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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您需要订货吗?”他笑容可掬的问,实则是在拖延时间。
“我想买几瓶红酒用来送礼,明天能不能帮我推荐?”武海仔细的打量着小影子,觉得此人很年轻,但看气质又和普通的国人不同,像是喝过洋墨水的,而这个人脚上还穿着体面的皮鞋,足见此人并不是一般的贫民。
洋行的负责人叫凯尔索,是英国的子爵,同时也是载堃的情人,他都已经把这儿的情况了解透彻了。
“当然可以,只是现在太晚了,仓库已经上了锁,明天7点到晚上6点前您都可以过来。”刘影说完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用双手递给了武海。
“好,我会过来的,那么您接下来是要回家吧,我刚好住在附近,不如一起走吧?”武海知道凯尔索已经回了北京,他无法直接对人家下手,载堃对那个洋人可谓掏心掏肝,言听计从,假如杀掉此人,当然他不会笨到亲自动手,他在苏州,上海两地认识那么多黑道的混混,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干这一票。
刘影本想婉拒,但他没有弄清楚此人的目的,于是就答应了:“好吧,我要去对面巷子里买菜,您如果有兴趣可以一起逛逛,那里的青菜很新鲜,还有活鱼和各种海鲜。”
“看来你经常自己下厨。”他是个根本不做家务的人,在苏州的宅子里也请了老妈子,小蕊怀孕后,他很少外出,只是每个月要因公来上海督办物资,总的来说这几年,他们生活得还不错,就是他时刻都没忘了慧珠的惨死,总想着报仇,虽然福晋已经在去年向阎王爷报到了,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希望看到载堃因失去所爱的人而痛不欲生!
“我就一个人,做点简单的饭菜而已,家里还有只猫,每天要为它煮饭。”刘影把他带到了巷子里,到处都是摆摊卖菜的人,买菜的却不多了,因为普通的百姓都习惯早起买新鲜的菜,现在只是早晨剩下来的处理品,给他们这些“懒人”和外国人服务呢。
刘影买了两条小鱼,一些青菜,和一小块牛肉,他已学会了做最简单的炒菜,但还是固执的用黄油料理,以至于伙计们都说身上有股洋人的味道,因为他吃黄油,奶油,习惯了喝牛奶,当然,他每天要喷一点儿古龙水的,子爵专门教给他社交的礼仪,那就是一定要讲卫生,勤换衣服,每天都要用香水,这样可以遮蔽身上的汗味。要知道,大部分欧洲人都是有狐臭的,他却从来没有闻到子爵身上有异味,反而总是香喷喷的。
看到那么新鲜的食材,武海也忍不住买了点儿螃蟹,打算带回客栈,让伙计清蒸了再吃。
“吃螃蟹要放些鲜姜丝和醋,吃的时候别喝茶,配上黄酒吃最补身,这块姜您拿回去用吧。”刘影有些絮叨的叮嘱,还塞给了武海一块生姜。
武海愣了半晌,才说道:“谢谢,那我就收下了,刘先生真是体贴的人,敢问您从前留过洋吗?”
他不好意思的摇头:“惭愧,我没有留过洋,只是从小在教堂里长大的,我过去曾做过修士。”
“难怪,身上的味道都和我们不同。”武海闻到了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儿,并不觉得讨厌,反而挺喜欢的。
“可能是这样吧,我们家的伙计们也这么说,我到是没发觉,就是现在做菜还是习惯用黄油,大概这辈子改不了了。”和对方聊了一会儿,他到没觉得武海有何可怕之处,但他也察觉到这个人是另有目的的,所以说话的时候必须特别小心。
两人在巷口分了手,就各自回住处了。
武海提着螃蟹进了客栈,还把生姜交给了伙计,又让他打开了一瓶黄酒,弄点米饭和凉菜搭配着吃,今天要早睡,明早得去码头催货,都是要给部队用的物资,事办完后他还得去洋行买酒,那确实不是忽悠人的,他要拿这些东西去贿赂上海的达官显贵,适逢乱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某个地方的局势不稳,他现在还没有坐到多高的位置上,必须做多手准备才行。
坐在客房里,自斟自饮,就又想起苦涩的往事来了,慧珠的音容笑貌萦绕在心头难以忘怀,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是他一生的痛,但好在他们还有个女儿芳莲,看到女儿可爱的小脸,他就能忘了所受过的苦累和不公正的待遇,却无法释怀慧珠的死,因为他心底里明白,那个害死她的凶手,实际上却是自己!
他斜靠在椅子上,感伤的长叹一声,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过去的四年中,他不知道偷偷的哭过多少次了,就连小蕊他都回避着,不想让人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贱猫
第二天,洋行打烊前,武海如约前来,在刘影的帮助下挑选了六瓶红酒,因为太重了,所以他就热情的帮对方送到了客栈,客栈位于比较繁华的路口,附近比较嘈杂,对面就是一家妓院,可以看到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站在二楼搔首弄姿的招揽客人。
两人上了楼,进了房间,武海才客气的说道:“还要麻烦您帮我送货,真是感谢了!”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还请您多照顾我们的生意。”小影看了看客房内的陈设,十分的老旧,家具和摆件像是有年头了,墙角还有霉斑,一张朴素的罗汉床,蚊帐也发黄了,看样子房租一定很便宜。
“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坐吧,我给您倒茶。”军官带着场面上的笑容请他坐下,实际则是想从对方嘴套话。
他到也不拒绝,就坐了下来,喝着有些涩口的沉茶,故作轻松的问:“大哥,您是军官吧?”
“对,我在苏州新军做帮统,每月都会来上海办差,之前咱们不是在苏州见过面么,你身边那个就是堃贝勒府里的仆人吧?”既然说到这儿,他也不想拐弯抹角了。
刘影愣了片刻才笑着答道:“是,您说是刘大哥,他向我说起过您的事。”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再装腔作势了。
武海斜着眼看他,冷冷的笑了:“他说我是个淫□□的恶棍,因此害了一位妇人的命?”背地里说自己坏话的人多了去了,何在乎又多几个?
他摇了摇头:“每个人看待事情都容易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但往往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不能单凭几个的话就判断是非,那是不公平的。”他知道那段往事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因为堃贝勒也曾隐约提起过,只是当时他没有特别注意罢了。
“你们口中的贝勒爷,其实就是个喜新厌旧,招蜂引蝶的浪荡子,迷上了洋人把家中的夫人丢在一边不闻不问,对着这种男人,又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在慧珠的口中,他得知了载堃对英国女人的痴迷,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有机会插了进来,成了芳莲的爹爹。
小影子没有插嘴,只是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就是载堃让我最心爱的女人没了命,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和慧珠天人永隔,又怎会受如此的折磨?”
“但贝勒爷把您和您女儿都放了,他没有为难你们。”他觉得武海未免强词夺理,贝勒爷的人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放屁,如果不是他,慧珠就不会死!”武海对着他狂吼,神经质的拍着桌子。
“您非要把罪过加在贝勒爷头上是不公平的,要说有罪那也应该是福晋才对,可她已经在年前过世了,您也应该安心了吧?”虽然这么说是对死者的不敬,但为了维护贝勒爷,刘影就把作古的福晋给卖了,反正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我要慧珠活着,而不是看她变成冷冰冰的白骨,她的命岂能是一个福晋能偿还的,我要让载堃痛苦,要让他也尝尝失去所爱之人的代价!”武海一冲动,把满腹的怨愤都说了出来。
小影子垂着头,思忖了半天,才又劝道:“您现在是有身份的军官,应该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味的抓着过往不放,会让您的妻子和儿女也不安的,您为什么不试着忘记过去呢,除了自己备受折磨之外,又有何好处?”
武海轻蔑的一笑:“你不愧是做过修道士的,伶牙俐齿,我都没办法反驳了。”
他舒了口气:“我只是就事论事,一切都过去了,您应该向前看,多想想以后的日子,您爱的人也会在另一个世界给您祝福的!”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用吗,我可不是愚蠢的教徒,在我真的生气之前,您可以离开了!”武海尽力克制着怒火,但有一半生气的原因却是对面的人太“天然”了,毕竟刘影不是自己的仇人,他没有理由把所有的怒火和怨恨都发泄在人家头上。
但小影子却没有想离开的打算,他正色的说道:“我并不觉得您是市井无赖,看得出来您很爱那位夫人,我也不赞成一夫多妻,那才是悲剧的起点,错的并不是您和贝勒爷,是这个陈规陋习。”
“那我应当向陈规陋习复仇了?”他皱着眉反问,这孩子真能扯淡。
刘影为难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就好像当年我们被义和团和清军悬赏杀头一样,问我应该向谁去讨这笔债,我也说不清楚,但最后总会有一些人来承担后果。”
“所以这些规矩就应该去见鬼,制定这些规矩的人也一样!”武海低声道,这可是他的心声。
小影子苦笑了一下:“您的口吻真像个革命者,但我并不反感,打扰您了,谢谢您照顾我们的生意!”他站起身,礼貌的鞠躬,随后就走出了武海的房间。
刘影直接回了家,根本没有心情买菜了,幸好在门口遇到了个卖鱼的小贩,小花总算是有了晚饭,他还有昨天剩下的面包可以充饥。
他步上三楼,正要打开自己公寓房门的时候,忽然有个男孩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肖恩,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能在楼道里乱跑!”一位年轻的夫人紧随其后,是位彬彬有礼的中国女子。
而这个孩子却是小麦色皮肤的混血儿,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轮廓深邃,身体结实,看起来大概有四五岁了,嘴唇是棕色的,显然这孩子带有黑人血统。
叫肖恩的小男孩就住在走廊尽头的公寓内,他望着刘影露出满口白牙,天真的笑了:“您好先生,您会讲英语吧?”
“会,你叫肖恩?”他俯下身和孩子讲话。
“我英文名叫肖恩,中文名是雷虎,这是我的母亲。”雷虎向他介绍,一点儿也没有害羞,和大清国的孩子截然不同。
雷虎的母亲来到刘影身边,礼貌的打招呼:“您好,我们是刚搬来的住户,这是我的儿子,我丈夫在清国海关当差。”
听到这话,刘影子这才想起来,在海关中确实有位皮肤黝黑的黑人雇员,对方姓雷,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二位就是雷先生的家属。说到雷先生,他本人也是混血儿,母亲是地道的汉人女子,父亲则是美国籍的黑人,雷先生的父亲曾经在“常胜军”服役,曾经是名百发百中的狙击手。
“原来您是雷先生的夫人啊,我是罗伯兹洋行的职员,此前承蒙他多加照顾了。”他笑着说,虽然雷先生是黑人但做事认真,待人接物都很灵活,在海关内部颇受器重,他的国籍却是美国呢。
这位夫人有着漂亮的容颜和迷人的身段,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到像念过书的富家千金,听口音是北方人。
“我知道,您的老板是凯尔索子爵,往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她温和的说道,子爵的雇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