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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砚看着它把自己的行李包裹重新系上、背在身后,心头忽然一酸。他扑上前去,把鼓风兽抱在了怀里。
“鼓风兽,你以后没处去,就留在食肆,跟着我们吧。”
鼓风兽咧开大嘴,憨憨地笑了起来。它认真地把发带系在了自己的小尾巴上,还骄傲地甩了甩。
祁砚有些担忧地看着它,“鼓风兽,你……没事吧?”
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无私陪伴,在他不再孤独的时候默默离去。
祁砚紧紧地攥着拳,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嗷嘎嗷嘎!”
高声欢叫着,鼓风兽重新吸气,身躯鼓胀得越来越大,逐渐飘离了地面。它嘎嘎笑着,伸展着粗短的四肢,在空中自由自在地打起了转儿。祁砚仰着头,看它布袋状的身体越飞越高,悠悠地飘向了湛蓝的天空……
祁砚在小院里给鼓风兽找了个合适的住处,安顿它留下来。白天,鼓风兽就一如既往地呆在灶屋的房顶——它的老岗位上,状态似乎还不错。祁砚见它这般无忧无虑的模样,便也暂时松了口气。
异兽就是异兽,整天没烦恼地傻乐,也挺好的。
到了晚上,祁砚在榻上躺着,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推了推身边的男人,“冬墨,你说鼓风兽从则清哥家里离开,则清他们知道这事儿吗?”
男人没睡。他侧过身,“其实,我也想不通这件事。按理说,鼓风兽如果是打了招呼再走的,那么则清哥一定会给它好好收拾一番,亲自送它过来。但鼓风兽背着的包裹乱七八糟的,显然是它自己用爪子系的,而不是有人帮它整理的。”
祁砚一怔。
“完蛋了,要是鼓风兽是自己偷跑出来,则清哥这会儿找不见它,还不得急死?”
他披了衣服迅速下楼,朝着鼓风兽的住处走去。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有人叫住了他,声音万分焦急:“祁砚,祁砚!”
祁砚一愣,转过脸来,正是——
“则清哥?!”
兰则清匆忙走进红火食肆的小院。他的长发胡乱披散着,衣衫凌乱,显然仓促出门。他一见祁砚,掩饰不住满脸的焦虑和慌张,拉起他就问:“鼓风兽不见了!你有没有看到它?”
祁砚心里咯噔一下,“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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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院子侧面的小楼,祁砚提着一盏小灯,悄悄来到鼓风兽的窝边,却发现被窝正微微颤动着。他连忙伸手进去一路摸到被子下,却摸到了满手的水。
他大惊,“鼓风兽……!”
把它猛地翻转过来,祁砚就着灯火,看到鼓风兽水光朦胧的眼睛。原来先前的欢乐和洒脱都是伪装,它一直拼命忍耐着,直到夜深人静独处一室的时刻,才窝在被子里偷偷地流泪。
兰则清走过来。他跪在小窝边,把鼓风兽从纠缠着的被单里挖了出来。
“鼓风兽,跟我回去吧。”他低低地说,“我需要你。”
然而,任凭他怎么拉怎么劝,鼓风兽只是紧紧地闭着眼,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回去。祁砚明白了它的意思,叫住了兰则清:“则清哥,这段时日暂且让鼓风兽呆在这里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它的。”
兰则清的眼里已经有了泪水,“祁砚,它为什么……为什……”
祁砚揽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则清哥,鼓风兽它选择了离开。”
现在,你是否要尊重它的选择?
兰则清眼里突然变得空空的,他向前颤抖着伸出手。
“贺迪……是你吗?”
兰则清呼吸急促,紧紧地盯着前方。祁砚猛地转头,看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异兽,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砰砰乱跳着,快要冲出喉头。
棕红色的身影突然定住了。鼓风兽慢慢地转过身来,小眼睛亮亮地望着兰则清的眼眸。
半晌,它闭上眼,摇了摇身子。
“唔嘎。”
音调类人,听起来很像……
“不是?”
兰则清复杂地看着它,“你……这怎……你说,你不是贺迪?”
又听鼓风兽摇了摇身子,这一次,它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唔嘎。”
不是。它又说道。
则清面露迷茫,但呆在旁边的祁砚已经看透了一切。他上前拍拍则清的肩膀,“则清哥哥,留它在这里吧。”
兰则清定定地看着它。欲言又止。
末了,他开口,嘶哑地:“鼓风兽,照顾好自己。我会常来看你的。”
祁砚扶着则清向外走去。他侧面瞥见兰则清仍是一脸迷茫混沌,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说先前还有疑虑的话,刚才鼓风兽那一句“不是”,已经让祁砚彻底肯定了,他是。鼓风兽就是贺迪。
虽然不知这他是如何变成鼓风兽的,但事情确实这么发生了。
为了让兰则清能够放下心理负担、安心回到兰府,好好地继续他的新生活,贺迪说,他不是贺迪。
毕竟,事已至此,贺迪心里澄澈如镜。他早已是个死人,而能够扶持着、陪伴着兰则清走下去的,是苏大人,而不是一只鼓风兽。
能看到最深爱的兄弟继续新的生活,他夙愿已了,也不再有遗憾。
男人听到动静下楼来的时候,发现祁砚站在食肆的门口。少年注视着漆黑的夜空,他的眼下满是泪痕。
“怎么了,祁砚?”他上去把少年揽在怀里,轻轻拭着他的眼泪,“为何要哭?”
祁砚小心地撇过头去,稳住心绪。他喃喃道:“没什么,冬墨。只是突然……有些感伤。”
男人认真地看着他,“祁砚,我始终觉得,人各有命。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是尽善尽美?老天爷定给咱们的命局,十之八。九是不完美,从我知晓我身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
命局已定,有的人选择认命,也有人偏要与命相搏,逆天改命。我原本是魔裔,但我偏要努力做一个好人,和你在一起。苏大人和兰老板原本立场相对,经过重重阻难,甚至差点阴阳两隔,也最终走到了一起。贺迪他不甘愿就这样身死而抛下深爱的兄弟离去,变成一只鼓风兽来无私守护,他也圆满达成了他的心愿。”
他接着说:“鼓风兽如今功成身退,就在咱们食肆安心地住下来,快乐地过日子。它有时候想念则清了,也会回去看看他;则清什么时候想他了,也过来做做客,岂不挺好?”
祁砚缓缓埋入他的怀中,终是释怀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逆天改命者,其所付出的代价往往是巨大的,但是,值得。
第103章 番外二
这日; 乐弘在穿过小院去后厨的时候,发现赵师傅养的小珍宝龙正从柴房里偷偷钻出来。幼龙扒在门边; 向周围警惕地左瞧瞧、右瞧瞧。见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它,就迈着小短腿跑出去了。
对于小宝的举动,乐弘心中存疑; 但他还要忙着干自己的活儿; 便把此事牢牢记下。到了晚上; 食肆打烊之后; 他便提了个小灯、悄悄摸进了柴房里; 在里面翻找起来。
他发觉墙边上的一堆柴火有明显的扒动过的痕迹,便把它们一根根拿开; 最终,在柴堆的底部; 发现了一枚——蛋。
“咦; 这是什么?”
乐弘把灯放在旁边,两手把那圆溜溜的东西拿了出来。这东西像极了一枚蛋,蛋壳上环绕着灰色的波浪状花纹; 而蛋壳的中间居然还有一左一右的两个凸起,像是两只尖尖的小牙齿。
“怪了; 这是什么蛋?”乐弘摸了摸下巴,随即联想起白日里看到幼龙鬼鬼祟祟的模样; 一拍脑门; “难道是那个小龙生的?”
但转念一想; “不对; 那个小宝可还是小娃娃,哪里生得出蛋。这个蛋保不齐是它偷来的。”
蛋身足足有二十公分长,肯定是个大家伙的蛋。
乐弘把蛋揣在兜里,往回走去,打算拿去给自家老哥看看。然而不巧,他出门的时候却正好撞上了溜回柴房里来的幼龙。
小宝“嗷噢”一声,吓得站在门口呆住,乐弘立刻扑了上去,把它拎起来,得意洋洋地审问道:“小珍宝龙,老实交代,这个怪蛋是从哪里偷来的,嗯?”
幼龙低头瞧瞧被缴获的蛋,心虚地眨巴眨巴眼睛,接着便胡乱地挥舞着爪子,挣扎起来。
“嗷噢噢!”
乐弘好笑地看着它,“小笨龙,你不坦白,还装傻不是?”
“嗷噢嗷噢!”小宝拼命摇着脑袋,冷不丁张大嘴、在乐弘的胳膊上咬了一口。趁着少年疼得大叫的工夫,它挣扎着跳下地,一溜烟跑掉了。
“弘儿,出什么事了?”
乐夫人住在一楼,离柴房很近。她听见了乐弘的叫声,担忧地跑出屋来,却看见儿子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蛋,冲她嘻嘻笑着。
“娘,您看,我刚在柴房里找到了一个蛋,是小宝偷偷藏的。”
乐夫人走上前去,只瞧了一眼,就吓得连连后退:“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快把它扔了吧!”
乐弘不服:“为什么啊?娘,这么大一个蛋,生蛋的异兽肯定也是一个大家伙。说不定还是某种珍禽异兽呐!”
乐弘的母亲在乡下的时候,为了赚些钱来补贴家用,曾在牧场里做过一段时日的孵蛋工,对于异兽的蛋类了解较多。这世上的普通动物,例如猪牛羊之类大多是胎生的,但异兽却大部分都是蛋生。她苦劝道:“异兽蛋随其母,越是可怕的异兽,它的蛋也就长得越吓人。你瞧这蛋,灰不溜秋的,还长着牙齿,肯定是凶残猛兽生下的!”
拗不过母亲,乐弘只好答应她,明早就出门把蛋扔了。然而事实上,次日他假装从门外扔蛋回来,却把真正的蛋藏在了被窝里。
私藏了蛋之后,乐弘每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把玩这只蛋。玩着玩着,他就很想把它给孵出来,看看这蛋里的究竟是个啥东西。
但是,找谁孵呢?
他跑堂的时候,正看到食肆门口一片喧闹。抬眼一看,哈,又是火红色的小团子出场了。
小赭鹊在门前亲自摆摊卖小吃,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围观者。新皇登基之后,赭鹊在朱国的地位大大提升,被奉为圣兽,红火食肆的小赭鹊团子声名远扬,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赏。
观赏累了,就顺便进屋吃个饭呗!
祁砚亲身上阵,为食肆带来了旺盛的人气,红火食肆经营得红红火火。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兢兢业业卖零食的同时,一道灼热的视线正落在自己毛茸茸的背影上,不知不觉中便成为了某人心里邪恶计划的一枚棋子。
这晚。
小肥鸟收摊了。它一边抻着懒腰,一边迈着小碎步,摇摇摆摆地走进了小院。忽然,一双长腿挡在了它的面前。
赭鹊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面前邪邪笑着的少年,“咕叽?”
乐弘咧嘴一笑,冲它神秘地招了招手。
“小团子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小团子被少年用双手捉了起来,揣进兜一路溜回了房里。
“咕叽咕叽!”看到乐弘一脸诡异的邪笑,小赭鹊吓得直蹬腿,拼命地扑扇着翅膀。但少年一把捏住它的尖嘴,“别叫别叫,嘘——”,然后掀开被子。
“咕叽?”
小鸟瞪大浅碧色的眼睛。
被子里,是一个很大的蛋。端端正正地立在原地,蛋的肚子上还有两个小牙齿。
“小鸟团,你帮我个忙吧。”乐弘把小鸟放下来,让它坐在的蛋的上面。然后双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