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便纵上官澜不说,他也知道他们要下山了。上官澜这几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心思约莫早飞去了山外。他是运筹帷幄惯了的人,何况如今大局未定,他不可能不忧心。
玉凤澈在榻上躺着听外头长剑带起的风声,风声太紧太急,他数不清招数。但剑势凌厉,便纵只听,也听得出来。玉凤澈披衣而起,将关严的窗扇轻轻推开半扇。
劈月剑光流淌,犹如满月之时洒了漫天的流辉。白的雪,白的衣,白的剑光,混成一团杀意逼人。剑气激起地上的雪随着剑尖起舞。玉凤澈甚至已经风不清哪里是他的剑,哪里是他的人。若是死在这样的剑下,也该是惊艳的。
裹着飞雪和剑光的身影腾空跃起,剑光却忽得凝住,犹如狂风被冻结一般得凝住了。玉凤澈一愣,旋即意识到这是发生了什么,赶紧伸手按在了窗台上身形流畅地越窗而出。上官澜早已跌落在地,右手五指松松拢着劈月剑柄。
玉凤澈满脸惊惶,方才他是忽然力竭了才会从半空摔落!鞋袜未着,赤脚踩在积雪上竟也不觉得冷。匆忙将倒地的人拉起来揽进怀里,上官澜右手拢着的劈月“哧”地一声掉进了雪地里,他此时竟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看得玉凤澈更是心惊,再细查,面色嘴唇发白,双目微合气息不稳,身上衣物早为汗水浸透!
“上官,上官?”玉凤澈试图将人扶住,但上官澜似乎很难站起。正要弯腰将他抱起来,上官澜却忽而睁开了眼,尚未喘匀气息,伸出来的手还微微颤抖,指尖触了触玉凤澈赤足,“冷么……”
玉凤澈身子僵了僵,终究还是将人抱起来进屋安置在了小榻上,正要转身去拿帕子来给他拭汗却被上官澜拉住了手腕,上官澜此时脱力,说是拉,也不过是松松扯住了他手腕,“来,捂着,我就是太累了……歇一会儿就好了。”
二人僵了片刻,玉凤澈才在榻上躺下,自个儿盖上了被子。
上官澜合目歇了许久,才堪堪顺过气儿来,没头没尾道:“一百五十三招,最多,一百五十三招……”但是玉凤澈听懂了,他伸手揉了揉上官额头,“天下还有谁能在你手下走过这么多招,嗯?”觉着自个儿捂得差不多了,起身穿衣,“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烧热水。”
这两人日子过得清单疏致,山外,却是天翻地覆。
月氏公主梨华与北戎联姻的消息进京,得了消息的兵部首先上报了太子徐宏坤。徐宏坤也是有见地的,立刻猜到这是月氏北戎打算联合,便纵不能大举攻进,但是蚕食边省还是绰绰有余。这么一想,他也有些发慌,严督兵部上呈御敌之法。兵部官员个个焦头烂额。
徐宏坤早知,联合边境守军弃城集粮的法子是上官澜想出来的,琢磨着上官澜指不定还有法子抵御北戎骑兵,便差人来找上官澜。结果派来的人还没进公子盟呢就被回了一句:“盟主在眉山上过年呢,盟内兄弟都不见何况是你们。”
那人把这话给徐宏坤回了,徐宏坤虽说气得胸口都有点儿发堵,但是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毕竟正月十六还没到,朝内还休着年假呢。
自打正月初十那回练剑力竭之后,玉凤澈也不许上官澜再练了。二人磨蹭到正月十五出山,夜间正好赶上逛灯会放水灯看烟花。
今年上官澜的兴致倒是跟去年差不多。小烟花儿冰糖葫芦糯米糕陶泥娃娃猜灯谜,能玩儿的都玩儿了遍。玉凤澈今年兴致也还可以,至少能陪着上官澜一道玩儿了。二人乘兴而往兴尽而回。
正月十六,徐宏坤才下朝,听说上官澜回了公子盟,再次遣人备下车马相邀。
去年将上官澜幽囚东宫的旧账,玉凤澈还牢牢记着呢。在车内就没什么好脸色。上官澜瞧着好笑,伸手过去拍了拍他手背,道:“去年你不声不响地辞了军衔,也是甩了他耳刮子,他都没跟你计较,你这会儿又跟他置什么气?”
其实也不是置气,就是想东宫对上官澜打压甚重,可是到头来还得上官澜替他们谋划,心里憋屈。可这番话说出去难免又要被他调笑,念头转到此处,玉凤澈扁着嘴不说。
上官澜歪着头瞧了玉凤澈半晌,缩手回去拢在袖中,后背倚进了软枕里,“不想说?”顿了顿,笑道:“那我来猜猜。你是不是觉着徐宏坤待我不好,却又要我替他布局谋划,心里不是滋味儿?”
见上官澜轻而易举猜中自个儿心思,玉凤澈心里更憋屈,咬着嘴唇不说话。
这是又闹什么别扭?这小孩子心性该有的时候没有,不该有的时候乱冒,真是……上官澜抬手挠了挠眉毛,续道:“徐宏坤那人向来睚眦必报,却也不是不识好歹。慢慢来吧,以后,他说不定是个好皇帝。”
玉凤澈抬眼去瞧他神色,带笑的眉眼飘忽邈远,仿佛神思已在万里之外。这样的人,若在庙堂,当留贤名万载功德千秋。不由自主叹一声:“你啊,不入庙堂,实在可惜。”
“我若在庙堂,早晚得为了那勾栏里的美娇娘下狱。”上官澜回道,脸上笑意虽说清淡,但说出来的话,是真不对味儿。
一句话把玉凤澈方才生出来的万千感慨打得烟消云散,不自觉白了他一回,小声嘀咕:“难为你有自知之明。”
见了徐宏坤,玉凤澈守礼给太子见了礼,上官澜却早在一旁自顾自坐下了。徐宏坤自然不忿上官澜不敬的态度,此时有求于他自然不好发作,只得将满腹愤懑给压了下去。给玉凤澈赐了座又给他二人添了茶,单刀直入道:“上官澜,你是否已得知北戎月氏联合之事?”
上官澜挑眉,笑道:“方才知道了。”
玉凤澈眸色深深,在上官澜和徐宏坤之间一番流转,隐隐明白了几分。
徐宏坤听得这话,心中虽然存疑,但却无法考证。眸光阴沉扫了上官澜一眼,“那依盟主之见,此事可有解法?”
“殿下是问在下可否有法子应对北戎骑兵?”上官澜噗嗤笑了一声,匪夷所思地看了徐宏坤一眼,“在下一介白衣,怎会有如此见识?朝中兵部人才济济,殿下不问他们,却来问在下,怕是不妥吧……”
“上官澜!你这是在讽我朝无人么?”徐宏坤最是厌烦上官澜这般恃才傲物待价而沽的嘴脸,此时又在紧要关头,上官澜一番话拂他逆鳞,自然大怒。
“朝中人才济济,上官焉敢评点?殿下多虑了。”徐宏坤一怒,上官澜态度也愈发清严,眸光凛凛,言辞咄咄逼人。
顷刻间,剑拔弩张。玉凤澈心里捏了把汗。上官澜路上还说得好好的不是不情愿帮,怎么到了这儿,才说了几句话就这样了呢?劝又不知从何劝起。一时神色讪讪的分外尴尬。
徐宏坤怒意勃然,攥紧了手里的茶盏想也不想就往地上一砸,“滚!”
上官澜起身,拂袖便走。事情进展太快,玉凤澈有点儿跟不上。这统共才说了七句话怎么就不欢而散了呢……理了理衣襟,起身,朝着书案后头一脸怒意的徐宏坤躬身道:“太子殿下海涵。”话毕,行跪礼拜别,“微臣告退。”
玉凤澈匆匆出门。抬眼,上官澜正缓步往宫门那边儿走。见了他那模样,玉凤澈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真的动怒了。三两步赶上去,“来路上说得好好的,怎么才三两句话就这样了?”
“这事儿,他自己能办。不该来找我。”上官澜瞧玉凤澈赶上来,眉眼一弯,露出个清润笑意,“何况他一向跟我合不来,也不一定能听我把话说完。”
玉凤澈不由追问了一句,“为何你们总合不来?”
“说不清,反正就是合不来。”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出了宫门,岂料才出宫门没多少时候,马车就给人拦了。一队府兵把马车团团围住。上官澜启帘相询,原来是镇国公府的府兵。
玉凤澈不解此时情境,正待询问。上官澜一拍大腿,懊恼道:“忘了一件大事儿!”
到了国公府上,玉凤澈才明白上官澜忘了的大事儿是什么。
大奕朝有个习俗,便是在女子生产时请贵人在厅前等待,待婴孩啼哭传出时,贵人便踏入产房,以手轻触婴孩额头以赐福。
卉儿本想请上官澜玉凤澈当这一回贵人,结果这两人还没等她生产就上了眉山。如今她刚做完了月子,可不就来秋后算账了么……
方卉一如今稍稍丰腴了些,透出一股子别样风韵。上官澜瞧着她模样,感慨莫名,曾今娇俏跋扈的少女啊,如今也能静如处子顾盼生姿,更能相夫教子持家修身了。
“你俩可真是不知好歹。请你们来当贵人,还不情愿,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搬去了眉山,消息都不让递。”方卉一支颊,妙目一横。一句话,将上官澜才生的感慨打了个七零八落。分明还是昔日那斤斤计较的小丫头。
不提此事还好,提了此事,玉凤澈便想起上官澜提早前往眉山是因了自个儿一句话。要叫他在卉儿面前领了这责任,他还真没这胆子。不过转念想起当时在竹阁里头的情境,不自觉红了耳根子。
“一时忘了。”上官澜乐呵呵地应了一句。
“你倒敢说!”方卉一气得拿了手边的茶盏瓷盖儿就往上官澜脸上砸。顿了顿,又向玉凤澈道:“他没跟爵爷提这事儿么?爵爷怎么也不提醒他一声?”
没料到话居然还能扯到他头上,玉凤澈脸颊微微泛了红,道:“当时他说是年末要来一趟,也没说是为了什么事,也没记着。”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小了一分。
方卉一见玉凤澈面色羞赧,只当他是觉着忘了此事对不住,便宽慰道:“你忘了此事有什么,上官澜那没心肝儿的忘了才该打。还好又请了三羊子。”
“是生了个胖小子还是个胖丫头?”上官澜将茶盏盖子安置在身侧茶几上,笑问。
提起这个,方卉一脸上便浮出笑意,像是在羞,又像是在得意,“是儿子。”
上官澜点点头,脸上笑意清浅:“虎父无犬子,此子当承将门遗风大有作为。”
这话说得方卉一高兴,道:“你这狗嘴,总算说了句漂亮话!”说到此处,方卉一忽而想起了什么,探身询问:“阔之临走时还担心你在东宫受苦,就恨不曾给你递个信。”
“徐宏坤早知道傅兄和我关系好,自然不会放他出来传消息。”顿了顿,又含笑续道:“不过傅兄也不是那种能想出个主意的人。何况,如今我不是好好的么。”上官澜轻描淡写道,“对了,傅兄近来有家信寄来么?”
“没有。”方卉一不自觉转头瞧了瞧门外,心里也是惦念得厉害,“早跟他说了要寄家信回来,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我看傅兄营中连笔墨都未必找得着,他又不是傅大哥,还抽空写写字什么的。”上官澜笑道。
“哈哈,你说的也是,阔之书房里头的笔墨都是落了灰的。”方卉一笑出了泪花儿,察觉自个儿失态,帕子轻轻拭过眼角,道:“我给阔之写了信,只是塞外苦寒,怕送不到,上官你可有法子替我送送?”
“也好。”上官澜痛快应下了,顿了顿,又道:“你还是再写一份吧,我这儿也有消息要往傅兄那边儿送。打算让白眉送送看,再让人快马传送,你这份,也一道吧。”方卉一点头,转进内室约摸是写信去了。
上官澜插科打诨舌灿莲花,把卉儿逗得高兴了,好歹是从镇国公府里安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