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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看我,如何待我,我皆不在意。我只在意你如何看我,如何对我。我求的不多,只一个你。”
屋中的烛光晃动,照得易轩格外的温尔好看。我看迷了眼,愣了许久才道:“易轩,你好好看看我,我这张丑陋的脸曾吓哭过十二个孩子,路上的人见我这副模样都会绕我而行……”后话还没说完,易轩便凑上前吻我的唇。片刻的宁静,恍如时间静止,我似乎听到了易轩与我重合的心跳声。
“以秋,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名唤易轩,天下只此一个易轩,你不能将他们的庸俗行径强加在我的身上。”除了以安,易轩是这些年来第一个让我感到心安的人。除了安心感,我似乎对易轩还生出了另一种熟悉感。我道:“易轩,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易轩脸上的神色有过片刻的僵硬,而后快速恢复自然。他摇头道:“不认识。”我没再作声,易轩舀了一勺粥送到我嘴边:“现在不烫了,吃着正合适。”我勉强提起精神吃了几口,易轩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嘴角渐渐展露笑容。
吃了半碗粥,我便吃不下了。易轩不肯离去,一直守在床边。起初我还能强撑眼皮看他一两眼,没过多久又睡了过去。不知是我快死了还是怎的,这副身子疲累得厉害,总觉得身体里有些什么东西在缓慢挪动。
当我再次睁眼时,透过窗户看见外边天空漫天红霞,“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易轩握着我的手不放,“快到辰时了。”我努力吐出一个‘渴’字,易轩赶忙倒来一杯热水。熟悉的气味儿,熟悉的味道,我垂眼一看,这是以安为我特地配制的药茶。
一口入喉,我心里突然难受起来。一股铁锈味儿呈喷薄之势从喉中涌出,刹那间,一滩黑血溅地。易轩慌了神,冲门口大喊:“代以安,把代以安找来!”
我只觉天昏地暗,一口气闷在心口提不上来。易轩搂着我,眸中有泪:“以秋,别睡,别睡,代以安马上就来了。”我双眼半睁半合:“走到头了……”
我的体内有蛊虫。这件事以安并未告诉我,若不是一年前我无意听见他和张大夫的谈话,我想以安兴许会瞒我一辈子。张大夫说我体内有一种域外蛊虫,毒性甚强,非蛊母不可治。我不晓得自己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但我晓得它们与我身体上的疤痕有着某种联系。以前禁饮食,外加汤药辅治,这蛊虫的毒性还未发作过,此番赵双成引我喝了带□□的烈酒,我知那蛊毒已发。
“不许睡!”易轩轻轻拍着我的脸颊:“以秋,你和我有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就要做到,你不能骗我。”我慢慢合上眼,靠着易轩的胸膛,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对不起,这次我要……食言了。”
“不行不行,为了应约,我可是连夜兼程赶回来的,累死了两匹好马。以秋,你可不能用‘食言’二字就将我打发了。”温热的眼泪滴落在我脸上,我无力回答,更无力替他擦泪。
易轩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痛感亦越来越淡,我像是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舒坦。我一直听得有人唤我,那声音很急,我想应声,却没有一点儿力气。再后来,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自己倒在雪地里,大雪将我掩埋。我很冷,很冷,冷得睁不开眼,我口里一直念着自己都不清楚的两个字。再后来,我听得有人声,一股暖意将我周身包裹,我还嗅得一股幽幽檀香,以及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我冷极了,害怕这股暖意离我而去,我胡乱地抓了几下,约莫是抓住了一只手,我紧紧抓着他,他亦紧紧攥着我。
我再次醒来时,已是四日后。
易轩攥着我的手守在床侧,他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两个眼珠子如凹陷进去了,眼眶下的眼袋甚重。见我醒来,易轩眼眶里生了许多晶莹的泪花,他露出一窝浅笑:“以秋,这次总该睡够了吧。”
望着易轩,我心里十分难受。愧疚不像愧疚,感激不像感激,我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易轩道:“以秋,渴不渴?”我使不上半点气力,只微微动了动手指头。易轩会意,给我端来一杯温水,我慢慢咽尽,这才好过来许多。
“还要吗?”易轩温柔得紧。我点了点头,候在屋里的家仆赶忙将茶壶提了过来,我喝一杯,家仆倒一杯,我接连喝了五杯才罢。温水入腹,将我这具残躯滋润了一番,我稍稍恢复了些气力。
易轩又命人端来一碗碎肉粥,他一勺一勺地喂着,我一勺一勺地吃着。醒了这么大会儿,未见着以安,我便道:“以安什么时候才会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就来。”易轩继续吹着粥,我吃了两勺又问道,“赵双成那边怎么样了?他是太守的儿子,你此番打了他,莫要惹上什么祸事才好。”
“放心,不会。”我歇了一刻钟,捏着鼻子喝了两碗药。下午以安过来给我把了把脉,他的脸憔悴得很,我道:“以安,你的身子可有受伤?”
以安只应了两个字:“没有。”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以安有些反常。他坐在床侧一直捧着我的手不说话,我问他,他也只都是随口敷衍。一刻钟后,以安便要起,:“以秋,注意身子,多多吃饭,药虽然苦些,但还是要坚持喝……”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以安说这些话时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倒叫我心颤起来。以安勉强笑了笑:“没出事儿,我们都好。”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回去?”我这一问,以安约莫是愣了一下,后道:“药铺上的事情多,我忙不过来,无法照顾你。你先在易公子待几天,等后面我将事情理顺了,再来接你回去。”
“好,我等你,千万要来接我。”我一直都相信以安。在没有遇到易轩前,他和以春也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两个亲人。“一定。”以安笑了笑,叮嘱几句方才不舍离去。
接下来的时光,都是易轩陪着我一起度过的。应是以安给我下了重药,每每喝完药后,我就觉疲倦,打个哈欠便要睡。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我不清楚易轩是否合过眼,反正不管我什么时候醒来,总能看见他守在床边,巴巴地望着我,那眼眶下的眼袋越发深浓。
一日复一日,我在床上窝了七八天才能勉强下床活动活动。今日阳光甚好,易轩给我裹了一件厚衣裳,领着我去庭前走了走。庭中的花多数已经凋零,树叶也染上了秋意,迎面吹来的风多有寒凉。细细算来,自赵双成那件事到今天,已经过了半个月。而这半个月里,我好像就只见了以安一面。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易轩,我想回去看看以安,这里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他了,也不知他和以春过得怎么样。”
“他们过得好,以秋不必担心。”易轩越是说得风轻云淡,我越是担心。以前以安出门采药,最多只会隔个两三天不见面。现下近半月才见着他一面,“我还是想回去看看。”
易轩道:“代以安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为你把脉,只是每次你都在睡着了而已。只要今夜你晚些睡,就能见到他。”见易轩这样说,我方才松了口气。只要今夜早些睡便能见着以安,晚间照例吃了饭,易轩端来汤药,我道:“先不喝,这药性太重,喝了我总想睡,万一睡过去了,今晚我就见不到以安了。”
易轩没强求我,顺手就将药搁在了一旁。我等着等着,一刻钟,一个时辰,以安始终没来。易轩道:“代以安许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以秋,你身子要紧,先把药喝了,看这个时辰,他应该是在路上了。”
这碗药家仆已经辗转温了五六次了,我不好再推。喝了药不久,这倦意就上头,我努力睁着眼睛,隔会儿就问一声:“以安来了吗?”
易轩总是说:“还没有,应该快了。”眼皮越来越重,我掐着自己的食指,依靠痛感保持清醒。渐渐的,痛感越来越弱。这一夜,我到底还是没有等来以安。
第17章 《贯秋词》一曲
这一梦,好长。我梦见了春日里的百花;梦见了盛夏的蝉虫;梦见了秋日里蔬果;梦见了寒冬的飘雪。不论春夏秋冬,不管天晴下雨,梦里皆有以安。我唤他千万遍,他却不曾应我一声。
今日的日头应该很好,我刚睁眼便见从窗户处洒进来的阳光。守在我床侧的人依旧是易轩,他的气色比先前好了一些。我道:“昨晚以安来了吗?”
“来了。昨夜他外诊耽搁了时间,所以来得很晚。”每每都是这般不凑巧,现下我已不敢确定这万州城里是否还存在着代以安这号人。“易轩,我想回去了。”
“以秋,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最怕易轩紧张,为我一个病秧子,着实不值得。我坐起身来,“只是许久没回去,念家了而已。”易轩攥着我的手默了片刻才道:“以秋,从现在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易轩,你与我的情,我已知晓,除了谢我别无他言。”我努力提高自己的声音,使他能听得清楚明了,“以安与以春是我家人,我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不问,还望你能理解我。”
易轩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与我:“以秋,这是代以安托我交给你的。”我心感不好,立马拆开信封。这字略显潦草,稳而不乱,是以安的笔迹。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言简意赅:以秋,万恕愚兄自做主张将你一人留下。兄有一桩陈年旧事须得处理,不便带你远行,故而将你托与易公子,望你勿要挂念。事情稳定之后,兄再回转接你,勿念,珍重。
――代以安
我下意识地想到了赵双成,将信揉作一团扔到一旁:“定是赵双成又找他麻烦了。”我掀开被子,欲起身下床。易轩拦住我:“以秋,赵双成已被押送至故都了,这事与他无关。”
“他从未丢下过我,上次见面时,他还说会回来接我。”我又急又气,笃定他是出了什么事儿,故意写封信找个托词敷衍我。易轩忙擦去我脸上的泪,道:“以秋,代以安在信上说了,他只是旧事未理,暂时离开,事毕之后会回万州。”
我执意起身:“可是我从来就没听他说过有什么旧事未理。”易轩忙地搂住我:“陈年旧事哪能记得清楚。代以安乖觉谨慎,他不会出什么事。以秋,他是你兄长,你应该比我清楚。”
听到此处,我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可说要去哪里?”易轩道:“没说去何处,他只留了几张药方子,说了些你的病情与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
以安什么都好,唯独这点自作主张有些令人恼。我又在床上卧了几日,在这几日里,易轩时刻都守在我身旁。因着这三日的汤药分量重,我格外嗜睡,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很多时候,易轩都是独自静坐,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一人无言。我不晓得这些时辰他如何度过,也不晓得他想了些什么,但是这种无聊日子,我深有体会。
以安开的药总是有效,喝了这么几天,我的精神头儿比先前好了许多。院子里的海棠树开了花,易轩拉着我要去后院走一圈。易府的后院很大,花木甚多,其中以此时盛放的海棠和满枝黄叶的梧桐为最。
我行至梧桐树下,清风一过,泛黄的梧桐叶簌簌而落,一片桐叶飘飘然落到我的掌心。我印了印桐叶的脉络,看向易轩,“易公子,能否再弹一遍那《贯秋词》?”
易轩温柔一笑:“以秋不嫌弃我弹得难听就好。”我摇头,“易轩的琴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