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袁越听及此,刹然笑了起来,露着牙齿,笑得开朗漂亮,而眼睛却瞥下了,亮闪闪的,委屈地让顾晴朗心头一疼。
“你知道么,我爸也对我说过这话。”
顾晴朗握紧他的手。
袁越叹了口气,背脊缓缓弯下,将整张脸都贴在顾晴朗的手背上,他呼出的气是烫的,声音也很闷,可却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都敲进了顾晴朗心里,“可是,我早就没有家了。”
袁越是孤独的。
其实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而每份孤独又是独一无二的。无数个独一无二的孤独拼凑在一起,各自在交叉路口分离或并行,如同一场游行,宣告着自己其实有人相伴,并非无助而行。
顾晴朗坐起,哄着已经半只脚踏入梦境的袁越,顺带用手拉着他,让他躺到自己身边。
袁越蹙着眉,嘴里因为挪动而发出几缕哼声,顾晴朗关掉床头的开关,病房里暗了下来。
他防止袁越会掉下去,搂住他往自己身边靠。好在袁越睡觉很乖,姿势定了就不会再动,只是在顾晴朗轻轻吻他的额头,道了句好好睡吧的时候,动了动脑袋,往顾晴朗身边蹭了几蹭。
14。
第二天是周末,顾晴朗并没有叫袁越,这晚上顾晴朗睡的不好,一是那么多单身生活第一次身边多了个人,二是这人着实来之不易。
顾晴朗望着袁越睡熟的脸,深刻理解了痴汉一词的含义。
袁越晚上有一阵一直皱着眉,眼睛在薄得透明可以看见筋络的眼皮下咕噜咕噜转,是在做噩梦,顾晴朗就用没枕着他头的手臂,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顾晴朗觉得自己在照顾人方面挺细致,至少对袁越是这样的,一改他糙汉子的形象,但这些行为都不是故意为止,就是不自觉得。
一个萝卜一个坑,顾晴朗这块萝卜找到了自己的坑,就心甘情愿地往下栽。
袁越长得极好,只不过平时表情太过冷淡,那双眼睛从不正眼瞧你,就算正眼瞧你了也是带着冰刀的,拒人千里之外。
而现在闭着眼,睫毛针尖似的耷拉着,薄薄的两瓣嘴唇微张着均匀吐吸,散发着淡淡的酒香,顾晴朗撑起头就能看见他脖子间的月牙胎记,小小的一个,安安静静躺在皮肤上,就和袁越一样乖。
顾晴朗又想起十二年前袁越的样子,两张面孔逐渐重合,竟也没多大变化。
眼看查房的医生进了病房,见这床上睡了两人,一旁的护士忍不住小声抽吸了下,心底早已兴奋地开了花。
顾晴朗这样的人论不好意思,大概也只会对袁越,见到这种场景,他泰然自若地将手指竖在嘴唇,向眼前的护士们发出一声无声的嘘。又拜托医生小声地说了下自己的情况,两人便像是特工般地进行了早上的查房。
最后医生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叮嘱,这床只能睡病人。
袁越似是听见声响,蹙眉不耐地“嗯”了声,顾晴朗立马朝医生点头示意,又朝那些看好戏的护士们挥了挥手,转身安抚起睡在一边的袁越。
袁越固然睡性重,前一晚还喝了酒,可还是在林余声的声音中醒来。
这可不能怪林余声,他尽到自己老友的责任,早上来探望顾晴朗,可谁知一进病房就见到这般虐狗的一幕,喊了句“妈呀,辣眼睛。”,便被顾晴朗瞪了回去。
袁越就这么被这熟悉的声音惊醒了,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坐起身猛地咳了起来。
顾晴朗赶忙让林余声倒了杯水,拍着袁越的背,把水杯碰到袁越嘴边,往他嘴里喂了一口。
“咳咳……”袁越喝过水,才停止了咳嗽,随之整个人便僵住了。
他并没有宿醉地很厉害,所以记忆来得如汹涌潮水直直拍入脑海,他转过头,又低下头,他在顾晴朗病房的事情,他是能回忆起来的。
而自己居然也躺坐在了他的病床上,这是袁越没想到的。
“小越,早上好啊。”
再加上林余声笑眯眯的招呼声,袁越跌跌撞撞从床上下来,像是做贼似的低头搓了搓脸,才磕磕巴巴道了声:“早……早上好。”
因为不想回那个只有一人的小屋,因为不想面对四面白墙安静到诡异的空间,因为没有家。
因为不想一个人。
袁越才在代驾问自己的时候选择了到中心医院。
可为什么偏偏是到顾晴朗这里。
明明一个人也熬了那么久了,为什么偏偏在顾晴朗出现的时候就受不了了呢。
袁越深吸一口气,面对此刻不知进退狼狈不堪的境地,他一刻也没脸待下去,能做的只有离开。
“我走了。”袁越说话间就已经走出病房,走得极快,逃亡一般,宿醉后的身体还是疲惫的,可心却更加迷茫。
车还在医院楼下,袁越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却迟迟没有开车。
埋怨或示弱,他都未曾对任何一个人展露过。就算是骆小天,也没有。
可他偏偏……
他感叹自己矫情地过分,愤恨自己为什么在顾晴朗眼前卸下盔甲,成了个自己瞧不起的弱者。
袁越发动车子,终于远离了医院。
三天后便是骆氏集团出发旅游的日子,这回算是福利了一回,直接包机前往目的地。
旅游地是国内著名的滑雪胜地,此时正巧淡季,去的人少,林余声事先和学校请好假,顺带搭着个伤残人士顾晴朗。
“晴朗哥!你出院啦!”骆小天和袁越就坐在那两人后排,看见顾晴朗拄着拐杖跳进来,亲切地问候道。
顾晴朗戴着顶帽子,看样子是光头得彻底,坐到座位上回:“昨天出的。”
“恭喜出院啊!不过你不能和我们一起滑雪了,没关系,那里可以吃好多好吃的!”骆小天兴奋道。
之后骆小天又和林余声聊了几句,飞机就起飞了。
袁越坐在靠窗,他只要斜着眼,就能看见顾晴朗的后脑勺,他瞅了一眼,也就没再看,把脸对着窗,看外面的风景。
公司多数都是带家属来的,有人还带了小孩儿,不过也只在飞机刚开十几分钟内有些嘈杂,之后便各自安静下来。
目的地并不远,一个半小时之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所有人纷纷站起,顾晴朗由于腿脚不方便,让他第一个走在前面。林余声走到后面和骆小天讲话,袁越便走在顾晴朗身后。
无奈这飞机上有小孩儿乱跑,正巧从过道里窜到顾晴朗面前,把顾晴朗撞了一下。
袁越眼疾手快,将他从后扶住。
“小斌,别瞎跑!”孩子的父母在座位上喊着,孩子不好意思地道了句对不起,便蹭蹭跑回父母身边。
顾晴朗其实有些感谢这孩子,他看着袁越替他拿起拐杖,便说:“我脚有点疼。”
袁越闻言立马皱起眉,低头看了看顾晴朗那条被石膏包的严严实实的脚:“刚刚撞到脚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他撞的是我另一条腿,你扶我出去吧。”顾晴朗一脸严肃真挚,丝毫不让人怀疑这只是他的借口。
于是便如了他的心意,袁越一路手扶着他,一直到了大巴上。
这儿的天气的确较冷,从飞机上走出来明显能感受到骤降的温度。
每人都从包里把准备的衣服找到披上,袁越披了件外套,又看顾晴朗翘着脚,戴着帽子翻包的样子,可怜巴巴,便替他拿过包,翻了件黑色外套,让他自个儿穿上。
巧了,这下两人穿的都是黑色外套,顾晴朗看破不说破,心满意足地穿上衣服靠在椅背上,袁越一脸无感地坐在他边上的座位,骆小天从前面探头说话,道:“小越,没想到你和晴朗哥关系那么好。”
袁越:“助人为乐。”
顾晴朗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袁越懒得理他,阖眼休息。
计划安排先入住,隔天再去滑雪,因为来的都是一家子,公司定的都是当地最好的套房,骆小天一行人便四人一间,两个卧室住在一起。
因为袁越要扶顾晴朗,他的行李由林余声帮他拿着。
袁越见此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辛苦了,林余声温声回:“还是你照顾晴朗比较辛苦。”
袁越想起之前他见到病房的一幕,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余声哥,我和顾晴朗……”袁越欲言又止,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这样未免显得欲盖弥彰,便说,“没什么,照顾他不累。”
引来骆小天的哀嚎:“小越转性了,怎么对我都不如晴朗哥好呢。”
“你也想腿折?”袁越回。
由于顾晴朗腿脚不便,几人的晚餐就决定在套房吃。
“我们去买些吃的,你们先洗漱。”林余声拉过骆小天对顾晴朗说,“小越,晴朗他几天没洗澡了,你要不帮他洗一下。”
袁越:“啊。”
顾晴朗:“……啊。”
走出房门的骆小天一脸忿忿,甩开林余声的手,“林余声你干嘛什么事儿都拉着我!我也想先洗澡!”
骆小天到底是少爷脾气,而且他总觉得林余声有着大大的阴谋。
林余声松开他的手,笑眯眯地说着抱歉的话,可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他哪里觉得抱歉了。
“小天儿,我只是顺便有事儿要问你,”林余声与骆小天进了电梯,伸出手臂来了个电梯咚,把骆小天困在他手臂里,“徐婉向我表白,其实……是你怂恿的吧?”
房内,袁越与顾晴朗面面相觑,袁越先进了房间把自己的行李放好,出来时顾晴朗还是没有动。
袁越开口:“你自己能洗么?”
“医生说,我的脚不能沾到水。”顾晴朗摸了摸自己的残腿,表情似乎有些忧伤和感慨。
袁越站在原地,眼睛闭上深呼吸了几次,“我觉得余声哥似乎误会了我们。”
闻言,顾晴朗摸着石膏的手停住,表情也回归平常,他半塌陷在沙发上,看向袁越,语气沉而淡:“你需要我和他解释么?”
袁越回:“不需要,是我的错,让他误会了。”
自从袁越那天离开病房,微信上就再也没有理过自己,顾晴朗不急,他足足缓了十二年,这几天他自然可以忍耐。
但还是不能阻止当他听到袁越这番话时,心酸的迹象,本来今天很好的心情因为这段对话如过山车一样直转急下。
15。
不过再怎么说,袁越也没让“残疾人士”一个人洗澡。
房间浴室里的浴缸很豪华,附带按摩功能,袁越把袖子撩到小臂,开了花洒把水温调到适中,转头对倚在浴室门框旁的顾晴朗说:“洗吧。”
顾晴朗被绑着石膏的腿不能沾水,袁越心里想的样子是让他躺在浴缸里,把腿翘在浴缸外,这样顾晴朗就能自个儿洗、。
但顾晴朗就是要和他反着来,“我想站着洗。”
确实是袁越刚才的话让顾晴朗心里不舒坦了,但这种不舒坦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顾晴朗知道袁越现在的态度和第一次见他相比,已经好了十万八千里了,人得知足,还得往前看。
不原地踏步,还不退步,四舍五入不就是进步了么。
顾晴朗从小到大,一向自我承受能力很好,自我认知也比别人强,这大概是因为他自个儿的性格使然,又或许是成长的环境。
顾晴朗算散养形,父母从来就对他没什么要求,就一条,只要不出事儿便万事大吉。所以顾晴朗从小到大一直做的都是他想做的事儿,学画画,考大学,再当上个名义上和包工头差不了多少的工程师。
唯一出的事儿也就是当年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