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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二喜来,小翠长得不是好看了一点点,她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也差不多高,大眼睛、皮肤白皙,精神面貌也不错,然而,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瞪大了望着我,似乎是有些震惊,而过后她眼中那瞬息万变的情绪又在片刻后化成了深深的疑惑。
我挤出了一个示好的笑容,向着小翠走近了几步,然后向她行了个拱手礼。
“你好,我是新迁来隔壁的那家人,我叫谢清昼。”
小翠稍稍嘟囔了一下,似乎提醒着自己什么礼节,接着也对我回了个礼,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尖锐,倒是变得大大方方温润如玉的。
“谢公子多礼了,叫我小翠就行,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小翠姐姐!荼拿来了!”你抱着一筐荼跑出来了,并把它交给了小翠,见我在此,“咦,傻子,你也在这啊。”
“噗嗤。。。你叫他什么?”小翠稍稍遮嘴噗嗤地笑了起来,我带着愤恨的眼神看着你——包子啊,咱能有点智商不,给我点面子好吗?
“咳咳。”我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你们俩相处没多久感情就这么好啦?”小翠转向你,眼中似乎满是温柔,声音也无比娇柔,“对了,谢谢你呀赵皎弟弟,对了,我家来客人了,所以今天的荼啊,是送给客人的,明天大约是下午时我再来拿来给我们家自己吃的,到时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小翠姐姐喜欢就好!”你冲着小翠笑着,尽是乖巧。
“那姐姐我走啦,皎儿真可爱,我明天再来打扰啦。”小翠背着了那筐子,轻轻摸了摸你的头,又转身对我道别,接着迈着轻巧的步伐款款离去。
这要是生在大户人家,或许也确实能成为知性淑良而贤惠的大家闺秀吧,我心正这么想着。
只闻见小翠踏出门槛后,双手叉腰,向着远方一声吼。
“二喜!你这狗崽子在那干嘛呢!给我回来!”
远远地瞥见二喜瞬间收回尖牙,眼睛中凶恶的光霎时变得可怜兮兮,带着呜咽奔向小翠怀中。
“乖,回家啦。。。”小翠抚摸着二喜,在夜色中消失不见,阿福似乎在原地愣了许久,而后赶忙追了上去,大概是他的什么东西被二喜叼走了吧。
“傻子啊,你来这干嘛呀”你扯了扯我宽大的袖子。
“我刚才瞧见你有一个屋子里似乎还有蛮多书籍的,所以好奇,想过来看清楚些。”
“这样啊。。。”你攥住我的袍袖后引我走向那间屋子,屋子不大,却活像一个小书斋,甚至连文房八宝都十分精致地摆在了低矮的案上。
“看不出啊,你们这儿居然藏有这么多书?”我迫不及待地投向了书卷与纸砚的汪洋,大约是因为从小便接触到许多书卷的缘故,我对这阵熟悉的砚墨的气息无比留恋——搬迁时我只带了书,但后来在这附近置购到的文房八宝都比不上这里的品质,“而且这些宝贝很齐全啊,都是上好的,这难道也是别人拿来换荼的吗?”
“这些都是智积师父送的,听爹说是远在竟陵那边的一个寺院的师父,好像是叫龙盖寺吧,那位师父很喜欢荼,跟我爹聊得很投缘,一段时间正好到湖州这边设讲座,便顺带送了我爹这些东西,”你解释着,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几捆书卷,“一些则是他后来托人寄送过来的,都是寺内的一些经书。”
“原来如此。。。”我走上前去细瞧了一下,这些大都是经书的抄录,有许多经典名篇,映入眼帘的首本便是《摩诃般若波罗蜜经》。
你大概是猜测着我会对这类东西爱不释手,便说道:“你要是喜欢的话便拿去看吧,或者需要用到这些东西时随时过来便行。”
我其实对佛学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除了佛学经典外似乎还有许多我从未见过的书籍,我便点点头,向你道了个谢。
“不过,也不能这么明摆着就占你们家的便宜就是了。”我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包子,明天开始,我跟着你一起上山采荼吧。”
你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却也藏不住喜悦,“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拍了拍胸担保着,青袍的宽袖卷出了几缕风,我渐觉有些寒意。
“好,那你到时可别嫌累啊。”你粲然笑了起来。
“我可没你小子想象中的那么弱。。。。。。”我走近你,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捏住你的脸颊,然而还没等话说完,我便抽开了手,转身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你笑得更放肆了,我又转过身满脸怨埋地望着你,你倒是自觉地收敛了些许。
“行行行,我不取笑你了哈哈,”你边应允着,边拉着我出门,“天晚了,别着凉,我送你回去吧,明天可别生病了。”
透过那淡色花纹勾勒着的石青色蜀锦薄袍衫,你并不大的掌心中传来绵绵的暖意,皓月当空,初春的漫漫长夜就这样在指尖悄然而迅速地流逝了。
☆、『贰 何处再寻』四
四
初春的清晨,不远处几户人家的鸡啼早早地便将人唤起,我洗漱更衣后便吃起了早饭,阿福在一旁候着——脸上隐隐约约印着红色,细看似乎像个手掌的指节。
看来昨晚是一场混战。
“阿福,没事吧,昨晚真的是多谢了...”我内心多少有些愧疚。
“少爷,这些都是阿福应该做的。”阿福憨笑道,似乎还很感动的样子,“多谢少爷关心。”
“昨晚小翠不是把那二喜弄回去了吗,怎么还给了你一耳光?”
“这个啊,这个不是小翠姑娘打的,是她哥打的。”阿福的笑里涌上了些许无奈,“昨晚二喜追着我跑,眼看就要把我咬到了,一时着急就把我爹留给我的扳指丢了出去,它还真就跑去叼了,这时小翠姑娘出来了,抱走了二喜。我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呢,她就不见了人影,我立马追上去,不知不觉就跟到了小翠姑娘家的门口,我瞥见里院似乎正热闹地招呼着许多客人,她哥哥正好在门口站着,远看大约以为我是个无赖吧,立马冲过来给了我一个巴掌,不过还好最后解释清楚了,小翠姑娘也让二喜还我扳指了。”
我边咬着饼,边听着这不逊色于二喜撞开猪圈的英雄事迹,顺便欣赏着阿福每每提到“小翠姑娘”时那腼腆羞涩的笑容。
这事儿,我看可以撮合撮合,也算是我还阿福将长期照顾我的一个人情了。
阿福讲完后,我便也瞄到了阿福大拇指上的木扳指,虽然那木不似翡翠般值钱,可那精雕细琢的花纹却也是难得的好手艺。
阿福大约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释道:“我爹是个木匠,这种手艺活他可擅长了,可惜了突厥几年前掠夺我们那儿,他...啊,不该说这些的,是阿福多嘴了。”
“没事,你也不用太客气,”我摆摆手,示意阿福坐下,“来来来,一起吃吧,以后还得拜托你多多照顾我呢。”
饭后,我捎了几块春饼向你家走去,今天不用去学堂,我心情倒是无比愉悦,初春的泥土松软而湿润,我的履上沾满了泥泞。
我来到你家,你正靠着门槛那儿坐着,遥望着远山的苍翠,含着粥的嘴微微鼓着,确实像个包子。我暗暗蛮佩服你——毕竟要我一个人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生活好几天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书。
你呢——除非有荼。
“来,本公子给你捎了点东西吃。”我走近你,在你旁边坐下,倚在了门框的另一边,抬手将布包着的春卷伸到你面前。
“啊?不过小翠姐昨天给我带来了一些蒸饼。”你含糊不清地说着,指向放在地上用另一条布包着的鼓鼓的一团东西,那看上去像两个馒头,你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接过我的春饼,“你送的我留到中午再吃吧。”
“小翠送的?”我脱口询问道,而后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思索着,“那这是小翠自己做的?”
“是啊,”你点点头,“小翠姐做饭的手艺可棒了。”
“嗯...”我计上心来,便小心地向你问,“那能给我一个吗?”
你先是愣了愣,而后似乎是读懂了什么般的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要吃?那我两个都送给你好了。”
“不用了,我是要送去给阿福吃。”
你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想着你确实也不认识,便解释道。
“就是昨天那个在门外被二喜追着跑的家伙。”
你茅塞顿开——想起来了。
“他是我的...”我原本想说仆从,对上你好奇的目光,转念一想又顿了顿,改了个词,“我的朋友,今天早上他跟我说起小翠时,变得吞吞吐吐,我猜想着他大约是喜欢小翠吧...”
“我明白了!他想娶小翠姐姐为妻!”还没等我话说完,你便抢过话头惊呼起来。
“你这小孩倒还蛮懂的嘛,”我笑了笑,将双手撑在膝盖上,一眺清晨远方略散着雾气的群峰,“不过啊,婚姻大事,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少也得讲个你情我愿,阿福他现在只不过是在单相思呢。”
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我将话语饶了回来,“我作为阿福的朋友,得多帮帮他,要是将小翠亲手做的东西送给他,他肯定开心,以后呢,我也得多让阿福多跟小翠接触。”
“我懂了...”你将一口粥扒进了嘴中咀嚼起来,咽下去的同时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小翠姐姐今天下午会来拿荼,我可以先把荼准备好,让阿福哥哥替我交给小翠姐姐,这样子他们就能接触了吧。”
“你这包子,”我掐了掐你的脸,“鬼点子到真的不少。”
“我可不似你一般这样傻。”你的笑中满是得意。
将两个馒头都送给了阿福并稍稍叮嘱后,我俩就一人背着一个竹框子,沿着泥泞的山路前行了,刚开始的路势偏平坦,砂石较多,沿途是几块不大而依山的农田,一个老伯挑着从不远处溪涧中提起的水,稳稳当当地在不宽的暗褐平坦的田埂上。
走着走着,溪涧近了,流水声愈发喧哗,你走近溪流,俯下身子,一遍将带着的水囊灌满水,一边向溪边打着衣服的两个中年女子打着招呼。
“兰婶,李娘,洗衣服呢?”
两人笑着应答,挥手问了问你,“旁边的是村里新来的?”
“是啊,现在是我徒弟,”你站起身,三两步踏着浅溪的石块过了对岸,“跟着我上山采荼来了。”
兰婶和李娘捂着嘴乐呵呵地笑着。
我跟了上去,走远了一些便用自己的篮筐轻轻撞了下你的篮筐,不满地反问:“我说包子师傅,你收我为徒这是何意?”
你踮起脚拍了拍我的肩膀,将笑稍稍憋住,反倒将更减了一分严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为师家的制荼弟子啦。”
走进了山林间,我渐渐失去了方向感,你我沿着没有多荆棘的地方,踩着坎坷步步爬上去,山间的阳光透过层层的荫郁逐渐从暖递进为热,我稍稍喘着,不知不觉,背后已经是一阵湿意。
沿着几棵高大挺拔的松树,我们绕过了这座山的山背,又走了一阵,终于是来到了你口中的那片产荼圣地。
满坡的嫩绿色在我眼前铺展开来,虽然有些参差不齐,却生出了别样争艳的感觉,正如你所说,为了容易采摘到荼,你与你爹每年都用镰刀将荼树剪得不高,不难看出,周围散落着不少较高的荼树,林荫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