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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清自小内敛,莫言在爹爹跟前,便是寻常时也未尝有多言!南宫霁虽身为兄长,想来要由他口中讨句实话,也是不易!因而不得不故技重施,旁敲侧击,谈及璧月,再至柔素!可惜南宫清毕竟不如柔素那般天真,但凡触及两情之事,便借题绕开!因而说了半日,竟连一字半句有用的也未套出!
南宫霁便不耐烦了,想着不妨直言激一激他,看他可还藏得住!遂道:“你可知爹爹有意教我娶柔素为继室?”
言方出,便觉对座之人似一颤,面上的惊痛毫无遗漏显现,却还低头欲藏心意!好一阵,方嗫嚅道:“爹爹之意,大哥当从之,又何须与弟言?”
南宫霁见状叹了一气:这人与柔素纵然朝夕相处,心意几已写在脸上,肺腑之言却始终不敢出口,到如今,更宁愿眼睁睁看她嫁作他人妇,也不愿哪怕出一言相争!实是,懦弱到了极致!然而,孰教是自家手足呢,总不能明知此,却还强夺人所爱罢!遂道:“你若对柔素有意,可与我言,我自教你如愿!”
见他沉吟片刻,抬起头,满眼忧伤已化作无望,低声道:“大哥不必为我费心了,姐姐(1)此前已为我选定了一人,乃她母家侄女,待禀知爹爹便可定下!因而。。。柔素实则与大哥才是天作之合。”
日已高升,南宫霁此刻倒不急往福渊殿去了,且将错就错,在宫中随意逛着。
这几日天色转凉,母亲愈发不好了,已是数日不思饮食,连起身小坐亦觉辛苦,御医也束手无策,怎不教人忧心?
母亲心思素来细腻,于自身之疾也心知肚明,倒或是卧病日久,生死之事早已看开,但说天意不测,但随之便是,忧惧又有何用?其人淡然,却也见不得旁人现忧色。因而自己若带着这一脸苦色前去,必然惹她不悦!如此,还是先且清一清心中杂绪,再去为妥。
再说方才临福殿内与爹爹一席话,为他解开许多疑惑:当日士杰入宫,乃是欲一探口风,但有隙,便鼓动自己劝进爹爹反梁!只可惜,此回事不如他意。
实则宇文氏极力挑动反梁,其因并不如他宇文士杰所言那般冠冕!
今日蜀中,李、韩、宇文、慕容四族掌政握兵,本是平分秋色!只是权欲之求,本难止于安足!私下四族间数十年来争斗不断,而李、韩深得主信,素占上风。近时执政李沂上谏,曰人臣不可贵!而当下四族之权势已过显,因而请除四族荫庇之遇,且今后一门入政院与兵院者,不得过两人!若此二条尚还说得过,然这最后一请,便教宇文、慕容二氏再难安坐了:求解去四族之兵权!
釜底抽薪,实是狠辣!孰不知他李氏虽掌政事院,手中却无寸兵;韩氏掌兵事院,名上可号令王土之内兵马,然他宇文、慕容二族,所掌之亲军却足可与之抗衡!也是因此,无论风云如何变,他四族却始终得以鼎立至今。所以这兵权,是万万放不得!宇文元膺以为,如今要教主上断绝此想,便惟有挑起兵祸一计!一旦讨梁之计大定,则释兵权一议,即刻成空谈!
既清楚宇文氏所想,德崇之意,反梁自是不可,而夺兵权一事,虽暂不能行,却也试出了臣下之心,此事但可从长计议,只是宇文元膺素有城府,心机难测,万一因此心生异端,慕容氏又以之马首是瞻,则恐天下从此不安矣!因而也赞同李夫人之议:将宇文柔素立作储妃,于宇文氏,便是番安抚。
彷徨至当下,南宫霁心思终定,二弟既无主张,自己亦不能越俎代庖,替他决断,且此事,尚还关乎笼络宇文一族,决不可轻慢。再言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便也无甚不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亲征
汴梁城中。
月上西楼。树欲静,风不止。
此回杨稹北去,总是未尝有负所托,带回了靳主的亲笔信!自然,是与越凌的私信,因而所言为何,外人并无从知晓。
静夜,独自凭栏,临风北眺。杨稹说,那里早已冰封千里,苦寒二字,实至名归,不宜南人!然而,偏是在这雪飘冰封的冬时,有人要邀他这一朝天子往北地一叙!
去或不去,实不难抉择:当下,西北两路大军已会师合围西平府,而羌桀调最后精锐固守,此必是场恶战!西平为兴庆之门户,一旦陷落,则羌桀覆灭便几成定局!只是,能否待到那一日,却还须看靳国脸色!
大梁于幽燕之驻兵,虽已扩充整饬,然要与靳国二十万雄师相抗衡,实是难为!而河北虚空,西北无兵可调,这局棋,若还要下下去,则惟余与靳谈和一策!此,当初写下那封信时,越凌便已有所见!只是未曾想,那人会出此一求!
此事大,越凌却无意教朝中知晓:想来也是一片反对之音,问或不问,并无意义,且到时满朝哗然,还恐乱自己方寸。
去,自然凶险!赫留宗旻已然失信过一次,此回是否还能信任之,越凌心中并无底;然若不去,便要决心一战,此,是拿河北百十万军民的性命在博弈,甚可言是儿戏!败了,山河破碎,生灵涂炭,此实非他当初北伐羌桀之初衷!那便,惟有去了!既当初赫留宗旻能堂皇南来,他越凌便可坦然北去!
再说此刻的西北,西平府实不如前几处城池那般易取,羌桀似已决心要在此与梁军决一死战!当下攻城已将有两月,却依旧未能破城!此刻天寒地冻,士气已有所不振,眼看再有两月又至年关,彼时军中思乡之情还恐有所萌动,自愈发伤士气!正当西北臣将为此忧虑之时,却忽闻一惊天之讯:天子即将御驾亲征西北,犒赏三军以激士气!
闻此讯,军中顿时一片欢腾,士气猝然转为高昂,御驾未至,山呼万岁之声已响彻西北上空!众将士群起立誓:不破羌桀,誓不归返!惟愿马革裹尸,死而后已,以报天恩。
御驾出征之日,风和日丽。汴梁百姓夹道相送,至城外十里,官民方驻足拜别御驾。
当下,越凌又回望了眼汴梁城:高耸的城楼此刻似已在天际,举目难及!一时百感交集:此一去,不知归期何时!
官道平坦,御辇前行甚平稳。越凌换了常服,栖身在暖融的车中,已有些昏昏然。前一宿几是未尝合眼,虽说京中之事,早已安排妥当,由吕谘主持大局,他自无忧,然而此去凶险,当下国本未立,臣心不安,因而自御驾出征之日起,便下旨由豫王监国,一旦有何不测,宰辅当即刻扶豫王登位!
且说行前,吕谘又请定夺一事:两日前方得蜀中奏报,蜀王夫人薨逝,世子南宫霁哀恸不已,以至一病不起,因而奏请许其暂留蜀丁母忧并养疾!
越凌闻之倒觉意外,原以为李夫人只是一时旧疾复发,并无大碍,不想竟这般快弃世!心中也不由暗叹世事无常!便欲许之。吕谘却以为此回德崇乃借题发挥、故技重施,目的便是要阻世子南宫霁回梁为质,因而请三思。
越凌苦笑:自己此去不知是吉是凶,而南宫霁素来与豫王不合,万一自己有何不测,那他留在京中,岂非要听天由命?
吕谘见圣意已决,便也只得退一步,求以德崇次子南宫清暂入京中代兄为质。越凌许其请,又留谕:当下四夷正不定,蜀中断不可再现不测,因而南宫清一旦入京,必当善待之,轻易不可与之为难!吕谘自领命。
出征首日,才走出三十里地,御驾便停下了,传旨当夜或现风雪,行路不便,乃就地驻跸。
半宿风平无事。后半夜三更方过,驿馆后门便已敞开,一人在侍从的簇拥下乘夜色登车北去!而一道离去的,尚有禁军护从五十骑。
天亮后,御驾照常西行,较之前一日,行进速度依旧缓慢。
说来亲征之议,朝中实则并无人赞同,甚是吕谘,亦一再劝阻!只是天子一意孤行,众臣并无可奈何,然而孰又知晓越凌的苦衷:西北鏖战正酣时,天子却亲出异邦谈和!此事若教传出,震动满朝只是其一,更怕是动摇军心!遂才不得已假借亲征之名前往,不过是为避人,以免震荡人心!
马车略显颠簸,越凌渐由沉思中回神。撩帘,窗外寒风扑面,东方晨曦已起,今日,应是晴好!快马加鞭,两三日内,便可抵河北。
此回北去,天下安危但系一身,因是无论历何艰险,也势必要达到目的!
“吾与你,今生纵有离别,然此情不弃!”确是!南宫霁,你我之间,必还有来日。
黄昏,北地的燕州城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
城门处,一人正来回踱步,不时翘首企盼,神情颇为焦灼。此人,正是一月前方迁作幽云路经略安抚招讨使、权知燕州的张放!两个时辰前,他接到急报,今夜天子将抵燕州,接驾之事须在暗中进行!
初接报,他尚以为送错了地方:天子日前御驾亲征西北,若无意外,当下应已抵河中府,怎会莫名绕了一大圈,驾幸他燕州城来了?然而来使言之凿凿,听去绝非玩笑,他也只得先将满腹狐疑搁起,匆忙准备接驾。
雪越下越急,道上人迹渐绝。
已是二鼓了,张放的心慢慢悬了起来:雪夜道路不畅,会否致御驾不前?若是今夜不能抵达燕州城,这天寒地冻,御驾难道要驻跸郊野?情急不定下,正待教备马,忽隐隐闻得远处马蹄之音,不疾不徐,正由城外驰来。迎出城门去,不多时,果见数十骑簇拥着一列车马而来,及至城下,缓缓驻停。
借着明灭的火光,一人由后上前,对面与候在门前之人一揖:“君复,别来无恙?”竟是杨稹!
张放一笑:“文卿,这么快又得相见了!”
清冷的雪夜,燕州州衙一片安寂,除去今夜守卫似较以往森严了些,他处,并无不同。
夜半三更,静谧得似连一根针落地皆能听清的院内,忽而传来一声清脆的坠物之声!
偏厅内,张放正攥着杨稹衣袖,一脸不敢置信,似连方才茶杯落下时茶水烫红了手也未尝察觉!
“你说甚?上欲亲往靳国和谈,你竟不欲阻拦?!”
杨稹一脸漠然:“圣意已决,君复若觉劝得住,不妨一试!”
“你。。。”,一甩手,险些将人掀个趔趄,“主忧臣辱,我张放宁可战死幽云,也不忍见主身陷忧患而不得不纡尊降贵,深入狼穴,以身试险!明日一早,吾便当入见劝圣驾归返!”
杨稹但自立稳,不轻不重吐出一句:“张兄自便!”
第二日雪依旧下,御驾暂留燕州,但遣前使入靳通报,待雪停便为北上。
今上这般顽固,张放也是当下才知!再三劝谏,然上只一言,便将他的谏言扫至阶下:“卿固然可战死,然幽云却可能因此而保全?若可,则朕立即返驾汴梁!”
确实,与靳开战,他张放即便不惜一死,甚是幽云十万守军不惜一死,然到底胜算又有几何?也是到此时,张放才恍然,杨稹昨夜之态,并非无动于衷,而是无奈。
雪霁天晴,已是两日后,御驾不欲再多耽延,即刻下旨启程。
张放劝退圣驾不成,退一步但求随驾北去,依旧未得许。
越凌道:“卿既有言誓死固守幽云不失,便与朕守住此诺便好!”
张放只得从命,且荐上一人随去护驾,便是燕州都教练使李沆!据闻此人身手了得,有以一敌百之勇,且深知靳国风物人情。
除此,张放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