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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肖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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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棋儿在旁给他挑灯续水,眼见这不成器的少爷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用功,感动地都要哭了。
  日子怎样过都是一天,花楼寻欢是一天,端坐用功也是一天。冯逸真个认真起来,倒觉得每日十二个时辰不够用,恨不得把吃喝拉撒都给省了,一个时辰掰成两个用。
  转眼就到年末,新春即在眼前。长安又飘过几回雪,大雪洗净巷陌,千家万户披红挂灯。韦述近日已不来太学,老人家总得回家享受天伦,冯逸也没去扰他,安安静静地做注,攒了一堆问题,只等上门拜年时顺道去问。
  冯逸本拟初一上门拜年,孰料韦述着人带了口信,叫他除夕晚上来家里吃饭,老头子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要把他当自家人看待,冯逸初闻时颇有些受宠若惊,他与韦述相处不足一月,老学士于自己确有提点之恩,却实未有师生之名。除夕是什么日子?合家团聚辞旧迎新。韦述许是念他作客异乡之故,实是一片好心,冯逸先觉感动,接着又不免得意,感叹自己果真是人见人爱,然后又绞尽脑汁地想到底拎什么上门,这老头儿是个务实的,最恶虚头巴脑,送礼万不能太随便。想来想去,铺了张纸,仔细研了磨,袖子挽到小臂,沉心静气,仿吴郡张伯高的笔法,洒然落纸笔如龙蛇,洋洋洒洒写下一行字,后退两步,歪头看了半天。
  木棋儿伸长脖子,咋舌道:“少爷,你咋学道士画符哩?”
  冯逸笑骂道:”蠢材,这是字,狂草,知道不?”
  木棋儿自然不知,又问:“那都写的啥?”
  冯逸便给他念:”出自左传: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人若能做到这些,才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木棋儿一脸茫然,冯逸摇头一哂,待墨干后,亲自去东市寻了个书肆加条上轴,做成个卷轴,又命木棋儿去京城有名的酒楼定了几盒上好糕点,除夕当天下午取回来用红绸一系,换了身最低调不过的鸦青外袍,踩着一地夕阳往韦府去。

第26章除夕(一)

  韦述是京兆人,一家老小都在长安,府邸就在朱雀街。冯逸顺着朱雀桥一路走下去,两侧高门深院俱是官邸,各有门房家奴守在朱门前,门前俱落一对石狮,张牙舞爪好不威风,冯逸向双狮唱了个喏,自顾打趣:“开春请二位去我府上守门。”
  一旁已有韦家家奴来问,冯逸递上名帖,立刻被请了进去,七扭八拐进了后院,抬头一看,上书”秉烛斋”三字,便知这是韦家书房了,应是取自“师旷老而学如秉烛之夜”,暗叹一声,叩门而入,刚冒了个头,老头子已声如洪钟般说:”哈,子昂来了!”
  除却韦述,书房里还有一个年轻人,冯逸先给老头子见过礼,才得空打量那人,只见其人也做士子装束,生得清俊秀逸人如青玉,诚然一副好相貌,他自冯逸进门后已站起身来,体态修长实有玉树之姿,一袭玄青外衫愈见儒雅,观来比自己年长几岁,正是水月观音的年纪。冯逸见他生得好看,心里甚是喜欢,顿时沉不住气,眉眼一弯冲他微笑。
  韦述见状,拈着胡须笑道:“彧儿,这就是我与你提过的冯子昂。”
  那年轻人便向冯逸一揖:”肖彧。”
  冯逸听韦述言语间对他甚是亲密,便不敢怠慢,回揖过去:“敢问肖兄表字。”
  肖彧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尴尬,片刻后又恢复常态,云淡风轻般道:”文若。”
  冯逸脸一抽差点没绷住,心里乐开了花,故作正经地点点头:“文若兄,在下冯逸冯子昂。”
  肖彧似乎瞧出他在心里偷乐,眉头轻轻一蹙,颔首道:”冯师弟。”
  冯逸被他吓了一跳,心道此人原是老头子的门生,连忙说:“不敢,我资质愚钝,并未入先生门下……”一边说着一边偷觑韦述。
  韦述见他神情,眉毛一拧,骂道:”怎么,老头子还收不得你?”
  冯逸愣在当下,脑袋转了好一会儿,顿时又惊又喜:“韦师!”
  韦述摸着胡子叹道:”这般沉不住气,以后怎能成事?”
  冯逸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算是正是拜师,又转身向肖彧重行了礼,高高兴兴地叫了声“肖师兄”,心里别提多开心:一者,韦述为当朝才士,若能得其倾囊相授,必当获益匪浅;二者,本朝虽以科举广开进仕之门,却于选士时较多地考虑公卿意见,故而考生进京后往往须向名士投卷,以得其拂拭吹嘘,而冯逸并无诗才,且出生商贾之家,虽富庶却仍属末流,难见皇城权贵公卿一面,此间得了韦述青眼,则不啻于一条捷径。
  韦述自然又揪着他轻狂模样训斥一通,冯逸此刻心情大好,认错既快又诚恳,直叫韦述无法再拉着脸,笑骂声”猴头”止了说教。冯逸眼见过关,忙把备好的东西拿出来,老人家口齿不好,果然甚喜软糯糕点,立即很给面子地吃了几块,然后指着那条卷轴问:“那是什么?”
  冯逸说:”是学生写的一幅小字。”
  韦述:“打开看看。”
  肖彧上前握住上轴,冯逸慢慢拉下轴,那排草书逐渐展露,韦述哦了一声,起身上前,整幅展开时字字首尾相连,颇有些张狂意味。
  冯逸瞥了眼肖彧,略抱歉道:”我不工于书,献丑了。”
  肖彧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一勾:“略得其神。”
  韦述见了这幅字,神色复杂地沉默半晌,最后叹笑道:”老汉这一生,不知能否勉强算作立言……”
  立功、立德、立言,这三不朽对每个读书人都是莫大的诱惑,然而上下千年,堪当不朽的,唯有区区那一两个,大多人于功名利禄中终老一生,而韦述埋头著书著了一辈子,职仪三十卷、高宗实录三十卷、御史台记十卷、开元谱二十卷,青笔史官,计的不是当下利,而是万世名,此时年已老迈,每每想起盖棺身后名,不知当不当得起一句“立言”之论,心里倒是一阵怅然。
  冯逸看他神情,便知这礼送到了点子上,而后又不免暗自感慨,熙熙攘攘,不是名便是利,名和利,果然是个人都不能免俗。
  晚饭时有女眷同桌,冯逸先是一惊,见韦述真把自己当自家子侄,心中大为动容。他对面正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举止温柔面容恬静,体态略显丰腴,正是时下推崇的那类美人,冯逸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那少女见他星目含情地看着自己,顿时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冯逸忽然脚背一疼,低头一看,却是坐右手边的肖彧刚收回脚去,冯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肖彧低声提醒道:”韦师小女。”冯逸被他说得双颊一红,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饭菜,反引得肖彧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韦述刚收了新弟子,又与家人同桌守岁,心情大好,便又指着冯逸道:“你这小子贪乐,过年这几天也罢,最迟初三,要收心!会试就在眼前,莫叫人笑掉大牙!”
  那少女以帕掩唇微笑,冯逸一羞,忙道:”不、不会贪乐……”
  韦述哼了一声,道:“殿上衮衣明日月,砚中旗影动龙蛇,做事要有远虑。”
  衮衣即指天子,韦述这是在鼓励他争殿试。须知历届科考中,常人多只以贡士为目标,即能过会试便好,静心温书去争殿试的只是少数,毕竟殿试直面龙颜,一甲名次非超世之才而不可得。冯逸汗涔涔下,口中应下,心里却没什么底,不过好在本朝并无殿试黜士的惯例,总归只要能过得会试,哪怕在三甲吊个尾巴,也算能交得了差。掐指算来离会试只剩一月,冯逸顿觉压力,一顿饭吃得魂不守舍,韦述便又教训:”长点儿出息!学学你师兄!”
  肖彧欠身:“韦师谬赞。”
  韦述似夸耀儿子般说:”三年前大比夺魁,而今年纪轻轻,已是吏部侍郎。”
  冯逸一惊:“可是江左肖郎?”
  肖彧淡笑:”愧不敢当。”
  冯逸的眼神顿时变了。读书人若科举登第,则叫一朝闻名天下知,而对这姓肖的来说,早在及第之前,才名已传遍天下,尤有急才倚马可待,兼又生得极好,赢得无数娘子芳心,人人都唤一声“肖郎”,又因其是岳州人氏,便往往在前加上”江左”二字。江左肖郎在三年前夺魁,游街夸官时差点被木桃琼琚砸得满头包,冯逸每次遥想当年情形,都要羡慕地在床上滚一滚,谁曾想今日本人就在眼前,还成了同门,简直像做梦一样。
  其实以肖彧的年纪资历,三年后也只该最多混个从五正六。可架不住人家有才啊!
  两年前藩将外臣入京,天子在大明宫大宴群臣,含元殿灯火辉煌丝竹绕梁,天子有意炫耀才华,将燕乐合入西域《婆罗门》中,变作侧商调成一支霓裳羽衣曲,由贵妃亲领舞乐生演练。当是时,天子朗声道:“状元郎何在?”一年轻文官站起身来:”陛下。”其人一袭青衫,衬得俊朗如君兰,正是御笔亲点头甲第一名,肖彧,时任从六品翰林修撰。皇帝命宫人将肖彧的木案移到天子下侧,摆上上好笔砚,命其当场作一首诗以考急才。
  中途怎么怎么的,众说纷呈,就像所有成了神话的故事一样,不同的版本有不同的经过,却终究殊途同归。反正霓裳一舞罢,天子近侍将那首诗呈上,皇帝龙心大悦,当即下口谕,授肖卿吏部郎中,于从六品一跃而至正五,于是状元郎翰林院的凳子还没坐热,就当上了吏部司主官。这事随着邸报传遍天下,也跟着运河传到了扬州,连画舫里不识字的小娘皮都知道,冯逸当时还想,妈的,这人不是人。后来侍郎告老致仕,肖彧便补了个阙,现任正四品吏部侍郎。
  现在,这不是人的本尊就坐在自己右手边,冯逸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看,直看地肖彧又皱起了眉。冯逸心道不好,这人太矜持,当下不敢造次,低头扒自己的饭,吃一会儿就扭头看他一眼,再吃一会儿再看他一下,连韦师小女都不瞧了。
  肖彧终于受不了了:“师弟,好生吃饭。”

第27章除夕(二)

  隆冬天黑得快,待向韦述一家告辞,外面已黑得像碳,弦月如钩天寒地冻,好在近日没怎么下雪,朔风却好似从万里关山之外而来,带着一如陇右边陲的冷峻寒意,屋内吃饭时倒没觉得冷,府门外才站了片刻,就叫人禁不住打寒颤。
  肖彧提了个白纸灯笼,问道:“子昂往哪边去?”
  冯逸袖着手哆哆嗦嗦道:”往……往东,太学……”他自诩是个风流的纨绔,一向不肯穿得臃肿,此时冷得直抖筛。
  肖彧把灯笼塞到他手里,脱下大氅,反手披到冯逸背后,给他拢好领口:“同路,我送你回去。”
  冯逸身上一暖,便控制不住地流下了两道鼻涕,漫不经心地手背一擦,一抬头,面前已多了条素色手帕。冯逸倒是有些惊讶,男人哪有随身带手帕的,太娘们儿了!
  肖彧道:”往后别穿这么单薄。”
  冯逸接过来擤了擤鼻涕,想还时他肖师兄却不肯要了,他眼珠一转,勾肩搭背道:“江左肖郎?”
  肖彧在那晃悠悠的灯笼下拖了一把:”仔细烛火。”
  冯逸笑嘻嘻道:“我也有个诨名,跟你差不多。”
  肖彧”嗯”了一声,眼见不是太感兴趣。
  冯逸才不管他想不想听,随口胡咧咧:“淮左冯郎,听说过不?”
  肖彧淡淡道:”是冯郎还是檀郎?”
  冯逸在心里“呦呵”一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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