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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芮在人群中眼睁睁看着主将慢慢腐烂死去,他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恐,坤乾军队的战旗在大漠的风中猎猎作响,一切都完了,所谓的精心策划只是一场可笑的叛乱。
他颤抖着从身上摸出一串珠子往城砖地上猛地一扔。
顿时城门墙上被青黑的浓雾掩盖,雾气带着灼热的气息侵入肺部像滚烫的硫酸把身体在内部在烈火上炙热。
“你们都该死,哈哈哈,想不到吧,哈哈,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陪葬!”杨芮在青黑的雾气中仰头大笑,笑声未断,血注从喉头喷出,血溅西延关。
在嗅到那青黑的雾气时,陈桓洛就意识到不好了,他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却固执的伸出手捂住怀抱着他的男子的口鼻。
别受伤。
邵堰,你是邵堰对吗。
熟悉的怒吼声夹杂着痛苦疯狂凌乱。
他从毒雾中看到煜王惨败青黑的面孔,穿透身上的泛着银光的大刀在雾气中变得无比模糊朦胧。
西延关上点燃的狼烟慢慢飘散,城下千军万马嘶吼,大漠的远方好像响起三弦悲凉凄哀的声音,丝竹入耳,他却听不懂听不清。
娘亲说,洛儿,不要听不要想,不要回来。
兄长说,走吧,别在执着了。
最后是那个男人心焦如火的嘶吼。
喉头像被灌入了浆火般让他痛苦不堪。
昏迷中身体好像哪里都不舒服,肺部艰难喘气,喉咙灼热如火,让他像咽下一口清水都无法减轻痛苦。
软软的唇贴了上来,推开他的唇瓣将清凉带着苦涩的药汁推入他的喉咙,却在下一刻被他强烈挣扎想要吐出来。
被毒烟侵蚀的喉咙几乎不能咽下一点点东西,即便是清水,也能带起来痛苦茫然的挣扎。
邵堰心疼的用手一遍遍轻抚他额头,亲吻他的侧脸,哑声道,“咽下,乖,这是药。我知道你疼,乖,咽下一点点好不好。”
昏迷的人好像听见了声音,因痛苦凝紧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丞相。”
营帐外有人回报。
卫霄低声道,“一部分叛军逃入北漠深处,属下这就带人追去。丞相在此可安心养病,留下四千士兵驻扎营地把守。”
邵堰抱着陈桓洛,用被子裹着怀里的人,他低头凝望他的惨白的脸颊,用手指轻抚他眉眼。
邵堰道,“营地留下五百余人,派一千人为人傀收尸吧。他们大多都是被煜王抓来的寻常百姓。还有南下到最近的城镇征集当地大夫为西延城消毒清洗,防止瘟情爆发,为西延关内的百姓安排住所。营地不需要那么多人,卫霄将军你多带些士兵,深入北漠,情况干旱严重,多带些粮草,早去早回。”
营帐外传来一声闷声,是卫霄跪了下来,朝营帐内深深一拜,“丞相思虑周全,卫霄万分不及其一。”
邵堰低头亲吻怀中人的眉眼,声音低沉,“卫将军不必谦虚,此战一过将军自会有所经历。”
邵堰转而浅浅叹息,“卫霄,还望你能带领十万大军守护好坤乾。邵堰。。。。。。已经老了,经受不住这些血雨腥风了。”
卫霄低头郑重三次磕头。
一谢丞相知遇之恩,二谢丞相护的坤乾盛世,三谢丞相以礼相待没齿难忘。
扰乱盛世之罪上天自有定数,无论是谁都逃不过生死枯萎。
陈焕将药碗端进来,看一眼昏迷的人,对一旁憔悴的邵堰道,“邵兄吃点东西吧,洛洛会没事的。”
邵堰眼底流转疼惜,英气勃发的眉眼坦露痛苦和酸楚,“我知道他会没事,却心疼他疼痛难忍。”
陈焕为陈桓洛把了脉,又拉过邵堰切脉,“药蛊已经入了心脉,此物能让你二人同生皆死,这也算是种福分吧。”
邵堰苦笑摇头,“可我却不能为他分担痛楚。”邵堰将手掌贴在陈桓洛已经微微凸起的腹部,哑声道,“我总让他陷入这种地步,连孩儿都照顾不好。”
“这是他命中劫数,如今叛贼已灭,洛洛和孩子都平安已经是万幸了。”若不是毛团机灵找到了药蛊不离虫,或许他腹中的孩子早已保不住了吧。
任谁都不忍心让还未出生的孩子牵连纷飞战火沾染枯骨鲜血,没想到洛洛孕育在两王叛乱中,而他腹中的孩儿也是如此。陈焕忍不住叹道,果真是世有因果。
毛团胖成了球,努力的跳了几下,最后被邵堰捞起来放在床上了。
毛团本想扭头表达一下谢意,一看是邵堰,立刻瞪圆了小眼睛嫌弃的吐了下粉嫩的小舌头,顺着被子的小口钻进了被窝,把小脑袋挤进陈桓洛的手掌之下。
和麻麻睡觉啦。
☆、第七十三章.我想打掉他
天边的明月越发佼瑕,夏沐就快要过去了。
沙漠上的圆月被勾着一丝血红的金边显得妖丽瑰魅。
陈桓洛喉咙受了毒雾的侵蚀疼的厉害,陈焕也只是跟着洛洛小时候学过些许简单的治疗,对于这种毒一筹莫展。
一身锦白素衣靠在床栏边,陈桓洛默默听着营帐外从风中传来的狼嚎声。
西延关靠近沙漠,食物水源稀少偏远,其实狼群并不多的。
如今会出现这种原因是因为狼群嗅到了血腥味跟来的吧。
毛团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陈桓洛揉着它的小肚子默默在心里道谢,若不是它,自己也熬不过艰难的战乱和毒雾的侵蚀吧。
他低头为自己切脉。
不离虫,子母不离,同生共死。其实它并不是真的子母,而是一种小一点的蛊虫寄生在另一种蛊身上。
只有依托才能共生而活。
因为两只虫一大一小,又长的十分相似才会被民间误认为是子母。
可子母虫能保他与腹中孩儿的命,却……
营帐被人突然打开,又迅速的将大风掩在身后,陈桓洛的怔忪被打断,抬眸,目光清静。
邵堰端着盘子走进来,“饿了吗,刚熬好的粥。”
他环顾了一周没见到毛团,就猜到一定是躲被窝李了,“把它叫起来。天天睡,太胖了。让它找药材去。”
陈桓洛感觉手心毛绒绒的屁股又努力朝他挤了挤。
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自从邵堰发现这小东西是个找宝物能手后,每隔两天就把毛团抓出去干活让它在沙堆中钻来钻去。
邵堰端着药粥坐在床边,往陈桓洛的身后又加了一个垫子。
“你别心疼它,我就是想让它给你多找点药材,你的病才能快些好。”
见他一双眸子淡如清水欲说还休,邵堰只好倾身吻住他,勾着与他清浅拥吻。
被子下的毛绒绒偷偷露出个小爪爪。
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从被子下挤出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邵堰大手一挥,白胖的身体凭空飞到了刚进入营帐的陈焕手里。
陈焕,“……”
“让它出去。就知道睡。”
毛团惊慌的咕——救我!
陈桓洛拉了拉邵堰的袖子。
“有劳兄长了”,邵堰低头舀一勺药汁满满吹凉。
“嗯”,还没走进来营帐的陈焕又退了出去。
陈桓洛微微皱眉,痛苦的咽下药汁,清冷的脸皱起来像个包子一样可爱。
“再疼也要吃一点啊。肚子里还有娃呢”
邵堰眉眼笑意,用温暖的手掌贴在他腹部。
陈桓洛怔怔看他,垂眸,想了半刻后拉起他的手一笔一划的轻轻滑动手指。
我想打掉他。
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清白的手指缓慢的写下这句话。
邵堰笑容猛地消退,瞪大眼睛,几乎不相信他写在他手心的字。
他怔怔看着面前的人,针扎般的疼痛从脚底到脑仁汇集,铺天盖地的席卷他的身体。
邵堰几乎无法相信这是他的意思。
他的手心还残留着抚摸他腹部的温度。
现在手心却仿佛如千斤旦,沉重的无法抬起。
走出去的陈焕终于想起来他要说什么话了。
皇帝的使臣还在外帐中等候许久了。营地的将领都在等候丞相了。
邵堰放下药碗,强忍着心头的恸痛大步出了营帐。他胸口起伏,无法遏制愤怒涌上心头。
无法想像那句话陈桓洛是怎么说出的。
他怎么会想打掉他们的孩子!
他喉头发梗,无法忍耐的疼痛携带着悲凉弥漫全身让高大挺拔的身躯竟然出现了颤动。
“邵兄,皇——”陈焕见邵堰站在营帐前,他刚开口,邵堰突然大步与他擦身而过,只留下那错愕之间看见的眸色。
皇帝有旨,令丞相安排完战后局面后速速归朝,又要事相告。
来送信的奴才笑着朝邵堰鞠躬行礼,“丞相大人这场仗打的完美,皇上大概又要奖赏大人了。奴才在这里先恭贺大人。”
邵堰冷淡的嗯,负手站在大漠边缘跳远远处逐渐藏于黄沙的骄阳,眼底映出幽暗的星火灼热却又冰冷刺骨。
三天后,邵堰带三百士兵从东漠沿绿洲回王城。
车队行了有五日后,西延关派人快马加鞭前来拦驾。
“大人,西延关爆发疫情了!”
战争对百姓而言就是灾难,而灾难过后伴随而来的也许不是雨过天晴的希望,而是更为绝望的瘟疫。
“再行三日便是东泽关,告诉卫将军我们会在东泽关城外驻扎营地,让他速速将疫情症状查清楚,本官会从东泽关征集粮草药材运送至西延关。”
“是!”
命令军队快马加鞭昼夜不息的赶到东泽关,在城外扎营驻地,与城中的官员进行沟通交互,令他们派出人手与军队一同赶往下一个城镇为西延关收购粮草和药材。
分配大夫药材,询问病情,与王城紧急互通密信,沿路收购药材,调剂部队人手。邵堰几乎每日都忙至天亮,日日待在东泽关的官府衙门处理事情。
这一日天边晨曦刚露,土灰墙外传来鸡鸣的声音,一夜就又要过去了。
邵堰用手指按压太阳穴缓解脑中混沌,忽听外面传来吵闹声。
有人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位陈公子求见。”
邵堰眉宇不展,隐而不发,他知道他为何来。
从离开西延关那日起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桓洛乐,只是将他安排在马车中跟随军队前行。
即便如今停留在东泽关,他也一直没有回去见过陈桓洛,甚至不知道毒雾的毒是否已经解了,他是否能说话了,他在做些什么,邵堰不想知道,通通都不想要知道。
只要他每每想起陈桓洛在他手心写的字时邵堰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那人,怎么能如此狠心?
那是他们的孩儿啊,好不容易在战乱中微弱长大的孩儿,他却告诉他想要打掉孩子。
这孩子是邵堰期待了两世的,与他的。
邵堰低头,痛苦的闭上眼睛。
洛儿是恨自己吗?否则不会这么狠心的。
陈焕匆忙走进来,有些蹒跚但却走得飞快,一眼瞧见邵堰,急忙上前一掌拍在桌子上。
“你们到底怎么了!”
陈焕以为邵堰是真心疼爱洛洛的,却没想到他能放任洛洛十几天而不闻不问!
邵堰苦笑,“陈兄还是问他吧。”
陈焕一怔,眼中刻出邵堰压抑的痛苦和茫然,他看着他,沉声道,“洛洛不见了。”
“他前两天一直在发烧,今日刚醒了过来。我去市集为他取药,回来之后下人却说洛洛想出去透透气,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邵堰心里一慌,连忙起身,急吼道,“来人,带人跟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