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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略略跑一阵,风陡然紧了起来。惜春牵着给宝钗放的那个大鱼,被线拉的手疼,索性一剪子剪断了线,放它高飞入云。
迎春看她剪完,接过剪子把自己的也绞了。
“三妹妹。”
探春凝着天上的大凤凰,苦笑道:“也不知谁的风筝,和我的搅在一处了。”
惜春闻言便跑来看,见是个黑色的马踏飞燕风筝,不由道:“也不知谁家的,看着像个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女子。”
“照你这样说,怕不是湘云那丫头!”迎春捂嘴一笑。
探春也觉好笑,取了剪子正待剪下去,惜春喊道:“又来了一个!”
几人定睛看去,见那后来的是个玲珑喜字,骨上还带了响鞭,在空中响的热闹。
那两个风筝争着缠探春这一个,风又吹得紧,险些迷了眼睛。探春被激起斗性,也牵着线去勾那两个风筝,决意分个胜负出来。
惜春看三人你来我往,竟教探春占了上风,不由欢声喝彩。小丫头们听到动静,自己的风筝也不放了,一齐拥去看三姑娘斗气。
侍书怕伤了姑娘玉手,把帕子叠了三叠,系在探春指根。
也不知缠了多久,喜字那个支撑不住先断了,不知被风刮去哪里,只剩先头那个马踏飞燕还在争执。
“好容易放一回风筝,真是不太平。”
探春眼见聚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竟连贾环、贾兰两个也来了,顿时失了兴致,直接松了手,随它们纠缠搅扰去。
神武将军府,冯紫英望着被自己缠回来的大凤凰,抚掌大笑:“那个喜字的单个飞走了,果然还是我略胜一筹!”
冯小姐横他一眼,“放风筝本就是放晦气,你把它缠回来,岂不是得了人家的晦气?”
“那才子佳人的书上,还有借风筝缔结……”冯紫英一时失言,忙把嘴捂住。
冯小姐眯眼把他一瞧,“你不好好读兵法,净看这些歪书,仔细我告诉了爹,让你吃一顿好打!”
冯紫英皮厚挨惯了打,只嘿嘿发笑,“你若是我亲姐姐,不若去告诉了娘,让她给我寻出这凤凰的主子。”
“可了不得!”冯小姐偎进夫婿怀中,笑的花枝乱颤,“紫英如今也有了成家的念头。”
冯紫英不听他们取笑,捡起那凤凰便往书房去。他看得真真的,这风筝是荣国府飞出来的。
大姑娘在宫里当娘娘,迎姊姊不爱张扬,四姑娘又是小孩心性,听说那林家的表小姐一直病着,这凤凰多半是……
南安郡王府的小厮在宁荣街跑一通,打马回了王府,往世孙的院子跑去。
“奴才细瞧过,是荣国府贾家的省亲别墅里飞出来的。”
这日放个风筝,暗中惹起两处相思,探春却浑然不知。虽有小丫头私底下说三姑娘泼辣爽利好争胜,到底不过一场玩乐,很快被抛到脑后。
渐渐到了四月,前线传来捷报,荣国府收到的帖子忽然就多了起来。
老太太忙着礼佛,一多半都推了,只有神武将军封夫人的和南安王妃的不好敷衍。
神武将军冯家,乃冯唐将军的后人,两家是一贯交好的。现今的冯老将军会做人,既掌着兵权又得皇帝信任,两家小辈也相处的不错。贾家已疏远了四王七公,便是为了不孤立无援,也要和冯家继续交好。
至于南安王妃,南安郡王是此回征讨茜香国的主帅,贾赦和宝玉两人都在军中,不好轻易开罪。
因南安王妃选的日子靠前,贾母便带着邢夫人先往王府去赴会。同宴的还有许多夫人,大半都是将门的女眷。
前线告捷,待大军凯旋就要论功行赏,这时候来奉承王妃,所图何物已是显而易见。
贾母心里忌讳,呈上礼物便静坐一旁,间或有相熟的来见礼,也只略略说两句,面子上过得去便是。
王妃忙着周全各命妇,世子妃却待贾母很是热络,说了好一会话才起身去了。
邢夫人瞧了一通烈火烹油的盛景,回去便不住地感慨惊叹:“往日我总说,咱们家的景况已是人间之极,哪知和王府里一比,竟衬得平平无奇。”
邢夫人出身有限,贾母并不怪罪她,心底也觉南安郡王府怕是要扎了天家的眼。
那席间的吃食用具、王妃的穿戴打扮,竟是比起后妃还略胜一筹。三月底才除了国孝,四月就大摆筵席豪宴宾客,便是为南安郡王庆功,也未免为时尚早。
想起世子妃席上隐约透露的意思,贾母张张嘴,转而问道:“三姑娘这时候在做什么?”
鸳鸯帮她换了家常衣裳,脆生生答道:“琏二奶奶给姑娘们安排了事儿,这会子应是在忙呢。”
贾母起了兴致,忙问:“凤丫头又有什么新鲜想头?”
“琏二奶奶才盘过账,意思是园子里花销太过靡费,便托了姑娘们想些节流的主意。二姑娘是学了几月的,三姑娘又多巧思,正说的热火朝天。”
贾母一想南安郡王府的奢靡,再看自家的富丽,不由摇头:“富贵到什么模样才是极处。”
府里虽不像从前国公在时煊赫,到底也是有积蕴的人家。比起那刘姥姥,一把年纪还要操心吃穿,岂不是神仙日子?
不过小辈们知道俭省,也是一桩好事。贾母按下南安王府之事,只管叫姑娘们来问话。
姑娘们困在内宅里,眼界见识有限,想了许久也只能在园子里那些花木上头做文章。贾母夸了两句,只让放手去做。
又过了三日,神武将军夫人封氏登门拜会。
姑娘们依礼来见,受了封夫人的礼,就又退了下去。老太太和她闲叙家事,又讲了半日佛理。
封夫人瞧着火候差不多,便把话头引到儿女上头。
贾母笑道:“你家的姐儿嫁的都好,娇客们个个都是规矩有本事的后生!”
封夫人奉承道:“那也不敢在贵妃娘家放肆。”
老太太摆手自谦两句,又听她道:“说来,我膝下还有紫英那个混账顽皮的孩子……”
老太太呷一口枫露茶,实在想不到自家三丫头如此招人喜欢。
灵山之上梵音阵阵,佛家清圣之气缭绕不绝,最是庄严肃穆。
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处却常常有笑声传出,小沙弥们不解,一问才知是斗战胜佛、净坛使者来向菩萨求教佛法。
八戒嘴甜,哄的佛母孔雀大明王笑的合不拢嘴,悟空在一旁陪坐,随他二人聊的火热。
“菩萨真身是艳丽无匹的孔雀,寻常的宝贝可不敢在菩萨跟前献丑。这件宝衫是金乌翎羽所织,虽不比菩萨光辉,却也能如那绿叶衬托菩萨芳尊。”
佛母孔雀掩口一笑,手指在那顺滑耀目的翎羽上片片摸过,“悟能不老实。做了净坛使者,出手便如此大方,可见贪赃了不少。”
八戒一指悟空,嘻笑道:“俺老猪肚大,自己吃尚且不够,哪还能省下一星半点。这都是斗战佛的心意。”
悟空坐直了身子,笑道:“因缘际会得了这东西,诸天的仙娥、菩萨一一想来,只有佛母配穿。”
佛母孔雀收了羽衫,挑着眼角看悟空,“早听闻你要还俗娶妻,不知那仙子在何处仙山?你有心入红尘,佛祖即便是不准,也不好强拦……”
她只当悟空为了娶亲来自己这里走后门,收起东西就更心安理得起来。
“你从前顽心就重,在下界做恶不说,更是打上天宫欲取玉皇而代之。佛祖为了镇压你,使出了甚深法力,回到灵山就闪现了——舍利之光。”
佛现舍利,便是圆寂之相。
佛母孔雀言下之意,便是无须在意佛祖允或不允,大不了多等些年月。
这却是悟空所不知的。他生就这一身稀奇骨肉,又学了长生不死的法术,满天神佛都找不到法子了结他性命。
他被镇压在五指山下,只当是老和尚不知如何杀他,但此时看来,未必不是有意为之。
或许连天地生他,都是别有用意。
辞别了佛母出来,八戒砸吧着嘴,问道:“猴哥,那衣裳她当真会穿?”
悟空合目轻笑。
孔雀乃凤凰所生,素来爱美,那羽衣巧夺天工,定然能为她增色不少。那翎毛又取自金乌,两族结怨甚深,她不穿才怪了。
只要那羽衫沾了她的身……
八戒瞧他胸有成竹,便驾起了云,“孔雀大明王菩萨这里已妥当,咱们该往……”
悟空站住脚,朝东方举目一望,脸上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雀跃。
八戒与他朝夕相伴十数载,几时见过这副柔情面孔,不由诧异惊骇。
“猴……”
“你且先行一步。”悟空急急翻个筋斗云,刹那间行出十万八千里,直往花果山而去。
彩云堆砌、霁月清辉,仙山琼阁间遥遥行出一个雾鬓风鬟的女子,绰约袅娜、步态盈盈,虽看不清面容,却也知是个神清骨秀的灵逸仙姝。
绛珠自出了离恨天,便寻着隐约的气息一路追到花果山。她垂目瞧云下嬉闹攀爬的猢狲猿猴,见它们抛果掷花、挠头捉虱,一派自在逍遥,不由轻轻舒展眉头。
他从前应当也是如此吧。
谁能想到,好好一块石头竟化作了石猴!
她正遐想悟空在山石树木间腾挪跳跃的顽相,耳边忽而想起一声温柔呼唤。
“妹妹——”
绛珠回首望去,那锦衣直裰的青年人风仪秀整、若朝霞举,端的是副应惭潘安、实愧宋玉的稀世好相貌。
含露目中波光潋滟,绛珠秀逸玉容似喜似嗔,缓缓落下两行清泪。
悟空最见不得她哭,手忙脚乱凑上来,正要抬手给她擦眼泪,却听她呜咽道:
“我要看本体原型。”
少女带着哭腔的话语传入耳中,悟空无奈一笑,倏忽化作一个石猴。
这石猴身高三丈六尺五寸,通体坚硬顽石,瞧着笨拙呆滞毫无灵气,却有绛珠最熟悉的气息。
她围着石猴走一圈,想起从前相伴的时光,抬手拭去眼泪。
“要毛绒绒的猴子。”
石猴抬一抬胳膊,化作个不足四尺的毛猴。他初入凡尘便是这副面貌,每日随着猿亲猢友攀树摘果、打架顺毛……
被绛珠清凌凌的目光照在身上,悟空扯一扯腰上绿叶裙子,抬手捂住了脸。
怪不好意思的。
绛珠一点他脑袋,娇嗔道:“龇牙咧嘴扮什么鬼脸!”
悟空伸出爪子握住她手,缓缓化成人形,“只穿一个草裙,我心里羞臊的慌。”
眼见绛珠红了脸颊,悟空带她降下云头,携手往花果山中漫步。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有那攀在高枝上的猴子看见了,大声嚷叫出来,一时满山都是猢狲猿猴的叫声。
悟空扬唇一笑,拉着黛玉往那山凹大旗处去,一齐坐在原先常坐的石刻王位上。
绛珠还不及发问,就见满山的猿猴倾数而至,队列整齐,动作一致,全叩头口呼:“万岁!大圣爷爷!”
绛珠冁然一笑。他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天仙佛爷,这些猴子猴孙却口称“万岁”,岂不是咒他?
悟空知晓她心思,自己也觉好笑。他从前凡心炽盛,连天帝都想做一做,又是这花果山的美猴王,摆些君王的派头也是理所应当。
但如今在心上人面前出了糗,实在羞臊。
那分序排班的一千二百多猴子久不见大王叫起,马流二元帅、崩芭二将军对视一番,偷着往上头一瞧,见个如花似玉的顶顶美人陪着大王同坐,不由喜形于色。
大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