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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凤翔送他出了雁来轩,看着他回去。
回到清露园后,殷青玉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来到窗前,然而,信鸽已经不见了。
他寻找了一番,仍是不见影踪。惜香和小双都在,见到他连忙迎出来:“公子,回来啦!”
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盯着老藤发呆。
“公子,你是在找什么吗?”惜香问了一句。
“哦,没有……”他掩饰着,回到屋中。
“今天公子生辰,我到管家那里领了好多东西!……看,一桌子都摆满了……”
兴奋的话语丝毫没能引起殷青玉的兴趣。信鸽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被人发现,此刻落入谁的手中?会是惜香她们吗?还是庄里其他人?要不要打听一下……可是,一旦问起,就会露出端倪,到时……
他心烦意乱,不能自已。
☆、出庄
坐立难安地过了一天,第二日中午,信鸽终于出现!在殷青玉激动的视线下,它如往常一样悠然,在低空转了半圈,不疾不徐地翩翩落在老藤上。
急急忙忙拿出纸条,在里头,程飞言语饱含焦急,询问为何昨日鸽子将信原封不动地带回,是否出了异状。言辞中对殷青玉十分关切。
殷青玉迅速回了一封,告知程飞昨日耽搁收信的事。随后放鸽子飞走。
不料,到了下午,鸽子竟又来了!
他们向来一天只联络一回,鸽子两度飞临还是第一次,实在不寻常。他再次支开惜香两个,有些紧张地取出纸条。
程飞在信中,对殷青玉的处境流露出深深担忧,并提到程父决意向逍遥堡凌家提亲的事,不胜烦恼。
他看着信,回想到昨日差点被殷凤翔撞破的可怕情景,心中一阵冲动,提笔就问程飞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
等鸽子飞得不见影子,人也冷静下来,一阵后悔却浮上心头。
——阿飞和自己不一样,他有家业,有父亲,有许多牵挂,如今他正烦恼,自己却提出这么仓促的要求,岂不是逼他吗?
他……会怎么回答?答应还是拒绝呢?若是他拒绝了……殷青玉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他实在是害怕,愈发憎恨自己的一时冲动。
第二日,一整天鸽子都没有出现。
第三日,还是没有。
是出事了?鸽子出了意外,还是程家有变故?或是这要求太过无理,他索性连回都不回了吗?禁不住,种种猜想纷纭心头,一种比一种更令人难以承受。
他明明很后悔,心底却偏偏矛盾地浮现出一种执拗——一定要知道他的回答,不管是什么结果……
到第四日,鸽子终于在万千企盼中出现。殷青玉解下字条,迟疑了足足一刻钟,才颤抖着手打开。
信,很简短。只有寥寥几字:“明日正午,杜鹃山。不见不散,风雨同往。”
殷青玉此时心情无以形容!他……他真的愿意!他愿意!真的一点不敢想,他会抛下家业前程,只因为自己提出要走!他竟然真的肯!
殷青玉把这寥寥几字反复看了数遍,激动得几乎无法呼吸。这样的深情,这样完美的人,自己何以能够得到,又何以为报!
原来今生如此幸运!前二十几年所受的所有委屈苦涩,比起眼前所得,便通通不值一提!
只是,阿飞的家人怎么办?他父亲独他一子,一定极为看重,难道他会舍下父亲?不不,自己也绝不乐见他们父子离散。阿飞是个有孝心的人,会答应自己,也许……是已经求得了程总镖头的谅解?或是另有安排?那么,等见了面再好好问他,总之不能使他们父子之情有伤……若是惹得老镖头不快,那就一起想办法让两父子好好和解……
这么一想,顿觉前路依然困难重重。但,最艰难的一步都迈出去了,以后一定也能走下去,总还会有希望的。
就等明日见他了!
殷青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清露园内值钱的物品一件都没动,就连衣服、画纸和笔墨都没拿。独独地,拿起一个驴子样的小木雕,微微笑了。这是程飞的手艺,明明是驴,偏说是马,其实不过为逗自己笑笑……
他珍重地放入怀中。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惜香两个也已经给支去别处,他走出屋子,往园门而去。
走了几步,他骤然停顿,脸色一变——
殷凤翔正从园外走进来。
他……他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殷青玉又惊又急,愣在原地。
殷凤翔先开了口:“近来还好么?”
殷青玉心里乱作一团,也没作答。
殷凤翔见他模样,显是不欢迎自己,便没有再走近,停在原地又道:“那日看大哥喜欢桃花,二十里外江岸桃花成林,今日天气好,何不到江岸走走?”
他言语温柔,说的话也是一番好意,殷青玉一时无法冷然不理,踌躇了一会,说道:“我……我今日不大想出门……”
顿了顿,急中生智地又添一句:“天气好,想在这里作画。”
殷凤翔点点头,莞尔:“那就改日再去。我为你摆桌子。”他进屋把桌子、纸笔都挪了出来,好方便殷青玉画画。
殷青玉不及阻止,只好看着他摆好后,站到桌前把纸铺开。嘴上不说话,心里却焦急如焚——这样一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岂不是要失约?万一失约……
他蘸了半天墨,就是没有下笔。
“是有心事吗?” 殷凤翔问。
殷青玉心里一惊,为免他起疑,急忙摇摇头,然后胡乱开始落笔。
这时马蹄声响,一名庄丁驾马来到清露园前跳下,进来向殷凤翔行礼:“庄主,西蜀那边的回话。”
殷凤翔拿过信件打开扫视一遍,想来是要立即回信,便对殷青玉道:“我去写几个字,有什么事就叫我。”就往屋里走去,庄丁也跟了过去。
殷青玉心头一跳,这正是大好时机,若不走怕就再也走不脱了!他看着殷凤翔进了屋,转身就往园门跑去。
到了园门口,看见庄丁的马栓在一边,急忙去解栓马的绳索。心慌意乱之下,简单的绳扣竟解了好几下才解开,然后爬上马背。
他不会骑马,马一转身,他身子就歪歪斜斜,十分危险。但他顾不上害怕,一心只怕耽搁时间,咬牙去拉缰绳。
纠葛间,马长嘶了一声,殷青玉更急,这一定会被发现,必须马上走!他情急之下狠狠一拍马身,马登时奔跑起来。
殷青玉也不敢回头看,摇摇不稳地坐在马背上,拼命控制方向。幸亏马走熟了路,直接奔向了风华山庄的大门。
来到近前,守门的庄丁将他拦住:“大公子,这是要去哪?”
就差一步就能出庄了!殷青玉急于摆脱他们,冷冷道:“我去哪里跟你们无关,我又不是你们的囚犯!”
庄丁挂起笑容,言语恭敬了起来:“大公子何出此言,小的当不起。只是……庄主交代过,为了平安,大公子最好不要随意出门,还让小的们好好照看。出庄是不要紧,万一在外头出了些什么差错,这可就……”
殷青玉气急,“平安?外头可比这里平安百倍千倍!今天我一定要出去,让开!”
“恕小的不能从命。” 庄丁牵着马,一手伸向他,“大公子,小的扶你下来吧。”
殷青玉咬咬牙,没再说什么,弯下身。
庄丁很高兴,以为他愿意下来了,刚要去扶,不料听见“唰”地一声响,定神一看——身上佩戴的短剑竟被抽了去!
殷青玉把剑抵在颈上,冷冷地看着他:“让不让开?”
“啊……”庄丁慌了神,“大公子,你别冲动,刀剑锋利,不是玩的……”他求助地看看旁边几个同伴,大家对看几眼,俱是感到棘手。
另一人劝道:“大公子别生气,出庄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只要属下们回禀庄主一声就是,犯不着动那么大的气啊……”
回禀?殷青玉更急更躁,“你们现在就让开!”
忽然耳边风响,握剑的手一软,继而手心一凉,剑已落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他抬眼看过去,正看入一双深黑的眼瞳里。
“你要去哪里?”
殷凤翔问得非常平静,声音也不高。
然而殷青玉却突然心慌至极,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退。
他人在马上,身体一动,就摇晃起来。
殷凤翔抬起手臂。殷青玉感到一股力量在胁下一托,眨眼就离开马背,轻轻落在地上。
“你是不是去见他?”殷凤翔又问。
殷青玉紧攥着双手,不去迎视他的目光,没有回答。
“是吗?”
在这追问下,殷青玉的脸忽然涨红了,抑制不住地大声道:“是!我就是去见他,那又怎么样!你们凭什么拦我?我要见谁、我要做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嫌我丢人我就不做殷家的子弟,我也不想做!但我不是你们养的猪和狗,一辈子要你们关在笼子里!”
殷凤翔喉头动了动,静了片刻说道:“我没有嫌你丢人。”
“是吗?”殷青玉只觉讽刺得想笑,心里却一酸,极力按捺住,冷冷道,“我不想说这些。你们让开!”
庄丁们全都不敢出声。既不敢让,也不敢上前扣住他。
“回去吧。”殷凤翔缓言道,“回去再说。”便要去拉他的手。
忽然殷青玉伸手去夺他手上短剑,手法颇妙,加上殷凤翔没有意料,短剑竟被夺了回去!
殷凤翔脸色铁青,眼里几乎烧起了火焰,咬牙挤出两个字:“……惊梅?”
这是程家绝学“惊梅三式”里的第一招。程飞曾教给殷青玉防身用,殷青玉情急之下不自觉地使了出来。
殷青玉把剑又架回脖子上,也不管此刻殷凤翔的样子有多可怕,横下心说:“让我走……否则,我只有死。”
殷凤翔指节发青,强忍着道:“就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
殷青玉没说话,却将剑刃压近了一分。
殷凤翔挥挥手,庄丁们退开了。
殷青玉却没有放下短剑,咬了咬嘴唇,开口:“你要保证,不阻拦我。”
殷凤翔眼睛蓦地发出一道厉光,仿佛人要爆炸,沉默了一下却依言开口:“我保证,不阻拦你。”他一字一句地说。
殷青玉才放下手。因为刚刚握得太紧,手腕发颤,所以一放开剑就掉在了地上。他也不理,快步就走出山庄。
其实他真的拿不准,殷凤翔会不会反悔。那么卑鄙的事都做过,出尔反尔又算什么?
他没想到竟然真的走出了风华山庄,没有人从后面追上来。
走出二十余步,殷凤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这种语气让殷青玉不禁回头看去。
不是恐吓,也不似威胁,这句赌气的话听起来有几分滑稽。而喊出这句话的殷凤翔脸上除了怒火,还交杂着焦急和惊惶,仿佛一个想尽办法却束手无策的孩童,凶神恶煞地用这种浅薄的威胁来向人示威。
那双眼睛,那双直直盯着他的幽黑眼睛,似乎有一丝绝望。
殷青玉忽然心下闪过些许不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
他不再看殷凤翔,径直向杜鹃山一路跑去。
☆、失约
殷青玉一路匆匆忙忙,只担心程飞见不到他,当他失约。终于赶到杜鹃山脚,已是跑得气喘不止。
杜鹃山是风华山庄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紧挨着出城的必经之路,山上杜鹃繁茂。此时春暖时节,杜鹃花开得漫山遍野,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