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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了。老板便直接带着熹微走了,毫不拖泥带水。我则到山上把之前布下的献血祭的法阵改了一改,然后带着青霜下山去找那倒霉的魔修。
他一见我,便开口辩解。我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拎着他走到山底,然后把他丢到一边,拿出匕首,在手掌心割开,念咒,献血祭布下了结界。
他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我对他道:“滚吧!记住把消息传出去,告诉他们我在巫嵬献血祭布下了结界,让他们别再来找死。”
说完,我便走了。我知道消息很快便会传开,他那种人,最爱四处胡侃,而这次的消息又非同寻常。
赶到归去阁时,老板还不在。一个粗布衣裳的人坐在柜台前埋头看着账本,打着算盘。我敲敲桌子,他才抬头看向我。
“我是天字阁的客人,老板呢?”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又立即遮掩了过去。“老板不在,您稍等。”终究又没忍住。“您是天字阁的客人?天字阁,价格贵得,很多少年了,就没有人出的起价!”
他等着我回答,我却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等着老板回来。他讪讪地笑笑,又重新敲起了算盘。
不多一会儿,老板便匆匆回来了。他径直走到店里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卷破旧的羊皮纸,在桌子上摊开,赫然是一张地图。
“看,地图上做了标记的十处地方就是了。我并没有去过,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只能你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把羊皮地图拿起来,看了看,点头,卷好,收进怀里。
老板又道:“那些封印在身上有时会发作,你用法术压制住它们就可以了。一次只会持续一小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实在难受……那我也没办法!”
我又点头答应,问:“熹微在哪里?”
“一个安全的地方。”又道:“以后每年腊月二十五,你来归去阁,我们互相交换一下情况,以便我更好地准备,可以吧?”
“随便你。没事了的话,我便走了。”我边说,边站起来欲走。
老板无奈地笑笑:“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我见他再没什么事,朝他拱一拱手,起身走了。
不是我着急,世事变化无常,等得越久,变故也就越多。
第一个腊月二十五。风雪之中,我赶到了归去阁。阁门半掩着,我推开,老板正温着酒,等着我。
见我来,老板倒上一杯酒放在桌上。我走过去,坐下,干脆将面具摘下放在一边,拿起酒一饮而尽。身上顿时暖和了不少。
“这面具,这几个月我一直戴着,都要忘了我是谁了。”
“你是我天字阁的客人。”老板举杯,“世间仅此一位。”将酒一口饮尽。
我笑笑,伸出左手,把衣袖拉上去,撤去法术,手腕上的封印立刻便显现出来。
“只得了一个。”
老板仔细看了看:“啧啧,我研究禁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阿鼻地狱的封印呢!”
我笑着放下衣袖。只这一个封印,我便走过千山万水。路途之中未见半分风景,心中只有那一丝执念撑着。
两个人于是自斟自酌,天南海北地胡言乱语着。醉了,都趴在桌子上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戴上面具便直接离开了,只留下采得的那一株仙草。
第二个腊月二十五,归去阁门前种了一棵红梅。风雪之中,傲然开得鲜艳。几片艳红的花瓣落在厚厚的白雪之上,缀得十分好看。
我痴痴地看着。
“咯吱――”一声,阁门被推开了,老板换下一身黑袍,穿起了一身艳红,虚倚着阁门,一笑粲然。
“新种的红梅,开得好看得很。”
我也笑着,取出一个黑色的布袋,扔给他:“四个了。”
老板打开布袋看了看,奸商本性暴露无遗。他满意地取出仙草,叫来一个小厮将仙草收好,笑得更加灿烂了。
第三个腊月二十五,我很早便赶到了归去阁。只差两个封印,便齐全了。
老板准备好一桌饭菜与我一同享用。
我说,明年,我便可得到最后两个封印了。
老板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要用的草药,看来马上就可以动手了。
我说,这些年,只有在归去阁我才可以摘下面具。
老板说,以后便好了。
雾气氤氲里,老板与我都喝了许多酒。我叫他死奸商,他吃吃地笑了笑。
这是六月,荷花开得热烈。碧绿的汪洋中几杆粉嫩亭亭净植。
我未等第四个腊月二十五,便赶回了归去阁。
十个阿鼻地狱的封印,终于齐全了。
可是归去阁不见了,门口栽的梅树被砍了,归去阁的牌匾丢在角落,生出一层蛛网,阁内更是人去楼空了。
我站在归去阁门口。老板总不可能只是想骗我吧?那样的话,何必在这儿等我三年呢?只是为了那几株仙草?那么熹微如今又在哪里呢?
我不相信这些年老板都是装的,但是事实是,他确乎和归去阁一起不见了。
我将仙草丢在地上,离开了鬼市。
我要去找他。
他若有难,我便帮他渡难;他若骗我,我便取他性命。
☆、金风玉露一相逢(十)
我找了他许多年,却也没能找到。我还在找着他,但要找他的念头却淡了很多,再找他只是出于习惯了。
这些年我不再戴面具,时不时地拿出青霜看一看。有时还会仿着熹微的样子舞几招,但也只是空有其表的几招。
我有意无意模仿着熹微。他的言行举止,行为方式,我都精心模仿着,甚至终日穿着熹微最喜欢的缃色长袍。
因为我希望那时死的是我,活下来的是熹微。于是活下来的那个也便“成了”熹微。五十年,漫长孤寂,我一个人四处寻找着。我演着熹微的样子,背负青霜。当他不在了,我那么希望他还在,从此我便成了他。
今日,我又在四处寻找着。几个年轻魔修拦住了我,其中一个兴奋地说:“终于逮到一个活人了,我们试试我们操控死尸练得怎么样了吧?”
于是他们便兴高采烈地召出几具死尸向我聚来。我本该操控那几具死尸使他们反戈的,那几个魔修,不会是我的对手。
但我没有。熹微是希望我像个平凡人一样地生活的,况且,熹微是不会操控死尸的。
于是我待着不动。我一受伤,青霜便会立即出来保护我的。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我并没有受伤。一柄剑从我身后飞出,几招便制服了那几具死尸,那几个魔修也一见形势不对便趁机逃走了。剑是倚尊,招式是我是熟悉的招式,身后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我不回头,径直想要离开。刚走了几步,宋彧叫住了我:“站住!你与我一位故人有些像。他叫墨熹微,你认得他吗?”
我站定,转身,宋彧一身半旧短打,手中拿着倚尊,惊讶地看着我。
宋彧很快反应过来,几步冲上前来,倚尊带鞘架在了我的肩上。“好!把我当傻子耍,是吧!?明知道萧然不会在蓬莱,偏叫我去蓬莱找他要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我怎么就碍着你了呢?不是萧然回去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要傻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宋彧又步步紧逼:“你说,你是不是说过让我待在巫嵬,不赶我走的,又是骗我!”
我这回弱弱地辩解道:“我没赶你走,我那是骗你走的。”
宋彧放下倚尊,瞪了我一会儿。“你这些年在干嘛?”
我见他问道,也不回避,将所有的事悉数告诉了他。归去阁老板的事,阿鼻地狱的封印的事,老板消失的事……我甚至将封印展示给他看,脖子上两个,右手手腕上一个,左手手腕上两个,左脚脚踝上两个,右手脚踝上三个。十个封印,将我锁得严实。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事告诉了宋彧,这么多年,再没有人听我讲这些,我一个人,憋了太久了。
宋彧许久没再说话,再开口,语气里满是失落:“这些年,我没结识一个朋友,仇家倒结下不少。我们去加入哪个门派吧,我知道你不愿意,但如今只能如此了。如今,当年的那些人大多死了,要么也已隐退了。我们……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知道宋彧的意思。世事难料,命途多舛。我若出手伤人,身份暴露;不出手,我又有危险。他仇家又多,我跟着他,不仅不会有庇佑,反而会陷入危机。如今最稳妥的就是找个门派寻求庇护了。
宋彧又道:“蓬莱如何?萧然已经死了,如今是他儿子管事。”
“不好,”我断然拒绝了,“我最讨厌蓬莱……云岚吧,对,就云岚!”我记得熹微曾经建议宋彧去蓬莱,云岚或昆仑,说这些是大门派,而且护短。现在回想,我总觉得熹微当时便知道了什么,为我们留着后路。
宋彧于是带着我御剑到了云岚。云岚上山的路上守着许多弟子,宋彧硬是一人一剑杀出了一条路,带着我上了云岚。
正殿前,三个气度不凡的人像是恭候多时。中间那位道:“两位闯我云岚,可是有什么缘故?”
“你是云岚掌门?”
那人点头。
宋彧又问:“旁边两位是云岚宗主?”
那人又点头。
“好,”宋彧指着我道,“我和他要拜入云岚,直接当宗主。”
那人怔住了。“云岚向来三宗各司其职,正宗主剑,乐宗主音,医宗主药理。况且,没有这样拜入云岚的道理,也没有一进云岚就当宗主的道理。”
宋彧见那人不答应,便再不与他废话,提剑便与他斗了起来。
渐渐地,宋彧越来越处于上风。
赢定了,我看胜负已定,便再无心观战了。随意地看看四周,便看见当年那位云岚掌门站在不远处吃惊地看着我。
我朝他拱拱手:“许久未见了。”
宋彧见状,停手站在一旁。
我又道:“许久未见了,您还好好的呢!”有些嘲讽的意味。
那人只是苦笑,也不多计较,让我和宋彧跟着他进了正殿。
他提及当年之事,多少有些愧疚:“当年,我们之间多有误会。当年,我们实在是以为你已与魔族联手才那样的。”
“是吗?那不去找那些魔族,反而都来找我?”我觉得有些好笑。
“当时北辰君和新任南溟君联手……”
“所以找我这个‘软柿子’捏?”我打断了他,有些不耐烦,“当年的事,不要再提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有误会也好,没误会也好,我不想再计较了。再怎么样也难缕得清楚,况且也没用了。我累了,算了吧!”
“既如此,自然更好。”又道:“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我破例答应你们的要求,但你们也要遵守云岚的规矩,可以吗?”
“因为怜悯?还是想借此减轻自己的愧疚?”我冷笑着问他。
“都不是,”他正色道,“因为天下。收他是因为天下,收你也是因为天下。”
一语双关。是说宋彧好好引导可以造福苍生,我则要关起来免得祸害了苍生吧!
他又道:“你们应该与平超他们齐辈,如今也只有我这个老不死的能给你们起名了。不嫌弃的话,告诉我你们的本名,我也好取个好点的名字。”
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再甩脸子给他看,只好道:“姓许,名芜,荒芜的芜。”
“‘芜’吗?荒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