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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上下台阶两侧,俱是大队军士奔走,很快,每隔几步台阶便有军士驻守,一时间,全场肃穆。
山道另一侧,考生们纷纷躬身对着走下马车的考官们躬身一拜,“恭迎座师。”
乔玄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抬脚登上台阶,带着大队文吏和扛着装有试卷麻袋的军士,朝山道行去。
目送他走上第一个台阶,这些考生才缓缓站直身子。
三五成群,各自交谈。
“刘……王兄,今日可是最后一场,考后怕是汝吾便要各奔东西矣。”
“敬中、无邪,汝二人家中可有告知,汝二人将会分配何地?”
“约莫是吴中诸县为吏尔。”
“吾倒想外放为吏。”
是玉和孙逸对视一眼,俱是噤声不敢接话,眼前这位,可是大富大贵之人,当然,他身处高宅大院之中,行动不便亦在常理之中。他二人以为,此事必是吴侯授意,也不敢多言。
“只可惜,按例,吾已定亲,需在二载之后,迎娶樊氏长女……”王基满脸凄苦,“吾此来春闱大考,亦是苦求母亲方能下场,此番或是只能在州郡为吏矣。”
两人眼中落寞,他二人才学俱是不如父辈,在旁人看来,都是靠父辈蒙荫。
只是,王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其兄光芒太盛,无论何人,位于其下,怕也无法出众。
另一侧,吴县参考的五人汇聚一处。
“伯言,此次最后一科,吾必能胜汝。”顾邵信心满满,在吴中诸县,让早已是以博览群书之名压过在场几人一筹,只要那十岁神童陆绩不下场,他自以为此番大考榜首,非他莫属。
陆议嘴角微微勾勒几分,“既然孝则有如此豪情,这榜首让与汝便是。”
顾邵面色一沉,“陆伯言,汝此言何意?吾夺那榜首,还得须汝相让不成?”
陆议看了一眼旁侧几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孝则莫恼,却是因为此科之后,放榜取中贡士,还得往吴侯府中觐见,方能公布三甲,汝吾此时相争,并无意义。”
顾邵避开陆议的视线,“伯言,汝莫非是怕了?”
“何惧之有?”陆议笑道。
“那便全力以赴,汝吾俱为吴中才子,此番头科,定要一举为吾吴中士子夺魁。”言罢,顾邵率先迈步走上台阶,一手提着长衫下摆,迈步朝着山道走去。
献祭一本大作:《大唐昏君》
第两百六十四章 春闱第三场
“伯言,第一日考了四书五经,墨义在首,截搭题稍难,还有附庸风雅的一首小诗;第二日考了吾等算学、策问、经学,今日不知考何物?”张敦拎着食盒和笔墨走在石阶上,昂首挺胸,身形平稳。
陆议看着只年长自己一岁的张敦,下巴已有蓄须,一摸自己下巴,却是空空如也。
“叔方以为,这第三场,考吾等何物?”
张敦料到陆议会有此问,当即答道:“自是为官布政之道。”说到这里,他略微得意地看了一眼陆议,“伯言,汝最近喜读兵书,可是因为志以徐司马、庞太守那等白衣儒帅?”
陆议淡然颔首,“自是如此。”
“吾等吴中六人之中,唯有汝在兵法一道上,有所钻研,吾等几人,此番大考之后,怕是都要分至各地为官,如今扬州六郡,不缺官员,汝吾势必会被分往荆南、交州等地。”卜静陆议右侧,他目光悠长,走上几十步台阶,面上已有几分红润。
“若入一甲,大可留任将军府。”陆议率先走上平台,看着已经攀登到半山腰以上的考官们,面色思索,不知在考虑什么。
“三甲有汝与孝则,已定下两席之位,吾等怕是无望与毛机等人相争。”吾粲亦是笑道。
“莫要长他人志气落自己威风,汝等只要莫心生懈怠,二甲十人,必有尔等一席之地。”
“二甲,便只能派往各县任职……”
陆议笑着看了一眼同窗几人,“也不一定,吾闻今日这一场过后,会放榜,吾等跻身贡士后,还得入吴侯府中,拜见吴侯,接受吴侯的亲自考问,到时,才会公布春闱榜单三甲名额,汝等策论不在吾之下,那时,必有良机。”
吾粲微微一愣,“伯言之意,吾等此时之胜负,算不得什么?”
陆议轻轻摇头,“岂是如此,这会考乃是吴中诸多才学之士监考,若是吴侯顾及他们的颜面,汝等此番若不入前十之列,怕是也难入二甲。”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是早慧之人,岂能不知其言下之意。
要想在吴侯面前露脸,至少,他们也得先过了主考这一关,如果进不了前十名,即便是被取中,这剩下的这些士子和外边的人,必定会非议。
半个时辰,他们慢悠悠地走到了方山书院广场前停步。
脚踩着平坦的石板,一行一百四十人,俱是这一科江东之下各州郡的隽才。
年长者,如毛玠、吾粲,生于熹平七年,年幼者,也就是孙逸、王基、顾邵等人,生于中平元年,相差六岁尔。
“验明正身。”仍旧是走流程,排成两列的士子们,分别从大门的两侧入内,此刻,早有军士等候在门边,入内之时,须得进入一座小屋,脱掉外衫,全身上下都得被摸个通透。
一开始这些家伙还有些扭扭捏捏,当有一人反抗之时,险些被逐出考场,取消资格,方才作罢。
为了日后的功名富贵,忍一时又能如何?
方山书院的考场,每一间都是单独隔开,只有一案宽的房间。
围绕着偌大的庭院,四面都有这样的考试间。
士子们一抬头便可四目相对,但他们却不敢抬头,因为一旦开考,庭院内便会有几排军士并肩站在一起,挡住他们的视线。
还有监考的考官,时时刻刻地都在四处走动。
交头接耳一旦被发现,会被立即取消考试资格,并且将原本的孝廉身份也给废除。
开考之前,众多士子已经是按着入场时领到的木牌,一次落座,他们面前只有一张略厚的白纸,这一张可以算作是稿纸,不少见猎心奇的士子,第一次开考之时,还在稿纸上作画,当然,到最后,也没有被训斥。
此刻,位于方山书院的后院之内,乔玄安然坐在高堂之上,看着大队文吏忙碌地在翻查试卷。
“乔老,此次试题所考为何?”安坐于左右的,自然是谦让后落座下席的司马徽和庞德公、黄承彦三人。
看了一眼对面有些猴急难耐的黄承彦,庞德公微微一笑,“吾听闻前日印刷坊加急赶印了一批试卷,便是吾方山书院开春的岁考的试卷也给耽误了,可是因为此次春闱大考?”
闻言,乔玄脸上略微有些惊讶,“未曾想庞山长竟是知晓此事。”
庞德公摆了摆手,“误打误撞尔,乔公,吾等亦不参与监考之事,亦不会外传考卷内容,不知可否告知吾等,究竟是何考题,竟让印刷坊连夜重新印刷试卷,春闱大考在即,试卷应当在半月之前便已印好,此次却是有些仓促了。”
乔玄面露苦涩,“此事,却是吴侯谕令。”
庞德公眼中好奇之色更盛,“莫非是因交州之事?”
“不错。”乔玄微微颔首,“三月初时,吾军已接管南海郡多日,南海郡太守毛孝先,下访诸县之际,遇到一些琐事,原本县吏便可处置,却因山中蛮夷之辈,蛮横无理,时常劫掠各县,导致南海诸县民风亦甚是彪悍,稍有差池,处理不当,便会引起暴乱。”
乔玄眯着眼,“吴侯命人整理了数条,以四百里加急呈至将军府,便已此事临时改做此次大考试卷。”
司马徽一手抚须,“以南海诸县琐事为题,虽是亲近民意,但那些参考士子,大多都是饱读圣贤之书之人,并未下到地方实干,怕是……”
庞德公眯眼一笑,“正因这些士子太过聪慧,日后他们必定要分配往江东各县为吏,不若便以此事,考究一下他们的应变之能。”
黄承彦微微颔首,“吴侯此举,大善。”
言罢,他有抬头看了一眼乔玄,抬手一辑,“敢问乔公,那此前的试卷考试内容为何?”
乔玄伸出三根手指,“无他,仍是如往常一般,经义、算学、策论,只是比此前两场更难而已。”
“乔公,评卷之时,吾等可否参与?”一直以来,抽身世外的司马徽突然出声道。
乔玄环视一眼眼神有些意动的三人,当即大笑,“此前吴侯选择主考之时,汝三人还在推脱,未曾想,此刻竟也来了兴致。”
“如此,那尔等便随吾一同阅卷罢。”
三人当即纷纷抬手一辑,连忙谢过。
第两百六十五章 刑名题
“考场纪律,考生除却提笔答题之外,不得出声,倘若有时询问,可敲击窗前铜铃,自会有人为汝等解惑,第三场为三个时辰,途中可以用膳,亦可前往茅厕,但须得有人监督。”
“喏。”考场内一百四十人齐声应下。
“发卷。”随着乔玄带着一大群文吏走入考场之中,立即便有军士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试卷,一张一张地沿着庭院四周的考间顺序发放。
陆议小心翼翼地接过考卷,将其在身前的案上放平,一开始,他对座下足有小腿高的椅子有些不适,但这已是第三场,在这等紧张的气氛之下,他只能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试卷上的考题。
仍旧是十道题,只是,第一道,便让他眉毛一挑。
“南海郡四会县,正值晌午,两名妇人互相拉扯着,搂着一个襁褓冲进县衙。高瘦妇人言,这贱妇抢她儿子,矮胖妇人言,这儿子是她所生。县长几番询问考证,此二人无论婴儿身上胎记、身长体重都能一一作答,县长无法断案,视为铁案。”
“铛”摆放在庭院内的铜锣一声响,示意可以答题。
位居上座的乔玄一手抚须,含笑环视一眼庭院四周的士子,却发现,这些家伙大多都陷入苦思。
后院,庞德公、司马徽、黄承彦围着一张石桌,在石桌上,摆着一张空白的试卷。
“世间哪有如此凑巧之事,此二妇必有内情,可将他们的夫君请来,分开审问,此案当可真相大白。”黄承彦一手抚须道。
庞德公一手抚须,“以吾看,这两名妇人必是相熟相知之人,此孩童尚在襁褓之中,怕是出生不过一月。”
司马徽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庞兄此言有理,此二人倘若不是近邻便是产妇与产婆,亦或者,夺子之妇,对其子早有觊觎之心。”
黄承彦眯着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怕是这妇人是想要其子延续血脉,当然,亦有可能,是因积年之间隙。”
“如何破之?”司马徽不动声色地问询道。
闻言,庞德公和黄承彦眼中俱是一动。
司马徽回身命侍者取来一盆清水,“不若,汝吾三人都将破题之策,默于桌上,如何?”
“善。”庞德公抚须大笑。
“善。”黄承彦拂袖抬手,将一根手指点落在清水之中,一只手指落到石桌上。
另外两人,俱是依样画瓢。
——
考场上,第一个含笑落笔的吾粲,他本是乌程县的刀笔小吏,已在任上混过数载,自然通晓刑名之事。
“先遣人唤来二人夫君,分开询问究竟,再命人往二人屋舍所在,询问街坊缘由,论断二人秉性……”只是,他答题有些过于谨慎,也难以跳出刀笔吏层层上禀的枷锁。
第二个落笔答题的是顾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