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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些许是眼睛酸了,秋凤越边揉眼睛边道:“你不是知道的么!”
“你真漂亮!”
秋凤越顿时被噎住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噎死自己。
“如果你不是海盗头子,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我们或许会是把酒言欢的知己”,夏景桐苦笑,突然伸手凑到秋凤越嘴边,淡淡道:“张嘴”。
什么情况?情势陡变,秋凤越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说“张嘴”,竟鬼使神差张了嘴,一个药丸顺势入了嘴里,秋凤越惊讶,直觉这人不会害自己,至少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杀人,便安了心,药丸入口即化,还没来得及回味什么味儿时,药丸融化了,秋凤越只感觉一股清凉流遍全身,焚烧般的疼痛慢慢退去。
伸出的手指突然转向他枯朽的半边脸,夏景桐莫名感慨:“你以前一定很漂亮,侠骨柔情、鲜衣怒马,我甚至能想象到你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秋凤越突然被戴了顶高帽子,只觉这人莫名其妙,神经兮兮的,果然跟夏景鸢一个德行。
“九弟喜欢你,一定有你的独特之处”,夏景桐神色微妙,手指突然又转向夏景鸢,指着他,郑重问:“对你而言,他意味着什么?”
秋凤越一头雾水,道:“什么意味着什么,本来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关系,你说他意味着什么”,耸肩,摆出一脸“事实就是这样”的表情。
夏景桐强调:“他喜欢你!”
哪知秋凤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连连摇头,怪叫:“骗人的――他是胡说八道!他脑子出毛病了你也跟着放屁,有病啊你们一个两个的!”
“……”
夏景桐捋起了袖子,扳动指骨咯咯作响,问后面:“我可以揍死他吗?”
后面的夏景鸢面无表情,点头:“可以”。
无忧嗖的一声冲过去,挡在秋凤越面前,昂首挺胸,如保护小崽子的鸡妈妈一般,严肃喝责:“不准欺负越越!”
夏景桐不以为然
无忧想了想,又道:“越越死了,你弟弟会伤心的”。
“我下手知道轻重,不会弄死‘你’的越越的”,黄毛小儿,不知死活!夏景桐眸光一闪,杀气一闪而逝。
秋凤越不紧不慢地接道:“我都这模样儿了估计这辈子也没啥活头了,死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我是无所谓啦!无忧陪着我人家乐意,胡三死在宝藏里头估计也死得其所,还有一个七皇子加上一个九皇子给我做伴儿,大家相互照应一下,下辈子还能做个兄弟,是不?”
夏景桐脸色阴晴不定,就看那恶狠狠的眼神,估计就恨不得把这海盗头子千刀万剐、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了。
秋凤越犹不自知,凉凉叹了口气,颇有股伤春悲秋的穷酸秀才气儿,文邹邹来了一句:“英雄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无忧忍无可忍,回头甩下一句:“越越,你能安静一会儿不?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贼小子胆子大了,敢教训爷爷了!秋凤越火冒三丈,就要撩起袖子揍人,就见无忧斜睨了他一眼,背脊一凉,立即蔫儿吧唧的,忿忿然:“你真不可爱!”
夏景桐很不客气地大笑出声,秋凤越瞬间魔音穿脑窘迫不堪。
“越越,不要生气嘛……”无忧抱着妖刀雪见,生怕越越生气了,赶忙乖巧坐到秋凤越身边,堆起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劝慰着:“越越可爱,越越最可爱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小崽子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单纯可欺了?小杂毛狗狗要变身成会咬人的野狼了……秋凤越瞬间有种引狼入室的悔恨感,哭丧着脸,对挤眉弄眼朝自己耍宝的无忧鼻子哼哼,表示不满,然后趴在地上装死。
“……”
海里无时辰,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出现了一个亮点,夏景桐与胡三互视一眼,心有所感,异口同声:
“水晶湾”
海盗头子秋凤越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夏景鸢怕他凉着了,特意抱来了毛毡盖在他的身上;无忧则蹲在秋凤越旁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像是要把他刻在眼睛里一般。
与亮点越来越接近,夏景桐努力辨认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轮廓逐渐清晰,夏景桐的眉宇也皱得越紧,等龙舟搁浅,一道无与伦比的水晶湾赫然竖在了面前,起伏连绵、绵延千里,如一条遮天盖地的苍龙盘旋在此,气势恢宏。
见钱眼开的胡三两眼放光,那连绵起伏的水晶湾看着看着就成了亮灿灿的金子,是金子,嘴巴都裂到了嘴角。看他这贪婪的架势,简直恨不得把整个水晶湾都搬进自己的小金库里去。
无忧视若无睹,只想着把越越抱起来,被夏景鸢抢先一步。
“‘小’孩子,在旁边看着就好!”格外强调那个“小”字
无忧嘟嘴,执着拉着秋凤越的衣角。
就夏景鸢单薄瘦弱的小身板,站稳都很困难,何况抱起一个成年人呢?尝试了好几次,他都把秋凤越摔在了地上。还是夏景桐看不过去,不容分说抢了去,顺带瞪了夏景鸢一眼,冷道:
“逞什么强,我来吧!”
夏景鸢咬唇,反复几次,才咽下胸中汹涌的怒火和不甘。
胡三陶醉在水晶湾上,抽空瞄了秋凤越一眼,狐疑:这么大的动静,这海盗头子怎么像睡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夏景桐嘟囔了一句:“死猪啊,睡这么沉!”
龙舟搁浅,前方一条盘旋的玉质道路通向水晶湾,而周围完全隔绝了海水,夏景桐看得出来:整个水晶湾连同龙舟都笼罩在气泡里,人在气泡里可以自由呼吸,至于前面的水晶湾,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他担忧地看向夏景鸢,夏景鸢正巧回过头来,视线撞了个正着,疑惑问:“七哥,怎么了?”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夏景桐突然笑了,饱含宠溺的瞳眸如蒙上了一层温润的光芒,柔声道:“我是你的七哥,我会保护你的”。
夏景鸢微怔,随即也笑了,强压下喉咙处欲脱口而出的腥腻,笑道:“七哥也太看不起人了,别看我弱不经风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呢!”
夏景桐笑了笑,看了一眼怀里呼呼大睡的秋凤越,没再说话。
胡三倒是神采奕奕,废话,一奸商看到了堆成山的金银珠宝能不两眼放光精神头十足么!无忧依依不舍抓着秋凤越袖子,时刻警惕。
一行人下了龙舟,水晶湾亮如白昼,周围数以万计的、大小各异的夜明珠竞相发光,让星辰黯然失色,沿着玉砌的路走向水晶湾,耳边的歌谣如影随形,像是魔咒一般萦绕盘旋,挥之不去。光怪陆离的雪花很快积了厚厚一层,雪水流溢,玉质的路面晶莹剔透,恍如一面镜子。
水晶湾,名字再好听也是个坟墓,隔绝了外界所有的信息、声音和色彩,只留有一首歌谣的声音、一座清晰可见对面的水晶湾,夏景鸢远目,凤眸迷离似是要穿透水晶湾,看见那亘古时空里迷失的岁月,心中渴望着,骨子里叫嚣着,密密麻麻的疼痛来势汹汹,停留在胸口处,要窒息了。
天空中光怪陆离的雪花、地上异常刺眼的积雪、一望无际的水晶湾,死气沉沉、苍凉萧索,无忧害怕躲在七皇子夏景桐身后,如受惊的小鹿,夏景桐出奇地没有出言喝止。水晶湾阴森恐怖,胡三满眼只有水晶湾里的宝藏,自然视而不见。
――迈入水晶湾的瞬间:等闲不识东君色,桃花春风几度飞。
与水晶湾外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这里,漫天遍野的花树迎风招摇,生姿鲜活,没走多久,桃花灼灼,妖冶无双。
是幻境吗?
有桃花泣泪,片片如血……
夏景鸢突然捂住胸口,咳出血来,血染桃花,心口突如其来的痛苦倒海翻江,他无力跪倒了下去,掩口咳嗽,脸白如纸,冷汗津津。
“鸢儿――!”
夏景桐丢下怀里昏睡的秋凤越,急匆匆扶住夏景鸢,夏景鸢忙挥手推开,一本正经道:“我没事,七哥,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把秋凤越放在地上会着凉的”。然后径自站起来去找秋凤越,弃爱弟心切的七皇子不顾。
夏景桐见他吐血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只能咬牙切齿恨恨道:“不识好歹的小畜牲,谁关心你的死活了!”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夏氏皇族怎么出了个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没良心的小坏蛋?
没良心的小坏蛋心心念念着海盗头子,咬牙独自逞强,在夏景桐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有血迹溢出,鲜红炽热的血红堪比枝头灼灼其华的桃花。
为什么心好疼?
……是谁在哭?
在那儿哭……
……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夏景鸢捂着胸口,步履踉跄,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走到了秋凤越的旁边,却心痛如绞,如万千蚁虫啃噬心口,怎么能这么疼呢?
“秋凤越,我的心好疼,真的好疼……”
喃喃的低语如世间最为动人的情思,缠绵悱恻,绕指柔,无法逃离的情丝禁锢了意识,让性情寡淡的他鬼迷心窍、泥足深陷,偏偏还是心甘情愿。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粗俗野蛮、目不识丁,做事没脑子,有勇无谋,总是没个正经,唯一出众的一具皮囊也如今毁坏残缺,变得如同厉鬼一般,可为什么……仅仅是看了一眼,滔天爱慕就来势汹汹,仅仅是触摸了他的脸,满腔的情意一发不可收拾,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着身体,身体像是脱离了控制,颤抖着、挣扎着要彻底撕裂眼前这个人,无论生死,都要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就是这样,融为一体,永远。
花树下,风月无边,妖冶绚烂的桃花万千灼灼,漫天桃红相思如血,夏景鸢跪倒在秋凤越的身体,抚摸着他的脸,像是膜拜着自己的神祗,一字一顿,宣誓般,在他耳边低语:
“爱我,否则,杀了你!”
夏景桐本想阻止,风中传来微弱的“爱我,否则,杀了你!”的言语,一时怔怔看着,恍惚那两个人隔绝了时空,就该是如此亘古不变的相守、依偎,如同两条南辕北辙的弧线,历尽沧桑,终究仍是连在了一起。
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却输万千情;
不是桃花无情笑,只是泣泪化东风。
夏景桐伸手,有桃花缓缓飞落手心,不知是否是错觉,这桃花似是灼烫的,点点星火,心有一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竟是疼的,这时听胡三惊呼,忙扭头看他,却见他狐狸一般精明狡黠的笑容里生出了几分惊奇,指着手里的桃花朝这边笑眯眯道:“竟是烫手的,真是新奇的玩意儿,怎么办到的?”
夏景桐调笑:“你不是号称是无所不知的奸商么,怎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抬爱的戏言罢了,怎能当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在下区区一个商人,怎么可能无所不知?”胡三装模作样,故作叹息。
这样的胡三,够虚伪、够做作,夏景桐嘴角含笑,拨弄着手里不断飞落的桃花,忽见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影,登时惊骇:“有人?”
胡三自是不信
夏景桐揽起胡三的腰身飞身过去,茫茫花海、灼灼桃花,一袭倩影窈窕而立,胡三哑口无言,惊恐万状。
“怎么可能有人呢?”
夏景桐足点花树,一个旋转落于花树下,正巧落在那人的正前方,霎时风花雪月、春风得意,万千韶华摇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