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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多了。”
他松开姜博的手，随着音乐摆动身体，灯光昏暗，孩子气般的舞动。
不像跳舞，更像是发泄情绪。
他喘着气，看着他眉角的疤痕，伸出手，指尖悬停在1公分。
就快触碰到那疤，又收回去了。
“我没醉。”
筱源笑了。
内心苦涩。
他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只有见到姜博才会疯。
“你想和我聊什么。”
真他妈尴尬。
筱源不知道聊什么，每次想得很多，真要说什么，忘了。
“你后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
“没有。”
筱源低头，看着姜博的小臂，布满纹身。
脑子一片空白。
原来，没有啊，姜博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灯光转变，旖旎温柔，英式老情歌，所有激烈扭动的身体渐渐放慢。
男人女人，缓缓靠近，十指交缠相握，双额相抵，轻轻摇曳。
歌者醇厚的嗓音犹如老酒，沉淀岁月。
姜博走到筱源的面前，伸手揽住了筱源的颈脖，一手抚着他的腰。
并不缠绵，反而从心底溢出悲伤来。
贴着脸，一双眼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几乎咬牙切齿，又痛又爱。
筱源望着姜博的双眼，哑口无言。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只不过，喜欢这种感觉。”
姜博带着他在舞池里轻晃，筱源原有的几分醉意，消散的一干二净。
“而不是，喜欢我。”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我差点害死了你。”姜博低笑，抚在后颈的手摩挲了几下，“如果不是我，你一定比现在更好。”
“对不起，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也不想，再见你。”
筱源站在原地，半晌都转不过身来，颈脖上的温度还存留着，他似乎没离开。
姜博如一阵风，只余背影。
猛然回头，音乐很慢，他的离去的步调沉重缓慢。
内心有什么被击沉了。
暗红灯光如丝绸滑过姜博的肩头，落在他的后背，双腿，离开。
又打在筱源的左半边脸上。
他们两个，都不是当年的少年。
他一闭上眼，还能看见姜博那时的脸。
在阳光下的剪影，一切美的像梦，假的像幻境。
筱源还没走，他抽烟，脚边一地的烟头。
他在等，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站在舞厅门外的墙边，望着地面的青石板。
出神。
“你只不过，喜欢这种感觉。”
“而不是，喜欢我。”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一个不说，一个不懂。
他想起那晚，姜博握着他的肩。
“其实我想说……”
其实我想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互帮互助。”
操。
筱源笑，笑得被烟呛住。
咳嗽，他咳得弯下了腰，眼泪从眼角挤出。
他推着单车，上坡，抽烟。
什么都没等到。
星光熠熠，月光皎洁温柔，海风吹拂在筱源的身上，后背的汗，干了。
他右手夹着烟，左手推着单车，人字拖被地心引力拉着走不动。
宾馆里，浴室水声很响。
筱源站在花洒下，手捂着脸。
傻逼。
往事历历在目。
筱源抬起头，迎着水花，把头发往后抚。
男儿有泪不轻弹，洗澡的时候不算。
第36章
过往种种，曾经的欢喜，如今是最苦的药，是心口的刺。
伸出手，什么都抓不到。
筱源坐在回程的高铁上，昨晚，一夜无眠。
他抓着吊牌，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对一个人的喜欢快要溢出胸口，那人熟视无睹，或假装不知道。
他是人，他也会痛。
可是筱源，时至今日，才明白。
他没有装，也没有熟视无睹，更没有，假装不知道。
姜博太高估他。
他和吴苑谈了两年的恋爱，居然没有一次，这样失魂落魄。
他一直以为姜博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
喜欢他呢。
习惯性忽略，一个人若是喜欢上另一个人，首先就是自卑。
卑微到尘埃里。
我肯定配不上他。
可是，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高低卑贱、优秀平凡之分。
一切都迟了。
怎么可能都忘了。
他甚至无法面对吴苑，他心里原来，一直有一个人。
姜博甚至以为是自己间接害死了筱源，怎么可能再次靠近他。
筱源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握着吊牌，扬起嘴角。
后知后觉，苦涩无比的笑容。
他果然是，傻逼。
他不知道这种心情，叫爱情。
这他妈的，太俗了。
他不懂爱。
不过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遇到爱呢。
跟遇见鬼的几率不相上下。
想起姜博的话。
“我不想再见你。”
握着吊牌的手渐渐收紧。
吴苑今晚加班，本来她想好好吃个饭，可惜工作上出了点问题。
筱源说没关系。
他回到家，把换洗衣服扔进洗衣机，按下开始。
他脑子里都是姜博。
他想抱他，吻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筱源又笑了，点了一根烟，思绪飘得很远。
吴苑下班回家很迟，筱源换了身衣服，骑着摩托车去接吴苑，他中途跑去商场买了对戒。
他眼光不怎么样，很简单，没花哨的设计。
对戒也不贵，但花了他三个月的工资。
想结婚真他妈费钱。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用一个人遗忘另一个人。
可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你干嘛。”
筱源把头盔拿下来，点了一根烟，叼着烟，牵起吴苑的手，拿着戒指，就往她的中指上一套。
“合适么。”
“？”
他呼出一口烟，神色极为不自然，假装侧头看风景。
“和我订婚吧。”
时间过得飞快，夏天匆匆而过，转眼入秋。
今年的夏天，对于筱源而言也是特别的。
算是对他的青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他勉强自己投入工作，彻底忘掉见过姜博这件事。
他给吊牌配了个链子，锁在抽屉里，再也没拿出来。
他不敢再去看。
他明年春天，就会和吴苑结婚。
过两天，应该会和吴苑见她父母。
昨天仿佛还在警校到处躲人。
太难忘了。
即便不回忆他，在警校的日子，无法避免提到他。
当年的事情影响到了他毕业，如果不是平时成绩还可以，他或许白上了三年的学。
可他根本一点没有怪姜博的意思，甚至悔恨自己没能力保护他。
不论如何，在他的记忆里，姜博，筱源，这两个名字，是连在一起的。
他把桌上的合影收了起来。
年少最美的时光，封锁。
该是和一切道别的时候了——
他抚着相框里姜博的脸，下一秒就用力关上了抽屉。
“筱源，开会了。”
“来了。”
第37章
“这个项目——”
“筱源，你来做。”
“啊，好。”
他根本没听清会议内容，至于是跟谁合作，在哪里合作，合作多长时间，合作目的是什么 ，他统统不知道。
反正他是实践型选手，这些事在处理的过程中，自然明朗，身边还有几个下属，不成问题。
“你说UE怎么会和联邦警署签署协议。”
“UE现在的老板不是他了吗。”
“不是，听说是前任老板的儿子，私生子。”
还在这儿谈论八卦。
筱源敲了敲桌子。
“长官。”
“手上的活儿很轻松？都做完了？”
人群作鸟兽散。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UE——
姜博。
妈的，你他妈有点出息行不行。
第三天，要和合作人见面，联邦警署干这类事也不少，习以为常的会议，昨晚睡得不太好，筱源打着哈欠，夹着文件夹就进了警局的会议室。
他身后跟着几个组长，昨天他把大概流程了解了一遍，也不知道UE有什么问题，非要和他们警署合作。
“嗬，排场够大啊。”
“这架势，估计得是老板来了。”
“居然不是UE的二把手三把手来吗，看来这事对于UE来说还挺重要。”
“……”
筱源回头望了一眼几个在说话的。
立马噤声。
不过排场的确很大，UE全员穿着黑衬衫，外套黑西装，黑皮鞋，一身黑，脸上表情冷漠。
随时能开火的那种。
会议室大，但他们对面一排站了十个人，足足五排。
来开个会而已，又不绑架你们老板。
寻思这老板是个傻逼。
筱源发话了。
“那么这次的会议……”
……
操。
筱源的手几乎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姜博头发短了，眉角的疤很淡，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差别，多了几分冷漠的气质。
站的笔挺的五排人，齐刷刷地让出一条道来，姜博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会议桌的另一端走去。
……
朝筱源的方向。
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
“你好，姜博。”
“你好，筱源。”
两个人没这么正式地自报家门打招呼。
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筱源发现，姜博看见他，完全不意外。
好不容易整装待发的心情，只是这个人的突然出现，他全乱了。
他让副手上去讲了。
自己坐在位置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姜博坐在他的右手边，一眼都没看他，看起来很认真。
花臂被遮盖在西装外套之下，他穿西装很吸引人。
个高体长，看似削瘦，其实充满爆发力。
犹如慵懒优雅的猎豹，直击要害，迅猛地捕捉猎物。
两条长腿交叠，筱源看着姜博的皮鞋愣神。
“今晚我请合作组的大家吃个饭，熟悉熟悉，联络感情，这么一段时间，大家就是同事了。”
警局这边的人不敢动，都在看筱源的反应。
筱源点了点头。
姜博从椅子上站起身，面对筱源，再一次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第38章
他应该回家。
一家很有名气的自助餐，价格昂贵，警局这里几个人都已经疯了。
姜博也带了不少UE参与这次合作的人，还有他手下的二把手，和他一起做事情。
换下西装，UE的年轻人也和警局的人打成一团。
都是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同龄人。
“UE老板出手就是阔绰。”
“妈呀这个龙虾好大！”
“我要吃这个！别跟我抢！”
“怎么样，我们少爷阔绰吧。”
“6666，UE老板牛逼！”
……
妈的，一群小兔崽子，一顿饭就被收买了。
他没心情吃东西，站在厅堂中央，双手插袋，他下班换了套衣服。
眼神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姜博。
他和警局几个与筱源同级的喝酒，也和他们警局领导喝酒。
有本事。
都能请的来，面子大。
专门给几个领导留了个包间点菜，今天晚上，这家店给他包了。
一个个子不高的Beta男孩跑到姜博的身边，用叉子喂他吃了什么。
姜博喝了口酒，揉了揉男孩的发顶，温柔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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