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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袁冲反应过来,劈天盖地的抽打便从背后袭来。以至于他根本就顾不上脚底的深渊,一股脑的愣往前冲——反正跑偏了后面也能被打回来!
椰子树的树干比铁索要粗的多,放一个人的脚完全没问题。对于初次尝试的人而言,最难的便是克服心理的那道坎儿。
袁冲被夏云这么一打岔,等到踏上对岸之时,还迷迷糊糊有层不真实之感。
“走吧。”乔安月瞥了一眼袁华。
相比起夏云的那段长篇大论,她的言语便简洁得多。事实上她并不是很会应付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尤其是在没了那层皮囊的伪装下,更加不适应用真面目示人了。
在夏云面前偶尔才会流露出来的几分柔和此刻更是想都不敢想,是以落在袁华眼里就是一股从头到脚的冰冷。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通过方才的行为已经认定夏云乔安月只是态度恶劣了点,但对他们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于是认命似得踏上了椰子树。乔安月本来打算当暗器用的贝壳此刻也如数落在袁华身上,时刻纠正着小丫头的身型——这幅教导的模样落在夏云眼里,颇有种当年夏存修拿小石子逼她巩固下盘时的严苛。
往事不堪回首。
夏云忍不住打了阵哆嗦。
“你这是什么?”袁华倒是很快接受了这样的模式,一踏上对岸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江湖上面那些飞来飞去大侠用的武功吗?”
“算是。”乔安月收手,莫名看了袁华一眼。
飞来飞去的大侠?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
袁华的眼里瞬间镀上一层亮光,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抑制的兴奋,“真的吗?这招叫什么?能教我吗?”
小丫头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乔安月有些招架不住,她沉声应道:“旁门左道罢了。”
“能学吗能学吗?”
乔安月倒是观察过那些哄着小孩玩的长辈的模样,如果她愿意,她大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做出一副宠溺的表情用十足的耐心满足小孩的好奇心。
可是或许是袁华的目光太过炽热,让她一时间有了迟疑。
乔安月下意识地把夏云拉到跟前救场。
夏云顶着袁华略带羡慕的神情笑问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为什么突然想学这些东西?”
袁华一时间沉默了。
学武是为了干什么?出宫之前以为学武是为了能够向父往证明自己并不比那些大喊大叫的兄长差。出宫之后先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复仇——至于复仇的对象,只是模模糊糊有那么一个陆坤的影子;再后来同袁枚待久了,便觉得逃命都来不及,复仇又算得了什么?即便复仇成功,之后又该如何?遂隐约认识到复仇不应该成为人生的全部。
那么人生的全部又是什么?
因为袁枚的身份,再加上一路的颠沛流窜,让她觉得若是再也不会用上本来的姓氏,像袁枚那样做个江湖中人也不错。可是袁枚却在船上反问她觉得江湖是什么?
“你方才……是叫你旁边这个姐姐‘大侠’了对吧?”夏云指了指乔安月,毫不在乎地戳穿了小丫头心中对江湖美好的幻想,“但这个‘大侠’之前干的都是些不好的买卖。甚至还曾为陆坤效过力,你觉得她还是‘大侠’吗?”
“至于我,杀人越货的事情也没少干。”夏云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江湖上仇家可以排成一长串。你觉得我是什么?”
夏云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小丫头突发奇想的念头,可是说着说着,便又忍不住想起夏存修对她说过的话:
【夏云,你觉得,侠是什么?】
【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在乎许多,声名,威望无所不念。可杀的人越多,便在江湖上名声愈恶。世人皆骂我为伪君子,杀得老弱妇孺,满嘴却是心有所愧。我斩过蝇营狗苟之首级,可那蝇营狗苟也有所亲所爱之人。我以为自己可救得天下,斩得乱世,却对身边亲近之人无能为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天地之大,竟觉得无一处可去之地。说出去都觉得玷污了刺客老祖宗的名头,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好人。”袁冲突然在一旁开口说道:“如果你是坏人的话,便不会带上两个‘累赘’了。”
夏云突然笑得前仰后伏,袁冲一脸不解看着她。
“说好话也是没用的,你们不好好不回答之前那个问题我是不会……”
“自保。”袁华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么两个字。
“习武是以图自保。”袁华说道:“这个理由可以吗?”
小丫头的眼底满是认真,一改之前略带迷茫的气息。
是了,她之前一直在向往所谓的江湖,只不过是下意识地在逃避那段痛苦的记忆。她以为的江湖是能够快意恩仇,以为的江湖能够一展壮志。但是这都只是她以为。
她想向父皇证明自己并不比兄长差劲,可是她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在心中忿忿不平抱怨连天罢了。事实上还是逃避。
但是袁枚也好,他口中令她神往的赫连秋也好,以及现在遇到的夏云乔安月也好,所见所闻全部都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之人。不会避讳自己的过去,只是按照自己的认定的方式行走在这世间。
江湖大道万千百条,康庄大道也好,羊肠小道也罢,奔走搏命之人,皆是江湖儿女。
正也好邪也罢,却无一逃避之人。当你的生命都悬在这一方独木难支的桥上,便没了退路,剩下的只是认定这座桥不断地往前行去。至于“道”之本身,却是仁者见仁。
择定大道,以图自保。
“有点意思。”夏云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大手一挥,“事先说明,你根骨不算上等,可能要吃点苦头。”
小丫头惴惴不安的心登时一松。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说出那句在小人书里看过无数遍让她激动万分魂牵梦萦的“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经典语录,便听一阵尖锐而急促的鸟鸣从层层叠叠的密林中由远及近迎面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真的很轻松,是全文最轻松的一卷了,都没有大魔王,就是日常聊天插科打诨:)
第79章 比翼鸟
“什么玩意儿?”
夏云乔安月连忙带着就近的小鬼扑了下去; 只觉得那迎面的大鸟擦着头皮低空掠过; 鸟鸣声阵之后又在空中高高扬起。
足有一人肩长的阴影落在夏云头顶,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块的青赤两色。
青赤?
乔安月此时也抬了眼睑; 顺着大鸟的方向,只见从中间劈成两块鲜亮的色泽; 左青右赤; 颇有股蝴蝶缠绵翩跹的美感。
两只鸟?
乔安月下意识地这么觉得,但定睛一看却惊骇地发现这鸟竟是有两首!两首双翼各自占了一边的颜色,在头顶似乎是审视般地盘旋了几圈,随即又是长鸣一阵; 投入层层深林之中!
袁冲袁华两人张大了嘴巴——眼前的生物实在太过古怪; 已经严重超出了两个小鬼的承受能力,这一下却是连惊叹都发不出。
小丫头把刚认的师傅衣角拉了拉,袁冲倒也想缩在两个大人身后; 但想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倒硬是强站在原地不吭一声。
若说刚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还带了那么一份皇子的脾气; 但接连遭遇了如此倒霉的事情; 即便是袁冲也学会了什么叫做收敛。虽然相对于袁华来讲慢了些许,但好歹不是冥顽不顾。
“这里是什么地方?”乔安月的眉头轻拧,视线放在眼前古木盘踞的场景。
盘龙错节。
古木的根部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 比在临云山脉见到的巨树还要天马行空。树叶片片堪比两只手掌,无数根系裸/露在地面上,有的甚至还朝空中延展。整个树林被垂下来的藤蔓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站在网前的众人好像即将扑火的飞蛾; 不堪一击。
在庞大的枝干上,三三两两似猿非猿的生物聚集在一起,手里或捧着椰子或拿着香蕉,目光如炬地盯着夏云这一干“不速之客”。
夏云看着面前的生物觉得略有些眼熟,在乔安月摆开戒备的姿态时伸手不自觉地拦了拦,吞吞吐吐地说道:“不必,这……不伤人。”
“你认识?”乔安月讶异。
夏云轻咬嘴唇,脑海里猛然窜出几张被她翻得破烂的纸张。
对于那本促使下决定学习汉字的图册,她夏云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一页上面的每一个墨点几乎都印刻在脑海里,就算给她一张白纸让她临摹都能分毫不差。
眼前的野兽和图鉴上的画像细细比对,夏云面色古怪地点点头。
“犲山兽。”
她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倒是乔安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
袁冲愣了一瞬,小鬼头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迟疑地补充道:“……又南三百里,曰犲山,其上无草木,其下多水,其中多堪孖之鱼。有兽焉,其状如夸父而彘毛,其音如呼,见则天下大水。”
面对其余三人追问的眼神,袁冲吞了吞口水解释道:“出来前……家里的先生教课刚好解说过。这段出自《山海经》,只是……夏……夏师傅,这怪兽和《山海经》有什么关系?”
他抿抿嘴,接着道:“犲山……其上无草木,可这周围却都是苍天巨树啊。”
袁华眼里闪过一丝艳羡——虽说她私下里也会偷偷看这些闲杂话本,但到底只是自己瞎琢磨。顶多混了个眼熟,却因为没了先生要求,也觉得这些神话传说只是图个乐呵,未曾放在心上。
“不错,正是《山海经》。”
夏云还沉浸在那声“夏师傅”里没回过神来,她点点头,思绪却溜到了夏存修身上——她自幼被夏存修养大,早年还没被养歪的时候一直“师傅”、“师傅”地叫,后来近墨者黑,诸如“糟老头子”这样“大不敬”的称呼没少往外蹦。
但无论哪种,“夏师傅”这个陌生的称呼却是一直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她自己从未提过。而且多是京城那条小巷子里的市井之徒,江湖上帮派来寻喊得都以“大侠”居多。
——“夏师傅,您又在让小夏扎马步啊?”
——“夏师傅,您认字啊?这是在写些什么呢?”
——“夏师傅,这您就客气了……瞧您说的,咱还要谢谢您,活忙的时候帮着照看家里的小崽子们……听我家虎子说您给他们在将故事?讲啥呢这么精彩?”
这些零碎的东西夏云向来不屑一顾,但如今被勾起来了却是慢慢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没想到夏存修这么小就把《山海经》当哄小儿的故事讲给她听。临终前还愣是交代给沈公泽把那本写满了武功技法的图册带给她。
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些只是夏存修的恶趣味,但如今乍一见眼前的野兽,那模样和图册上的几无二致!
《山海经》本是神话传说,坊间未曾见过活物。本以为只是古人臆想,夏云当年还对那本图册上活灵活现的飞禽走兽不屑一顾,想着夏存修简直是无聊至极才会一笔笔地将传说之物都赋予样貌……明明只是这本书上的装饰,真正有价值的全部藏在字里行间的剑意。
这些可笑的猜想如今却被眼前所见狠狠打脸。夏存修没有开玩笑,而神话传说,也都是真的。
只是因为时间过了太久,或者因为距离太过遥远,那些真实渐渐成为历史,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