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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出燕京-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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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直接去码头,最后一艘船,早知道灵安那小子不靠谱,国君引狼入室,听信奸佞,不管了。”安巴拉把李蒙拉出,抓住青奴的胳膊往外扯。
  是一条向上的管道,要爬上去很不容易。
  安巴拉刨出绳子来,分给他们。
  “刚才捆孩子怎么不拿出来……”青奴看安巴拉把绳子在手脚掌上绕紧,增强摩擦,便照做。
  安巴拉没回答。
  “用了这会就出不去了。”李蒙侧身靠在斜向上的粗糙石壁上,眉峰难受地蹙紧,一手按在胸前,他向后看了一眼,一眼望不见要爬多远,粗略估计了一下刚才和青奴从上面下来经过的距离,李蒙郑重地收敛起容色,朝安巴拉摆手,喘着气说:“你们走,我走不动了,爬上去更不可能,你们也带不了我。太疼了,爬不上去,而且乱动容易扎破其他脏器。”
  安巴拉想了想,跪倒在李蒙面前,伸手把李蒙抓到自己怀里。
  “……干、干什么?”李蒙失血的脸孔发白,嘴唇干裂,眼睁睁看着安巴拉分开他的袍子,手便在他的胸膛上游走,摸到一处,李蒙猛然浑身一抽,几乎叫出声来,疼得唾沫直咽,强忍着没动,眼泪一下就出来了,直在眼眶中打转,“你……你会接骨?”
  安巴拉沉默地摸李蒙的肋骨,手掌横平,四下看了看,起身在地上蹲着找东西,回来从李蒙腰上拔出剑来,回到刚才察看的地方,举剑直劈。
  一时间金星乱蹦,背上的婴儿依依呀呀兴奋得手舞足蹈。
  安巴拉又拔出短刀。
  等到安巴拉再次回到身边,李蒙发现他手里是石片,他说的家史看来是实话,对这里的一切,他了解的不只是地图,也许地图只是为了提醒自己遗漏之处。
  “又是我?”青奴失笑地从破袍子上撕下布条,撕得破破烂烂一条一条,身上袍子像一条别有风情的舞裙。
  固定好石片后,李蒙对自己的造型已经无话可说了,将袍子拢上,青奴上来扶他。安巴拉还蹲着,往李蒙的手脚上也绕上绳子。
  “我走最后,那个,卖身的,你走前面。”安巴拉扬了扬下巴。
  青奴哭笑不得,手脚并用爬进通道里,身后似乎有动静,李蒙回头,脑门被安巴拉往前一推,行动迟缓而吃力,终于也爬了上去,缓慢前进。
  时不时李蒙低头看一眼,安巴拉在后面,李蒙只要停下来歇气,就会被安巴拉大掌托住屁股往前推,这让李蒙不敢有片刻懈怠。只是这条滑道既冷又湿,李蒙浑身都在发冷,蛇血在他身上凝固,一身黏糊糊的感觉很不好受。当他咳嗽,肺部就像拉风箱似的响,震得他快散架了。
  第一缕强光投下时,李蒙虚着眼,看见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伸在面前。
  “有劳。”李蒙抓着青奴的手爬起,喘气声在他自己的耳朵里打转,他抬手拍了拍脑袋,脑袋空空如也。
  “快上去……”安巴拉咬牙切齿道,李蒙的脚还踩在他的手掌上。
  李蒙连忙站到一旁,和青奴一起,把安巴拉拽了出来。
  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身上全是泥的样子,忍不住俱哈哈大笑,李蒙笑得咳嗽了两声。
  “这是哪儿?”李蒙解开手上的脏绳子扔到一边,摸到腰间无妄剑还在,抬头,密密匝匝的树叶掩映,日光一块一块漏在他脏污不堪的脸上,使人感到晕眩,但周身都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我记得,早上还下着大雨……”
  安巴拉用大惊小怪的眼神看李蒙,站起身,捡起树枝,扔在出口上。
  “此地不宜久留,走。”安巴拉把孩子解下,抱着他摇了摇,婴儿有点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朝安巴拉笑。
  安巴拉把孩子朝青奴怀里一塞,直接抱起李蒙。
  “……”李蒙被抱起时疼得直吸气。
  “你伤在当胸,外伤不论,背你会压迫伤口,冒犯了。”安巴拉正色道。
  “就走吗?”李蒙欲言又止。
  “到码头,我们先上船,和你师父说好的。”安巴拉想到一件事,对李蒙打眼色,嘴唇朝脖颈上努,“白色的系绳,拉出来,挂着东西。”
  李蒙茫然地扯出安巴拉脖子上唯一的一根绳,“黑色的???”
  “……”已经被不知道怎么蹭黑了的绳子下端露出了本来的颜色。
  李蒙乐呵呵道:“底下是白色。”一说话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显得奄奄一息,再也不敢肆意大笑。
  最下端悬挂着李蒙他娘留下来的指环,离开之前被他戴到了赵洛懿的手指上。李蒙从安巴拉脖子上取下指环,安巴拉低头,看着指环被李蒙小心翼翼收到了脖子上挂的荷包上。
  安巴拉皱眉:“你的怎么没黑?”
  正午强烈的日光让整座大都升腾起热气,黎明时的大雨已被人抛在脑后,街道两旁商贩支起货摊,摆出琳琅满目的商品,奴隶们被主人从睡梦中揪耳朵拖出,鞭子响亮地抽在石板路上,惊得他们一个一个跳着蹲到应该呆的地方。
  码头上一艘商船升起了皇家征用的蛇神王旗,工人们往商船上装运一箱箱兽骨和药草。精瘦的一个中年男人在对单子清点货物,张望的神色已有些焦灼。
  山脚下,安巴拉赶着抢来的马车,李蒙枕在青奴腿上,青奴怀里还抱着个娃,俨然相依为命的一家四口逃难而来。
  中年男人喜上眉梢,连忙上去帮忙抱孩子,对安巴拉咕噜咕噜的说话。
  李蒙分开一条眼皮缝看安巴拉,一站稳立刻扯住他的袖子,“你们走吧,把我放在码头,我要等师父来。”
  安巴拉半天没说话,把婴儿交给那精瘦男子,又推青奴进了船舱。
  码头上烈日晒得每个人满脸是汗,空气中蒸腾着湿润的热浪。
  李蒙找了个木箱子,扶着坐下,觉得自己有点发热,又摸不出来。
  安巴拉大声喝令工人们手脚快点,还不住往来路看,追兵肯定会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息才能从长老殿传到国君那里再传去军队。
  日头太猛,李蒙换了个方向,躲到阴影里,疲累地靠住柱子,汗水从腰腹流到腿上,也不一定,反正浑身是汗,一身又脏又臭,明明已经晕乎乎了,伤口还又痒又刺的痛。他闭上眼睛,耳畔有一丝清凉的风,就是有点臭。李蒙闭起眼睛,看见安巴拉高大魁梧的身躯,立刻拔出剑来。
  “别想抱我走!”李蒙有气无力地威胁道,心说再来一次就没法等人了,“留一艘小船给我,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不用理会我。”
  “数十个日夜被毒虫毒蛇咬噬,被人挑断手脚筋像牲口一样带回来,每日和憎恶的人虚与委蛇,一身硬骨还要在国君面前做低伏小。知道你少祭司的身份,短暂的安全,是怎么换来的?”安巴拉冷冷道。
  李蒙呼吸一窒,手指在木箱上抠紧,抿紧嘴唇忍耐着没说话。
  “他给国君磕了多少头你知道吗?他像一件宝贵的器物,被展示给安南大王,遍体鳞伤被关进笼子里一整夜就为了验证他有自愈的能力,确实是流落在外的始祖一族血脉,是天定的大祭司之命。”安巴拉粗声粗气道,“他安排对你最好的一切,炼我族中人都不敢轻易尝试的毒功,为了身上流的一半大秦血,为了生长在大秦,为了对你们大秦人的恩义,为了他有一个大秦的相好。”
  李蒙眼圈发红,泪光在眼睛里打转,手指抠出了血来,却不觉得痛,他呆望着来路,嘴唇哆嗦地微微张开。
  “你一直是他的软肋,被任何人拿住,就是他被人扼住咽喉。就算赵洛懿一个人能打,一个被人紧紧扼住喉咙的人,再厉害也坚持不了多久。”安巴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他放缓了语气,又道:“能奋勇斩杀蛇神,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我的计划本就是用药香,等长老斗起来时,杀掉那条蛇,没了蛇神,等于釜底抽薪。如果你们没在地底,我们的船已经在海上等你师父追上来,你们来的路上,不平静吧?”
  李蒙神色一变,“你知道追杀我们的是什么人?”
  “你自己就够麻烦,还带一个麻烦,他是图力的人,你不知道吗?”安巴拉一动不动地问,“来的路上,你们惊动的人越多,追兵就越快,想抓你的人就越多。幸好是碰上我。”安巴拉不再说话,神色严肃地望着山脚下,他整个人都安静地僵站着,忽然下令让工人不用搬了。
  商船准备起锚。
  李蒙想到的是曲临寒,在地宫里的时间那么长,曲临寒走丢了毫无疑问,现在没法去找了,赵洛懿也没有等到,这一趟都是白来的。
  李蒙起身,安巴拉站在甲板上,伸出手拉他上船。
  伤口被扯动,李蒙气喘吁吁,白着脸看安巴拉:“要是留在长老殿的是巴拉,我师父为你做了万全的安排,让你先行离开,你会头也不回地先走吗?”
  良久,安巴拉没说话。
  李蒙笑出了声音,胸腔里隆隆作声,他按着左胸,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平静地看着船离开岸边,已经是第二次,但他心里出奇安稳。
  湛蓝海水被船滑动惊起一层一叠的波纹,当船离开海岸二十多米,安巴拉找了船上的大夫来,让李蒙进去船舱里上药。
  李蒙站起身,侍者打起皮帘子,李蒙忽然抽了抽鼻子。
  安巴拉神色剧变,也看见了岸边的情形。
  李蒙从他倏然张大的瞳孔中,看出了有意外发生,身遭有人在喊架盾牌,安巴拉震耳欲聋的声音中,李蒙被他一把推进船舱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击落在船身上,攻势却不强。
  安巴拉让人把绳子抛进水里,又下令加快航速,让人放下小船。
  片刻后,一条湿漉漉的大鱼爬上了甲板,钻进船舱,水从他周身滴下。
  赵洛懿像一头刚从冰湖里出来的大熊,侧头吐出嘴里一条小鱼,猛然一把将李蒙捞在怀里,呼吸急促地往他脸上凑,不假思索地低头找到他的嘴。
  小鱼在铺着柔软兽皮毯的船舱里奄奄一息地摆动尾巴,安巴拉走来,把它尾巴提起,又退了出去。
  船驶出码头的射程,盾牌收了起来,几名粗使杂役正在收拾落在甲板上的零星箭矢。船尾猛然激起一团白浪,有人惊呼。
  听见动静李蒙想出去看。
  “别动,别动……”赵洛懿扣住李蒙后脑勺,粗鲁地闯入他的口中,按着李蒙的衣袍往毯子上滚,按住就要扒衣服。
  李蒙痛叫了一声。
  赵洛懿动作放得很轻,检视起自己的领地。
  

☆、九十五

  
  李蒙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往上方门边瞟,担心有人会进来,赵洛懿把他袍子扯下肩膀,他就往上拽到脖子。
  赵洛懿只不住吻他,他抬头时,李蒙着急地抱住他脖子,激烈喘息着回应他,腰向上磨蹭,一条腿也情不自禁抬起,往赵洛懿膝弯里扣。
  “等一下,师父……啊!”李蒙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
  赵洛懿忙撑起上身,贴着李蒙身体时他已经感到他胸前什么东西硌人,拉开袍襟,赵洛懿眸光即刻一沉。
  “没事……不是很疼……”李蒙脸色苍白,额头俱是湿亮的汗珠,他拉住赵洛懿的手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两人忽然都静了,李蒙心里有一股奇异的感觉,他们浑身都脏得难以形容,赵洛懿从海里游过来,一身血泥已经被洗干净,一股淡淡的腥味。
  李蒙吃力地抬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赵洛懿呼吸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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