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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呆子!”男孩拉开椅子就坐了下去,“你躲什么,难道我方才说的不在理吗?”
钟明镜原本救人便是本着见死不救非君子的念头,也不需要人家如何答谢。如今碰上这蛮不讲理的孩子,他倒也不气,客客气气地笑了笑说:“你若觉得在理,那便是在理了。”
“那这么说,你也对我说的话心服口服了?”男孩得意地冲他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算指点了你,你就不打算谢谢我吗?”他倒是毫不客气,这么无理取闹的话从嘴巴里说出来也丝毫不见脸红。
钟明镜心中只是暗暗好笑,当下抬手拱了拱:“那就多谢了。”
“光嘴上说说算什么,”男孩哼道,“不如这样,我就勉为其难让你请我吃一顿饭好了。”
钟明镜诧异地问道:“我请你吃饭,为何是你勉为其难?”
“那当然是因为以后等我成了名,你再和人家讲起来还曾请过我吃饭,脸上大大的有光。”男孩煞有介事,“这于你可有多少好处,我自然要勉为其难了。”
钟明镜听这孩子胡说八道,心下只觉好笑,他身上钱够,又见这孩子不像是能吃饱饭的,便痛快应下:“那好,我便请……”他看着男孩,想问问他的名字。
男孩仰着头说道:“我叫十三郎,你可听好了。”
“是是是,”钟明镜忍着笑,“我便请十三郎阁下吃一顿便饭,还望赏光。”
十三郎哼了一声道:“既然你诚心请我,那我就应下了。”他说这话时看上去神气极了,仿佛自己穿得不是乞丐的百纳,而是皇帝的龙袍一样。
钟明镜居然看得呆了一呆,方才应声起身,道:“我看街边就有一家酒馆,不如我们上那儿去?”
“街边那家要价既贵,菜又难吃,可谓是物不美价不廉。”十三郎大摇其头,“况且那是个淮扬菜馆,不和我的口味。”
钟明镜好脾气地问:“那你喜欢什么口味呢?不如你来说一家。”
“好,”十三郎用拳头与掌心一击,“那便去城东的川香阁。”
钟明镜连连点头,心想原来这孩子爱吃辣,倒是和三哥一般口重。
川香阁是罗平城东的一家大馆子,红漆木柱、绿石围栏,正门口一块描金牌匾上用狂草写了“川香阁”三个大字。进了门,先有个打扮齐整的小厮将他们引进去,寻一副座头儿,沏一壶好茶。
待钟明镜和十三郎坐定了,便有跑堂前来招呼:“您二位爷吃点啥,小店有……”
十三郎一抬手,止住了这位跑堂的话头:“先来一个樟茶鸭子,还有麻油鸡。素菜嘛,就要麻婆豆腐、鱼香茄子,汤品要虾仁冬瓜汤。再来道干烧鱼翅和酸菜鱼,饭后甜点是八宝粥。”他报了一大串,咂咂嘴,“就这些吧,小地方凑活着来吧,连指望四冷荤、四热炒、四压桌再加两道点心这种家常便饭都难。”
跑堂听得止不住地笑:“小爷,上这么些您二位吃的完吗?”
“当然吃的完,”十三郎一拍桌子,“快去,做得好了小爷有赏。”
跑堂的看他一身穷酸、满脸泥巴,多半也没信几分,但到底还是麻利去了,一迭声的喊:“樟茶鸭子、麻油鸡,麻婆豆腐、鱼香茄子、虾仁冬瓜汤呦!再加干烧鱼翅、酸菜鱼,还有一道八宝粥!”
喊得抑扬顿挫,引得一干食客侧目而视,想瞧瞧是哪一桌这么大的手笔。
钟明镜钱倒是带得够,但他自小有家教,做不来点一大桌子最后吃不完的事儿,就问:“咱们两个人,这些菜是不是太多?”
“不多不多,”十三郎摆手道,“这才几个菜,还不够我吃个半饱。”
钟明镜听得这个孩子胡吹,心里暗自摇头。但既然答应人家,便不好反悔,只想着要是吃不完,那便打包让他带走好了。
然而上菜之后,钟明镜才知道,十三郎十句话里八句话都在吹牛,但那句还不够他吃个半饱却是实打实的真话。
钟明镜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谁这般能吃。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满满一桌菜,就被十三郎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他拍了拍肚子,道:“马马虎虎,就吃这么多吧。”
“你……要不要来碗茶?”钟明镜还没缓过神来,有些担心这孩子吃得积食。
十三郎却一摆手道:“不必了,这里的茶一般得很,要喝那就要喝好的,我才不在这里对付。”
“那你觉得哪里的茶好,我可以请你喝。”钟明镜说道,他忽然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忍不住想与他多呆一会儿。
十三郎这次却没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而是说:“我要出城了,咱们今后有缘再聚,倒时再请我吃茶也不算晚。”他不等钟明镜再说什么,便吆喝了一声:“堂倌,结账!”
跑堂的连忙过来,拿着手巾点头哈腰笑着说:“一共二十三两四钱银子,两位爷吃得可好?”
“差强人意吧。”十三郎倚在桌上一副懒散的样子,看着钟明镜掏钱付账,眯了眯眼静。
跑堂的收好银子,便要躬身送钟明镜、十三郎两人出门。十三郎却慢悠悠道:“方才小爷说做得好了有赏,怎么着,这赏钱不想要了?”
跑堂的一脸讪笑,显然是以为这小乞丐般的孩子在消遣自己,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睛就瞪圆了。
十三郎指间夹着一小片金叶子,勾起嘴角笑了笑:“赏你了。”
“谢、谢谢爷。”跑堂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利落了。这一小片金叶子,不要说方才的饭钱,便是买下这座饭庄也是绰绰有余了。
十三郎眯眼看着跑堂的接过金叶子,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还差点撞到柱子,不由笑了起来。他一瞥眼,见钟明镜也在看那跑堂,不由敲了敲桌子道:“呆子,你看他干嘛?他有我好看吗?”
钟明镜吓了一跳,一下又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十三郎却摇晃着起身:“走走走,茶虽吃不成,但你还能送我出城,也算是福气不薄。”
“好。”钟明镜颔首,跟着站了起来。他自觉比这孩子大了几岁,便将他看做弟弟一般,也不觉得十三郎张狂的模样有多讨厌。
出了川香阁,两人便一路出城。钟明镜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又是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看上去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他身边却跟了个脏兮兮都看不出模样的小乞丐,偏偏那小乞丐趾高气昂,路人不由纷纷注目。
钟明镜却不觉有何不妥,他到认为十三郎说话做事自有一番气度,是个有趣的人。
出了城,大约天公不作美,顷刻间电闪雷鸣、狂风骤雨。行人纷纷咒骂躲避,趁着还未湿透找个地方避雨。
十三郎却丝毫没有这个打算,就好像不曾看到下雨一般。钟明镜急忙翻出行李中的斗笠,想了想,扣到了十三郎头上,问:“现在雨这般大,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待雨小些再上路不迟。”
雨已越下越大,两人很快便被淋得湿透。十三郎犹自慢吞吞闲庭信步一般走在道上,说道:“有什么好躲的,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老天爷要咱们淋雨,那就淋着好了。”
他说着仰起头来,双眼对上比自己稍高的钟明镜,笑问道:“你说我这话可有理?”
这一抬头,只见雨水冲刷之下,他脸上的污泥已洗去大半,露出了本来面目。
钟明镜不由一愣,险些看得呆了。
这是一张极有魅力的脸,虽不如钟明镜那般俊美,却仿佛有一种叫人挪不开眼的魔力。无论谁看着他心上都只会有一个念头:
好一个美少年,绝顶美少年。
☆、第二回 聚英园论剑
“三哥,你说这十三郎是不是很有趣?”钟明镜将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忍不住笑问道。
陈季却乜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傻弟弟。”
“我哪儿傻了?”钟明颇不服气,然而这话不仅陈季说过,秦凤也说过,只有俞秀莲不曾说过——但俞秀莲平日里也不怎么爱说话。
陈季摇头晃脑地叹气:“就你这个性子,被人家骗了恐怕还要替人家数钱。”
“可是十三郎没骗我啊,”钟明镜挑起眉头,“他一个孩子,我看他孤苦伶仃地,就同他吃顿饭而已。”
陈季拍拍钟明镜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那是你这次运气好,下次遇上个骗子,你不成冤大头了?”
“真是骗子我定能看出来,”钟明镜还挺有自信,“这点识人的本事想来我还是有的。”
陈季嗤之以鼻:“算了吧,上回谁让人家把身上钱骗了个精光,差点就要一路讨饭回来了。”
钟明镜一下红了脸,嗫嚅半晌才挤出一句:“三哥你老提这件事做什么,我那时才多大。”
那是钟明镜第二次下山,几个哥哥看他有武艺傍身,又想独个儿闯荡,就让他一个人走一趟,也算是历练。
结果,还不到三天,钟明镜就哭丧着脸回来了。秦凤一问才知道,这傻孩子把身上的钱全借给了一位丢了盘缠的老汉。人家让他在路边等一天,说必定回来送钱。可想而知,等了三天,那老头早跑出八百里开外了。
自此,秦凤再也不放心自己这个傻得可爱的弟弟一个人出门,直到过了三年,钟明镜满了十六,兄弟几人才不再陪同。
陈季旧事重提也不是要臊钟明镜,只是对四弟这个单纯的性子十分无奈,外加万分担忧。
两人正说着话,秦凤不知去哪里溜达了一趟,又回转了后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流金的帖子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钟明镜身边,说道:“聚英园又广发英雄帖了。年年论剑,嘿,也不知能论出个什么来。”
若说这聚英园论剑,那可是江湖上一年一度的大事。届时各大派都会派出年轻有为的弟子前去参加。论剑一共三天,前两天文斗,最后一天武斗。
若问这文斗、武斗的说法,很简单。文斗,便是大家伙坐在一处耍嘴皮子,将自己对于武学的独到见解扯上一通。若是意见不合吵起来了,那便挽起袖子切磋一番,见见真章。
武斗,则是大摆擂台。不比文斗论急眼了动手,这擂台赛可重要得多。多少门派一年下来逼着弟子们勤学苦练,就是为了在这一场擂台赛上博个好名头,扬眉吐气。
秦凤作为琅山派开山大弟子,年轻时候没少参加论剑。论得多了也就腻了,对一群人你来我往、口是心非、勾心斗角实在兴致不高。后来俞秀莲稍大一些,秦凤立刻将这事儿一推干净,再也没参加过。
再后来,俞秀莲也懒得去了,这事儿就落到了陈季头上。
如今聚英园论剑的日子又到了,陈季也颇为头疼。不去吧,人家都下帖子了,去吧,他又实在懒得应付那些虚头巴脑的事儿。
“要不,这次我带老四一块去?”陈季想了想,忽然问道。
钟明镜吓了一跳,连连摇手道:“我、我不行……”他想想要在一大堆人面前和人比试,就觉得头皮发麻。
“一块去也好,”秦凤全然无视钟明镜反对的眼神,拍板道,“反正也到年纪了。”
陈季顿时喜上眉梢,重重地拍了拍钟明镜的肩膀:“老四,这次三哥带你去,你后你就能自己去了。”
“我……”钟明镜欲言又止,颇为犹豫。
秦凤似笑非笑瞥他一眼,问道:“怎么着,怕了?”他懒洋洋点了点桌上那张大红帖子,“这论剑,你不敢去?”
“没有!”钟明镜立刻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