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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宋映辉怕听到皇祖母隐隐哀伤的声音。
“她也害了釆兰啊。”
咚。
咚。
咚。
好想把自己完全浸在水中,听不见外面任何的声音,可宋映辉浑身的血都一个劲儿涌到脑中去了,连心跳的声音都像是千军万马的轰鸣。他的母后,他和皇姐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往所有让他难过的事情都浮现在宋映辉面前,他真想哭得撕心裂肺的,但眼睛里却干涩得难以转动。
太皇太后拉过宋映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她微微叹息着说:“你是真的长大了。”
趁着宋映辉难得没有用功读书的时间,桃雀赶紧将流渊阁打扫干净,张福海不在就只有她一人才被允许进到流渊阁里去,自然是要累上许多,不过一想到宋映辉近来用功的样子,桃雀又攒足了力气带着一众宫女把昱央宫上上下下都收拾得闪闪发亮。在寝宫里翻出了宋映辉以前总是用来偷偷抹眼泪的绸帕子,桃雀看着宋映辉一天天更加英姿风发起来,笑着把帕子拿开了。
将昱央宫上下都打点利索,桃雀可算能够喘上一口气,她为宋映辉备了冰过的荔枝,可左等右等直到衬在盘中的冰都渐渐化成了水,宋映辉才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出现在昱央宫宫门前。
一直在焦急地东张西望的桃雀,赶紧迎上前去,周围也不见随从,宋映辉是一个人走回来的。
顾不得问宋映辉是不是累着了,桃雀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确认没有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来:“陛下您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宋映辉看了看桃雀,很勉强地冲她笑笑:“朕没事的,只是瞧着今天天气好,忍不住多走了一会儿。桃雀,朕想去环星阁,今晚一定是个观星的好机会。”
桃雀可不觉得今天和昨天究竟有哪里不一样了,不过宋映辉不说,她也不问。她能做的只是替宋映辉备好轿子,默默希望无论宋映辉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可以快点过去。
有些做杂活的小宫女和小太监瞧着宋映辉回来得这样晚,也担心地问桃雀陛下是不是怎么样了。
桃雀只能摆摆手说陛下晚上去环星阁,然后他们就争着抢着要去服侍。
宋映辉过去把他的两件宝物藏在床褥下面的暗格之中,可后来张福海无意之中透露了昱央宫里的宫人多半都知道那里有个暗格,毕竟这被褥天天都是他们在整理着,那之后宋映辉就干脆把这两件不起眼的宝贝带到环星阁里去了,一来是他对自己所设计而成的环星阁总有莫名的归属感,二来是既然想要有所成,这些总是让他分了心去留恋的东西还是不要一直放在身边得好。
可现在,宋映辉多想见见母后,但他除了那支簪花就别无他物了。
宋映辉攒着那支簪花在环星阁里做了整整一夜,明明比任何时候都思念母后,可他脑海里却挤满了他能认得的所有的人,有的人出现得要久一些,有的人只是一闪而过,唯一不变的是只有他是一个人。
虽然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晨宋映辉却早早回到了昱央宫,练了拳法,沐了晨浴,然后去流渊阁里一边念书一边等着贺稳的到来。
晚上的时候宋映辉又回到环星阁去,这恐怕是他最后一层的屏障了,他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张福海告假回来之后,桃雀充满担忧地跟他说了宋映辉的事情,可除此之外她再也没看出宋映辉有哪里不对,两人就只能姑且放任他这样。
宋映辉知道最近的自己很不对,他对皇姐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对陆不然也没有什么奢望,对尹沉婴都不再提防。夜里经常辗转反侧睡不着,所幸就留在环星阁中看上一夜星星的时候也多了起来,有的时候也捧着环星图就过了一个晚上。实话说来,这环星图虽然奇特但终究是凡品,绘制起来也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宋映辉自己也试着画过近似的东西来。宋映辉很珍惜这张画的原因是,他想明白在这瞬间的星空下,作画人究竟想到了什么才会希望它永远不会消失呢,这样的心意太过珍贵,也太过难以猜测,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倍加珍惜。
夜里总是不得安眠,白天里却还要支撑着平时的样子,宋映辉也显出些力不从心。虽然很想集中在书卷上,却又忍不住要睡去。
“陛下,可是近来觉得有些疲惫了?”贺稳整日里对着心不在焉却还要强撑的宋映辉,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什么。
“啊,近日里闷热得很,夜里总是睡不好。”宋映辉摇了摇头,“夫子呢,会不会觉桑灵热了一些?”
贺稳也学着宋映辉的样子摇摇头,目光却一直没从他脸上离开过:“环星阁里总是比其他地方要凉快上一些吧。”
宋映辉本来也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的行踪,贺稳会从哪里得知都不奇怪,他坦诚地点点头:“高处有风可以吹。”
“既然如此,陛下却还是无精打采的?”
“风大,有点冷。”
“嗯?”
“真的……”
“环星阁本就不是按寝宫建造的,居住久了自然是要伤身的。”贺稳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纸墨都规整好,轻薄柔软的衣衫下显得身材很是单薄,不过个性却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今夜臣也想去环星阁乘凉。”
有时真是说不清贺稳是个怎样的人,既是肆意妄为,又是漠不关心,总之是个无法掌控的人,所以宋映辉经常会觉得自己居然以为可以打动他这件事真是太傻了。可是傻归傻,宋映辉却难以抗拒,他觉得自己拒绝不了贺稳做任何事。
既然贺稳说了想去,哪怕心里很不情愿,宋映辉还是跟他一起往北苑去了。在环星阁前屏退了侍从,宋映辉又和贺稳一起沿着龙形阶梯向上,环星阁里宋映辉从没让其他人跟他一起上去过,就只有贺稳一个人。
还会有下一次吗?
环星阁上面还是像贺稳上次来过的那样,除了建筑本身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贺稳倒是很自然地在门边找到了火石,取了一根蜡烛把阁中的灯一盏一盏点燃。
“很快就会天黑了。”
“嗯。”
“陛下平时会睡在这里?”贺稳看看几乎空无一物的阁中,问道。
“也睡不了很久的。”宋映辉解释道,他前些日子都是从地上醒来的,“夫子,这里不舒适,我们还是回去吧。”
“陛下不愿意留我在这?”
“没有……”
宋映辉真是拿贺稳没有办法,他就是对他说不出别的话来。好像就知道宋映辉不会说出任何拒绝他的话一样,贺稳举着一盏灯在向着另一侧的门边走去,有什么东西隐约倚在门边,他把灯向前举了举,露出那东西的原貌来。
群青和杏色的铺色,还有满纸的星星点点。
贺稳伸出手来碰了碰画布,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又碰了碰。宋映辉站在贺稳身侧,他能看出贺稳的神色不对,有些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袖子,“夫子看这幅环星图有哪里不妥吗?”
“环星图?你们这么称它啊。”贺稳转了转拿着灯的手,却还是沉迷在那幅画中的样子,“因为它放在环星阁里,所以才取了这样的名字?”
环星图这个名字大概是平淹画廊的柳先生取的吧,宋映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叫,只是觉得与这幅画也是相符的。“这名字是别人告诉我的,环星阁是依据这幅画才取的。”
“陛下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它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也没有什么美感。”贺稳明知道这画可能是宋映辉的心头之好,却毫不在意地将它贬低得一文不值。
宋映辉赞同地点点头说:“确实不是名家之作,平淹画廊的人也没说出这幅画的来历。”但他随即又摇摇头,向前走了一步,也将手贴在凹凸不平的画布上,“可是它很美啊,就真的像是星辰一般,让人忍不住去猜测。”
“猜测?”
“是啊,不知道作画的人是在哪里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哪里的星空都是一样的。”贺稳说,他不肯再往画上看一眼。
“真的是一样的?我还以为每一处都是不同的呢。”宋映辉惊奇地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贺稳:“它们居然要照耀这么广大的土地啊。”
贺稳被一本正经的宋映辉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对的,“是一样的。”
“那这个人不就是和我喜欢着同一样东西吗?”宋映辉在惊奇过后反而有些高兴,“也许我们可以心意相通。”
“也许那个人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喜欢。”贺稳说出来的话是故意在扫宋映辉的兴。
不过宋映辉也不知道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了,贺稳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从来都不会顾及他人的心情,“夫子认得画这幅画的人吗?他会和我合不来?”
贺稳被宋映辉越问越沉默,干脆轻哼了一声。
看到贺稳突然变了一副样子,宋映辉还有些新奇,不过贺稳不想说的事情他是不会再问了。偷偷多看了几眼贺稳撇着嘴不说话的样子,宋映辉发现自己竟然觉得他可爱极了。
“夫子,说来我真的有事情要告于你。”宋映辉觉得他得把关于尹沉婴的事情告诉贺稳才可以,“尹相也许和太后是有嫌隙的。”
“他那种人能和谁处得来?”贺稳语气里透露着讨厌尹沉婴的感觉。
宋映辉连忙解释道:“皇祖母告诉我说太后杀了尹相很重要的人,她还说自己不会再护着太后了。”然后宋映辉把太皇太后说的话跟贺稳复述了一遍,但他省去了四皇叔的名字。
贺稳听得很认真,和宋映辉想象中那样,这些事情真的是很少有人知道的。贺稳难得也露出了很凝重的神色来,一直到宋映辉把事情都讲完他才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浩初?”
“夫子怎么知道?”因为是作乱被伏,所以很少有人提到四皇叔的事情,宋映辉很奇怪贺稳怎么能一下子说出他的名字来。
“尹沉婴说过。”
“可皇祖母说,尹相他不许别人提起四皇叔的事情。”
“我见过他和尹沉婴在一起。”贺稳跟着尹沉婴学习的时候,宋浩初还是个安安稳稳的小王爷,如今已经过去近十年了,他还是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在贺稳心中除了贺肃之外就没有人能比尹沉婴让他更加厌恶了。
“原来他们的交情有这样的好啊,我以为尹相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宋映辉自然听不出贺稳有隐情没有说,他只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少了,贺稳比自己要年长很多,会听说过四皇叔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那算什么交情好。”贺稳带着不屑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很随性地坐在地上晃动着手中的灯笼发起呆来,里面的光亮一摇一摇的。
宋映辉知道现在要是打扰到了贺稳的话,肯定会被他回以冷漠,所以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抵在膝上托在脸颊上,然后看着发呆的贺稳。贺稳长相只能算是清秀,宋映辉见过太多比他好看上太多的人,可他看着贺稳的一举一动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觉得他比任何人都好,比任何人都要可爱,没有人能像这样让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人,只要看着他就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
贺稳突然很开怀地笑起来,在偌大的环星阁里都有些突兀了,但他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还露出了几颗牙齿。宋映辉虽然也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神采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