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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言外之意再是明显不过了,就是君律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多半是行不通的。
君律闻言汗颜,他和姜源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更难看了。
之前在城里,他们觉得金云县的情况还算可以,没想到城外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
姜源略加思忖,吩咐了两个得力的属下去查金云县的县令,便和君律匆匆赶往云山县。
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彻底打破了君律和姜源过往的认知。
他们先是遇到一个被几个人追着打的小孩子,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瘦瘦小小的,身上也穿得破烂,都是十月底的天了,还穿着没有棉的夹衣,冷得瑟瑟发抖。
小男孩跑得飞快,活像一只灵活的小兔子,无奈追他的人都是十几二十来岁,很快就追上他了。
姜源搞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可见那几个人捉住小男孩就开始下死手揍,赶紧出面制止了。
甭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照这样的力度揍下去,那个孩子肯定会没命的,他们不能不管。
然而等到问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君律和姜源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那几个人追打那个小男孩也是有原因的,云山县不比金云县,县里发放的粥特别稀,米粒儿屈指可数,大部分人领回去都是吃不饱的。
可再是吃不饱,人们也会排队去领,多几口米汤喝总比没有好,大人不够吃小孩子好歹能凑合。
那几个人就是结伴去打粥的,谁知刚打好了要往回走,斜刺里冲出来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上前二话不说就抢粥桶,他们准备不足,竟然真的被人抢走了。
那帮孩子抢了粥根本不跑,抱着小桶就往肚子里倒,能喝多少是多少。
被抢的人肯定不甘心了,逮住以后挨个儿痛揍,这个小男孩个子小,又生得灵活,就趁乱跑掉了,这会儿才被人追上,还好命地被姜源给救了。
若是从前,姜源肯定直接就说了,这点粥算什么,我帮他赔了就是了。
可如今他明白了,这不是一点粥的问题,这是你死我活争夺资源的问题。
只是……
跪在地上的小男孩背影又单薄又瘦弱,一看就是好多天没有吃饱饭了,让那几个义愤填膺的人没有节制地揍下去,他会没命的。
姜源不认为男孩子没有错,可他罪不至死,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那几个平白无故被人抢了粥的人就更无辜了,若非全家人的口粮没了着落,姜源相信他们未必就会这么狠心,可家里的妻儿老小还在等着这点稀粥呢,也难怪……
明明只是小事一桩,姜源很难得地踌躇了,他转过头去看君律。
君律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们就是打死他,那些粥也没有了,不如……”
“我们不打他,粥也没有了,还不如打一顿出口恶气。”下手最重的年轻人打断了君律的话。
君律丝毫不介意,继续道:“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你们饶他一命,我给你们吃的。”
君律的话正中这几个人的软肋,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了。
良久,还是先前那个人问道:“你能给我们什么?”
君律顿了顿,淡然道:“你先说说看,他喝了你们多少粥。世道不太好,我们也不富裕,你要是狮子大开口,我们也就只好算了,反正这孩子我也不认识,你们想好了再说。”
然后那几个人就开始商量了,意见还不是很统一,互相争论起来。
姜源拍拍君律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原来你还会来这一手”的眼神。
君律无奈地苦笑了下,他这话不是说着玩的,他们的干粮真的不多了,不节约是不行的。
那几个人蛮有自知之明的,他们可能也是觉得,把这个男孩子打死了他们的损失也挽不回,不如多少要点吃的,回家也有个交待了,总比两手空空回去,再全家人一起挨饿来得好。
最终,君律以两个烧饼的价钱把小男孩从那几个人手里换了下来。
“我明明只喝了几口粥,哪里就值两个烧饼了。”男孩子小声嘟囔道,似乎觉得君律开价开高了。
“你还有理了不成?什么叫只喝了几口粥,你不知道那是别人的救命粮?也罢也罢,今日是你运气好,遇上我们,不然你就是被人打死了,也没人说他们打得不对。”姜源没好气地瞪了小男孩一眼,气呼呼地挥手道:“行了,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们也就救你这一回了,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
男孩子被姜源的话吓到了,他扑通跪倒在地,磕头道:“两位公子,我知错了,我以后就是饿死,也不偷不抢别人的吃的了。你们收留我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求求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总觉得写出来和想象的有点不一样,/(ㄒoㄒ)/~~
第38章 报恩
“你个小家伙; 如意算盘打得还挺响亮的; 倘若我们收留了你; 你就吃喝不愁了是不是?”姜源听完男孩子的话; 扑哧一声笑了,他们都要穷得吃不起饭了,竟然还有人觉得跟着他们不错。
男孩子愣了愣; 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吃的很少,我什么活儿都会做; 两位公子就行行好吧。”
“小家伙; 你别闹了,快点回家去; 你家人肯定等急了。”见男孩子还是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姜源想了想又道:“要不我也给你两个烧饼,你拿去当今天的晚饭好不好?”
男孩子垂首看着地,好半天也不开口; 过了会儿方道:“我没家了,我爹我娘地动的时候被山下滑下来的石头砸死了; 我奶奶和弟弟妹妹都饿死了。我本来也快饿死了,隔壁的阿牛哥跟我说,可以去施粥的附近等着,看到有人打了粥就过去抢来喝。要是运气好; 也能填饱肚子,要是运气不好……被人打死也比饿死强。阿牛哥昨天死了,他就是被人捉住了; 活活打死了……”
听到这里,姜源的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易州的地动就是半个月前的事,说有人地动发生时意外身故,他不觉得稀奇,可这么快就有人饿死,还不是个别现象,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男孩子和他说的阿牛哥去抢别人的口粮,这肯定是不对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打死总比饿死好——更错的显然是这个世道,它已经逼得普通人活不下去了,只能在两种死法里选一种。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什么地方?”见姜源陷入了沉思,君律不紧不慢地问道。之前姜源询问男孩子的时候,君律一直没有开口,可他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男孩子,神色颇有些复杂。
由于姜源迟迟不语,男孩子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拒绝了,此刻见君律说话了,立即回道:“我姓许,因是虎年生的,家里人都叫我虎子。我家住在杨柳坳东山村,距离这里约有五里地。”
君律闻言颔首道:“小虎子,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了,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我随时可以赶你走。”
“我听话,我一定听话,公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小虎子此时哪里晓得君律和姜源是什么身份,他知道他们救了自己,他还知道自己跟了他们就不会饿肚子了。
姜源有点搞不懂,君律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如今的易州,像小虎子这样的孩子不是一个两个,他们哪里收留地过来。他们真正要做的,不该是解决易州的粮食问题吗,那才是当务之急。
因为小虎子就在旁边站着,姜源没有出声询问,而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你就当我一时好心好了。”君律抬手拍拍姜源的肩膀,低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事实上,君律并不是那么有闲心的人,如果小虎子就是个普通孩子,他的处置方法肯定和姜源差不多,给他点吃的把人打发回家去,他们赶去云山县继续调查,争取找到易州的诸多存粮。
可就在刚才,听着小虎子的口音,再看着他略有变化的长相,君律认出他来了。
前世君律被卫盈关在冷宫十八年,几乎尝尽了前半生从未尝过的各种苦楚。就是冷宫的宫女和太监,对君律也是非常嫌疑的,他们似乎觉得,只要君律死了,他们就能逃离那个鬼地方了。
偏偏君律不肯死,他要留着性命看卫盈如何把自己作死。
反正卫盈的目的只是要君律活着,活得好不好就不干他事了,所以冷宫的那些宫人,对君律都是非常苛刻的,吃食有一顿没一顿,经常还有变质的,衣物煤炭就更缺了,有时候直接没有。
不过有位姓许的公公,他对君律还算不错,至少从来不克扣他任何东西,偶尔还会悄悄给他塞两个馒头,递件破棉袄什么的,确保君律已经很糟糕的生活不至于糟到没底了。
小虎子就是那位许公公,君律又是惊讶又是意外,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既然是曾经的恩人,君律哪有不收留的道理,许家就剩这条根了,他得帮人保住。
只是这些理由,君律没法向姜源说起,只能含含糊糊带了过去,让姜源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收留个小孩子不算太大的事,姜源再是想不通,也不会逼着君律说出个究竟。
天黑之前,君律一行人赶到了云山县,他们用重金贿赂了守城的士兵,顺利进了城。
比起城外虽然萧条,城内好歹还像样的金云县,云山县是彻底不能看了,整个儿就死气沉沉的。
天色渐渐黑了,街上几乎没了行人,君律感觉他们这群人太显眼,想要找个地方避一避。
小虎子抬手指了指街边的一家米铺道:“我们去那里好了,里面没有人。”
走进米铺君律才发现,这哪里是没人,屋里分明什么都没有,他们连坐的凳子都找不出来。
“这家店关门已经很久了吗?”许是修建的时候用料扎实,这栋屋子在地动的时候受到的损害不大,偏偏屋里却是空空如也,勉强剩点旧家具的残骸都拼不成形。
小虎子摇摇头,面上露出些许恐惧之色,顿了顿方道:“这家店没有关门,店里的东西都是被人抢走的,先是米缸米桶,后来就是桌椅板凳,是东西就抢,活活被人搬空了。”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有余粮?”君律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小虎子点点头:“好多人的房子垮了,又没得吃,正好这里有……”
“你们的县令呢,他干什么去了?”如今看来,金云县的张县令还是不错的,甭管他用哄的还是骗的,好歹是把局面稳住了,没有出现这样的失控场面。
“他开始不出来,后来人们没得吃了,就把县衙围住了,这才开始每天施粥。可是那粥特别稀,就跟米汤似的,我一个人能喝一桶,一碗根本吃不饱……”
“阿律,我们去县衙走一趟如何?”姜源用肯定的语气说着问句。
“自当奉陪。”君律微微点头,月黑风高夜,是个出门办事的好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短小的一章,明天争取撒点狗血~
第39章 琼浆
云山县的县衙修建地比君律和姜源想象中要奢华许多; 很多地方明显看得出来有刚刚翻修过的痕迹,很显然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