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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恶虎摇头道:“我观她步伐虚浮,显然不会功夫,是我怕靠得太近,吓着她,这才远远跟随……没曾想跟到这儿,里面那混蛋突然出来泼我一身水!我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等再追去时,那姑娘已不见了踪影!”越说越气,一脚踹上院门,把门板踹得塌将下去。
门内的小院绿树围成阴,四下却静悄悄无一人,芙蕖抛进来的几贯钱散落在青石地上,想来那人害怕恶虎保长,关门后立刻躲进屋内,听见他们还在门外说话,不敢出来捡钱。
白映阳这才明白他为何动手打人,原是他跟丢那美貌姑娘,心情烦躁,就想找个人撒火,院中那人自然成了倒霉蛋,于是赶紧把张恶虎拉离那人的家门,省得他越想越老羞成怒,还要冲进屋内打人。
往里走得几步,原来这条窄巷不是无尾巷,前面有拐角,还是个三岔口,两条岔路均极短,头尾不足一丈,皆通向人来人往的街道,那姑娘定是一走出短巷,即混入人流之中,张恶虎骤然被水泼中,狼狈之余,这才失却她的芳踪。
张恶虎愁眉苦脸道:“梅龙县这么大,却上哪儿寻她去?”忽然想,即便寻得到,这位“闭雁羞花,沉鱼落月”的姑娘,只怕一如其他女子般,对我恶虎保长避恐不及!思毕,满面愁苦,更加颓唐。
白映阳见他没精打采,比适才在糕点铺门口还要萎靡,忙劝道:“姻缘天定,你跟那位姑娘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
张恶虎垂头丧气道:“你每次都这样说。”
白映阳柔声道:“你别这样……”
张恶虎叹道:“恐怕真像周小姐所说,我一辈子都娶不到妻子……”
白映阳心下不忍,搂着他肩膀笑道:“不会的、不会的!”
张恶虎睨他一眼,拉着他的手长叹一声,说道:“你怎地不是女孩儿啊,否则我娶了你,再不用操心没老婆啦。”
白映阳笑道:“这可由不得我作主。”顿了顿又道:“不如咱们去红娘子庙拜拜,求她显灵,保佑你与那姑娘早日重逢。”
张恶虎道:“拜拜就能重逢?”
白映阳笑道:“不去怎么知道!”边说边伸手去芙蕖大腿用力捏一把。
芙蕖吃痛,立刻心领神会,笑着帮腔道:“是啊,大少爷,说不定红娘子今日就在庙中歇息,咱们诚心诚意去拜她,求她替你与那姑娘牵红线,配成如意佳偶,岂不美哉!”
菡萏有些疑惑,正想问:“是不是真的?”被白映阳恶狠狠瞪着不敢说,只得改口道:“咱们快些去吧,待会红娘子走了可糟啦。”
三人一人一句,不由分说,拥着张恶虎往城北红娘子庙。
红娘子庙位于城北郊外的枫叶林中,每逢初一十五、七夕佳节、红娘子寿诞,庙里必定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他们来拜红娘子,祈求赐予美满姻缘。
不过今日并非良辰吉日,因此庙中门可罗雀。
张恶虎光临红娘子庙,庙中仅有的香客见是恶虎保长驾到,霎时走得精光,连庙中的道姑都躲进后殿,不敢出来接待。
菡萏和芙蕖见庙外有不少摊位售卖纪念品:同心结、红绳、夫妻玩偶、百合荷包、鸳鸯手环……琳琅满目,兴高采烈地跑去挑选。
白映阳拿这两个小孩儿没法子,自去买两扎香,点燃,塞一扎在张恶虎手中,拉他到红娘子像前的蒲团跪下,说道:“诚心敬意地拜,红娘子一定保佑你与那姑娘重逢。”
张恶虎也来了兴致,举香齐眉,口中念念有词:“红娘子啊红娘子,你一定要保佑我再次与今日那美丽的姑娘相逢,倘若有幸得与她结为夫妻,就再好也没有了。”说罢把香插入香鼎,还不忘讨价还价道:“等你保佑我顺利成婚,我再来给你多烧几炷香,不然我天天咒你和月老离婚。”忽想:“月老是红娘子的老公么?”
白映阳烧完香,取过签筒给张恶虎,让他求支签。
张恶虎摆手道:“只有你这种婆婆妈妈的公子哥儿才玩求签这种把戏,我不求。”
白映阳勃然大怒,一脚踢在他腘窝,把刚站直的张恶虎踢得再次跪倒,又将签筒塞进他手中,喝道:“求签是红娘子给你的天机,少说废话,叫你求就求!”
张恶虎见他发恶,哪敢违抗,轻晃签筒,摇了半日,一支签也没掉出来。
白映阳怒道:“你刚才打人那么有力气,现下怎地连一支签子也摇不出来?”
张恶虎不敢太用力,是怕万一把整个签筒里的签子都甩出来,到时白映阳又要叽叽喳喳唠叨半日,现今他已开始喋喋不休,心中一急,使劲猛摇,一支签子立马跳将出来,掉在地上又弹起,飞得远远的,最终落在旁边一名同样在求签的翠衫女子裙摆上。
适才二人只顾争执,几时又走进来一人,竟全没留意。
第4章 翠衫女子
白映阳责备道:“叫你用力,你也不必甩到人家那儿去啊,真失礼!”
张恶虎急道:“你整日价唠唠叨叨作甚?吵死了,去捡回来便是。”眼见那名翠衫女子已把签子拾起,当即走过去道:“姑娘,那支签子是我的。”
翠衫女子缓缓站起,微笑道:“原来是保长,你好。”把签子交还他手中道:“你拿好了。”
白映阳暗暗诧异,思忖这翠衫女子着实大胆,见到恶虎保长在此拜神,不但敢进来求签,还敢与他说话。当下走到张恶虎身旁,瞧了瞧他手中签子道:“让我瞧瞧,是三十四签。”去解签处找到解签文,上面写道:“三月阳春随逝水,桃花饮舞过江楼。”
白映阳眉头紧蹙,暗道:“竟是下下签,‘阳春随逝水’,‘桃花过江楼’,莫非老虎的姻缘当真此生无望?”叹了口气,正想着如何跟张恶虎说,回头发现他不在身旁,四下一瞧,只见他正跟在那位翠衫女子身后,去到另一解签处。
张恶虎身子僵硬地站在翠衫女子身后,蓦地大声道:“姑……姑……姑娘!”
翠衫女子唬了一跳,回头见是恶虎保长,忙笑道:“保长……有何贵干?”
张恶虎道:“我……我想……请你帮解……签……”声音巨大,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白映阳暗暗好笑,心道:“这傻老虎平日快人快语,豪气干云,怎么此刻说话竟吞吞吐吐、拖泥带水的,定是那翠衫女子生得好看,他一紧张,以致口齿不清。”
不过就连周小姐那等国色天香,美如月宫仙娥的绝色女子,张恶虎面对其亦能谈笑自若,今番何故如斯狼狈?莫非这翠衫女子比月宫仙娥还要美?
白映阳想瞧瞧翠衫女子相貌究竟如何,无奈张恶虎庞大的身躯完全遮住,他仅瞧见翠衫女子婀娜的身姿和半边素雅的流苏裙。
翠衫女子道:“保长求到第几签?”
张恶虎大声道:“山……撕……寺……”
翠衫女子没听懂,凑到他手边一看,笑道:“原来是三十四签。”
她只凑来片刻,张恶虎手上已觉她吹气如兰,登时心神荡漾,满面通红,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乱跳。
翠衫女子在解签处揭下第三十四签的签文,念道:“三月阳春随逝水,桃花饮舞过江楼。”
张恶虎道:“是……是什……什……意思……”
翠衫女子笑道:“旧春桃花方落尽,盛夏芙蓉出水来。‘芙蓉’指女子。恭喜保长,贺喜保长,签文上说你姻缘将至。”
白映阳一怔,看着手中的签文想:“原来是这么解吗?”
张恶虎大喜过望,一把抓住翠衫女子左手,大声道:“当真?”
若是旁人被恶虎保长如此抓住,即便他用力不大,可面对他如食人恶鬼般的凶残嘴脸,也早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女儿家更是要吓至晕死方休,然这翠衫女子只是一声低呼,秀眉微蹙道:“保长,你握住我手,待要怎地?”
张恶虎大是惊惶,连声致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抓住人家的手却半分没松。
翠衫女子右手举起团扇,轻轻拍打他一下,娇嗔道:“休得无礼,快放开了!”那柄团扇系绢纱制成,上头绣的是一株娇美的出水芙蓉,旁边题着两行诗: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张恶虎方始觉醒,慌忙松手,颤声道:“我……我……我……”
翠衫女子脸现愠怒道:“你这人忒也无礼!”
张恶虎更加惶恐,急道:“我……在下绝非有心冒犯姑娘,请姑娘见谅!”连连作揖。
翠衫女子道:“原来保长不是口……”她原想说“口吃”二字,但觉这般言语未免失礼,忙将“吃”字咽回肚中,笑道:“常听人说,梅龙县张大保长是个蛮横无礼之人,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足为信。”
张恶虎大喜,一揖到地道:“多谢姑娘!”
翠衫女子道:“谢我什么?”
张恶虎也说不清为何谢她,只是连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翠衫女子笑道:“你这人真有趣儿。”转过身去找签文,这回是要解自己求的签。
张恶虎看着她的侧颜,嘿嘿傻笑,心中才赞得一句“真好看”,忽见她抬眼睨了自己一下,连忙笑问:“姑娘求了何签?”
翠衫女子拧开脸,淡淡道:“我不和你说。”
方才她还谈笑风生,为何转瞬便冷淡下来?张恶虎不知所措,忙道:“姑娘……你……怎地……不高兴……是我……是否……我……在下说错……说错话了……”一着急,愈发口齿不清了。
翠衫女子不答,转身道:“我走啦。”
张恶虎更加急了,生怕她这一去,从此再也见不到,当下顾不得无礼与否,又一把扯住叫道:“你别走!”这一回,他几乎把人家姑娘整条胳膊都抱住了。
翠衫女子隐约察觉他行为虽鲁莽,但实无恶意,也不气恼,笑道:“保长还有何话说?”
张恶虎道:“敢……敢问姑娘……高……高……高姓大……贵姓芳名!”
才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唐突问人姑娘家的姓名,实是无礼到了极致,何况女儿家的闺名,又岂能轻易说与陌生人知晓?倘若对方是位大家闺秀,必定出言斥其为轻薄小人!翠衫女子却不以为意,笑道:“免贵姓孟,名唤‘桥妆’。”
张恶虎得知她姓名,喜得一蹦三丈高,脑袋险些撞上房梁。
孟桥妆惊道:“你怎么了?”
张恶虎忙笑道:“没……没……是了!我叫……在下姓张名二虎,弓长张的张,一二三的二,武松打虎的虎!”恐她不懂,又抓她手,伸指在她掌心一笔一画轻轻划出。
“张二虎”正是张恶虎的本名,只因他父亲大字不识半个,不会取名,自己叫张大虎,生个儿子就叫张二虎。
张二虎当上保长后,横行乡里,大家称他为“恶虎保长”,因“二”、“恶”同音,久而久之,张二虎自然成了张恶虎。
孟桥妆道:“我知道的。”
张恶虎大喜道:“你……孟姑娘竟知道我的名字?”
孟桥妆暗暗好笑道:“恶虎保长威名远扬,梅龙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轻轻挣脱他的手,嫣然一笑,飘然离去。
张恶虎看着她的背景,胸口宛如生出一团火,滚烫难遏,激动之余忍不住手舞足蹈,还放声高唱:“如此美丽真销魂,我已变得头昏昏,沥沥莺声真娇艳,但愿共结好鸳盟!”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