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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海棠花未眠[1]-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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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到半晌,徐淮宣才从后台出来,没有了素日戏台子上的粉墨艳彩,只是穿着一身长衫的朗朗少年,白文卿见他终于出来,笑着把手中那面塑递给他。
  徐淮宣兴致缺缺,只说道:〃哦,关公啊,以后我去唱京剧武生,第一场戏就得是扮关公。〃
  〃昆曲也可以呀。〃
  〃昆曲的武戏好多都流失了,〃徐淮宣叹道:〃而且好多人都改了唱京剧了。〃
  〃你也要改了?〃
  〃我想改。〃
  〃为什么?〃
  〃京剧唱得热闹些,我喜欢热闹。〃
  〃昆曲也有热闹的。〃
  〃太少了。〃
  白文卿不说话了。
  徐淮宣举着那红脸的关公面塑,揪一揪他的长髯口,问白文卿:〃刚刚在座上有没有听紫钗记?班里的一个孩子唱的。〃
  〃听了。〃
  〃怎么样?〃
  〃挺好的。〃
  徐淮宣扭头看了他一眼:〃挺好的?〃
  〃挺好的。〃
  徐淮宣笑了一笑,〃是挺好的。〃
  他把关公的胡子顺呀顺,一瞥眼看见阳春艳阳天,院子里栽着几株桃树,这一片小桃林,三月里夭夭桃花遍开,浑似烧空颜色。
  千叶正在树下折桃花呢,他摘了一大把,忙不迭又跑到后台,把花给月红看:〃师弟!看,桃花开了,还没到惊蛰呢,今年花开得早,我给摘了一大把,瞧瞧多好看。〃
  月红笑:〃班主不让摘的,说留着结桃子。〃
  〃那我不管,我就摘。〃
  〃等这月交了节到春分,海棠花也要开了,师哥到时候摘海棠不好?〃
  〃只可惜海棠无香,空有个百花之尊的名号,我要它做什么。〃
  千叶说着,又看着手中说:〃我还是摘桃花,师弟,你不知道,从前我看书上说云想衣裳花想容,今天看着这花,真叫我想起一个人来,他长得真好看,和桃花一样好看。〃
  〃谁呀?〃
  〃楚生呀。〃
  〃他?一个外面的小戏子,有什么好看的。〃
  千叶笑:〃师弟,不许你这样说,什么外面的小戏子,将来他出师了,兴许到咱们戏班里来呢。〃
  〃他来了,你给他配戏?〃月红忿然了。
  千叶摇头晃脑地,不以为意:〃啊,他唱旦,我唱生,遇上合适的戏就可以配一配。〃
  月红不高兴了,〃我也是唱旦的。〃
  〃那我也给你配。〃
  〃我不要!谁稀罕。〃
  月红说着,径直走出了后台。

  ☆、交节

  这天黄昏,白文卿回到住处,走到东巷胡同口,跨过一道圆拱门,在一处外墙上长满了爬山虎的宅子前停下一一这就是他买下的宅子了。
  宅子地段选址很僻静,远离喧市,青灰石壁外墙上漫漫都是攀着的爬山虎,枯遒的细茎上长了许多油绿深红的叶子衬在上面。
  刚开了门锁,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哎!文卿!〃
  来的这人正是负责白文卿稿件的主编韩子平,任职于玉堂梦创刊,他照例是来讨稿来了。
  白文卿和他一同进了屋子去,把压在书本下已经写好的稿件交给他,韩子平接了稿件,叹了一声:〃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两人于是便在椅子上坐下,韩子平把稿件放在一旁桌上,开口说:〃你知道铁宁的事情么〃
  〃知道,他要结婚了。〃
  白文卿有些不明白,韩子平问这个做什么。
  〃他是要结婚了,〃韩子平又说道:〃所以我今日来劳烦你多做几篇稿,来补他的那几篇。〃
  白文卿点头,〃他忙着婚宴上的事情,是没有什么时间顾得上写稿子了。等忙完婚宴就好了。〃
  韩子平只是摇头:〃文卿,不是这样,他现在是一一忙着写稿的事情,顾不上婚宴了。〃
  〃什么〃白文卿完全糊涂了。
  〃我前几日去他住处讨稿,〃韩子平慢慢说着:〃与他谈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要结婚了,我照例是先恭喜他,他脸上也很高兴的神情一一同喜欢的人结婚是值得人高兴的。但也看出他有点忧虑,我问他许久,他才肯告我这忧虑的原因。〃
  韩子平顿了顿,接着叙说下去:〃他父母兄弟都不愿他娶那样一个女子做妻子的,连做姨太太也不许。他自己说,以为结婚单单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想到是许多人的事情。他还是执意要娶,和家里人闹翻了,婚后就搬出来住。〃
  白文卿听了半愣了愣,〃那婚宴怎么办呢〃
  〃他家里人不帮他出办婚宴的钱,朋友给他的,他也一分不肯要,诺,现在是一号,六号要结婚,非有几百块大洋不能办得体面。他也没别的收入,只得靠稿费来办婚礼,他稿酬向来是千字二圆,我想照这样算,他一天至少要写三万字!〃
  白文卿吃了一惊:〃这怎么受得了〃
  〃所以我给他提了稿酬,又照着十几万字数把稿费预支给他,要他不要急,稿子拖些时间写是可以的,但他总是难为情。〃韩子平又叹道:
  〃过了些时日他才知晓婚礼要忙的事实在太多太繁,就是原本照例要交的几篇文章,也没有时间写了,我又暂时没有别的诗人小说家好去约稿,所以来找你,劳烦你多做几篇了。〃
  白文卿说道:〃我没有什么事情好忙,这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至于稿费,不必再另付我了,算我为铁宁做一点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白文卿问道:〃六号婚宴上,他家里可有证婚人来么〃
  〃来的,他父母都来。〃韩子平顾虑着,又说道:〃只是我担心到了那时情形,来了倒不如不来一一中国小孩一旦不听父母的话,是会很可怜的,纵然这小孩已经是新郎官。〃
  白文卿听了,心里也难受起来,对着六号那日的婚宴,倒有些惴惴不安了。
  当众给自己的孩子没脸,中国父母是做得出来的,而且惯会做这样一件事情。
  〃我得走啦。〃韩子平把桌上稿件收起来,对白文卿微微一颔首,〃你宅子里的桃花开得好哩,我忍不住要去折一枝送给女朋友,不必送我了一一怕你看见花枝,回头要替那花心疼。〃
  白文卿只是摇头笑笑,〃随意。〃
  韩子平走后,白文卿便在书桌旁坐下来,桌上摊开一本书,他也没有心思看。
  愣愣发了一会子呆儿,只听见外面有人在拍门,白文卿走去把门栓打开,只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拎着一个□□布口袋站在门外,这温雅老者拱拱手,笑呵呵地开口道:
  〃烦请给我一碗米来吧,我替孩子讨百家饭来吃。〃
  白文卿看着这老者,不知为何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急促促地跑到屋子里,拎来一大袋米给那老人家,又把几块大洋用纸包了混在米里面,到了门口递给那老者。
  老者见了米袋,站在门口半响,似是要哭一样,不住对白文卿说道:〃好人哪,好人哪!〃
  白文卿怕看老者眼睛,偏偏老者拉着他打开了话匣子,他指了指自己,叹一声:〃我,我是前清的秀才呢!大概在从前也可以中举人,我差一点儿就中喽。〃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忧郁起来:〃怎地到了这般田地唉……不说了,孩子,你是做什么的出手好大方,我去别人家,最多讨得三碗米。〃
  老者没有说他有时还会被人轰走,一粒米都讨不到的故事。
  白文卿嗫嚅着,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写文章的。〃
  〃哎!〃老者叹一口气,念道:〃你我皆是读书客,斯文一脉投机缘……〃
  这是温凉盏鼓词里面的句子。
  老者半闭着眼睛挑一挑眉毛,说道:〃我平时也摆摊算命,你要不要算一卦〃
  白文卿笑了笑,〃听人家说二十岁之前算命才好,我过了二十了。〃
  老者一摆手:〃十年一步大运,过了岁数也算得。〃
  白文卿便报了生辰八字。
  这老者嘴里念念有词,〃……九月廿九生,交节即消,已交十月算命……〃
  半响,老者叹道:〃你命里有三大灾。〃
  〃哪三大灾〃
  〃一死别,一生离。〃
  〃还有一灾呢〃
  〃平地惊起万丈波。〃
  白文卿不懂:〃我只做文章,难道也惹得来灾祸〃
  老者笑一笑,摆摆手:〃我乱算的。〃他看一眼白文卿身后开得艳红的桃花,叹道:〃真好看,交了节,海棠也要开了。〃
  说完他便背着米袋走了,走到拐角处,有三两个孩童笑着、闹着跑过去,他靠在墙角哀哀哭起来,因为看出读书人可怜。

  ☆、节令

  三月六日,节令惊蛰。
  白文卿递了请柬,到和裕酒楼里参加婚宴。
  进了酒楼,气氛并没有白文卿预想的那么冷清萧条,酒席摆了几十大桌,宾客如云,熙熙攘攘中,一片欢声笑语。
  铁宁办的是西式婚礼,不兴夫妻拜堂这一条,此刻他正穿着一身西装,襟上簪一枝小桃红,被客人们围住,要敬新郎官一杯喜酒呢。
  一轮敬酒结束,铁宁好歹脱出身来,一抬眼,看见白文卿,忙拉了他到一桌酒席上坐着,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文卿兄!〃
  顾寒瑞和副官也坐在酒席上,都是一身便服,各自抽了席上烟盒里一根纸烟在那里吸着,桌上一瓶法国红酒,被顾寒瑞开了倒在高脚玻璃杯里。
  他左手高高地擎着酒杯,郁郁酒红的颜色衬着玻璃冷光,像一片波动的红色海,顾寒瑞就那么一手拿酒,一手拿烟,眼底迷雾缭绕,一派放荡不羁的公子哥风流儿样。
  婚宴是唱戏助兴,在酒楼大厅的桌席前方留了一片地方搭了戏台,大红的帷幕拉开,架子花脸钟馗与众小鬼登台。
  粉蝶儿:
  摆列着破伞孤灯,对着这平安吉庆,光灿烂剑如寒星。伴书箱,随绿绮,乘着这蹇驴儿圪蹬,俺这里一桩桩写上丹青,是一幅梅花春景。
  鼓乐声动得热闹,众宾客看得津津有味,待到众小鬼退下,钟馗来到自家门首,敲门介:
  妹子开门来。
  戏台右侧的上场门,一人应声而上,台下众宾客看时,却发现那人一身白色婚纱服,鬂边簪一小桃枝,眉若青黛唇若涂朱,人面桃花相映红了。
  宾客们知道这是新娘子,都笑着鼓掌叫起好来,铁宁含笑对白文卿说:〃我也得上台去了。〃
  新郎新娘上得台来,架子花脸钟馗从左侧下场门退下,匆匆去后台卸了妆,又赴到白文卿坐的那桌酒席上,笑问:〃我扮的架子花怎么样?〃
  〃自然是好的。〃白文卿含笑道。
  徐淮宣得意起来,摇头晃脑地,一笑,露出两颗天真的小虎牙,神情模样儿像极了一只神气的小老虎。
  台上新郎新娘站着,照例是要请出长辈来做证婚人,可等了许久也未见有人来,正当满堂宾客有些不耐烦时,从戏台上的右侧慢吞吞出现了人影。
  那人影弯着腰,似乎是在搬着什么极费气力的东西,只是背对着台下,宾客都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
  待到这人吃力地把东西搬到台上后,众人看清了,那是一块石碑!
  若是离台子近些,还可看见石碑上写着〃泰山石敢当〃五个大字。
  这石碑街头小巷的人家前大多都有,自古便是镇宅、辟邪的东西,可在婚礼上搬来这东西做什么?宾客们傻眼了,不知道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这时台上便慢慢踱来一个中年妇人,小脚、挽发髻,穿一身暗地云纹高领双圆襟旗袍,手里拿着一个纸剪的小人。
  铁宁一见她,脸都涨红了,悄拉她道:〃妈,你这是做什么!〃
  妇人不理睬他,对着满堂宾客欠了欠身,说道:〃今日我儿子大喜,谢各位来捧场了,我呀,知道今天儿惊蛰,照老规矩,惊蛰是要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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