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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站着两个警察。
沈则默赶紧上前，扳过李央的肩，只感觉脑子像张白纸，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央扣着顶护耳帽，额头上露出了的头发上糊了点血，左边眼框肿了一圈，眼镜都碎了。嘴角泛红，裂出了血。
李央比他先说话：“我没事。”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后站起来跟警察说：“人你们带回去，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又转身对坐着的女生放低了声音，轻轻的说：“小云，年前不用来上班了，年关事多，也别出去做兼职了，工资我还派给你。今天这事真是对不起了。”
蹲着的男生牵起那女生的手站起来：“老板，那我带小云先回去了。”
李央嗯了一声，拿了两瓶热饮递给男生。跟着他们走出超市，又说了几句话。
回来后，警察对李央说：“小李啊，这事绝对给你处理清楚了。店里该收拾的收拾，年前治安都不怎么好，谅解一下。”
李央表示理解，警察朝门口的人群喊：“都散了吧，没啥好看的。”
围观人群没看出什么有意思的，警车一走就都散了。
处理完这些，李央一下瘫在凳子上。沈则默以为他是虚弱，伸手就要扶。李央摆摆手：“没事儿，我是累着了。”
“这是什么回事？”沈则默声音发抖。
“就是一酒鬼，非赖坐在超市门口。我也没理他，丫的还来拍我柜台，说要买项链送给他相好的。我上哪整链子卖？小云说没有，他看到小云戴有项链，上前薅人脖子。那哪行啊，我就拽他。疯子直接用手里的酒瓶砸柜台，我俩就打起来了。”李央说完还挺骄傲“要不是有人来，我非卸丫膀子。”
沈则默看他状态挺好，悬着的心终于着落了。看到李央碎了的眼镜，说：“这两天你也别来店里了，这一惊一吓的。”
“好，年货钱已经赚够了。”
沈则默拉起他：“走吧，我送你回家。你这怎么开车。”
李央站在门口跟邻里老板解释刚才的事。沈则默在超市里收拾东西时都听见了好几声“我没事”，心想李央有这帮热心的邻里挺幸运的。
关门前拿了杯水给李央，李央还一脸困惑。
“说这么久的话，不口干吗？”沈则默道。
李央拿过杯子一口喝尽。
要关上卷闸门时，李央说声等会，从收银台后面拎出个鸟笼子，朝沈则默秀了秀：“休息期间不得遗忘我家茅台王子。”
☆、第 7 章
上了车，李央看沈则默自觉地朝他爸妈小区方向开，赶紧报了个相反方向的小区名：“我不跟我爸妈住。”
沈则默挺惊讶，小青年还挺独立。
“这么一东一西折腾，没耽误你的事吗？”李央问。
“你这事是小事吗？”
比赵睿那家伙会说话多了，李央嘿嘿笑了两声。
到了家，李央不好意思让人光当个司机似的，也不客套：“你要是没事，上去看电视吧。我家没茶。”
沈则默拎着鸟笼子跟在李央后面，进了屋子。客厅不大，东西收拾都挺整洁的，窗边放了盆龟背竹，在吊灯的光亮下绿油油的。
沈则默把鸟笼放在茶几上：“家里有医药盒吗？”
李央点点头，从沙发旁边的立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以前总听说开店容易遇上闹事的，这是我第一次碰上。茶叶店老板说玄阳街治安已经算是十佳了，超市年前碎了块玻璃，破财消灾，来年会顺风顺水的。挺有道理的是不是？”他把眼镜取下，昂着头，对着灯光举着眼镜眯眯眼。很认真的说“两块玻璃。”
沈则默第一次看他没带眼镜，双眼皮，衬得眼睛很大，左眼眼眶发青，挺招人疼的。
取下他的帽子：“处理一下额头吧。”
帽子脱下，李央软软的头发因静电全都翘了起来。沈则默突然觉得他特像只小猫，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头。
李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有静电。”沈则默低头打开医药盒。
额头破了个小口子，不太严重，稍微处理后用纱布包上。嘴角红肿，出了点血。沈则默用棉签沾了碘酒刚碰上李央的嘴角，他就眦了一声往后躲。沈则默放下手：“不处理好会破相。”
戳中了臭美青年的痛点，李央猛地往前依靠，挺直身子，眼睛紧紧一闭：“我不要破相。”
沈则默无奈的笑笑，轻轻地涂抹要水。屋里很安静，只有茅台偶尔在笼子里扑扇翅膀的声音。沈则默看着李央干净平滑的脸颊，突然想摸摸他笑起来时深深的梨涡。
一阵悠扬的铃声打破宁静，李央手拍拍军大衣的口袋，说了声：“我手机呢？”
沈则默放下棉签，将茶几上的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无业游民”，什么鬼？
李央结果手机，“对对”了几声，又说：“回家了，超市出了点事。”
“有人送我回家了。你可盼点我好。”
“别告诉我爸妈，瞎担心。”
“家里有人，我就不去了。”
那边又说了几句，李央朝沈则默看了眼“那我问问他去不去。”然后对沈则默说：“我几个朋友说去聚一聚，我们一起去吧。还没吃晚饭，怪饿的。”
沈则默听到“我们”二字，果断的点了头。
收拾完东西，将要出门。李央突然说“等一下”，就跑进卧室，出来时没穿那件军大衣，手里挽了件外套。
沈则默很认真的说：“你穿军大衣挺可爱的。”
“我不可爱。”李央笑吟吟地看着他，尾音拖得很长，梨涡随着说话一动一动的。
沈则默心想，现在更可爱了。
☆、第 8 章
到了饭店，远远一看就知道李央的朋友是哪一桌，人还挺多，有男有女，闹哄哄的。
李央离了眼镜，十米开外不辨男女，半天没懂往哪走。沈则默拉了他一把，朝赵睿那桌走去。
赵睿看见李央，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兄弟，你这架干得挺惨烈啊。”
李央没理他，抬手拍了一下沈则默的肩，朝其他人说：“介绍一下啊，我朋友，沈则默。小弟们，叫哥吧。”
一个男生打趣的说：“李央你这是拉亲啊。”
沈则默刚下班就遇上李央出事，衣服还是套挺正式的西装。
“李央号称绝不向阶级势力低头，绝不是拍马屁啊朋友们！”另一个说。
一桌人又吵吵闹闹了一会，沈则默笑笑：“叨扰你们聚会了。”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女生开口：“不会不会，人多才热闹。”
李央挨着赵睿，一桌人聊得热火朝天，只偶尔侧头很沈则默说几句。不好打扰他们的兴致，沈则默就在一旁认真听着。
看到李央拿起水杯时，沈则默按住他的手，指指嘴角，然后问服务员要了根吸管，递给他。
李央道：“没事儿。”
“沾水容易灌脓，小心点好。”
饭局到一半时，旁边的女生给沈则默续了杯子里的茶，道：“我叫钱歆，跟李央是高中同学，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姑娘说话挺轻柔的，和这桌吵吵闹闹的风格挺不搭。
“在李央家超市买过东西，他很外向。”
那女生点点头，过了一会又说：“李央阳光，长得也好，一直很受欢迎。读书时很多女生给他递情书呢。”又说：“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也很多女孩偷偷喜欢你吧。”
“平时工作忙，没太在意这方面。”沈则默笑笑。
两人又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饭后，一群年轻人转战KTV，李央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和他们又聊了会，就先离开了。和沈则默往停车场走时，钱歆突然跑来，像是鼓起很大勇气，对着沈则默说：“哥，我挺喜欢你的，方便留个手机号吗？”
沈则默声音低低的：“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央站在旁边，挺尴尬的，用鞋底慢慢磨着地上的小石子。
钱歆低着头，好一会才抬头笑笑：“嗯，我明白的。”然后转身走了。
李央看着她的背影，挺纠结的。沈则默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走吧。”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很安静，只剩呼呼的寒风擦过耳边。李央心里挣扎了会，没忍住：“钱歆挺好的，你怎么就拒绝了呢？”
沈则默轻轻叹了叹气：“我们不合适，我不能耽误人小姑娘。”
“你都没了解，怎么知道不合适？”李央问。
沈则默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说了声“李央。”
李央微微抬头，看着这个时时挂着微笑，一身温和斯文气质的男人，此时很认真的看着自己。
“我不喜欢女人，你能理解吗？”
☆、第 9 章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车停在李央家楼下，李央才缓缓开口：“过去我总是过得很迷茫，不知道开不开心，不知道真正需要什么样的生活。赵睿总说我太偏激了，可你看这社会，互相猜疑，互相讨好，人人都挤破脑袋往上爬。直到毕业后我回到这里，才明白了什么是我想要的人生。认真工作，能吃会做，有给予我无限宽容理解的父母，推心置腹的朋友，慷慨仗义的邻里。我不在乎别人是否觉得我不求上进，逃避现实。因为我过着我渴望的生活，爱着我爱的一切。”
“你问我能不能理解。我只能说男女相爱只是时势使然，同性之爱绝不是错误的事情。你爱雨他爱晴，选择不同而已。若两人真心相爱，你快乐是因为爱他，思念也是因为爱他。这跟性别有什么关系，爱都没有对错，你觉得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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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央在家里混混沌沌的躺了两天，连茅台都蔫蔫的开始怀疑鸟生了，李央才决定打电话慰问一下拖社会主义后腿的赵睿。他那边脏话声和拍键盘的声音挺大的，很明显是在网吧。
“你在哪里？”
“你心里”网瘾少年专用梗，那边又自言自语的骂了两句，又说：“有话快说。”
“在哪里？”
“再问自杀。”
“那我真得再问一次，”李央翻了个白眼：“网吧附近有配眼镜的吗？我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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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天就是除夕夜了，街道两边高达的榕树上挂满一串串红色的小灯笼，一红一绿却显得格外热闹。路上熙熙攘攘的，李央和赵睿被这一派祥和喜庆的气氛搞得莫名的兴奋。
配好眼镜，两人就差没手拉手的蹦着走路。随便找了家咖啡厅，刚一推开门，李央就看到沈则默坐在卡座和一个盘着发髻的女人说着什么。沈则默也看到了他们，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李央和赵睿隔了几桌坐下，点了点吃的。天南海北的聊着。李央撑着头，朝沈则默那桌看去。他背对着这边，对面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时不时微笑着说两句，举手投足温婉端庄。
女人似乎察觉到李央看着这边，很礼貌的朝他笑了笑。李央有种考试作弊被抓包的感觉，也笑了笑，然后低头。
那边，沈则默送走何思然，折回咖啡厅。李央和赵睿两人还挺悠闲的坐着吃东西。沈则默走过去道：“你们俩还挺享受。”
李央把沙发上的外套拿起：“哥，你坐。”
沈则默刚坐下，赵睿贱兮兮的扒着桌子，小声的问：“哥，你刚是在相亲吗？”
李央一听，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抬手拍了拍赵睿扒着桌子上的手：“你是居委会大妈派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