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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夜也已渐深,她脸色泛白,靠在床榻上。她的宫女心疼道:“陛下何时将这个月的解药送来?”
耶律玥咬牙:“我那个哥哥,你还不知道?哼。”
“公主,若是陛下,陛下知道——”
耶律玥冷笑:“他知道的那天,就是他的死期!届时他的库房也是我的,还怕没解药?”
宫女低头,不敢再接话。
“陛下,您该吃药了。”染陶端着托盘走到床边。
上回吐血之后,赵琮的身子一直还在调养,白大夫开了些温补的方子。药虽温补,却很苦,赵琮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喝。
说来也是好笑,耶律延理没回来气他之前,他对活着这事儿当真已无兴趣,不过是活一日多一日。
气了他之后,他反倒又冒出格外强烈的生存欲。
那么想要将他打倒?
赵琮起身,接过染陶递来的碗,一饮而尽。
做梦!
他喝了药,再喝了些茶水清清口,便欲歇下,却见染陶欲言又止。
他下意识地便问:“怎么了这是?”
“陛下……”染陶犹豫了会儿,轻声道,“前头,他,他留下的那几箱子药,白大夫都查看了一遍。”
“……所以?”
“白大夫说那些小瓷瓶里头的药都是一样的,他虽还不知到底是如何制成,却也说,的确是益于陛下的身子的……”染陶硬着头皮往下说,“白大夫想劝陛下用这药……”
赵琮叹气:“他不敢劝,便派你来?”
“是……”染陶微微低头,等了会儿,又道,“到底是陛下的身子最要紧。”
那日荒唐过后,耶律延理是走得彻彻底底,一点给他撒气的机会都不留。却留下了这么几箱子的药,还留下了那两块修好的玉与石头。本该都扔了才是,赵琮却还是将玉与石头都收了起来,至于那些药,他也没问。
他从染陶手中接过小瓷瓶,拧开木塞,还是那一日的清香,十分好闻。
他晃了晃,在染陶万分期待的眼神中,喝了下去。
染陶大松一口气,他好笑:“朕得好好养身子,朕可不能输给他。”
染陶也笑:“陛下高兴就好。”
高兴就好?
什么又是高兴?
赵琮苦笑。
每年瑞庆节后的几个月,是赵琮最悠闲的时候。天凉,他身子又不好,人人尽知,向来没人敢来烦他。待到年底冬至的时候,人人再变着法子讨他欢心,直到新年。
今年,因耶律延理横空出世,赵琮已做好心理准备应对可能会出现的一切不同。
尤其,耶律延理又是那样走的。
只是赵琮也未想到,耶律延理那样能折腾,更没想到耶律延理是铁了心要跟他对着干。嫁公主,再赐李凉承国姓又算什么。耶律延理也的确册封李凉承为西夏国主,只是册封了不过一个月,又以李凉承对五公主不敬为由,再度撤了李凉承的国主身份。
李凉承被他折磨得几近崩溃,向五公主赔罪不说,还要亲自去辽国都城赔罪。耶律延理却拒绝见他,更不许他离开西夏。
李凉承彻底成为大笑话。
赵琮原本窝在东京城里,抱着手炉,看热闹看得正高兴。
却不料耶律延理又将手伸到了吐蕃,赵琮这才知道耶律延理这样玩李凉承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与辽国隔有一个西夏的吐蕃。
而吐蕃又毗邻大宋。
他当年设想的三路攻打辽国算什么,人家这是想四路包抄啊!搞不好,还有五路。按耶律延理所说,他是早就与张廷初有联络的,谁又知道张廷初到底为谁所用。
耶律延理此人到底如何会蛊惑人心,赵琮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
赵琮也不再看热闹,而是召集官员正经商议大事。
当然也有好事,张廷初还未离开东京,并进宫求他赐婚。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乐安县主赵叔安。
张廷初早就登惠郡王府的门数次,也已得到惠郡王的认同,但他还是想求道圣旨,这是最大的体面。
赵琮正愁张廷初万一要被耶律延理给蛊惑走,也为赵叔安高兴。她的父亲既已认同,赵琮大笔一划,圣旨写成。
张廷初喜不自禁,一面连连感激,一面也与赵琮提及辽国近来的举动,连番保证只要需要,一定派兵。
赵琮也不客气,张廷初娶了赵叔安,往后便是一家人,也的确给张廷初派了任务。他只需张廷初安抚住西南各部,再与大理一同压住交趾,不拖西北这处战线的后腿即可。
张廷初当仁不让,立即应下,三日之后终于离开东京城,回西南。
一为陛下亲派的任务,二为回家准备娶亲大事。
赵琮按部就班,不慌不忙,只等看耶律延理那处还有什么招数要往他使来。
他见招拆招便是。
而耶律延理也果然没让他失望。
耶律延理给他使了个特大的招。
谢文睿背叛了他。
第239章
后也有史书记载:永昭二年冬十一月庚子; 女真来犯登州。乙巳; 兵部侍郎谢文睿杀钟兴,叛。辛亥; 帝命淮阳军知军沈节守。壬子; 高丽东来犯。乙卯; 诏亲征。庚申,雨; 驻登州。自辛酉至癸酉; 水军载弩环攻……女真降,高丽降。三年春正月庚辰; 契丹临登州城下; 诸军守; 北下反攻,败契丹于沧州。
《宋史》帝王本纪中并未提及契丹皇帝的下场,《辽史》倒是给这位仅在位五年的皇帝堆砌了太多赞美之词,甚至在提及他的失踪时; 也只是说他为民去东海上寻佛祖去了。
到底有多少人信; 又有多少人不信; 编纂史书的人似乎并不想去顾及。
但无论如何说,这位辽世祖因其在位年限短暂,却的确做出不少实事而备受后人推崇。
只是当时的他可被大宋百姓骂了个狗血淋头。
谢文睿背叛他的消息传到东京的当日,赵琮正抱着手炉站在廊下看雨。
那日还是个雨天,开封少有雨。难得下个雨,雨落到屋顶; 沿着屋檐往下落,断断续续连成雨帘,别提有多美。
他一边看雨,福禄还在一旁陪他说话,将李凉承近来的趣事儿讲给他听,逗得他直笑。那位五公主的脾气特别不好,比赵宗宁还骇人。赵宗宁气性大,却是知礼的。那位连礼都不讲,成日将李凉承当作儿子一般训斥。
李凉承不敢得罪,只好比孙子还乖。本来这种宫廷秘事不该传到他们这儿来,但耶律玥显然就是她哥哥派过去专门下李凉承面子的,耶律玥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李凉承有多孬。
笑得正高兴呢,兵部尚书一脸严肃地走来。连把伞都未撑,淋了一身雨,走到廊外,抬头看他,行了个礼,沉声道:“陛下,臣有事要报。”
赵琮的腿忽然就一歪,他脚踝处曾伤过,身子偏弱,到了阴雨天便有些疼。
他其实有些怵这位兵部尚书,当年也是这位尚书大人来跟他说西南的事儿,如今又是这一位。
福禄赶紧扶住他,赵琮下意识地抱紧了手炉,点点头,示意他说。
兵部尚书说出来的话,也的确很叫他——
该如何形容听到那些话的滋味儿?
首先,赵琮的心一落。
毕竟,他原本以为兵部尚书是来告诉他,辽国发兵了呢。
可落完,这心立刻跟着不舒服起来。下意识地,他便觉着这是假的,也觉着谢文睿是有什么计划才故意这般为之。
可是兵部尚书紧接着又说谢文睿杀了钟兴。
他还如何替谢文睿找理由?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连私交甚好的钟兴都要杀。
但他想不通,谢文睿是他一手提拔上来,两人亦君臣亦好友,是他最信任的臣子,谢文睿怎能背叛他?
只是再转念一想,连小十一都能骗他,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再者谢文睿背叛他,能不与辽国那位有关?所以这与辽国直接发兵,又有什么不同?
赵琮扯了扯嘴角,也不再看雨,转身带尚书进去详谈。
谢文睿杀了钟兴,带走一大批最新研发的弩车。他在军中多年,自也有亲信,他带了一千来人,一行往北去。
既是往北,自是去辽国。
好在京东东路离开封尚不算远,只要安排及时,总能堵住谢文睿。若是从前,赵琮怕是还真要为谢文睿这事儿郁闷好一会儿,但如今有赵世碂的前车之鉴,赵琮冷静极了。
反倒是闻讯而来的几位高品官员被吓得不轻,愣了一会儿,只听陛下部署。
赵琮派邵宜带人去堵截谢文睿,再派人带禁兵去河北东西路支援,就怕真要打起来,好歹先堵住他们的来路。
可叫赵琮没想到的是,耶律延理的招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谢文睿杀了钟兴,从登州离去,到莱州后才被人察觉,进而将消息传到京中。
而得到谢文睿叛国消息的次日,离京城更远的登州才来了新消息。
赵琮也才知道谢文睿是以什么为由叛的国,原来谢文睿杀钟兴的五日前,女真便已来犯登州。只是女真并未过辽国,而是直接坐船从海上过来,用了五日到得登州境内。
谢文睿明知他们来犯,却一点应对也没有,等到女真军现在海面上,终是引人察觉。他杀了钟兴,带人叛国。
耶律延理不仅说动了谢文睿,竟然还是叫完颜良给他打头阵,完颜良还真愿意听他用。
赵琮其实也还真不怕。
谢文睿虽带走新武器,登州的水兵却是实打实练成的,从前研发的各式武器也多的是。谢文睿能带走一部分,却带不走全部。再者完颜良的船,还是从前他与完颜良关系尚好时提供的,压根不能与大宋的船只相比。
赵琮依然冷静,一面派淮阳军严防,一面再从京中派人去坐阵。
也如他所料,完颜良的船只根本不敢靠近登州海域,只敢远远与宋兵对峙。但赵琮也不敢掉以轻心,耶律延理有多聪明,他是知道的,谁知道又有什么后招。
开封的雨也只下了那一日,再未接着下。
谢文睿却还没堵着。
邵宜是赵琮的得意手下,谢文睿更是。谢家世代武将,谢文睿又经事颇多,躲避邵宜的追踪躲得格外得心应手。得知谢文睿叛国的同时,赵琮便已派人去武安侯府捉拿他的父母。
自然是捉了个空。
赵琮自是只能苦笑,他一直都过于相信谢文睿,从前谢文睿在外时,倒真派人盯着武安侯府。如今多年已过,即便谢文睿远去登州,他也未派人看守他们家的府邸。正因为这份信任,他又犯了一回大错。
他也不知,为何每回都是他最为信任的人在骗他?
没有时间给他自怨自艾,不过是几日,登州又有新消息传来,竟然连高丽的王瑜都跟着反了。
这是叫赵琮万万没想到的,瑞庆节时,王瑜派来的使官是如何讨好他,他还记得。不过几个月——
他当年的三面包抄理论的确是发挥了作用,只不过对象当真由辽国变为了他。
而至此,耶律延理那方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辽兵自始至终就未出现过。
那些人跟着耶律延理一同背叛他、打他,赵琮不气。
可是耶律延理这样安静,反倒叫赵琮十分气。
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人,用他的法子这样对他,还冷静至此,似乎他赵琮多么不值得成为对手。
辽与宋是早就断了往来,这一回辽帝虽说亲来开封。但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两国关系依旧没有缓和,其他国家还就等着他们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