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二娘倒是坦诚,将所有人的来历都详说了一遍。
越是大家子,越不会轻易卖人,他们只有买人的。既然卖人,要么是家败了,要么是犯了大错,前者显得不大吉利,后者令买主们不喜。
“这对兄弟,还有这一家五口。”穆清彦很快就选定了。
“穆公子决定了?”钱二娘颇为意外,没想到他会买这么多人。
穆清彦点头。
钱二娘当即喜逐颜开:“穆公子爽快!这兄弟两个没什么技艺,但胜在年轻力壮,两人得十四两。这一家五口原是南边一户盐商家的家奴,盐商生意失利,只能变卖家产。老夫妻两个做过小管事,大家子的规矩懂不少,灶上的活计也会一些。这小夫妻,一个会赶车算账,一个懂得煲汤做点心,还有这个小姑娘,别瞧着才十四岁,却有一手绝好的绣活儿,裁剪都不在话下。他们一家五口,少说得五十两银子。”
实则这一家五口,老夫妻两个不值几两银子,毕竟年岁大了,没什么手艺特长。
若是换个人,兴许就只要三个人,但穆清彦觉得又不差那几两银子,让一家子在一起也是做个好事了。
“取个整数,六十两。”即便不在乎,也不代表不会讲价。
钱二娘略一迟疑,到底还是爽快点了头:“穆公子这般爽快,我二娘也不是扭捏人。行,我就退一步,六十两银子!”
穆清彦当朝付清钱款,牙行佣金是由卖方出。
接下来又去衙门过户,那一家五口本就是家奴,那对兄弟属于自卖自身,先卖给了钱二娘,再由钱二娘转卖,所以过户也很方便。
穆清彦暂时不够岁数,到明年才能立户,穆家的户主是穆林,所以这些人暂时落在穆林户下。
这种买人,属于绝卖,一辈子都是穆清彦的家仆。
六十两对农家来说的确是一笔大数目,但若用来对等生命,又显得可怖。六十两均摊在七个人身上,人均不到九两银子,人命何贱。
穆林去衙门当差,穆清彦租了两辆车,先将几个人送到青山村。
渡口的房子还没建好,收尾得几天。
穆婉知道他去买人,可没想到一下子买了七个:“二弟,这么多,你那边住得了吗?”
实际上,她觉得用不了那么多人,但这是穆清彦的事儿,她也不好多说。
穆清彦笑着解释:“够住。对了,素娘擅长煲汤,也会做点心,一会儿让她试试手艺。那个小姑娘叫莲心,女红极好,你忙不过来就让她帮忙。”
穆婉看着面前这些人,浑身的不自在:“我去收拾屋子去。”
要说更不安的当属买来的七个人,完全陌生的环境,不了解性情行事的主家,有种无处着手的焦灼。
到底老夫妻俩经历的多,沉稳些,相互对个眼色,便听何大娘请示道:“少爷,收拾屋子的活儿何须大姑娘动手,我带素娘、莲心来做吧。”
穆婉想拒绝,穆清彦抢先一步堵了她的话:“大姐,你在旁边指点着就行,让她们动手。你若是不用她们,她们心里不安。”
穆婉设身处地一想,的确是那么个理儿,只得按他说的做。
第129章 六婆
买回来的七个人,都安顿在后罩房,因着被褥不够,便让莲心暂时跟穆婉同住。
早上吃了早饭,穆清彦带走高家兄弟。
他买何家五口人,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买下这对兄弟,为的则是查案时跑腿办事。高春十九岁,高冬十七岁,兄弟俩长得很相似,看上去都是老实本分的模样。
新房子还没建好,穆清彦让他们俩住在饭铺子,他在闻寂雪那边住,正好空出一间屋子。兄弟俩或许别的不行,但很勤快,到了饭铺子里抢着干活儿。两人以前常干农活儿,又扛过货,挖过石头,吃得苦多了,因此在他们看来,饭铺子里的伙计都轻松的很,闲下来干脆就去帮着后面搬砖盖房。
穆文穆武两个初时很不习惯,不知拿什么态度对待高家兄弟。
好在他们没纠结多久,穆武得了空闲就往隔壁客栈跑,多余的时间都去学艺。穆文比穆武更快适应,见高家兄弟揽活儿干,也没抢,抽出更多时间练算盘。穆文的进度很快,在铺子里这么久,他的心算得到了磨练。
这边穆清彦穿过前面的客栈,一进后院儿,只见敞开的正厅门前摆了一地花灯。
花灯的样式各异,大半都还是竹子做得框架,桌上裁好了各种大小颜色的纸,闻寂雪正研磨提笔,在上头写字。
闻寂雪察觉动静,抬头看他一眼,继续手中动作。
穆清彦小心的越过满地花灯,绕到他身边细看,原来写的是祭词。
略一想,想起穆婉之前提过一句,今天是七月十四,尽管七月十五是中元节,但凤临县当地习惯在前一日过节。中元节家家户户要祭祖,庙里拜神,河中放灯,这是大节日。清明、中元、寒衣节,是传统的三大鬼节,每次节日当地大商户们会联合举办活动,官府也会相助。
不必问也知道,这些花灯、祭词,都是闻寂雪准备祭祖的。
即便不是闻寂雪,但一想到全族那么多人尽皆被处死,骨子里也泛起一股寒意。闻寂雪有强大的武功,却没有潜入皇宫刺杀皇帝,这份自制力着实惊人。
闻寂雪不是胆小怕事的那种人,也不是轻易能放弃家仇的人,他只是另有打算罢了。
祭词写完,闻寂雪将笔墨收起,把折好痕迹的纸张黏在花灯骨架上。
穆清彦见了,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闻寂雪手指修长,动作灵巧,三两下就做好一个花灯。这些花灯有方型、菱型、圆型、莲花型,闻寂雪做得十分娴熟,又规整,又美观。
穆清彦却不期然想到身上的豆绿宫绦,他觉得八成就是闻寂雪的手艺。
“笑什么?”闻寂雪抬手朝书房的方向指了指:“那边有个竹篮子,里头都是蜡烛,拿过来。”
穆清彦过去将篮子提过来,里面的蜡烛很细,只半寸来长,专门用在河灯里的。河灯都是上不封顶,底座是平的,方面点燃后放入水中。
一面将蜡烛插入花灯内,一面说:“我大姐说打这条宫绦的姑娘,心灵手巧。”
闻寂雪嗤笑:“你没告诉她是个男人送的?”
“说了。我大姐一脸遗憾。”
“那你呢?”闻寂雪反问。
穆清彦浅笑:“我倒是庆幸,有个巧手之人在身边,还能再得几条配衣裳的宫绦。”
闻寂雪眼中晕出笑,将花灯都收在屋檐下,问他:“怎么今天过来,不用在家祭祖?”
“来时去上过坟了。”农户人家规矩没那么多,况且家里又没什么祠堂,过节祭祀先祖都是去坟上。
夜色降临,渡口十分热闹。
凤临县多水,但放河灯,一般都会选择活水,当地人要么在大雁湖放灯,要么直接来渡口。穆清彦他们近水楼台,早早儿将花灯拿到水边,一个个点亮,闻寂雪亲自挨个儿放到水里。
穆清彦不知不觉数着数儿,三十八盏!
垂挂的柳条遮蔽了月光,看不清闻寂雪脸上的神色,但在今日,他格外的少言。
“二哥!二哥有人找你!”穆文站在铺子前面喊道。
穆清彦见闻寂雪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没打搅他,独自回到铺子里。
铺子里坐着一些人,都是来放河灯的,顺带在这儿歇脚喝茶。
穆文迎上来,低声说道:“二哥,是那个老婆婆找你。我听她絮絮叨叨的,好像不大对劲,嘴里啊老念叨着什么‘儿子托梦’。”
穆清彦也觉得挺意外,但也没多想。
那老婆婆穿着布衣,头发花白,梳理的很整齐,面带苦色,身形偏瘦,手里抓着个青色布包,见了穆清彦十分激动:“你就是穆神断?我听人说你能审阴司,段鬼神,我儿子托梦给我,说他死的冤枉,你一定要帮我儿子伸冤啊。我、我有银子!”
说着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串麻绳串的铜钱,沉甸甸的,另有一对银镯子,看上面花纹的磨损程度,必然是戴了很多年的东西。
“这两只镯子虽旧了些,但有四五两重,这一串是六百钱。我知道少了点儿,多给我点儿时间,我还能筹些来。”老婆婆说的又快又急,唯恐他拒绝。
因着这一出,铺子周围不少人好奇的张望。
“六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快回家,你孙子到处找你呢。”出来说话的是个熟人,马荷花!
马荷花手边牵着个小男孩儿,是她姐马桂花的儿子。
马荷花出现在渡口也不意外,毕竟牛家饭铺子在渡口另一头。老牛家当初为饭铺子闹了一场,到底没分家,公中出钱开了铺子,马桂花和老二媳妇轮流在铺子做饭,牛家婆婆常驻,起个督管的意思,毕竟两个儿媳妇谁也信不过谁。这么一安排,家里也有人收拾、做饭,银钱有婆婆管,月底分帐,谁也不必闹纷争。
可实际上,牛老汉伤了心。
牛老婆子多大岁数了?每日起早贪黑的去渡口忙乎,时间长了哪里受得了?牛老汉是老公公,不好单独跟儿媳妇在一个屋檐底下,只能这么安排。所幸两个儿子没糊涂到家,每日晚了赶着牛车去接一接。
“荷花呀,我来找穆神断,我得给我儿子伸冤啊,要不然他死不瞑目,天天晚上托梦。他身上背着冤屈,怨气太重,阎王老爷都不肯安排他投胎。”六婆说着伤心的哭,抹着眼泪,又哀求的看向穆清彦:“穆神断您行行好,发发善心,我老婆子给你跪下磕头。只要能为我儿伸冤,我们一家吃斋念佛,给你供长生牌位。”
穆清彦连忙把人扶住,心里头直叹气:“六婆,你先坐。就算要我帮忙,你也得先说说是什么事,对吧?”
“对!对!我老糊涂了。”
马荷花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穆家二弟,六婆她是……”
穆清彦看得出来,马荷花对六婆满是同情,但似乎不觉得六婆儿子有什么冤屈。见六婆出现在这儿,甚至是找上穆清彦,好像也没有太意外,有种习以为常。
马荷花对着穆文道:“穆家三弟,麻烦你看着点儿六婆,我去找她家人来。”
不等穆文答应,马荷花已是将小外甥抱起来,风风火火的跑了。
穆文低声跟穆武嘀咕:“跟她姐真不一样。”
要是马桂花在这儿,肯定已经唠叨开了。
六婆管不得别的,双眼紧紧盯着穆清彦,迫不及待的讲道:“我儿子生前在一家大药房做伙计,因他力气大,身板壮,又老实听话,东家很信任他,少东家采买药材就带他一起。他们一行人多,又是走熟的路,每年一两回也没出什么事,谁知我儿子一去就没回来。
少东家派人告诉我们,说是路上遇到劫匪,我儿子被砍死了。尸首运了回来,少东家给了二十两银子安葬,可是……自从我儿子下葬,总是夜夜托梦,说他死的冤枉。”
这时郭勇凑了过来,似乎劝着六婆:“你儿子真是被贼人砍死的,当时人家少东家不是还报官了嘛,官府也证实了。再者说,当时还有几个受伤的,现场还留有贼人的尸首呢。”
郭勇又转头跟穆清彦道:“穆掌柜,六婆她就一个儿子,她男人早年就没了,一个人守寡吃苦拉扯大儿子,她儿子出事的时候,娶亲没多久,儿媳妇还大着肚子呢。看着她儿媳妇,又想到她当年,可不是痛苦么。”
又有知情人也说道:“是啊,她们家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