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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昏睡之间,模糊感觉到有人在擦拭自己的脸,那人动作极为温柔,带着丝丝暖意,在他的脑海中化作一个人的样子。他如此贪恋,不由自主地走近。那人一双凤眼,面带笑意,半眼柔情,半眼深沉。
……梁玄靓?!!
猛地睁开眼,却是看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男子。
多年的习惯让他瞬间警惕地看着那人。
男子却不慌不忙,他放下手中的布巾,笑着对燕宸说:“在下中书省主书傅云亭,齐侍郎的学生。”
一听他是齐昭彦的人,燕宸更是抗拒,他微微往后挪了挪身子,冷声问到:“不知傅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见燕宸如此反应,傅云亭轻声解释,说陛下听说你咳疾犯了,嘱咐了白医监来为你诊治。我为陛下分忧,特地来看看你。
“那还真是劳烦他费心了。”燕宸的话里没好气,说可惜啊,没如了他的愿,我还存着一口气。
傅云亭立刻说到,燕郎君真是误会陛下的心意了,陛下并未想过杀你。
如今突厥欲要侵犯我大凉边域,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燕郎君骁勇善战,善于谋略,可是我大凉不可或缺的人才啊!
燕宸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意思是,梁玄靓想让我帮他打江山?
让我一个前朝太子帮仇人的儿子打江山?别不是在说笑话吧?
“我知道燕郎君对于前朝之事耿耿于怀,可是天下百姓的安危却不容冲动啊!”
我听说燕郎君自幼心怀天下,一心为百姓谋福,上阵杀敌从不畏惧。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突厥蛮夷来践踏咱们汉人的土地?!!
阖着双目,燕宸对傅云亭的说教很是不满——这分明是在拿天下百姓的性命来逼迫他!
叫了燕宸几声,他都不应。傅云亭自知是碰了钉子,也不再劝说下去。他把药放在燕宸面前,“既然燕郎君听不进去在下的话,在下就不说了。”
这药是陛下特地吩咐白医监亲自熬制的,你喝了吧。
看都没看那碗药一眼,燕宸只是问到:“王艺铮他们呢?”
“……陛下已经下了命令,不杀他们,只把他们流放岭南。”
得知这个消息,燕宸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他背过身子,不再搭理傅云亭。见他如此,傅云亭叹了口气,说那我便走了,明日再来看你,你且记得保重身体。
然而傅云亭没想到,他本是得了皇上的旨意,前去劝说燕宸归顺,却是人没劝成,还差点让燕宸丧了命——从那日起,燕宸的身子更差,好几次都咳出血来。梁玄靓知道了责问他和白徐,白徐说自己这药确实是对的,他说每次他都是亲手把药送到燕宸面前。梁玄靓听了,更是气愤,说你们两个没脑筋的,就不能亲眼看着他把那药喝下?!!傅云亭这时才醒悟过来,查了一番,那燕宸竟然真的是每次都没有喝药,而是把药偷偷倒到了墙角。
“他这是要自尽吗?故意跟朕作对吗?!!”梁玄靓气得在殿内大吼,“他愿意死就死吧,一会儿就赐他一杯毒酒,朕让他死得痛快!”
“陛下不可意气用事啊!”赶紧阻拦皇帝,说如今局势,燕宸必须活着。
“不听朕的话,留着他干嘛!”
真是不知好歹!
“禁牢中寒冷阴湿,又是死气太重,实在是不适合养病。”白徐说,“不如放燕宸出来,也好看管着他。”
“放他出来?朕看他是想一辈子在禁牢里呆着!”
没用的东西,给朕滚!
“陛下……”傅云亭还欲进言,白徐却偷偷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臣告退。”
从奉书阁退出来,傅云亭和白徐一起走在宫道上。两人皆是愁眉不展,搞不懂接下来该如何?
这药还送不送?
“当然送。”傅云亭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怕燕宸不吃药,大不了给他硬灌下去。”
我怕的是他执意不改,我大凉就真少了一位难得的将才。
此时禁牢内燕宸还在牢房里和送饭的千机军对峙。那几个人说陛下说了,必须亲眼看着他把这些食物吃完。他便冷笑道:“我又不是大凉臣民,他凭什么来命令我?”
如此僵持了许久,燕宸还是不肯吃饭。那几个人就把他按在地上,硬是给他灌进去一碗粥。燕宸被呛得直咳嗽,胃中更是一阵倒腾,连咳带呕,竟是吐出来一口血。那几个侍卫看情形不对,赶紧去禀报了陛下。
燕宸闭着眼,他已经累的不行,只觉得周围的嘈杂声扰的他头疼欲裂。他仿佛听到有人叫的他的名字。
“把药喝了。”
唇边有苦涩的液体流入,燕宸紧紧咬着牙关——药?喝药干什么?
喝了药,治好了身上的病,能治好心上的病吗?
他忍不住挣扎,那药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一滴未进入口中。
如此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白徐急得直冒汗,心里不住喊着:祖宗诶,你快喝下去啊,你要是嗝屁了,我可就遭殃了!
梁玄靓见这么多人都未能成事,怒声骂了一句“废物”。
“朕来!”
不一会儿,燕宸感到有个人扶起自己,让他靠在怀中。冰凉的布料冻得他打了个哆嗦,那人似乎是有察觉,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又是苦涩的液体,燕宸不禁皱起眉来,他依旧抗拒,却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响起。
“若是不想你那些前朝重臣死,就给朕乖乖把药喝了!”
前朝重臣?
……对啊,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愧对燕氏的列祖列宗,我不能让他们死……
可是……可是……
见他还是不松口,梁玄靓有些急。燕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眼角流下,如一滴眼泪,落在梁玄靓的胸口,浸湿了他的衣裳。
那么一瞬间,他看着眼前虚弱悲痛之人,竟是有些不忍。
“君然。”他附在他的耳边,声音柔和下来,如哄孩子一般说到:“乖,把药喝了。”
这盛世繁华还未实现,四海九州还未归一,你不是一直想成就一番事业,保百姓平安吗?若是你现在放弃,便是负了天下人。
我负了天下人?
我……我……
“君然。”梁玄靓看他神色稍有松动,便接着说到:“朕还有好多话未跟你说,你伤了朕的眼睛,总得给朕个交代吧?”
你不是还要和朕喝酒赏月吗?
你不是还要和朕论政评辞吗?
你不是还要和朕一争天下吗?
燕宸,燕君然……
你怎么能负朕……
你怎么能丢下朕……
我……我……
梁玄靓手上使着力气,却又怕弄疼了燕宸便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直到他看到燕宸喉咙微动。
“喝下去了!”白徐这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等了半刻,他上前给燕宸诊脉。“陛下,燕宸已无性命之忧。”
“嗯。”看着怀中的人,梁玄靓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滋味。
是该喜,该怒,该怨,该恨?
他忍不住将那人抱得更紧,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心痛。
那梦境中仙雾缭绕,天地相交之处紫光乍现。四周落英缤纷,草长莺飞,宛如仙境一般。燕宸行走在这或明或暗的迷雾当中,不知倒该去向何方。隐隐约约,他听到有人在唱歌。愈往前走去,那歌声便愈加清晰。
烟柳岸旁燕子飞,梁间绕梦无人归。
南柯定情天生变,几世情深几轮回。
燕宸迷茫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唱歌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容颜绝美,飘飘白衣宛若仙子。他慢慢走近燕宸,抚上他的脸,柔声说着:“痴儿啊痴儿,你何时能放下一切?”
那声音清脆如泉水,缓缓流进燕宸的胸膛,他突觉面上一行湿润,伸手一碰,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仙子轻轻为他擦去眼泪,继续唱到:“世间无奈是有情,纠缠莫道心空门。痴念痴心痴情种,勿爱勿恨勿伤人。”
痴儿啊痴儿。
感觉那人渐行渐远,燕宸不禁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还未碰及,那仙子就化为了一团白雾,随着风消散而去。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周围无限美景都化为虚有,变成黑漆漆的一片。
他听背后有人的脚步声,刚要转身,却被人一把抱住——这个怀抱是如此熟悉和温暖,他的身心都贪恋着不愿离开。那人笑着擦去他的眼泪,接着一个宠溺男声响起:“你啊,怎跑到这里了?”
……你怎么哭了?
……是啊,我怎么哭了?
那从心底袅袅升起的情感,是悲伤,还是欣喜?
“乖,不哭了,我会陪着你的。”可是那人愈是安慰他,他便哭得更厉害,像是要将几辈子的眼泪都给背后的人,任凭泪水沾湿他的指尖。
“唉。”紧紧握住燕宸的手,那人附在燕宸的耳边,“君然,莫要哭了。”
你伤心,我也会伤心的。
君然……
君然……
这声音是……梁玄靓?!!
他猛的睁开眼。
这里是……
不一会儿,他听到白徐的声音:“快去禀报皇上,燕宸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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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再生为臣
元初五年,二月初十,突厥公主阿史那赫卓悔婚,突厥立刻攻占高昌,留县,护州三地,并驻军于白通郡外百里,有进攻大凉之势。二月十八,靓帝娶中书令左志青之女左绾为后,明威将军李怀思之妹李素芩为充容。迎娶皇后与充容之日,靓帝大赦天下。
“所以,连带着把我也从禁牢里放出来了?”
这几日得白徐的好生照料,燕宸的身子算是好了起来。梁玄靓把他安排在了之前他住的营房,虽然简陋,倒也清净。
自从燕宸能说话之后,白徐的耳朵就没少受折磨——这皇室中人,是不是都是这脾气,一心情不好了就折腾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当今圣上让他好生照料燕宸,他就得小心看着他,还担心自己鲁莽口不择言,惹怒了燕宸,又来个寻死。
唉,我这医监做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过纵使如此作想,白徐也是按着梁玄靓的意思好好为燕宸调理身体——谁让咱是做臣子的,况且医者父母心。
然而每次白徐这样说,燕宸总会呛回去他:“怕是梁玄靓想着要早点让我去战场,当他的替死鬼吧?”
白徐就只能在心里翻白眼——这俩主子,明明势不两立,这刻薄起人来,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一来二去,白徐倒是和燕宸熟络起来。梁玄靓重改了殿前三军,这皇室亲卫也不在营房住了。只得燕宸一人,未免有些无聊,每次便趁着白徐来送药的时候,跟他说上两句,碰上心情好点时候还能吟诗作对一番。
“不想得白医监的文采还如此之好,不入朝为仕真是可惜了。”
“哎,人各有志。”
就像陛下和燕郎君志在天下,我白某人志在修医。
燕宸笑笑,说那我以后还指望白神医了。
“可不得指望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