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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此去,必是鸿途之路,末将便不奉陪了。”马忠心中有些感慨,毛玠此人,他虽与其相交不过数日,亦知其人,却有真才实学。
“将军武试之后,吴侯亦当重用,此去秣陵,亦是青云之路。”毛玠回以笑道。
两人在宜春拜别,毛玠顺山道而下,而马忠,则是带着两名亲卫,赶回秣陵。
当毛玠抵达龙江之上,站在一叶扁舟上,眺望着这大江之水时,已是十一月下旬。
“未曾想,吾军兵发交州,不过十日,便渡龙江,破士祗所部兵马,此刻,已是逼得南海太守士武带人匆匆逃往合浦。”
他来到了番禺城外的江东军大营,在营门前看到了几员战将。
“在下毛玠,见过右都督。”毛玠带着亲卫朝着身前的吴宪恭敬一礼,他心知,如今在这交州战场上的江东军统帅,或许,也就是眼前此人。
“先生之名,吾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尔。”吴宪大笑着拉着毛玠的手臂,将其带入中军大帐。
毛玠列坐左上首,正对右侧,有着两员战将,赫然便是扬州兵的副帅全柔和先锋彭式。
“吾军虽轻取南海全郡,此地形势犬牙交错,却有不少豪族、山贼盘踞,须得先生坐镇之外,扬州兵的二位将军,此番南下,统兵八千人,当入先生麾下,任凭调遣。”
话音刚落,全柔便和彭式一同站起身来,朝着毛玠恭敬一拜。
“毛太守,有礼了。”全柔为人刚直,即便是脸上挤出笑容,也显得有些勉强。
“今后,还望二位将军多多担待。”毛玠自然也不敢托大,他在知晓江东军以军功论爵,封赏田亩钱粮之后便知,军中诸将,俱是用血肉之躯,在沙场上厮杀得来的官职,扬州兵,乃是江东众军之中少见的两万人之军,眼前二人,能为其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哪里哪里,吾等还须大人多多提携才是。”两人笑道。
正在此刻,门外大步走入一人。
“都督,吾军中儿郎,已准备充沛,随时可以出发。”来人正是扬州兵的副将邓当。
“如此,那便出发吧,公明将军所部,今夜应当便会动手,吾军的确不能等士燮与刘表合兵一处,必须先行占据有利地势,再与其决战。”吴宪站起身来,抬脚走到堂内,就近看了一眼毛玠,朝他拱手一辑:“此处,便有劳先生了。”
“都督安心,阶定不辱使命。”毛玠一脸淡定,心中却是有些苦涩,交州啊,大汉十三州,最为贫瘠之处。
“哈哈,那吾便放心了。”吴宪抬脚走出堂外,堂内一众将校俱是起身相送。
“全将军,吾军只调虎卫营与山越营之兵攻打合浦郡,若是此刻进驻苍梧的赖恭、吴巨率军自身后来袭,该当如何?”毛玠一手摸着下巴道。
“太守大人无需忧心,吾等二人是在此处等候汝至,今夜之后,彭式将军便会开拔,前往四会屯驻,逢战时,可穿插阻断苍梧、合浦边境,拦截荆州援军,此外……”全柔看了一眼会稽方向,“秋收过后,朱治将军便率兵进山剿灭山越,如今怕是已有成效,若得胜,即可率军驰援南海。”
毛玠苦笑,“近日可有得胜战报传来?”
全柔知晓他心中忧虑,当即笑道:“七日前,朱治将军率军连破七寨,如今会稽山中躲藏的山越余部,大多是吴中各郡迁徙而来的精壮,老弱妇孺,都已被吾江东军迁往会稽各县安置。”
说道这里,他眯起双眼,“太守大人可知,吾江东军自建安元年开始围剿山越以来,已自山中迁移多少山越之民?”
毛玠微微摇头,抬手一辑,“还请将军赐教。”
“六十余万。”
“江东数郡山越,竟有如此之众?”毛玠瞪大了双眼,便是昔日曹公出兵进剿青州之黄巾,也不过得百万人口,这江东山越之民,如此之多,精壮成年即可入伍为军,如此,江东便多十余万精锐之士矣,稍加训练,恐怖如斯!
“吾等率军南下之时,主公谕令之中告知,这交州山林中的山越之民,之多不少,昔日先秦以数十万之兵开拓岭南之地,吾大汉亦不过交州七郡尔,此往荆州、益州、扬州山林所在,还盘踞着无数大小山寨,若能得之,交州之民,亦可自给自足。”
“交州之地,多为贫瘠之土,常年日晒雨淋,如何耕作?”
“主公曾言,交州之地,非靠耕作为生。”
“不以耕作为生……”毛玠略微皱眉,如今江东各地都在大肆屯田,便是豫州、兖州等地也在效仿,此法还是吴侯刘奇兴起,为何他便放任交州不理呢?
毛玠没有多问,他还未曾下到县里田亩去视察,亦不知田土之肥沃,只能以观后效,再上书进言。
“此番吾军出兵,十五万石之粮,俱是刘表所赠,吾军至南海之后,会以数万民夫押运至此,到时,太守大人可以粮草为饵,与吾会一会那山中藏匿的山越之民。”
毛玠一手抚须,“将军既有良策,阶自当依计行事。”
“交州治下,为主公看重,南海一郡,更是交州门户,汝吾自当齐心协力尔。”
毛玠笑着点头,“善。”
第两百一十九章 张羡据荆南
却说那日,毛玠匆匆离了长沙。
桓阶乘车行至太守府,抬脚落足,正好看到一辆马车悄然离去。
“见过郡丞大人。”他走入府门即便,便迎着张氏一族的管事抬手一辑。
“张三,那北地来使,是何人?”
“元堂令司马朗。”
桓阶略微皱眉,“他于府中待了几时?”
“大半个时辰。”张三不疑有他,如实答道。
“太守可在?”
“在。”
“头前带路。”
“喏。”
不多时,桓阶在堂内见到了正在端详春秋的张羡。
“桓阶拜见太守大人。”
“伯绪不必多礼,吾唤汝前来,汝却是晚了一步,汝可曾见到那曹使车驾?”张羡面容苍老,双目却饱含精光,久居上位的仪态亦是不凡。
“自是见得,此番曹使前来,怕是劝太守归顺朝廷罢。”桓阶心知不用和张羡遮遮掩掩,直接坦然询问道。
张羡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司马朗是想劝吾归顺曹操。”
桓阶落座于左下首长案之后,双手安放在膝上。
“太守大人如何答复?”
张羡背负着双手,“倘若刘表率军渡江,吾请宛城周瑜相助,曹丞相将以天子名义,命其出兵。”
“公孙瓒已败,曹操与袁绍将会猎于大河南北,其无力南下矣。”桓阶一手抚须道。
“吴侯刘奇,兵多将广,与东吴联盟如何?”张羡又问。
“引狼入室尔。”桓阶眯着眼,“太守不求内强,反求外援,如此,当不可拒南阳之兵入驻武陵。”
张羡微微摇头,“昔日刘表得蔡、蒯士族扶持,权盖南阳、南郡、章陵之地,便是江夏黄祖亦是不得不服,吾只能让刘磐率军入驻攸县,以此拒江东之兵,如今,却是卧榻之处,养了一头猛虎。不过,倘若刘表派人进驻武陵,却是痴心妄想。”
“今零陵之兵,已随赖恭、吴巨南下苍梧,太守集三郡之兵,不过万余,便是征召精壮,亦不过三万之兵,如何与刘表为战?”
“江东于淮水铸烽火台,中原曹操之兵,多精兵强将,亦不敢南下一步,吾荆南四郡,据长江天险,可凭此计而拒之。”张羡冷笑道。
桓阶心里发凉,他心知,一旦张羡反刘表,则刘磐必率军攻打长沙。
张羡非无能之辈,但他年事已高,倘若有所不测,其子嗣族人之中,并无出众之辈,怕是假以时日,必为荆襄所吞。
“吾有三计,可固太守基业,不知太守大人可愿一听?”桓阶思量再三,抬手一辑道。
“伯绪但讲无妨。”张羡一手抚须,含笑盯着桓阶,在他眼中,长沙之地,人杰地灵,眼前这临湘桓氏族长,便是他眼中的才学之士。
“下策,便命武陵太守杜伯持,派兵巡视长江沿岸,若发现荆州水师,立即以投石车、箭矢阻之,此外,立即调遣长沙、桂阳之兵,合围攸县之刘磐。太守得荆南四郡之民心,刘磐虽勇,却并非吾等之地,其部粮草亦不过半月之多,若被吾军围上七日,必会向荆襄求援,到时,吾军便可占据主动。”
“此计甚妙,为何只为下策?”张羡略微皱眉道。
桓阶苦笑一声,“且不说杜伯持之兵可能挡住蔡瑁、王威七日之久,便是吾长沙、桂阳之兵,围攻攸县刘磐,倘若江东之兵北上,吾军亦陷重围。”
张羡眯着眼,“中策如何?”
“即刻派人出城,追上曹操使臣司马朗,将其擒获,送往襄阳,让出零陵于刘表,以交州刺史士燮求援之意,请刘表移刘磐之师南下苍梧。”
张羡略微思忖,“刘景升会应允否?”
桓阶一手指着堂外,“若他不允,早晚必为江东所破,交州朝不保夕,他既愿派吴巨、赖恭南下,夺交州之地,必是觊觎此处,岂能轻易舍弃?”
张羡心中不舍零陵,此郡若失,刘表得苍梧、零陵二郡,再有刘磐之师,可命蔡瑁、文聘率军从北面出兵,以刘磐、吴巨从南面攻打,南北夹击之下,他辖下三郡,焉能依存?
“上策如何?”张羡叹了口气后,落座于案后道。
“修书一封,送往柴桑吕蒙大营,与其联合,即刻发兵,攻打攸县刘磐大营。”
张羡面色微动,“何时出兵?”
“立即修书三封,一封送往柴桑,两封分别送往武陵、桂阳。”
“太守大人当立即征召长沙精壮,星夜发兵,天明之时,即刻包围攸县刘磐大营。”
张羡站起身来,在案后来回走动几步,“刘磐所部兵马,于柴桑一战之后,折损数千,今亦有近万之众,吾军强攻,何时可胜?”
“围城即可,强攻则不胜。”桓阶答道。
“吕蒙是否会出兵?”
“此人乃江东重将,率军驻守柴桑,有便宜行事之权,刘磐驻守攸县,时刻虎视豫章之地尔。今日太守送上天赐良机,许以江东破刘磐之后,汝吾双方,派兵共击吴巨、赖恭等部,吕蒙必定出兵。”
张羡揣摩一二,猛地回头,“那便依伯绪之计,不过,吾四郡治下,何人可为将?”
桓阶一手抚须,“可以熊氏兄弟为将,吾愿统长沙之兵,前往攸县。”
“如此,吾荆南四郡大计,便全仰仗伯绪了。”张羡朝着桓阶深深一拜道。
“此外,吾命犬子随吾一同前往,只为汝之副将,汝可多多教诲。”
“喏。”桓阶低下身子,双眉微皱。
星夜,桓阶出府之际,便有将校赶往城东大营调遣兵马。
他从府中带来八百族兵,便在堂内看到了长沙诸将,张羡之子张怿,茶陵长文春等人。
“出发。”桓阶和张怿率军在后,文春以三千马步军为先锋,顺着官道南下,斥候已派出十五里外。
桓阶安坐于马上,随着马匹起伏颠簸,双眼迷离,心思早已是飘到了柴桑。
他回府之际,便有心腹仆人乘骑着战马,带着自己亲笔书信送往柴桑,算算时辰,应当会比张羡时辰先至。
他看出了如今张羡的处境,他虽不忍背弃对他不薄的张羡,但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
第两百二十章 吕蒙雪夜袭长沙
是夜,一匹快马踏着泥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