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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爵仪式之后众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各自散去,莫问安静站在徐离文渊身后等着他从头问起。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因为恨吗?还是说你觉得这个案子比我重要?”
两个人面对正阳门并肩站着,莫问垂眸看着脚下,口中却毫不犹豫回答说,是,我与徐离一族有杀母灭族之仇,当日我带兵围城存的就是让天下易主的心思,今日你手中所有本来应该是我的。
徐离文渊深吸了一口气,问,流言里说的,你靠近我只是想毁了大楚王族声名?是真的吗?
“是。”
“为了这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向死而生?”
“是。”
“孤王知道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莫问面前自称孤王了,这一次,是真的失望,也是真的无力。
莫问脸上淡淡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目送徐离文渊离开,却在转身之后呕出一口血来。
他忘了自己是怎样出宫的,只记得双膝很沉,怎么迈都迈不动只能取下佩剑来支撑身体。
那天下朝之后,御花园里,无往不胜的大将军失手跌进了太液池,然后被花藤缠住挣扎了很久无果然后被几个侍卫拖着上岸,送回了府中。
昔日的将军府已经改头换面,门前的匾额上书着墨色鎏金的三个大字:成王府。
徐离文渊那时正在与御史大夫说话,言语间半含威慑与歉意,听到吴继周说莫问掉进了太液池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又转念一想那人是骁勇善战的将军怎么可能被困在水里。如此想着便放下心来又坐了回去。
一颗心在放手和紧握之间无法度量。
莫问病了。落水之后便一直高烧不退。
天凉城中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都无功而返,宫中的太医也被尽数打发了去,无奈只能召回虎噬军中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大夫。谁知那人摸过脉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说,明帅,你若不想自救便无人能够救你。
莫问在将军府里病着,外面的军队无人看管已经闹翻了天。
一个骑督进城后在当铺发现了一柄好剑无奈银两不多只能央求掌柜将剑留住。掌柜不同意两人便起了争执大打出手。
那骑督回营之后越想越气于是又带着人回去将掌柜的暴打了一顿使其身怀六甲的妻子意外流产。掌柜的冲将上来也被失手打死。
这样的事儿在楚国历史上从未发生过,但这件事真的就无人敢管,就连百姓也是缄默不语不敢对此多说一句话。不为别的,只因为那骑督隶属虎噬军,而虎噬军将领莫问刚刚被封为成王正如日中天。
外面流言都传遍了当铺掌柜的亲人都哭瞎了眼睛的时候莫问才在病中听说了这件事。
他对着来报的人大声问了一句,副将呢?
“将士们觉得您一定会徇私舞弊就把这件事儿压住了没往上报。”
莫问揪着胸口闷闷地咳了两声虚弱道,但凡当天参与了打人的,杖毙。
闻言,那近侍猛地抬头,然后就听到莫问又补了一句,副将管理不力,同去领罚。
消息传来,虎噬军中便炸开了锅。以往两个将军都在身边守着无人敢逾距便一直平安无事,现在军中没有一言九鼎的将领众人又恃功自傲便有了今日结局。
莫问虽然一直寡言冷淡对将士们却一直不错,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重的惩罚命令。
行刑那天风大,那骑督看见莫问从远处过来,远远地说了一句,末将知罪,受死毫无怨言,只求明帅能对兄弟们从轻处罚。
莫问站在台下,脸色苍白却神色坚定,他说,他们可能罪不及你但同样不可饶恕,这是军法,军法不可违。
大风穿透衣衫打在身上,莫问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住。身后伸来一只手要扶他,他侧身躲过,自己伸手扶住了旁边的鼓架。
“这件事儿,是孤王命人不要告诉你的,只是你在军中的威望比孤王要高所以没瞒住。”
“王上,治军不严容易酿成大祸。”
徐离文渊从刑台上收回目光,转身看着莫问说,我为什么徇私舞弊你不知道吗?我是在护着谁你不知道吗?
莫问紧紧握着那大鼓的支架,冷冷说了一句,这样的偏袒,不需要。
话不过半句便起了争执,徐离文渊知他性情便没再往下接话,只是说,只要你留在孤王身边,孤王既往不咎,就连这天下也能分你一半。
莫问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将士人头落地,心脏抽了一下,口中喃喃说,王上,回不去了。
冷漠决绝的是他悲伤难以自抑的也是他。
那天莫问出门穿的是虎噬军统一的黑袍,望着眼前整齐划一的黑色他忽然想起来徐离文渊曾经对他说,你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除了你,楚国上下所有人不可穿青衣不可披银甲,甚至,就连这莫姓旁人也是不许用的。
那时候徐离文渊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世间的确只一人姓莫,因为这莫姓只是当年莫问被贬斥时圣祖随口乱编的。
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第二十九章
那年的秋天来得很晚,十月里还不见秋意。
也是那一年,郑国随国纳贡的时间撞到了一起。徐离文渊对着长长的贡礼名单沉默了半晌,轻声说了一句,不如借此机会办一场空前绝后的宴会吧,邀各国诸侯同来紫宸殿赏月。
名为参加楚国自己的国宴实则是要借此要各国诸侯表明态度。那就是后来著名的诸侯会盟。
燕齐两国的使者最先到达,只不过两个使团皆没有直接面圣,而是选择了先去成王府拜见。王府大门并没有敞开着迎接来人,却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权倾天下的王爷终于还是要染指朝政。
王府外百米就是虎噬军校场,因而王府周围戒备森严。高墙大院内的人到底谈论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此事毫无疑问得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跪倒在徐离文渊脚下颤抖着说,一国来使在进京之日没有先来拜见君王反而去见了将军其心昭昭。而成王知情不报私留来使其心必异。
明明是在谏言,语气却低微得竟像是哀求一般。
莫问太强了,王爷之位又太过名正言顺,以至于他说的话分量越来越重大有只手遮天之嫌。对于功高震主徐离文渊可以不在意,但朝臣不可能不在意。
他们奉的是对正统朝廷以命效忠的气节怎会允许旁人与楚子平起平坐。今日,便是他们团结在一起的有力一击,孤注一掷只为将莫问拉下高位。
徐离文渊盯着跪在脚下的人沉默了很久。众人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他好。一语却有千面。
必须用力分辨每一张面具上细微差别的他有些倦了。他拂袖起身,在身后随口留下一句,孤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王上,为君者优柔寡断不可有!”
徐离文渊的脚步忽然顿住,他嗤笑了一声回头,厉声问,当然孤王要封后时在大殿上说的话你都忘了是吗?你们都针对他,你以为孤王会偏向谁?
他的双眉皱在一起凌冽目光中尽是寒意,恍惚间和多年前那个称他为美人又为了将他带回镐京挥师百万南下伐楚的人有些相像。
原来在高位上待久了,大家都一样,都会变成一张狰狞可怖的脸。
一念至此,徐离文渊扶了扶额头摆摆手有气无力道,关进御史台,终生不得释放。
万国来朝那日,天凉下了第一场秋雨,殿内歌舞升平,殿外雷雨阵阵不停。
徐离文渊坐在高位上,看着推杯换盏的众人,莫名想起自己刚刚登位时受邀参加盟会的场景。
那一日,他身为楚子不被允许进入殿内,只得站在殿外守着篝火,守护别人的荣耀辉煌。
今时今日,楚国已经不再是任人驱逐践踏的小国。不再需要对着各怀心思的诸国去一个一个得猜,一个一个得讨好。可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抬头看,莫问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侧位上,他百无聊赖地捏着酒樽缓缓摩擦杯沿,然后在莫问抬头的一瞬间举起酒樽遥遥地敬了一下。
莫问一滞,然后垂眸将目光错开了去。
席间有人舞剑,衣袂翩跹带动四方辰光,大开大合间是逐鹿天下的气势。
那人剑法流畅身形优美脚步却一直往王座靠近。排排侍卫挡在徐离文渊前方目露凶光。那人浅浅一笑然后转了剑锋直冲李景华而去。
远处飞来一只碗碟将剑打偏,那人回身一个踉跄又直直地刺来。莫问撑了一下桌子起身掠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挡下了剑锋。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景华确定他无事之后又转身对着眼前人说,李少卿是文人,不会舞枪弄棒,公子若觉得一人舞剑无聊请这边看。
那人顺着莫问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虎噬军的将领悉数到了,此刻正盯着他满含笑意。
他颓然将剑放下,冷声道,你自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莫将军,生于战场的人也必死于战场,希望你手里的屠刀永远不会悬于你颈间。
“自是不劳您费心。”徐离文渊提着酒壶从高位上下来,大有与那人揽着肩膀喝到烂醉如泥的架势。
莫问看了一眼那使臣袖中的利刃皱了一下眉,回首躬身说,王上,君臣有别,您有您的位置。
“天子与庶民都可共饮孤王为什么不行?”
说着,他抬脚就要往前走。莫问站在他身前,不动,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剑。
“当日为了阻止你大婚孤王受过一剑,怎么?觉得不够?非要我死在你剑下不可?”他脸上一字一顿,脸上却平平静静的。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暗处的影卫也走了出来蓄势待发,局势一时紧张万分。即便如此,莫问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剑,因为他知道徐离文渊再近一步便走进了刺客的攻击范围。今日国宴就会变成国丧现场。
徐离文渊仰头喝了一口酒,没有再坚持往前,他笑眯眯地说,既然莫卿不想让孤王和来使叙旧孤王就听莫卿的。不过你今日扰了国宴打扰了大家的兴致怎么算?不如将刚才没完成的舞剑续上怎么样?莫卿是三军上将,武艺非凡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如让大家开开眼界?
李景华低声道,王上,成王他病了。
话音未落便见莫问收了剑拱手说“好”。
徐离文渊大笑着将酒壶塞给吴继周然后走向侧席的鼓架拿起鼓槌示意莫问。
那天,传说有将军长袖舞剑,楚子散发击鼓相和。
隆隆的鼓声中有人放开了声音说,长于深宫,养于妇人之手的黄口小儿凭什么掌覆天下。那人正襟危坐在席间,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端的是敢为天下先的姿态。
言毕,鼓点渐渐由原来的激烈异常变得平缓,细细碎碎的像是窗外檐雨。众人屏着呼吸看向楚子,等着他暴怒。
徐离文渊象征性地扶了一下发冠捋了一把散落的头发,回头朗声笑了起来,他说,楚国的儿郎不仅要有手握刀剑的能力还要有海纳百川的胸襟。若是经不起评说还如何执掌王印,如何被写进史书里听后人评说?
他两道剑眉向上扬着,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那是徐离文渊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比后来的天下归一千古一帝还要荣耀。
朝臣都沉默着,无一人敢出言表明立场,照他们对自家楚子的了解这已经就在暴怒的边缘了,说不定下一秒就拉下脸来判在场所有人一个凌迟之刑。
但那天徐离文渊难得地没有发怒,他只是站在鼓架边遥遥地看着莫问,低声说,莫问,若你不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你会不会为了什么来求我,求我帮你。
莫问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