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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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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景桐足点花树,一个旋转落于花树下,正巧落在那人的正前方,霎时风花雪月、春风得意,万千韶华摇曳生姿,一顾倾城佳人失色,夏景桐自认百花丛中识美无数,但这般姿容体态美绝尘寰的人物,前所未见。
  胡三喃喃自语:“居然真的有人……”
  还是如此的美人!
  ……
  仙人笑迎客人来……
  夏景桐一时失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对方一般,轻声道:
  “桃花仙人”

☆、第三十九回      梦魇

  是梦吗?
  …………
  烟雨朦胧,小桥流水,一如晕染在水墨里的画卷长轴,江南女子小巧玲珑,撑着一把游鱼留白的油纸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湖畔旁杨柳拂堤,人比花娇,桃红柳绿莺莺燕燕,长亭处灼灼桃花,一年轻公子春意阑珊,懒懒依靠着栏杆,似是困倦。
  睡意朦胧中,有声音传来,恰如流水一般清澈透亮,似是含笑――
  “柳弄姿柔花意暖,
  拂柳春亭美人懒;
  情丝缠绕相思结,
  只羡鸳鸯不羡仙。”
  年轻公子萧雪歌懒懒掀了下眼皮,睡眼惺忪,哪看得清来人,只是强撑起身子,按着眉角,笑道:“冒昧问一下,你这算是调戏我吗?”
  春风多情,送来如痴如醉的笑声,魅惑人心,“美人觉得呢?”
  萧雪歌顿时来了精神,撑着下巴,桃花一般的容颜灼灼芳华,眨眼间便是春风摇曳,百花黯然失色,略带薄怒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人不慌不忙,像是从烟雨中走来,水墨长卷徐徐展开,一如画中的神来之笔,耀眼夺目,万物不可夺其风华。
  万物造化,鬼斧神工。
  那人自顾自得上下打量,许久才开口道:“你就是那个富可敌国、天姿国色、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萧家家主萧雪歌吗?”未等萧雪歌反应,那人已走进了长亭,挑起他的下巴,耳鬓厮磨:“我这次来江南,就是为了你――萧雪歌!”
  富可敌国、天姿国色、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萧雪歌先是呆怔着,半晌,突然勾唇,桃花眼水光敛艳,揽尽风月星辰,朱唇微启,已是兴奋到难以掩饰脸上的惊艳之色,声音微不可察颤抖:“若说美人,阁下才是真正的举世无双!既是阁下先招惹我的,那就莫怪雪歌不客气了”。
  那人笑得张狂,笑得肆无忌惮,像是挑衅一般,亲昵道:“记着,我叫笑倾,‘一笑倾城千年过,不知人间是几何’的笑倾”。
  一笑倾城千年过,不知人间是几何!
  接下来的□□顺理成章,你侬我侬,关系一日千里;同时市井流言甚嚣尘上,不堪入耳。
  市井流言的正主萧雪歌则懒懒卧在榻上,看身边的人儿打磨一块翠绿玉石,很是好奇,拉了下他的衣角,鼻子发出“嗯?”的疑问声音。
  笑倾佯装不知,手里继续打磨着玉石,竟然故作摇头叹气之态,低眉顺眼,刻意压低了声音悲凉道:“外面的人都说我是你的男宠,说你妄顾伦常,为天理不容。你倒好,跟没事儿人一样,我该称赞你一声心胸大度吗?”。
  惹得萧雪歌笑得好不开怀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拿我的事评头论足!不过是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的窝囊废罢了,再怎么振振有词,也只敢龟缩在背后大放厥词,不过……”,萧雪歌话锋一转,笑得亲昵,趴在笑倾的背上,轻言细语:“我比较上心的是你笑倾――的来历,我萧家居然查不到你的身世来历,当真是怪事”。
  “知道了又如何?”低眸的一刹那,眼底苍蓝汹涌,“无用”。
  翠绿的玉石经过打磨有了扇玉的雏形,打了个小孔,用七色丝绦穿起来,大功告成。
  “送我的!”萧雪歌惊讶,把扇玉放在手心里细细翻看,忽地抬眼,笑得跟偷了腥的狐狸一般,“难不成是定情信物?”
  笑倾眉眼如画、笑意风流,稍一用力,扑倒萧雪歌在榻上,手指描画着他精致美艳的容颜,笑道:“送你玩儿的小玩意儿,不是什么好玉,比不了你萧家的奇珍异宝”。
  “笑倾送的,那些世间俗物岂可相提并论?”
  萧雪歌不以为然,半撑起身子,把扇玉系在了脖子里,珍惜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又玩味调笑:“来而不往非礼也,笑倾想要什么?”
  笑倾言简意赅:“要你”。
  萧雪歌似是早已料到,只是笑得更加娇艳动人,就着被压倒的姿势,道:“任君采撷”。
  风月无边,桃花灼灼娇艳,一风袭来,桃花掉落在了他光洁如玉的肩头,笑倾执笔,描了一朵桃花。
  江山多娇,不及君回眸一笑;万千世事,唯愿与尔执手看红尘。
  多情少年不知离情苦,意气风发,谈笑风生。
  笑雪居,花落鸟空、寂寞幽静,老大夫来去匆匆,副家主白观守着已不知第几次昏倒的萧雪歌,忧心忡忡。
  萧雪歌反倒无动于衷,清醒了,神色淡漠,摸着脖子里的扇玉,只是问:“他呢?”
  他,自然是指的笑倾
  白观摇头,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灼灼桃花迅速衰败,夜深人静,凉气袭人,芭蕉听雨,雨打桃花一地残红,那人推开了房门,带进来晚春的薄凉,萧雪歌不觉缩了缩身子,有点儿冷呢!
  “萧雪歌,我要走了”
  笑倾站在房门口,灯火黯淡,他的脸隐藏在黑夜里,萧雪歌眯起眼,可无论怎么努力,仍是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花开花落,人去楼空,那些缠绵悱恻的□□,也如被上了锁一般,彻底留在了笑雪居。
  再相见,物是人非――
  犹记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冰封千里,放眼望去一片冰冷死寂的苍白,裹着貂裘仍嫌冷的萧雪歌被召进了帝都金阙,至于缘由,无非是萧家势力动摇了寰朝的根基,帝王心生杀意。
  御花园的梅花开了,梅香缭绕,与大雪相得益彰,尤其是点点红梅,殷红妖娆,数种梅花中独占鳌头。帝王赐宴“梅亭”,做足了表面功夫,只是萧当家心不在焉,微蹙的眉宇间竟是化不尽的幽怨。
  “你以为……我为什么来帝都金阙?”
  萧雪歌突然折下一枝梅花,唇角含笑着问不可一世的帝王。
  帝王似有所感,望向梅亭对面,就见寰朝尊贵无比、姿容清绝的长公主正与一男子赏梅,言谈举止皆是亲昵无间,不由疑惑:为了她?抑或……他?
  不待帝王出口询问,萧雪歌已走向对面,帝王这才发现这位在民间呼风唤雨的萧当家其实很纤瘦,恰如这风雪中的红梅,风骨铮铮、傲世无双,艳绝天下。
  帝王不着痕迹地笑了
  长公主倾心于这位在民间偶然相识的公子笑倾,如今一同赏梅,自是娇羞绵软,女儿态十足。正值游玩酣畅,哪知半路杀出了一个萧雪歌,不禁神色不悦,然而当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又心生惊叹:除了笑倾,竟还有这般出尘的人物!
  这般出尘的人物却神情冷漠,出言嘲讽:“还以为你找了什么绝色,却原来是这等庸脂俗粉,简直污了我的眼!”
  长公主气急败坏,正欲发作,被笑倾揽住腰肢,眉心落了一个温柔的、安抚的吻,顿时身子软绵绵地如一团棉花,倒在了笑倾的怀里。
  “庸脂俗粉又如何,我喜欢就好”
  喜欢,就这么毫无顾忌说出了喜欢,之前的缱绻风流仿佛只是一场笑谈、一夜春梦,萧雪歌突然发疯一般推开了长公主,一把拉过笑倾,狠狠咬上了他薄情的嘴,狠狠地,像是发泄,爱了,即便是被背叛,仍是飞蛾扑火,不管不顾地爱着。
  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放手……
  “是你先招惹我的,笑倾……我的笑倾,既然来到了我的身边,你还敢奢望逃离吗?……笑倾……”像含了一口烈酒,朱唇启合,便已是醉了。
  桃花眼迷离,容颜艳绝绯然,白玉无瑕又飞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色,像极了极美极妖的罂粟花,但凡沾染,便噬毒成瘾,戒不掉、逃不开。
  笑倾蓦地以指扣紧萧雪歌的下颌,向来得意风流、从容不迫的神色竟显出了几分愠怒来,狭长的眸子深处仿佛有痛楚一闪而逝,可惜这抹痛楚真的太短了,短得让萧雪歌只以为是错觉。
  “不要逼我,你承担不了后果……”
  像是压抑许久、无法爆发的嘶吼,困兽犹斗,彷徨无措。
  年轻的帝王捡起地上的梅花枝,抚摸着梅花像是抚摸着美人的肌肤,柔情似水,目光翻滚着誓在必得的灼热,道:
  “既然他不要,给我。”
  眸光微闪,大雪急骤发出细微的破裂声,突如其来的寒冷让帝王手里的梅花枝瞬间落雪结冰,冻结的枝干上依稀一抹艳红。
  强大的威慑力滚滚而来,席卷着天宇,长公主突然觉得全身无力,只能跪倒在地上,发抖的娇躯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恐吓压制着,惊恐万状。
  ――是气势,让人俯首称臣的气势!
  帝王如坠冰窟,来历不明的青年何以有如此气势?他,到底是什么人?
  萧雪歌只是觉得变冷了,拉紧了貂裘,仍是寒意逼人,肩头落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再抬眼,却是一阵恍惚,微热的雾气朦胧了双眼,模糊了那人的容颜。
  笑倾揽起萧雪歌,转瞬离开了帝都金阙,从此不曾踏入帝都半步。
  冬去春来,春秋一载,大漠孤烟、秀丽江南,见识过两军交战横尸百里,也去过蛮夷古兰:情人欢树下,他从未如此乞求着上苍:这样就好,陪着我就好。
  当再一次晕倒,那人又离开了……
  没关系,再抓回来就好。
  善解人意的明秀,玲珑可人的灵儿,古灵精怪的玉枝;抑或是一舞倾城的红妆,一曲琵琶天下绝的香雪……
  他品着第一美人斟的酒,说:“我若想走,没有人留得住我,哪怕是你萧雪歌!”
  于是,妖刀现世,雪见三刀□□夺魄,只为那一笑倾城。
  “哪怕斩断你的经脉、敲碎你的骨头,我也要抓住你,留在我的身边,直到我死!”
  妖刀嗡鸣,怨气冲天,萧雪歌如世间修罗,一字一顿,仿若宣誓:
  “不!我死了也要你陪葬,十八地狱、九重天,永生永世,血骨交融,碧落黄泉,你休想离开我一分一寸!”
  是世间至毒的藤蔓,一旦缠绕猎物,便至死方休。
  然后,扇玉染血,红色漫天……
  再然后,曲终人散,人世悲歌。
  ……后悔吗?
  不,从相遇开始,就不曾后悔。
  …………
  为什么不后悔呢?
  明明都已经遍体鳞伤,身心千疮百孔,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枯槁的手仍抓紧了那人为自己画的丹青,感觉着自己生命的流失,害怕、恐惧,慢慢等死,不知为何,眼睛红了、哭了,泪水流过干涩的皮肤,火辣辣得生疼,却仍奢望着那人的一个回眸。
  ――突然,耳边依稀传来呼喊,又是谁?
  好像是……
  夏景鸢!秋凤越惊醒,梦中容颜悉数模糊远去,一张满面泪痕如丧考妣的小脸儿突然放大在瞳孔前,内心头一遭涌出深深的罪恶感,想出言安慰,却发现嗓子灼烧般难受,干咳了好几声,喉咙依然难受。面前的无忧忽清晰忽模糊,甩了甩脑袋,每次开口都感觉到喉咙撕裂的痛楚,秋凤越强自忍耐着脱口而出的痛吟,安慰小无忧: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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