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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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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越擦,她的汗就冒得越厉害。卓焉不禁低声嘟哝:“奇怪,之前没见这样过的啊,莫不是生病了?”
  “瞎说,夫人好好的,哪有病。你们年轻,自然是不知。这有身孕的人,体温本就比常人高。心情若是受了影响,闷起来不奇怪。”顾嬷嬷笑着倒了一盏茶,“这是已经放凉的青菊茶,降火的,夫人喝口润润。”
  司檀浑身不舒服,想也没想,接过就往嘴里灌。一连饮了数盏,才勉强掩去那分另她不适的闷烦热浪。
  终于舒坦了,司檀冲破地牢般的长舒口气。马车匀速轻晃之下,不消多时,困意袭来,她挣扎着揉了揉眼睛,实在支撑不住,歪向一侧的软塌。
  路途稍显颠簸,司檀浑浑沌沌的,也不知是梦是醒。她也不睁眼,懒懒地蜷缩着,听着她们三人低声说笑。
  卓焉与木缘好似对什么都有兴趣,缠着顾嬷嬷问东问西。从怀孕体温变化问起,一直到先前见过的那些瓜儿似的肚皮,再问就是孩子降生、成长,以及后来的饮食,修习。
  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司檀的身上。
  卓焉兴致极高,呵呵笑着,全然忘了司檀还在一侧,道:“也不知道小姐的孩子什么时候出来,我都等不及要给他做许多好吃的、寻许多的好玩的了。”
  木缘轻嗤一声,“就你那三两下,寻好玩儿的还行,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来。”
  卓焉的厨艺很差,在太史府的时候,甚少自己动手。这司檀是最清楚不过的。
  卓焉哽了一下,讷讷笑了笑,心情并未受影响,“这不是还有顾嬷嬷的吗?她手那样巧,被她从旁稍一指点,指不定哪天,我做了吃的,还能缝几件衣服来。”
  “想得倒是容易,小孩儿的衣服,能是好做的?”顾嬷嬷道。
  木缘趁机附和,“就是!”
  “我慢慢学还不行吗?”卓焉极不好意思的压低了声音。
  “等你慢慢学会,夫人的孩子都能上树了。”木缘顿了一下,道:“再说,侯爷许久之前都让人备好了孩子的衣服,我还悄悄数过,满满的好几大箱子,起码能穿到四五岁,用等着你来做?”
  “穿到五岁?”卓焉差点惊地跳起来。
  司檀背对着他们,笑着撇撇嘴。想着顾嬷嬷前不久才与她说过,现在她肚里的孩子才一点点大,鼻子眼睛都没有的。闻亦提早准备几年的小孩子衣裳,是发神经了吗?
  “不止呢。”紧接着,木缘继续道:“还有夫人爱看的话本,也有好几箱子,算来够看两年的。也不知道侯爷到底去哪里找来的。我估计啊,现在别院的仆役们应该都在发愁,不知道放在那里好。”
  三人说着说着,欢乐大笑起来。
  凉风掀动帐幔,透几丝凉气进来。司檀动了动身上的薄毯,正要往里再缩缩。还未收回手,忽然就僵了。
  话本,衣裳……
  她回想着木缘的话,一种说不出来自何处的慌乱,摧毁了她所有的希冀,包裹深藏在最深处的蜜意,也被翻腾的点滴不剩。
  司檀微微颤抖着掀开薄毯,“你方才说什么衣裳,什么话本?何时准备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出声来问的时候,到底用了多少了力气支撑着。
  “夫人醒了?”
  “说,什么时候?”
  被司檀这样急切地逼问,木缘呆了。卓焉与顾嬷嬷也是。相觑良久,仍不知一觉睡醒的她到底受了何种刺激。
  “回,回夫人……”木缘回过神看了看两人,小心道:“就,就在几天前,丘管事让人往别院送的时候,奴婢见过……”
  恍惚间,司檀手脚麻木,冰凉、僵硬。感觉有什么东西也在这一瞬间坍塌了。
  那些剥落的残角断片狠戾而又尖锐,一点点割裂开她的心。混合冰凉的液体一起,遮蔽了她憧憬的微弱光亮。
  前几天,前几天……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呢?
  ——“往后,我……若是不在,七七要听话,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有儿子在,长大了可以保护你,若是女儿,你还要费心思去保护她。”
  ——“我已经让人为你在别院准备了许多话本,都是你喜爱的故事。我……不在的时候,可以让顾嬷嬷说与你听,或者卓焉、木缘,都可以。”
  ……
  混合在秋风里的叮咛一声声回响在耳边,化作冰碴狠击在她的心头。
  一下又一下,司檀刹那间如置九天寒潭。恍似冻彻筋骨的冷寒入侵骨髓,在她全身无阻蔓延,与那撕扯筋脉般的剧痛慢渗融合,一点点吞噬去她残存无多的血气。
  ——你今日就算杀了我,自己又能活多久呢?一年,还是两年?
  一年还是两年?
  不,他不会。她的闻亦怎么能够呢?明明说好了的,她会在别院里等他来。他说了会尽早去陪她的。他说了会……
  他……没有说。
  他何时说过?
  他只抱着她,连点头都没有,何曾说过要去的?
  ——“到了别院,要听话。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能任性胡闹……”
  ——“是。你一直都听话。所以,以后要更听话。”
  所以呢?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跟她告别,去往别院暂住,也只是将她送走的一个借口吗? 
  他要儿子来保护她,要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她自己长大、自己面对,备了话本、衣裳,都是因为他不再陪她了吗?
  不再与她说故事,不再陪她慢慢长大,连同他们的孩子,也不看一眼了吗?
  他怎么可以?
  她又怎么舍得?
  不。司檀狠掐着两手,以来自掌心的痛感强迫自己不要再深想下去。
  她蒙蔽自己说,是她想多了,一定是。她的闻亦……会一直都好好的。
  隐下圈在眼眶中的湿意,司檀用尽力气道:“调转回府——”
  卓嫣不甚理解地掀起帘子看一眼低垂的天幕,“小姐,转过前方的弯角,就能看见别院了,怎么……”
  “我说了要回府、回府!你们没听到吗?”想要立刻见到闻亦的迫切心情催使之下,司檀近乎发狂。
  卓嫣吓得往后躲了一下。
  还是木缘最先反应过来,慌忙唤了一声驱车的仆役。
  魑阴与魅无隐在无形之中,听到动静,也不顾一切地现了身,“夫人,这是……做什么?”
  司檀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我说,现在,立刻,马上,回府!”
  魅无慌忙上前阻止,“侯爷说了,要属下将夫人安全送到别院。现在天色将暗,夜里行路不……”
  “你们不回是吧?”不等魅无将话说完,司檀便没了耐心听下去,起身就往外走。“你们愿意去别院就去,我自己走回去!”
  魑阴拧着眉头看向魅无,默声以口型传递道:“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眼看着司檀已经挣脱来卓嫣的拉扯跳下马车,魅无就知道瞒不住了……
  “回吧!”
  

    
    ☆、冽寒侵袭

  司檀是极爱哭的。可这一路上; 她自己都不知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没有哭出来。
  如果一定要寻一个源头,那便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罢。
  她希望……
  希望在踏进院子的那一刻,会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披着单薄阔衫; 身姿清然; 见到她回来,眉头微微一蹙; 温和笑着上前迎她之际,不忘去斥责说:“怎么又不听话了!”
  她不停催促驱车仆役; 要他快一点; 再快一点。终是在天刚微微亮; 城门如期开启的一刻直接冲向城东。
  回家了,她挂念忧心的人就在那扇紧闭的府门之内,司檀颤颤立在门外; 仰头望一眼高悬在鎏金门屏上的匾额,控制不住地开始恐惧起来。
  门令见到她这样突然地回返,一瞬间的错愕之后,行了礼; “夫人。”
  司檀紧攥着两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唇微抖,稍显不确定的音色中; 藏有几分期待,道:“侯爷呢?”
  而回应她的,是齐整为一,跪了一地的仆役与侍卫。
  司檀觉得眼前黑了; 模糊了。如置迷雾深林般,教她分不清虚实。她咬牙敛神,揪起门令的肩头,“我问你,侯爷去哪了?”
  他没有回答。
  假的,都是假的,是梦。司檀疯了一样推开门令,不顾一切往院里跑。
  刚露出的一点曈曚之光,在她眼中,也就瞬间,恍如浮上蔽日浓云。一重重,一团团,肆意堆叠,遮得她辨不准方向。
  她抹了一把不知何时落在脸上的冰凉水汽,猛推开院子的大门。
  藤萝繁盛如初,条丝幽垂,簇拥不败。这原本令她心怡神往的景致,此刻竟像是一穗穗刀子,刺得她鲜血淋漓。
  “闻亦——”奔在空阔的庭院里,她趔趔趄趄跨上齐整排列的汀步往房中跑去。
  没有人。是黑的,空落的,毫无生气的。也是陌生到让她惧怕且心慌的。
  “闻亦——”司檀冲在一条条曲折檐廊下,奔走,呼唤。盼着他能听到,再一如往常那样缓步走出。
  没有,都没有。没有她要的人,没有她想听的声音,也没有她期待中的斥责。如此来回兜转在阴暗里,迎接她的只有凄冷渗凉。
  “你在哪儿……你出来啊!”司檀声嘶力竭,仍就不愿就此放弃去寻找她希望中的身影。
  她麻木地奔出大门,在园中横冲直撞。可即便她用尽了力气,还是捕捉不到一丁点儿有关于他的气息。
  他到底去哪儿了?
  司檀一直跑,一直找。直到晨阳升空,直到……她一次次失望过后,希望之镜裂一地残渣。
  找不到了,真的找不到了。她恍似被抽去筋骨的虫儿,瑟瑟颤颤地蜷缩在墙下的孤角里。“我都这么不听话了,你为什么不出来。”他不要她了吗?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了?
  眼看她哭得无助,魑阴不忍心,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夫人,回吧。”
  司檀紧拽着搭向在肩头的那只手,就像跌落悬崖之际,碰上的一株悬命稻草。“你知道他在哪儿,对不对?”
  她双目通红肿胀,扎得魑阴心头一颤。百般搜索也不知以何种语句去宽慰,她狠扯唇角,努力弯一道弧度出来,“大人许是外出不在,夫人若是担心,不如回别院等着……”
  又是别院。司檀瞪着发红的眼睛,怒意横冲而现,刹那间掩盖去她最后的理性。“你说,他到底在哪儿,在哪儿啊——”失控低吼中,她两手不自觉锁紧,几乎要将魑阴的手腕掐断。
  见此模样,魑阴刹那惊呆无言。她张了张口,“夫人……”转眼望了一眼魅无,他隐在斑驳暗影里,朝她摇了摇头。
  “你呢?”司檀顶着赤红的眼睛,狠盯着魅无:“你也不说吗?”
  魅无不语。
  “都不说。”司檀失落丢开魑阴的手,扶着灰墙缓缓站了起来,“都不说,都不告诉我……”
  她抬头迎上颇感讽刺的朝阳,有金缕洒在她湿气横流的脸上。她抬手拭去眼前迷蒙的障碍,无力道:“好。我自己去找!”
  “夫人……”魅无闪身挡在她身前。魑阴也不例外,紧随之后阻了她的去路。
  怒意难消,焦急难抑,逼得司檀失控颤抖。“到现在,你还要阻止我吗?还要帮着他一起瞒我,欺骗我?”她狠恶地看着魅无,发狂的两手紧揪起他胸前的斗篷质问。
  如此僵持,胡冥来了。
  他还是穿着之前的褒衣灰袍,裹带凌乱。走在鹅卵小道上,步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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