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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铸剑便好,为何还要那么高的武功?”
“江湖武林都是以强者为尊,只会铸剑不会武艺只会是无名匠人,而我临江山庄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那你铸剑练武便好,何须千里迢迢追杀于我?”
夏云峰默了片刻,倏然笑道:“你想知道?”
那笑悠悠然,温柔异常,却让步月一惊,冷哼道:“不想知道。”
“真不想知道?”还是那低低的语气,竟还别样好听,如同低醇的好酒幽幽荡入一滴春水,满心的涟漪荡漾,回味无边。
步月忽而笑了,明媚的花颜,将琥珀色的双眸弯成月牙,琼鼻朱唇,倾城绝代。
他道:“我只想知道,既然你会治病,可有将我变回男人的法子?”
夏云峰神色一顿,继而笑了起来,含着淡淡的嘲意与无奈,低低道:“你觉得这有可能?步月,你既能种下苦因,就得吞下这颗苦果,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他看着步月的脸色慢慢僵硬,那朵如花笑颜一点点剥落,变成空白的失望。
这红尘大浪中,朱颜月貌又如何,终究掩饰不了一颗丑陋贪婪的心。
夏云峰竟再不愿多看他一眼,起身出了门去。
薄薄的木门后,一声脆响,是他新烧的碗又被砸碎了,他顿了顿,摇头离去。
冬日渐深,一日冷过一日,草木繁花早已凋零,萧索枯木呈现一片死气,山中生禽野兽大多冬眠,食物的来源只有那碧湖中的鱼儿,可也是越吃越少,偏偏这连绵的冬雨飘落不止,湿冷之中,即便有房屋遮挡,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和粮食,怎能好过。
步月自从那次生病便一直不曾好转,反倒愈发严重,原本好看的容颜已苍白单薄,仿佛只剩了一层皮,渐渐染上死亡的阴影。
按理来说,他的生死与夏云峰并无多大关系,步月却能觉察他的焦躁,即便那如峰的眉眼在他面前还是一副稳重沉着的模样。
他喝的药也越发的清淡了,山中草木皆枯,怕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吧。
步月忍不住想,若自己就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死掉会不会太窝囊了,死后还不知有人能否为他烧支香送个美人……
他的咳嗽越发严重,有时整夜整夜地咳着睡不着,忽然某一日就咳出了血,他起初不敢相信,继而一个人呵呵笑了起来,他步月落到如此地步,竟然是因为贪功而误练了一本邪功心法,还妄想独步武林,天下第一!
夏云峰说得没错,他种下苦因,就得吞下这颗苦果,为自己的妄想付出代价。
夏云峰进来时恰好见到这般景象,如剑的眉峰皱了一皱,随即舒展开来,他走到步月身边坐下,似思索许久,才道:“我找到了出山的路,等你病一好,便可带上足够的食物上路。”
步月斜睥他,唇边的笑意还未散去,是讥讽的味道:“夏云峰,我是不是快死了,你才这般安慰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夏云峰道:“你不过是伤寒咳嗽罢,这样的病人熬个几年再死还嫌早,你若想死我也不拦着你,我一人离开此处也少些负担。”
步月犹疑着:“你……你真找到了出谷的路?”
“就在东边的一个石洞后,我清除了堵路的大石,沿着小径便可离开此处。”
步月还欲再说什么,却被他拉过了手腕,随即一股暖流从手掌源源不断地散布全身,温和而沉稳,似要抚平浑身每一个毛孔。
步月震惊过后,急忙抽回那只手,不料被他牢牢抓住:“别动。”
于是他真的不再动,任由自己与他掌心相贴,看他双眸微垂,黝黑的眸子深得不见底,明明有时候他能看懂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有时却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
就像,此时此刻。
步月的功力已经散去,就算输入再多的内力也不过是回暖一时,可对输送内力那人来说却是消耗极大。
一炷香后,掌力撤去,夏云峰的脸色微微苍白。
“夏云峰,你不是说在出谷前要杀我么,为何还要浪费自己的内力救我?”步月这般问他。
夏云峰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我改变主意了。”
“你待如何?”
夏云峰道:“步月,我数次救你,助你,包容你,只希望能感化你,不求你做个好人,只愿你从此不再为恶,你可答应?”
步月笑了:“夏庄主,你可真是个好人呀,菩萨也没你心肠好!”
夏云峰依然正色:“步月,你可答应?”
“我自然答应。”他答得轻松愉快,“我若不应,你是否就要杀了我?”
“我可以不杀你。”
他微笑着,出了房间,不久后又端来一碗药放在步月手中,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的下半句。
步月对着那碗药,发起了呆来。
说来也怪,打那以后步月的病竟迅速好转,半月不到已经可以下地帮衬着夏云峰打理出山的事物,路途不知多远,需带上足够的粮食和御寒衣服,可是再如何收拾整理,也不过寥寥几块兽皮几斤风干的鱼肉罢了,不知能否支撑两人走出这个山谷。
下了两个月的冬雨已歇了几日,那一日的清晨,竟还有太阳从东方升起,暖暖金色的光芒照耀长久阴湿的山谷,带来一点希望的味道。
步月奇迹般地起了大早熬了浓浓一锅鱼汤,夏云峰起来时恰见那厮吃得起劲,锅中剩下只不到一半,连忙推开打嗝那人,自己抢来喝了个精光,擦了擦嘴巴道:“你是丫环,怎可不容主人允许就自先吃喝起来?”
步月翻了个白眼:“哪有这般懒的主人,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活该只能喝汤底!”
“我罚你再煮一锅。”
“那也得主人去抓了鱼回来才有,冬日水寒,小女子身体娇弱,不堪冷意。”那人言笑晏晏,话语柔柔,堪真一副女子的柔弱模样,偏偏面容是那般精致,大病初愈后恰似寒梅初绽,冰肌玉骨,眼波含了水,化了冰,三分妩媚,七分柔情地看着他,嘴角是调皮的笑意。
夏云峰失了一瞬的神,不觉嘴角也染了笑意,正要说话,忽觉胸口疼痛难当,那痛瞬间已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喉头猛然一甜,竟吐出一口黑血来,身体已无力地趴伏在桌上,双目不敢置信地瞪着步月。
那巧笑柔弱的面容渐渐变得邪魅,笑意越发地深了,声音甜腻而放肆,如同一朵盛开而妖娆的毒花:“鱼汤可好喝?”
“你……”一开口又有黑色的血从口中喷出,他愤怒地瞪着那妖娆又柔媚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任由身体渐渐酥软无力。
步月的笑容不散,美艳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的歉意愧疚,杀人夺命对他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心狠手辣之人,又怎会懂得感恩戴德?
“我知夏大侠极是喜欢这里,那便永远留在此处罢了,逢年过节,我会为你打点些纸钱,至于坟的话,我就没法给你堆了,你莫要怨恨我才是。”
夏云峰挣了一挣,身下的椅子倒了,身体从桌面滑到地上,他双目死死盯着步月,带血的手一下下爬向他,奈何身体一直抖得厉害,爬了几下再没力气,只有那双眼,恨恨地,带着所有的怨恨与不甘,仿若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瞪着他,渐渐的,染满了绝望。
步月连忙退了两步,他杀过无数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怨恨的眼神,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鬼令人心颤。
他道:“夏云峰,怪就怪你太天真了,像我这样的恶人,怎可能说变好就变好?等你到了地府,下辈子可莫要再当烂好人了。”
瞪着他的那双眼越发的愤怒,布满血红的色泽,几欲吃人。
步月退了两步,毅然转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行李朝东方离去。
那时恰是太阳初升,朝阳灿烂,萧瑟的寒冬里,仿若春日早来,万物一片生机,阳光勾勒出他玲珑的身段,身姿秀丽,美人惊华,奈何是蛇蝎的心肠,炼狱的手段。
那是夏云峰陷入死亡前看到的最后一眼。
美人如画。
第11章 雪遇
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人。
昨夜恰逢一场大雪,千树万树梨花开满了苍穹原野,树林耸立外,羊肠小道上一人踽踽独行,灰色兜帽遮住了他的脸,单薄衣裳下隐隐可见那人身姿颀长秀丽,偶尔被大风卷起一缕墨发,竟是绸缎般的色泽,泄露了几分艳丽。
迎面三匹马上骑着三个年轻男子,狐裘锦袍,怒马玉冠,端的是富贵的人家,风流的姿态,一路说说笑笑,不知去往何方。
可再仔细看时,却见他们都带着随身武器,泄露了他们江湖人的身份。
那三人本来说笑着,却在见到兜帽之人时不约而同禁了声,见那人迎风而来,步履轻缓,头低得极低,在这白雪皑皑之地如此显眼,即便兜帽遮住了他的容貌,寒风却吹出了他的风姿。
那人与他们擦肩而过,雪地独行,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痕迹,除了一排浅浅的脚印。
待得那人远去,锦袍华服的年轻公子们才将扭酸的脖子转过来,深深吸了口气。
“好一个绝色之人!”着杏色长裳的男子悠悠长叹,只见他外罩紫色斗篷,头戴白玉冠,面容凌厉,长眉细眼,颇有几分英俊潇洒的姿态。
另外穿了墨色狐裘的男子则是长脸宽鼻,脸色蜡黄,双目却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淡笑道:“仅仅一个背影,二弟怎就判定那是个美人?”
杏裳男子再次回眸看那背影,喃喃道:“柳摇春风过,百鸟随香走。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凭小弟经历过无数女人的眼光来看,这般姿容背影,必定是个绝色美人!”
一旁不曾开口的青衣男子有着一张娃娃脸,声音也略显稚嫩:“既然二哥如此断定,我们何不去探个究竟,我看这人身量颇高,若他是个男人,二哥可就走眼了哈哈。”
“我赌一根黄瓜,那定是个女人!”
“赌两朵菊花,他是个男的,如何?”
青衣男子还未笑完,其它两人早已策马回转,不过须臾已拦在了那兜帽人身前。
“姑娘请留步,我等兄弟在这山野中迷了路,敢问姑娘,出云山是往那个方向?”杏裳男子在马上开口,一双如炬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兜帽下的脸。
不料那兜帽人并不抬头,摇摇首便夺路前行。
“姑娘,你还未回答我们的问题,怎可一走了之?”
那黑衣男子又拦在他面前,蜡黄的脸上浮出笑意,言语略见轻佻。
兜帽人无路可走,被围在三匹骏马中间,不抬头,也不出声。
“姑娘为何不说话?只要你开了口,我们便放你离去。”
“……”
“莫非你是个哑巴,那便抬头让我等看看你的容貌。”
“……”
“大哥,莫非这人是既聋又哑?”青衣男子问道。
“那又有何关系,只要能看见她的容貌便是。”杏裳男子嘴角含了坏坏笑意,已用刀尖去挑那人的兜帽,那人本欲躲闪,奈何速度不够,恰恰迎面一阵寒风吹来,吹落了遮挡脸颊的墨发,吹开了灰色的兜帽,时间就此凝固,是寒冬雪地里的惊鸿飞霜。
那人露出原本的容颜来,欺霜盖雪般,冷冷抬眸看了一圈来人,只闻抽气声融化在风雪之中,碎了一地风华,那三人早已成了呆鸟般。
于是他拾步,弯腰,捡回兜帽,继续行路。
那杏裳男子首先惊觉过来,哪里肯让他走,明晃晃的大刀拦在面前:“姑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