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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认晋王篡窃之名!”
视线停留在“篡窃”二字上,让公孙止微微阖了阖眼帘,这二字曾几何时是他用来骂袁绍,骂天下那些居心叵测之徒,但事实上,他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
“只有驱使攀附名利富贵之众,方可将此不堪在史书上抹去,就算将来会写,也只会写上北地李文与众文武逼迫汉天子禅位,为晋王臣子,儒就让李文二字再背上骂名吧,若王上心中愤怒,儒在沮阳家中已备毒酒,薄棺一口。”
最后落笔的是大气苍劲的李儒二字。
长案后面,公孙止将素帛看完,脸上已没有之前愤怒的神色,只是安静的说了一句:“这个李儒……拿死威胁孤。”
蹇硕小心翼翼抬起头来:“那奴婢这就着人回去把他杀……”
话音还未说完,一支毛笔已经砸在了宦官脸上,挥洒出来的墨汁在他脸上溅出几块黑斑,随后滚落到地上,蹇硕急忙捡起来,带着谄媚的笑容,轻手放回到墨砚旁,“老奴只是见主人心中闷闷不乐,说笑而已,何况李长史跟主人多年,又怎么会忍心呢。”
“阿谀奉承。”公孙止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去窗棂前推开窗户,冰冷的气息涌了进来,扑在他脸上,蹇硕连忙拿起架上的大氅,过去给晋王披上,就听望着窗外的背影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孤被你们弄的焦头烂额,甚至因为有刺客一事,心里差点将你们统统都杀了,可终究没有舍得下手。”
他语气顿了顿,侧过脸看着身后垂首躬身的宦官:“岂问你,那刺客也是你麾下死士假扮?”
“主人……”蹇硕说到这里,掩口轻笑了一下,随后正色道:“……老奴也舍不得将麾下儿郎白白葬送的,那批刺客,其实都是宫里那位天子的,老奴和二夫人,不过是抓住了一个领头的宦官,把那些人指派出去。这样一来,咱们既不损失人手,又能激起主人怒……”
公孙止望着窗前一支枯枝上积雪滑落,笑了笑:“两个老狐狸把所有人都利用,其实还不是为他们自己,算了,孤既然用了他们,岂能没有容人之量……那倒霉宦官现在如何了?”
“呃……”蹇硕怔了一下,低声说道:“主人今日早上去皇宫的时候,杀的那个宦官就是刘协的那名心腹……”
听到这里,公孙止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难得有开心之事,你不用紧张。孤心里已经没事了,只是从未准备当一个皇帝,为帝者,肩上扛的东西就太多了,用人、制衡,是两个重心,而这两个的下面,又有太多学问,也牵连百姓、世家、朝中官员、宗教……等等事务。”
“主人……”蹇硕轻声唤了句。
公孙止没有转身,只是看着窗外庭院景色,“当年你、我、蔡琰,还有酸儒、华雄、高升、李恪等人,不过几百人蜗居白狼原,袁绍还不过渤海太守,曹公也居无定所,一晃眼,好多年就这么过去了,曾经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叱咤风云的温侯变成垂暮老人,孤也渐渐有了白发,这天下也都落在了孤的手心,当皇帝事小,但孤答应过曹公……”
他看了看放在墙边架上的倚天剑,然后走了过去,握着剑柄缓缓拔出,一点点露出寒芒,指尖触着上面的冰凉,轻声又说道:“……要带他看一场盛事繁华。”
剑锋嗡的轻鸣,划过了空气。
“……这江山既然被你们呈上来了。”
“那……朕就接下吧。”
斩钉截铁的语气响起在屋中,他看不见的远方,白皑皑的许都城池渐渐陷入喧嚣,无数的消息在城中流转,无数的人开始奔走呼吁,待到次日,原先三十余人的文武变成千余人,其中不能入朝觐见的小官候在承光殿外,剩余六十余名大臣集结于大殿之内。
许褚、李恪带兵入后宫,将刘协从床榻上揪了下来,之前被驱逐的符宝郎祖弼被逼迫下拿出天子行宝,暂时交由华歆等人保管。
十二月底,宫中那座毓秀台改建受禅坛,至第二年二月完工,由桓阶草诏,又遣汉宗庙使张音焚香祷告汉家列位先帝之后,方才持着草诏入晋王府喧旨,公孙止接诏谢恩,沐浴一番,出来时,碰到神色黯淡的伏寿。
她做过大汉皇后,曾经最亲密的人便是皇帝刘协,家中父辈都是汉朝肱骨众臣,而在今天,他们曾经侍奉过的一切,都将存在过去了。
“孤知你心中难受,但世事就是如此,孤不走这条路,也会有别人去走。”公孙止戴上了冕冠,一身黑色龙纹袍服,牵着这位连妻子名分都没有的女人一面说着,一面向外走,周围都是军中大将曹洪、曹纯、夏侯惇、夏侯渊等等,也有之前从蜀地带来许都的降臣,如诸葛亮、糜芳、糜竺、费诗、陈到等人。今日将在他们眼中见证一个马贼走到权利的巅峰。
“夫人原是皇后,心中对汉室终有感情,孤不怪你,可如今天下大势已是如此,你我都无法阻止,就算站在原地也会有大浪推着孤前行,走到了这一步,孤就相当于骑在了老虎背上,想要下去已经没有可能,唯有能做的,就是将来家国一统后,给予这片生活这土地的百姓更好的太平日子。”
走到了府门,伏寿眼里已含有了泪水,她点了点头,朝公孙止福了一礼,“夫君也知妾身做过大汉皇后,望能理解心中对汉室感情,请恕妾身不能在今日为夫君登坛受禅恭贺。”
“孤不怪罪。”公孙止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大步走出府邸坐上王驾,曹纯亲自驾车,扬鞭喝了一声:“驾!”辕车滚动起来。
后方长队如龙蔓延而去。
二月初十,旭日东升,吉时。
第七百六十八章 冕冠(下)
初春慵懒的阳光延伸全城,许许多多的人在这个清晨比往日要早的走在这座城池之中,在街道四处聚集起来了,过完年关之后,关于天子禅位晋王的消息已经传开,中原各州各郡,乃至乡间都有传闻,有条件的早在年关结束后,赶往许都凑热闹,以至于二月初,城中各处人满为患,就连郊外歇脚店都难以订到空房。
与此同时,许昌的警戒程度也到达了难以想象的严密,仅仅只是成为巡视的骑兵,就比平时多了数倍,北地狼骑中的斥候更是以许都为中心扩散数十里,盯梢通向各州郡的官道,弓狼骑每半个时辰骑马巡逻城墙下方,而西凉步卒、黑山步卒接管了原属于曹家士兵的防务,驻守皇城的程昱也对掺杂进卫尉的西凉骑兵睁只眼闭只眼,这样的特殊时期,他是能容忍的,同时也对于即将而来的改朝换代,人也有点彷徨、忐忑。
他站在皇城墙上,长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天边照来的阳光,以及远方的阳光里,朝这边延绵而来的旌旗,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闭了闭眼睛,片刻,轻声对旁边心腹吩咐下去:“开城门,迎新皇——”
晨光推开黑暗的轮廓前行,公孙止阖着双眼端坐车撵上,对于街道两侧无数望过来的目光,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但对于即将而来的事,心里也有复杂的思绪,马车行进中,他轻声开了口。
“仲康,你觉得孤成为皇帝,会是一个好皇帝吗?”
许褚与李恪、典韦对视一眼,对这番话他们不敢随意开口,然而那边的晋王面上渐渐有了微笑,“你们不敢说了,因为孤不是当初那个马贼首领了,也不是驰骋草原的北地都督了……而是一个国家的皇帝!天子!你们怕说错了话。”
一双双望来的目光、街景沿着王驾向后过去,公孙止低沉的说出这些的时候,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当年他驰骋草原为马贼的凶狠,为都督治理北境时的胆魄和手段,自信又决断,也有孤独和虚伪,终于在一刻化作隐形,沉淀在了骨子里。
“毕竟是皇帝了啊……”
他笑了笑:“孤还记得白狼原就几个小丘陵组成,里面林木茂盛,中间还有水潭,上面漂满了树叶,还有鸟粪,后来被酸儒那厮着人清理干净,天上阳光照下来,清澈透底,后来救回许多女人,嫁给马贼们做了婆娘,夏天晚上的时候,不少人趴在隐秘的地方,看光屁股女人洗澡。”
说到这里,公孙止笑的更加灿烂,“这是孤最好的一段时光……”眼角隐隐泛起一丝水渍,又重复的说了一句:“……那样的好时光,回不去了。”
“那可不一定。”驾车的曹纯松了松缰绳,回过头来望他,脸上也笑起来:“现在众人不用拿命去拼也有一口饱饭吃了,也有婆娘孩子了,都是当初首领拼杀出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李恪狠狠点了下头:“那当然!不过除了碰上吕布那次。”
“哪次?”典韦扭过头看他。李恪瞥了他一眼,“你还不知在哪儿光屁股打猎呢。”
“放屁!”
皇城的城墙隐隐在目了,队伍中,华雄、曹昂忽然骑马上来,与曹纯、李恪、典韦将车撵拱卫在了中间,像是早已商量好一般,齐齐朝公孙止拱手,有人眼睛已经湿红起来,带着哽咽的声音喊道:“首领,请允许我等再叫一次首领。”
“首领——”
“首领——”
只属于当初的那一批人的声音里,公孙止眼眶含着泪渍,缓缓站起身形,朝他们露出笑容时,队伍已入皇城门,天光照在高大的身影上,抬手,猛的一挥:“诸位兄弟,随孤入主皇宫。”
“是!”
队伍跨过城门,朝皇宫延伸而去。
……
许昌,荀府。
荀彧安静的坐在书房,四周窗户紧闭,并不明亮的灯火里,他端坐长案后面,阖着眼帘一动不动,自从被放出大牢后,就很少在出府一趟,其中程昱、满宠等人来请出仕,都被他婉拒,今日更是那位晋王登基的日子,汉室快要不在了,曹公也不在了,这世上已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
操劳半辈子的山河,终于要改名换姓了,荀彧睁开眼,看着案桌上的铜爵,慢慢斟满端在了手中,举起缓缓放到了唇边:“敬汉家列代帝王,敬挚友曹操,也敬为汉室江山奔走半生的同袍!”
“……彧,辜负你们了。”
仰头一口饮尽。
……
狭长的宫道落到后方,延绵而行的队伍一路前行,视野在前方展开。
巨大的校场,耸立的高台,四周无数的旌旗林立,在风里猎猎作响,两侧雨神、月神台架起硕大的火盆,火焰摇曳,升起阵阵黑烟冲向天际,祭祀已经开始。高台之下,大小官员三百余名跪坐,虎卫营铁甲士卒五千人把守各处,有校尉见到队伍过来,奔跑挥动起令旗,无数长兵在这一瞬间,齐齐砸在地上。
轰的声响久久不散。
华歆按着剑柄,请了身旁颤颤兢兢的刘协上坛,桓阶、王朗、满宠等人紧随其后。刘协颤抖的拿起诏书,眼泪跟着流下来。
“……汉室迟暮,以至于家国乱贼当道,为祸天下苍生,亵渎列代大汉君王,朕身坐帝位,亦感到羞愧。黄巾扰乱百姓,数州民不聊生;董贼为祸朝堂,汉室威望难存,幸得晋王挥兵南下,战乱臣袁绍于冀州,平刘备于西川……”
远处,公孙止下了车撵,紧抿双唇大步走在这片徐徐读诏声里。
“……晋王为这天下存亡,奔波四海,扫清寰宇,功德盖世,朕窃以为,汉承尧运,有传圣之义,也秉承天下为公之念,将这江山,这华夏土地之生灵交托于晋王公孙止,也希望诸位将朕今日之言传于四方,传于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