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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嘶——”吃痛地叫了一声,梁玄靓展开手看着指尖的鲜血,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又是老地方。”
燕君然,你下次架刀子能换个地方吗?老是架朕的脖子上,会留疤的。
“住嘴!”
“呵,又叫朕回答你的问题,又让朕住嘴。你还这样,喜欢自相矛盾。”伸手抓住燕宸的手腕,梁玄靓与他对视,他感到燕宸的手腕轻微颤抖,不禁笑了出来。“君然,你的手在抖。”
又是这句话——五年前,五年前自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也说了这句话。
一样的笑容,一样的话,一样的不可一世,一样的看不起他。
努力压制住胸口的不适,燕宸咬牙说到:“告诉我,是你杀死我父亲的吗?”
梁玄靓闻言,却不做回答。而是垂下目光,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双手不禁攥紧,却终是只能叹气。
他柔声说到:“你就算恨我,也不该打翻这碗茶。”
唉,你都不知道,朕为了这碗茶,费了多少心思。
燕宸却追问到:“真的是你?”
再抬起头,梁玄靓的脸上没了那丝温柔。他的左眼如同暗沉的深渊,叫人害怕。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那从他口中说出的一个字伤人。
“是。”
那一瞬间,如同密密麻麻的针刺入身体,全身都麻木了。燕宸闭上眼,他觉得眼眶中有什么要流出来,但是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能压抑下来,而然鼻腔中的酸涩越来越重,到了喉咙只能是深深的苦味。
“为什么?”他问。
梁玄靓不做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为了你的皇位?”
“为了夺这江山?”
“为了报复我?”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梁玄靓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还是说,你觉得朕不应该这样做?”
“呵,你做的没错。”燕宸笑了出来,“你没错。”
错的是我,傻的是我,败的是我。
“我居然,傻到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呵……”燕宸咬着牙,手上更用力三分,那刀锋的边缘划开皮肉,埋入一点深度。
脖颈处的疼痛让梁玄靓皱起眉来,他看向燕宸的眼神既有不屑又有愤怒。他说,最终你还是要拿刀指着朕。
纵使朕对你万般柔情,都得不到你的真心。
“少说这些恶心的话了。”燕宸说,“你我的恩怨起于清湖,那么就在清湖岸边了结吧。”
梁玄靓眼神一动,“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朕吗?”
况且朕死了,你永远也得不到“悔莫及”的解药。
“无所谓了。”靠近梁玄靓,燕宸笑得凄惨决绝,“不同生,但共死,我待你也是仁至义尽了。”
还要多谢你把宫人们屏退。
现在只有你我,以后也只会有你我。
那双眼中的曾经也有一丝温柔和情义,如今却只留下绝望与愤恨。梁玄靓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却最终只能化为无奈又悲情的笑声。
深吸了一口气,燕宸的手上渐渐发力。他看着那些血液从伤口渗出,映在白色的皮肤上,滑过冰冷的刀锋,流到他的手上。
温热的触感,却温暖不了他的心。
终于结束了,他想。
只要这血液变冷,一切就结束了。
“父亲!”
突然一声稚嫩童音打破这一片寂静,燕宸动作一滞。梁玄靓抓住这个瞬间,下身提起,一手扣住燕宸手腕,一手反推。燕宸手上一痛,手中短刀掉落,往后退了几步。
反应过来,燕宸起手打向梁玄靓,梁玄靓本欲捡起地上短刀,却被燕宸一掌打退几步。捡起飞燕短刀,燕宸转身袭向梁玄靓。
今日无事,齐昭彦便去了东宫,看望太子。天色已晚,他准备出宫回府,太子殿下却舍不得他,他只好让太子送他一段路程,再让齐溯之送太子回去。谁知太子年幼顽皮,到了清湖边上就没了人影。他赶紧吩咐人四下寻找,却听到太子一声大喊。寻着声音跑去,齐昭彦看到眼前场景吓得差点没魂——竟是陛下与燕宸缠斗在一起,陛下身上还见了血!
燕宸要杀梁玄靓!!!
眼看燕宸起手就要将刀插向梁玄靓,齐昭彦来不及思考,扑身上前挡在梁玄靓身前。
周围所有的风吹草动都似乎在激怒着燕宸,一旁孩子的哭喊声更是叫他愤怒——为何要如此对我!
你的江山万里,你的万古千秋,为何要我来做你的垫脚石?!!
你我情义,今日一刀两断!!!
然而当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之时,心中的那份悲与痛,只能化为震惊,侵袭全身。
他看不到梁玄靓惊恐睁大的双眼,听不到周围的惊呼,他只能看着那刀子没入躯体,手却怎么也松不开。
……为什么是你?!!
“呵……”吐出一口血,齐昭彦按住胸口处燕宸握住刀的手,他的笑声断断续续,“燕宸……你罪该万死……”
那从胸口喷出的血液,溅在梁玄靓的脸上。而他却感觉那不是血,而是火星子一般,灼烧着他的皮肤,连他的感官都烧焦了。他睁大眼睛,却是连右眼也瞎了一般,什么也看不清。他抬起头,眼前却只有血色。周围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却猛然停了下来。杜管宣细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眼前恍然闪过一道白光。
眼前的一切终于清晰了。
他有些木讷地看向被赶来“救驾”的侍卫们押在地上的燕宸,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司马慎与周王意图谋反,燕宸也动了心思。于是他将计就计,齐昭彦不一会儿就会带千机军过来……
……不对,若是一会儿来的是齐昭彦,那朕怀中的人是谁?
他低下头,看到怀中人胸口那没入骨肉的刀子之时,脑中轰的一声响。
“快!快叫御医!”
燕宸看着梁玄靓抱着齐昭彦离去的身影,嘲讽地笑了出来——到底是在嘲笑齐昭彦的忠心,还是嘲笑梁玄靓的无能。
亦或者,是嘲笑自己,到最后也不能如愿。
太华殿内外都聚了一堆人——梁玄靓把太医署的大小医生都召来了。
“若是齐昭彦有事,你们都别想好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心悬到嗓子眼,手心冒冷汗。白徐更是腿脚发抖,却还要强迫自己,施针的手分毫不差。医官把齐昭彦胸口的衣物剪开,撒上药粉,又端来汤药,让齐昭彦喝下。齐昭彦此时已无力气,刚喝了一口就呛着全吐了出来。梁玄靓见此,又急又怒,“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陛下……陛下勿怪他人……”声若蚊蝇,齐昭彦又咳出一口血。梁玄靓在床前蹲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昭彦,莫要再说话了……莫要再说话了……”
“呵,臣怕现在不说,就再没机会说了。”艰难地抬起手,抓住梁玄靓的胳膊,“陛下……臣之家族,世代为梁氏家臣……尽忠职守……恳请陛下应允……让,让齐溯之辅佐太子殿下……”
“朕允,朕允!”
“臣……最后一言上谏。”他的手指越发用力,“燕宸,必除!”
如恍然惊醒一般,梁玄靓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胳臂上的力度将他唤回现实,他听着齐昭彦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终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朕,准奏。”
终于听到这个答案,齐昭彦松了一口气——说出这四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的手滑下,神色也安然起来。
梁玄靓一惊,抓住他将要滑落的手,“昭彦,你说过要辅佐朕,开创千古盛世,如今不能食言!”
齐昭彦看着梁玄靓,笑容惨白却是欣慰,“能追随陛下……是臣……荣幸。”
臣见这盛世山河,见陛下成明君,心愿足以,此生无悔。
“胡造什么口业!”梁玄靓大吼,“齐昭彦,你不能死。这是朕的旨意,你若是死,就是抗旨!”
“哈……”齐昭彦笑了,“臣……遵旨……”
看着齐昭彦缓缓阖目,梁玄靓心中顿时一声落空,他直觉得齐昭彦的手渐渐变重,纵使他抓的那般紧,也不能把他拉回来。
“昭彦?”他叫了一声,“齐昭彦?”
齐昭彦!
元初七年,七月初二,门下侍中齐昭彦卒。
靓帝赠其谥号鹏臣,追封彭郡王,郡王之位世代承袭。
“陛下,您已经追封了齐侍中郡王之位,若是葬礼再按皇室宗亲之礼,怕是不和祖宗规矩啊。”
“陛下,臣也认为,不可行此。”
“陛下,若是真按皇室之礼下葬齐侍中,怕是会被百姓们诟病啊!”
“你们烦不烦!”一把把桌上的玉石砚砸向坐着的众臣,梁玄靓怒声吓到:“你们就知道在这些事情上找朕的麻烦!”
人都死了,你们还要闹得他不得安息吗?!!
在场众臣一下子就落了慌,叩首说到:“臣不敢。”
“谁再议彭郡王的丧事,朕就让他做彭郡王的陪葬!”
都给朕滚!
一回太华殿,梁玄靓就又发起火来,指着杜管宣说他办事无能,这太华殿怎么还有鲜艳颜色的东西,看着真是恼人。
杜管宣知道皇上心中的悲火无处可发,便连声应。他紧着命人把殿里的字画都撤了——这些都是燕宸喜欢的东西,换作以前梁玄靓定是要好好护着,等燕宸来了一起观赏。如今,他却是看到一点和那人有关的东西,都恨不得撕碎。
“把那些画都给朕烧了!”
“是是!”杜管宣赶紧让宫人们加快手脚。
靠在榻上,梁玄靓觉得眉心突突跳的疼。他揉了揉,却是无法缓解,便让杜管宣唤白徐过来。
自从齐昭彦死后,白徐就觉得每天都过得颤颤巍巍的——皇上说了,若是齐昭彦死,他们太医署也别想好活。
上一次见陛下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在燕宸病中之时,但是那时候他救活了燕宸,如今他却救不活齐昭彦。
唉,什么神医,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无力与天争斗的庸人。
“陛下最近太过操劳了。”白徐将针收回匣子里,“臣开了方子,一会儿宫人就会把药端过来了。”
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啊!
梁玄靓点点头,挥手道:“你下去吧。”
“是。”
“等。”叫住白徐,梁玄靓问到:“太子怎么样了?”
白徐定住脚步,恭敬回到:“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臣已经开了安神的方子了。”
“嗯,你看过齐溯之了吗?”
“看过了。”他说,“齐伴读心思郁结,需要缓待一段时间。”
“辛苦你了。”
这一句“辛苦”让白徐打了个冷战,他赶忙说:“臣职责所在!”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梁玄靓这气就又上来了,他一甩手,示意白徐退下。
白徐见此,鞠了一躬,快步退了出去。
看着这些人就烦。
这几日皇城之内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皇帝最宠爱的大臣齐昭彦突死,以皇帝的脾气,可够让朝中众臣都心惊胆战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