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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5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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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刘协指着他,气的跌跌撞撞向后退出两步,撞到长案一角后才停下,咬紧了牙关,“……朕不退,尔等还敢弑君?!”
  华歆抬了抬视线,看了上去,轻声道:“陛下……弘农王的尸骨已寒多年了。”
  哐当——
  长案之上笔墨、竹简倾翻洒落一地,刘协脸色惨白,拂袖想要离开这里,许褚站在侧面拄刀伸手,一把拉住龙袍,将他扯了回来,“我家晋王还未让陛下离开,陛下如何能早走。”手掌一推,又将刘协推到御阶前差点摔倒。
  “陛下,肯不肯也要说句话!”典韦也在另一侧拔戟持在左右,厉声嘶吼出来。殿门外,虎卫营甲士持着兵器踩着哐哐的甲叶碰撞声步入金殿两侧站定,站立华歆身后的三十余名文武拱手齐声喝道:“还请陛下让位——”
  公孙止坐在虎皮大椅上闭着眼睛,手指一根根的曲起来,握成了拳头。
  此时,有声音从一侧大臣队列中突兀般响起,一名身形瘦弱的朝臣冲了出来,“天子宝座可是堂堂一介马贼能坐,尔等皆是贼人!将来不得好死!”
  “祖弼!庙堂之上,又岂是你符宝郎能说话!”华歆挥手,厉声大喝:“把他拖下去砍了!”
  两名甲士冲了过来,将那名叫祖弼的文官枷了起来,正要将对方拖下去时,虎皮大椅上声音暴喝:“够了!”
  拳头嘭的砸在扶手上,公孙止睁开眼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触及到那被枷的官员,挥了挥手,说了句:“赶出去就可。”的话语后,看向华歆等人,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只是声音低沉:“孤真想杀了你们。”
  华歆急忙躬身:“臣不惧死,只惧天下苍生无明主,让无德无才之人窃据宝座。”
  “都退下吧,让孤与陛下说说话。”公孙止朝他们挥了一下宽袖,片刻间,将大殿挤得满满当当的百余名朝臣涌了出去,殿门随后也关上了。
  他捡起地上带血的七星刀,转身走去御阶。
  颤栗不敢说话的刘协看着一步步上来的晋王,已经胆怯到了极点,终于艰难的挤出一丝带着哭腔的话语:“晋……晋王……你……”
  “陛下不要说话,听孤说。”公孙止将七星刀在大氅上擦了擦,在天子旁边跪坐下来,望着空荡荡的下方,“孤从一开始从未想过坐这皇帝位置,就想把这天下打完了,各路诸侯都收拾干净了,将来如何,就交给儿孙辈来做,可如今看来有些事……孤也是决定不了的。”
  他将七星刀缓缓归鞘,抬起手拍了拍两人身下的软垫,声音回荡在大殿:“……也如曾经洛阳,你无法决定自己命运一样,会从一个农家子变成坐在朝堂受人敬拜的皇帝是一样的,因为这‘势’需要你我这样的人。”
  刘协瞪大了眼睛,听到的心惊肉跳,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开口:“晋王……都知晓……了?”
  却是见到旁边的晋王肩膀抖动,陡然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公孙止手掌抚过案桌,转过脸来看他好一会儿,笑容里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因为真的天子,是孤派人杀的。”
  “啊……”刘协叫了一声,被吓得侧倒,幸好一支手下意识的撑着才没真的倒下去,晃动的珠帘里,脸色惊恐:“真刘……刘协是晋王杀的?”
  公孙止点了点头,慢慢站了起来,“是不是觉得世事无常?孤杀了真刘协,曹操让你冒充皇帝,结果你我又凑到了一起,还要逼迫你禅让帝位,好大一个圆啊,咱们又走回来了。”他将刀鞘系在腰间,蹲下来在这位天子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别怕,这次孤就不杀人了……”
  说完,走下了御阶,脚步行到大殿中央时稍缓了一下,侧过脸来对御阶上发抖的刘协以及那龙庭看了好一阵,然后缓缓转身朝殿门大步过去,雄浑豪迈的声音随殿门打开的瞬间响彻这里。
  “陛下!”
  “这是孤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不再理会这座金殿之中的天子,公孙止走出大殿,群臣早已屹立在前方的石阶之下,他径直走了下去,翻身上马,望着明媚冬日里的这批人:“刘协同意禅让帝位,尔等都回去准备吧。”
  ……
  遣散一众文武,公孙止心情并不好的一路回到王府,走入后院之中,远远看见女儿公孙怜朝他瞪了瞪眼睛,转身跑开了。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推开书房的房门,下一秒,一道身影陡然闪出,朝这边扑了过来。他刚握住刀柄的一瞬,温热的身子已经扑进了怀里,紧紧将他搂住,滑嫩的皮肤在公孙止脸上贴着,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妾身突然回来,夫君惊不惊喜?”
  正是任红昌。
  以及,抱着一只方方正正木盒的宦官蹇硕,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第七百六十六章 书信
  堆满竹卷典籍的书架,有人影倒映在上面,附近的铜炉里噼啪燃烧着木料。即便这样的寒冬,晋王府邸的书房里的光芒散发宜人的暖意。
  “红昌,你何时回来的?”
  公孙止看了一眼案桌上摆放的木盒,手侧旁微红的脸颊上抚过去,任红昌侧躺在软塌,像雌猫般眯着眼睛蹭着对方粗糙的掌心,饱满的红唇隐隐抿出一丝笑容,“这是想妾身了?”随即,抬了抬头,枕在男人曲着的大腿上,“……早你南下许都的时候,妾身就已经回来了,不过在西域停留了一段时间,传播一下妾身的摩云教,顺道了解下白狼神教的教义,综合起来,让摩云教也有狂热的护教教兵,谁知道夫君急匆匆的就跑到中原来。”
  “嗯?你打算在西域传教,不回中亚那边?”公孙止虽然与她在早年也有过间隙,可这么多年了,有些事俩人都相对的不再去提及。任红昌听到他这句话,伸手搂住男人的腰身坐了起来,一双美目含着狡黠,附唇过去在他耳边细如蚊声说道:“要回的啊……夫君舍不得妾身?”
  “大概吧。”公孙止将女人的脑袋按到肩上贴紧,目光望着中间那燃烧的铜炉有些出神,“可能人岁数上去了,这心就变得念旧,而如今身边的人,重礼仪、衬托孤的威望,一个个也都成为……成为……他们当初鄙视的那种人,孤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连一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任红昌眨着睫毛,望着他身后的屏风上龙从云的画,纤弱的手指在宽厚的男人后背轻轻抚摸,“可妾身不能留下来……留下来时间长了,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不过,妾身答应你,两年回来一次,一直到妾身牙掉光了,走不动了,就不跑了,天天待在夫君身边惹你嫌。”
  “那就这么说定了。”公孙止轻轻拍了拍女人,笑着将她扳正,四目相视片刻,他问起中亚的一些事,毕竟天高路远,纵然有商队还在往那边进行商业掠夺,但信息上并不全面。任红昌转了一个身,坐在公孙止腿上,缩进结实温暖的胸膛。
  “夫君的西征军撤走后,那里打的更加惨烈了,整个萨珊波斯、安息成了无主之地,每天都有战事爆发,贵霜人也不敢轻易派兵过去,害怕陷入泥潭,大秦人如今还在肃清内部,而夫君的那个儿子也是脑袋一根筋,只继承了夫君的骁勇,却没继承智慧,要不是有他叔叔撑着,克拉克城可能都被人给打没了。”
  “迪马特还小,总要一点一点的走过来,当初孤也是吃过几次亏的。”公孙止搂着她,闻着带着清香的青丝,“一个孩子成长的空间,比孤要大的多,至少那边混乱不堪,是他最好的成长环境,若是混不出一个人样来,那就把他接回来,坐一个闲散藩王,或者给他兄长当一名将军。”
  “夫君对自己孩子真好……”
  任红昌从长裙下伸出裸露的双足,葱白的脚尖摩挲着桌脚,“可惜,妾身这几年来都未能怀上孩子,想必也怀不上了,不如,将迪马特过继给妾身如何?将来老了,也好有人养老送终的,夫君你说是不是?”
  “也好,迪马特没了母亲,将来性子也可能变得偏激,若有个母亲在旁教导,或许也好一点,既然你有这心,待你回中亚的时候,孤手书一封信给他,再派几名官吏随你同去,做一个见证,不管如何,仪式总是需要的,毕竟身份不同了……”
  公孙止搂着她说了许多话,任红昌将双足收了回来,亲昵拥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方才起身离开书房,打开房门,将外面冷的哆哆嗦嗦的宦官放了进去的同时,她遇见了宫中的旧识,脸上也多有笑容,只是显得冰冷,也有些许尴尬。
  冬日照下来,风吹过屋檐,此时的书房陷入诡秘的安静。
  空气里还残留有香气,公孙止坐在屏风前,看着案桌上四四方方的木盒,并没有打开,指尖轻轻从上面精美雕琢的纹络抚过,轻声说道:“这里面,孤不用打开,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了,一环套一环……”他眸子从上面挪开,看去对面双手交叠腹前,躬身站着的宦官,下一秒声音陡然拔高:“……尔等眼里还没有孤这个晋王!”
  闻言,蹇硕脸上顿时一慌,跪了下来,膝盖上前两步:“主人,奴婢哪有这胆啊,全都是李儒那厮出的主意,军师贾先生也点头同意了,奴婢一心只为主人考虑,觉得他们做的对,自然就从中帮衬了一二,绝无二心啊。”
  “孤知道你无二心,若有二心,早就砍你脑袋了。”公孙止盯着他大气不敢出的模样,语气稍缓:“贾诩、李儒怎么说的,全部说给孤听,一个字也不拉。”
  “奴婢……哪里能记得住……”
  蹇硕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将里面一份叠好的素帛小心翼翼呈了过去,“临走时,李长史、贾军师的话都写在里面了。”
  周围不时噼啪噼啪的火星从铜炉里跳出,书房显得安静。明媚的冬日穿过窗棂照在展开的素帛上,苍劲有力的字迹确实是李儒亲手所写。
  “……儒执笔,如亲述晋王当面。”
  “中原一统,与北地已成南北交通往来无阻的格局,但中原新附,多有曹系一脉大大小小的麻烦在其中,也或者原本就不满曹氏掌控朝堂的世家,晋王接过来,亦会同样不满,一旦拖久不利维稳统治,儒与贾军师早有商议,一旦西蜀、荆州平定,就趁热打铁。
  于公,倘若晋王灭了江东,汉室还在,那往后该如何自处,天下平定是否该还政于帝?若是晋王登大宝,便可斩断那些人念想,不再有匡扶汉室之名义来反复,王上也可以皇帝之名治理天下。
  ……于私,儒背李文二字久矣。”


第七百六十七章 冕冠(上)
  “……于私,儒背李文二字久矣,曾毒杀少帝刘辩,身污乱贼之名,幸得晋王收留照拂,才得以苟延残喘于世十余载,心中忠义不曾忘怀。贾军师虽得曹公照拂既往不咎,将来若晋王还政于汉室,当初反攻长安之罪孽,他心中也是担忧被清算旧账,故此与儒合计,以晋代汉,改朝换代让我等能重新立于天地,立于人前……
  ……如今西川、荆州已附,只剩江东一隅等待天气转暖,便可一鼓作气灭之,然,将士为何而战,受何人封赏,也是晋王需要思虑之处,今日我等擅作主张,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联合众人逼刘协以汉祚禅于晋王,国号方才承大德,名正言顺,避后世之人误认晋王篡窃之名!”
  视线停留在“篡窃”二字上,让公孙止微微阖了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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