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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夏侯昭眸子里冷冷,面上却仍是一派笑意,“我与萧郎之间的事,你这小辈不懂。”又转眼看着曲韵,“多年不见了,曲韵。”
曲韵见了他便心中厌恶,一个字都不愿与他说,心中惊疑剑琴阁是否出了叛逆之徒给这人报了信,不然为何来得这样巧?
“你这破地方真是该好好管管了,门户也该请清了,不然闯着都没什么意思。”
“多年不见,我竟不知你如此无耻了。”
夏侯昭轻轻呵笑一声,缓步走到了一把椅子前坐下,十分自在。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不如说说你新得的还魂密信。”
他如此笃定地说出这样的话,教其余人都是一惊。曲韵自觉将这事情藏得极好,却不知夏侯昭怎么得了信。
夏侯昭看着满面震惊的曲韵,笑了笑,“我不是说了,你这破地方该清清门户了,套些话出来怎的那样简单。”
曲韵一时想到阁里出了逆徒,一时又想到苦寻的还魂说不定这人要插上一脚,心间作呕,几乎要站立不住。
温言半侧了身体扶着曲韵,将她慢慢带到主位,出口的话却是对夏侯昭说的,“廉耻安危都顾不得,想必夏侯门主对还魂珠势在必得。”
“什么势在必得,小温言将我说的这么霸道。不过是想着咱们一起去寻那颗珠子,寻着了教萧郎也知我的心意罢了。”
祝归时十分不屑,“得了吧。你现在若敢出现在他面前,啧啧,你这副皮相他大概是能给你撕了。”
夏侯昭难得脸色青了青,大抵是想到了萧怀眠的手段。
“我与萧郎之间有误会。小孩子懂什么。”夏侯昭理理袖口,眸色忽地染上了诡异狠辣之色,“毒门如今势微,却不是个空壳子。新人入门,衷心可表。我安排了人,月上楼头时就大张了声势走街串巷,告知聚在扬州的各路人士,还魂珠在你这儿。这可没多少时间了,曲韵。”
曲韵面色一白,温言向来寡淡的面上也是清晰的雷霆怒火,祝归时低低骂了一声,提着利剑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若真到了那时,剑琴阁只怕是和琅嬛一样的下场。血流漂杵,甜腥味能盖过那满园子的桃花香。
“温澈施与的恩情,可值得你赔上剑琴阁上百条人命去还?”
轻声细语,每个字都带着恶毒的气息,像是引人赴死的恶鬼。
曲韵咬着牙发抖,面色青白,温言见她神容哀哀眸色一厉,便明白她是做了何种决定,当即按住了她的肩头,清清淡淡对夏侯昭道,“你想跟着,随你。一路艰险,还望夏侯门主有命回来见我师父。”
夏侯昭敛了笑意,冰冰冷冷地回他,“小温言真是爱说笑话。”转眼看见祝归时身后的钟怀遥,立刻又笑了笑,看着十分魅人,“这是谁?”
祝归时侧眼一看,这钟怀遥竟然一副痴痴的神情,小声回话道,“我是钟怀遥。”与先前怒声抢那张薄绢的时候判若两人,双颊甚至带着微薄的红。
祝归时抬手将他往身后塞了塞。
夏侯昭不以为意,笑得颇具深意,“原来是姓钟。我时时闲着,你们备好了就遣人去金巷子里找我就是了,”随即摆摆手,“好了好了,曲韵不爱瞧着我,我这就走了,改日再叙旧吧。”
说着便真的转身走了。
曲韵撑着力气厉声问他,“你毒伤我的人没有?”
“那人被我迷得失了魂,用什么毒,三言两语便说了。我看她迷恋我得紧,你可得花上一番力气才能寻出那人了。”
狂声大笑地离去。
曲韵直至瞧不见夏侯昭的半丝身影才泄了力气。她紧紧抓着温言的手,很是不安,“怎么事情成了这个样子,他向来没什么好心思,此番跟着你们,不知会给你们惹出什么祸事。”
温言轻声安抚着她,“见着还魂前,他该是不会有什么妄动。”
祝归时点点头,接道,“他方才不下毒手,也未曾用什么手段胁迫我们细说还魂所在,只说与我们一起前往,我不解深意,但这其中总有毒门如今无人无势的缘故,想来是要借着我们的力。”
钟怀遥听了一阵儿,忍不住问,“我们是去找什么?”
祝归时没什么好声气儿,“找你祖宗。”
“你怎么骂人!”
“我怎么骂人了?”
寻还魂,必会寻着钟景云的行迹,钟景云可不是他祖宗?
祝归时又问他,“我们说了半天,你半个字都没入耳?”
“我顾着想方才那人,没留意你们说什么。”说着,便又有些害羞。
祝归时看不得人被夏侯昭那副皮相惑了神,边收着剑边说,“那人是修罗恶鬼,能把你吃得渣也不剩。”
钟怀遥一副失落的模样,小声与三人告了别,回了客间。
曲韵此时面色总算好了些许,“那孩子肩头纹了秋梧家徽,我点了木樨看过,兰化莲瓣,你们对他放着心就是。本想着把他留在茶间,好好与你们引见,谁知……”
祝归时摆摆手,劝着她,“曲姨别想了,回房歇着吧。阁里出了泄密的人,曲姨明日要好一通忙。”
曲韵起了身,叹了声,又道,“夏侯昭一副惑人皮相,你们仔细看着钟怀遥,别教他被那人骗了。”
第二日钟怀遥央着曲韵要出去玩儿,曲韵因着他的身份如何都不能放心,便打发着温言与祝归时陪着上了街。她自己是定要留在阁里的,那逆徒不知是何人,她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如今形势非常,她断不能让剑琴阁出了乱子。
扬州因着琅嬛覆灭的事情来了众多江湖势力,纵是仍有小摊子,总也不是先前那般繁声入耳了。
“这有什么好逛的。”
钟怀遥瞧了祝归时一眼,闷闷道,“我自来了扬州,那琅嬛阁的人便不让我出去。”
“好了好了,逛吧你。”
祝归时一转眼,便看见温言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还在想那老妖怪?”
温言轻摇了下头。
昨日他一夜未眠,夏侯昭那句“新人入门,衷心可表”萦在他心上,刺得心里生疼。沈琼华说自己是来扬州寻恩人的,他当时深觉这话□□是借口,后来马场醉谈,他仍是心心念念着恩人,他便觉得恩人之说大抵是真的,只是沈琼华要汇入毒门后私自寻觅。他本以为毒门是想要在琅嬛捞些好处,如今看来,毒门竟是意在还魂珠,而沈琼华,则是助纣为虐来了。那日他得知自己身在火云仍一副蠢善模样,不知夏侯昭是怎么哄骗他做这些事的。
温言想着两日后前往南海,兴许会见着他,当即心绪纷乱,祝归时连唤了他三声才回了神。
祝归时一指点着前方不远处,“那是不是你心上人?”
温言循着看过去,被数人围着的狼狈男子,赫然是沈琼华。
沈琼华功夫弱,一人难敌数人,肩背处挨了几记重拳,隐隐作痛。正想着今日大概要受些内伤便被人拎着领子拽了出去,背上立时觉到一道温热。
沈琼华慌慌侧首去看,那张引他牵念,昨夜还入了他梦的脸映在眼里,沈琼华恍惚着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疼。
竟然、竟然还能再见着他。
温言揽着他,低低问道,“受伤了么?”
沈琼华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不过是挨了几下。”
温言皱着眉,“不过?”
“与以往比起来,确是没什么的。你、你好吗?”
他与温言不过一夜未见,倒觉得分别已久。
“你还请了帮手!”
对面数人的叫嚣温言理也不理,只专心答着沈琼华的话,“我很好。你惹了什么事?”
沈琼华一下子极为尴尬,支支吾吾讲不明白,转而去问候祝归时,又问钟怀遥。温言耐心等着,倒是对面的人等不住,一副极瞧不上沈琼华的样子道,“他不知天高地厚,冒充我毒门门人!”
温言眉眼微动,看着沈琼华,“冒充?”
沈琼华往温言怀里靠了靠,苦着脸小声道,“我被拆穿了。”
祝归时被他蠢的不知说些什么好,伸了手去点他,却被温言轻巧地拦了,将沈琼华换了一边揽着。
“他蠢成这样你还护着!冒充什么不好去冒充毒门!”
温言一句“回去再说”被对面一阵“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竟敢辱我师门!”之类的叫嚣淹没,温言贴在沈琼华耳边细细问了他怎么伤的,而后将太阿递在了沈琼华手里,“拿好,这是先生的剑,想来不愿沾了毒门浊气。”
沈琼华觉得那人的温热气息犹在耳边,人形却已掠进对面数人的圈子,身形手法极快,沈琼华甚至没能看清温言做了什么,只听得几声脆响,温言已回了沈琼华身边,轻扣着他的腕子将人拉着走了。
身后一片哀哀惨叫。
钟怀遥不由得上前一步,睁大了眼睛去看,一个个的腕骨诡异地扭着,像是断了,再想细看时,被祝归时拍了拍肩头,“看什么,回去了。”
钟怀遥跟在祝归时身边,念念叨叨,“温言真厉害啊。”
祝归时很是不以为然,“你看了待会儿他与沈琼华的言谈再作评说吧。”
温言带人回了剑琴阁的客间,径自去翻伤药,淡淡嘱咐呆立的沈琼华,“衣带解了,我给你上药。”转过身时见他仍是呆呆站着,走近了些轻声问道,“怎么了,疼得厉害?”
沈琼华不敢看他,生怕自己眼里面上的相思情念教他瞧个一清二楚。
第10章 第 10 章
祝归时带着钟怀遥回了剑琴阁,听闻温言将人带进了房里,拍了钟怀遥一记道,“没戏看了,回房去吧。”说着将手里七七八八的各式吃的玩的堆了钟怀遥满手。
钟怀遥轻轻哼了声,“我本也不想看。”小心护着怀里的新奇玩意儿回房吃吃玩玩去了。
妘筝见着祝归时,仍似昨夜那般嫣嫣笑着,“祝公子,阁主出门了,不与各位用午饭了。”
“出门?”
妘筝略矮了身子,压低了声音,“药王谷备的各色药物到了,阁主要亲自去看了才安心。”见祝归时了然,转而问道,“让人在小花厅备饭吧?”
祝归时想了想,“还是去水榭吧,我与温言小时候总是在那里的。再多备副碗筷。”
妘筝应了声,着人去准备。
祝归时在水榭里等了又等,直等得菜热过了一遍,方见着前来的温言与沈琼华。
沈琼华默然跟在温言身侧,脸上飞着薄红,眼尾处亦有几分红意,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芙蓉暖帐,春衫半褪,温言带着药香的温热掌心贴上他的肩背时,沈琼华一刹涌入心扉的赧然欣喜皆覆没于乍起的疼痛里——不若不听温言的,淤血而已,与以往伤痛比起来算不得什么,这般的疼,揉开做什么……祝归时看了看沈琼华,又瞧着温言面上的坦荡无所愧歉的神色,暗骂一声,“道貌岸然。”
两人落了座,沈琼华因了先前的尴尬事,瞧也不敢瞧他,只低声问了好便低着头闷声扒饭。温言在一旁夹了菜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见他仍是只垂眼拨着碗里的饭,便又夹了菜放进他碗里。
祝归时只觉自己方才只身单影地等在这儿,实在可怜。看着沈琼华的吃相,忽地忆起有一年到扬州议事,无意听到几个小门派弟子间的话,言说男子承欢,事后喝粥好些,当即道,“你别吃了,让妘筝姑娘吩咐小厨房给你备碗粥。”
沈琼华一怔,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