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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越目光也有些失落,他兄弟二人,宜城与刘表相识相知相近,那时,他得朝廷诏令,南下为荆州牧时,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年迈老叟,行将就木,问的,并非是荆州基业,反倒是看透了许多,询问身后之事。
蒯越抬手一辑,“主公是问刘氏宗族,荆州刘氏主公之下,有一妻一妹三子一女……”
“异度。”正在此时,蒯良突然起身,将他喝住。
蒯越话到嘴边,微微一顿,以他之智,如何不知,自己此时已是失言,蔡氏,为荆州困局之首祸,若非蔡瑁水师兵败,荆州何至于此,若非蔡瑁兄弟三人之死,刘表五十有六之年,怕是还能活十载之秋。
他此番直言,却说到了刘表的痛处。
“子柔,让他讲。”刘表摆了摆手,他大限将至,有何话说不得,有何话听不得?
蒯越再次抬手一辑,“蔡氏当如何?”
刘表闭上眼,“暂且掠过。”
“主公之妹,可选一贤良许之。”
刘表微微摇头,“若荆襄失于刘奇之手,世事难料;若汝等北去,可携吾妹往之,看吾面下,可为其挑一良配。”
“喏。”二人当即应下。
“主公长女,已许配王觊,王氏乃北来望族,若荆襄旦有闪失,亦可趋避祸福……”
刘表微微摇头,“王仲宣此人,于吾帐下,郁郁不得志,吾恐他三心二意,引来祸端,吾已命人将吾病重消息传于王氏,日落前,她当归来,到时,便交由汝二人照应。”
蒯越抬手一辑,“喏。”
刘表眼中多出几分清明,自行撑起了身子,背靠着身后的竹枕,“那,吾那三子,汝等以为,当如何?”
第两百九十五章 秘不发丧
“主公三子,各有千秋,主公一生,允文允武,刘琮公子,继承主公之韬略,刘修公子,继承主公之文采,倒是长公子……”
刘表眯着眼,“刘琦如何?”
“或继承主公秉性。”蒯越笑着看向双眉微皱的刘表,“主公疼爱幼子,吾荆州上下,孰人不知,可刘琮公子年幼,这荆州基业交与他手,怕是极难守之,早晚,落入他人之手。”
“会落入何人之手?”若是往日,刘表早已是拍案咆哮,但行将就木之际,刘表也看透了蔡氏一族的能耐。
蔡瑁一倒,自己身旁那个还有姿色的妇人即便想推着刘琮上位,怕也难以抵挡荆襄的这些世族联手。
刘表心知,若是自己亡故,怕是荆襄刘氏这一脉,就得断了。
蒯越抬手一辑,“吴侯刘奇。”
刘表眼中露出几分恨意,“刘奇攻吾荆襄,杀吾荆襄一众文武,死于他手之兵卒,何止数万,琮儿断不会降他。”
“那便是南阳刘备?”
刘表仍旧摇头,“此人表面仁义,麾下亦有勇将,但中原非久守之地,曹操有数载之功方才安抚兖州、豫州之地,他一时得之,立足不稳,倘若曹操于官渡得胜归来,亦或袁绍乘大胜之势南下,他定不能挡也,更何况,此人亦不敢与刘奇为战。”
“那便是汉中张鲁?”
“此人偏安一隅之地,兵不过一二万,不成气候,与其结盟将交恶刘璋,反倒受其连累。”
“那边联络刘璋,让其派巴郡太守严颜率军助战,以退刘奇之兵。”
刘表微微摇头,“吾与刘季玉虽同为汉室宗亲,但此人生性懦弱无能,必不会与吾荆州联手,得罪如今士气正盛的江东军。”
“那,便只剩吴侯刘奇……若主公愿降,或可保全宗族性命。”
刘表闭着眼,呼吸悠长。
十余息后,他才缓缓出声:“不降。”
“同为刘氏宗亲,他称吾为皇伯,吾为何要降于他,作践自己?”
“子柔,拟诏吧。”
“喏。”蒯良起身,从一旁翻出一张丝帛在案上摊开,提笔欲写。
“上表许昌,擢吾儿刘琮为荆州刺史,继承吾爵,掌管荆州八郡。”
说完,刘表看了一眼两人,“汝二人……当好生辅佐幼主……”
一番推心置腹地告诫之后,刘表摆了摆手,将两人送走。
两人再次入内之际,却是跟随大队荆州文武一同入堂的,隔着屏风,他们隐约间看到了正在和妻眷交心的刘表。
也不知过了多久,匍匐在冰凉的地板上,他们听到了一阵嚎哭声。
堂内众人几乎同时放声大哭,“主公。”
“嗒嗒嗒”不久,堂内一名双眼红肿的侍者迈步走出,“诸位莫要哭泣,少主公有令,主公之事,暂且秘不发丧。”
众人摸着眼泪,只能颔首称是。不久之后,便有人从后门将棺材送入府内,又从地窖取来冬日里备下的冰块,置于棺中。
这一幕,却仍是被园内的侍卫瞧见。
不过,府内府外,不知何时,已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无人能够脱离这些荆州兵的视线。
直到用膳之际,一道消瘦的身影借着如厕的时机,将一个纸团放入了后门院墙狗洞里,随后恍若无事一般,大摇大摆地走出。
子时时分,趁着府外军士换岗的功夫,一道黑影瞧瞧来到外墙边上,从狗洞缝隙中掏出一张纸条,也不打开,火速窜入了长街的夜色之中。
于襄阳城一座别院之中,此刻已有十余名壮汉汇聚一处。
“信上怎么说?”
“刘表已死,秘不发丧。”
“太好了,刘表老儿已死,吾江东军大可趁势直捣黄龙,那继位的刘琮小儿,软弱无能,威逼之下,必定开城归降。”
“莫要高兴得太早,夜里,一骑出北门往南阳而去。”
“这是何意?”
“刘琮身边之人,欲效仿徐州之糜竺,迎新得三郡之地的刘玄德入主荆州。”
“什么?他刘琮竟是舍得荆州根基?”
“刘备入主荆州,他刘琮尚能苟延残喘,偏安一隅,倘若吾江东入主荆州,他麾下的文武群臣,怕是第一个不答应。”
“刘琮乃蔡氏、韩嵩、王粲、刘先等人扶持,他即便如今成了荆州之主,亦不过一傀儡尔。”
“即刻将消息传出城去罢,算算时辰,吾军此刻,怕是已围了文聘大营。”
“喏。”
两只鸟雀,半个时辰先后飞出小院,十余人各自找了一处空房住下,此刻,城内已经戒严,他们也不敢擅自出城。
襄阳城内,这一夜,不少人难以入眠。
位于城西的蒯府内,一人在油灯下走动频繁。
“吱呀”,房门突然被推开,一名管事迈步入内,立即掩上房门。
“事情办得如何?”
“回禀主君,已经联系上了,明日清晨便会随吾蒯氏商队入城。”
“来者何人?”
“是子瑜先生。”
“子瑜贤弟?他已官至豫章郡丞,这荆襄亦有不少人识得,为何是他亲自前来?”
“其长姊乃主母尔,其诸葛氏亦是吾荆襄名门,他亲自入府,多半是为拜访大爷和二爷。”
中年男子双眉微皱,“此事不可为,昔年刘景升入荆州之时,便于宜城相邀吾二位兄长,他们君臣七八载,焉能背弃之?”
“主君,这是子瑜先生相托的南面战报。”
中年男子将信将疑地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面色突然大变。
“这……张……张允他乃刘琮舅父,焉敢如此?”
“他已被吴侯上表为章陵太守,进爵右更,此外,子瑜先生还传吴侯口谕,若府内三位愿意归降江东,做他帐下之臣,昔日官爵不变,还能提拔军功爵。”
中年男子紧捏着手上的布帛,脸上渐渐露出喜色,“吾这便收好,明日待子瑜到后,可传于二位兄长一阅。”
“此外,庞氏一族,已于数日前不知所踪,疑似在庞林、庞山民率领下,往江夏而去,投奔庞士元去也。”
中年男子长叹一声,“刘荆州因庞德公不杀庞氏,如今却不想,庞氏仍是背弃。”
第两百九十六章 诸葛夜入襄阳
“荆襄七氏,沔南黄氏、襄阳庞氏皆归吴侯刘奇,今蔡氏因蔡瑁之死,族内私兵家奴、佃户亦于赤壁之战损失殆尽,不复昔日强盛,宜城马氏,可有动静?”
“暂无。”
“习祯幼妹嫁与庞林为妻,若庞氏一族南迁之事公之于众,怕是习氏一族亦会受其牵连。”
“主君,不久前得报,习祯借着押送粮草资助前线的名头,已携家中族人,赶往公安……”
中年男子面色顿时一僵,“好一个狡猾如狐的习文祥,他家中老幼,怕也趁机逃了吧。”
“正是如此。”
“哼,平日里一个个自诩为荆襄名士,如今兵祸而至,却各自舍弃往日主君,投靠新主。”
“主君,实不相瞒,吾等亦当早作打算,倘若刘琮身旁那些人有意迎刘玄德入主荆州,蔡氏一族如今名存实亡,吾蒯氏一族,便是荆州世族之首,到时……”
“吾知晓,且看明日子瑜入城之后会如何当说客罢。”
“喏。”
——
天色未亮,城门一开,大队车马便带着伤卒进入襄阳城内长街。
“这襄阳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不过今日,这街道上却是多了些兵卒驻守,可是发生了大事?”习祯从南郡去而复返,一手将帘子撩起一道缝隙,看着街上的热闹景象,他心中亦有几分感触。
“文祥,汝肯与吾前往蒯府拜会,实在有些难为汝了。”
“吾既为将军府西曹掾,当为吴侯排忧解难。”
诸葛瑾笑着指了指他,突然听到车前马夫低声道:“二位先生,蒯府到了。”
两人相继走下马车,抬头一看,却是位于僻静小道的后门所在,门前早已是等候多时的管事立即迈步上前,将二人热情地迎入府内。
一座西边的小院,早有一名中年男子在此等候多时。
“大姐婿,汝吾已有数载未见了罢。”诸葛瑾率先入府,热情地抬手一辑后,上前拉着蒯祺的肩膀落座。
“习祯见过蒯太守。”
“文祥莫要多礼,远来是客,请坐吧。”
“文伯,汝且去外候着。”
“喏。”
蒯祺亲手为二人满上热茶,笑呵呵地看了一眼诸葛瑾,“子瑜与吾,倒有数载未见,未曾想,如今亦官拜六百石之郡丞矣。”
“兄为房陵太守,吾不如远矣。”
“汝莫要自谦,汝这豫章乃是大郡,吾这房陵,却仅有三五小城尔。”
诸葛瑾顿时失笑,自顾自地指着身侧的习祯,“兄长莫要这般说笑,吾身侧这位,如今可是将军府西曹掾,官职尚在汝吾之上。”
“岂敢岂敢。”习祯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当即开口推笑。
三人一番寒暄之后,都自顾自地盯着眼前的茶水,陷入沉默。
“吾还有一个时辰,便须得前往刺史府拜见新任荆州刺史,汝等长话短说。”蒯祺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似乎眼前二人,与他全无瓜葛。
诸葛瑾早已习以为常,一手抚须,“如此,那兄长可愿随吾入江东同帐为臣?”
习祯面皮一抖,心中暗忖:“太直接了罢。”
“吾蒯氏一族,当共同进退,刘皇叔帐下,将有关张陈三人,可敌十万雄兵,孙乾善使,简雍善治,并无治军、远见之臣,吾二位兄长,亦有用武之地,怕是很难劝说。”
说着,蒯祺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诸葛瑾,“昔日徐州嫁妹于刘玄德之麋子仲,如今以左将军从事中郎之职,任南郡郡丞,可见,玄德公亦是知恩图报之人,若是吾蒯氏主动迎其入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