轮车上,再转回去,行李已经都卸完了。人多力大,行李很快就都被搬到了三轮车上,整齐码好。
只有一包食物和两桶水留在火车旁的石子地上,在巨大的火车头面前,这两样东西显得体积很小,孤零零的。
小罗和李乐从车尾跳下车,走过来。
尧曳走到张晓身边,他们面对着火车,其他四人都背对着火车,站得整齐,像是照集体照一样,黢黑的车身是工业复古风格的背景。
张晓指着食物和水说:“这些你们带着路上吃,我们马上就回家了,家里都有。”
大家没推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说不上太熟,但大家一起经历了这趟奇异的旅程,彼此都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而这一分别,多半以后也再不见面了,倒令人有些不是滋味。
停电后,生活方式变得淳朴,人心似乎也突然淳朴起来。人心一淳朴,人情味也就浓了几分。
刘馆长搓了搓手,道:“要不,咱们相互留个联系方式?”
小罗说:“这情况,留电话也没用啊。”
刘馆长想了一下:“要不留个地址吧,以后没准就靠通信件了。”
李乐立即掏兜:“我有笔和纸。”
李乐翻开小便签本,和中性笔一起递给张晓。
张晓点点头,拔开笔帽,把家庭地址誊写了三份。李乐接回去,撕开便签纸,分给每人一张。
然后李乐,小罗和刘馆长分别写了自己的家庭地址给了张晓。
张晓接过来,看了一遍。
小罗指指说:“哪天要是路过我家附近,就来找我,我家那边风景好,我给你们当导游。”
刘馆长也说:“也记得找我,一定带你们吃好喝好。”
张晓连声道好,他将纸折叠,仔细装好。再次抬起头来,大家又不知说什么了。
清早的空气带着寒气,呼吸冰凉。树尖都挂着露水,微有响动,就扑扑簌簌滚落下来。
沉默几秒,刘馆长道:“好了,你们快走吧。”
他又说:“火车开起来了尘雾大,你们先走一段,我们再上车开车。”
张晓看着大家一点头,说:“那我们这就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小罗用脚碾着地上的石子,道:“走吧走吧,早点回家。”
张晓侧头看向尧曳,轻声道:“走吧。”
尧曳跟他们挥手再见,她的视线划过每一个人,刚开始大家表情还有些凝重,最后李乐对她挥挥手,笑了起来。然后大家都跟着笑了。
明明是好事,大家都很快要回家了。
他们已经比绝大部分人要幸运得多。
铁轨被雾气和露水沾得湿漉漉的,在朝阳下微微反光,延伸向远方。
重新握上三轮车把,尧曳突然觉得这趟火车之旅像是场梦境一样。在沉睡中被唤醒,披着黑夜上车,又在睡眼朦胧中下车。
这期间的一切人和事,都像会发光的露水,那样不真实。
除了浑身的酸软,在无时无刻地告知她,火车上那些深入骨髓的忘情缠绵。
尧曳对这趟火车的记忆,是场现实又迷幻的春梦。
他们推起三轮车,朝草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