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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什么,上回我孙子伤寒,多亏了你们给的草药,省了不少药钱。”她是打心底的感激,穷人家不比富贵人家,连病都不敢多生。
平日里,小病小痛的,张婶也会自己采些草药去治。可上回孙子的伤寒太严重了,大夫开的药又贵,可把他们愁坏了。好在陶桃灵活,翻了两座山给张婶找齐了药。
都说有施便有报,张婶先前对他们的好,陶桃和季淮也都是记在心里的。
只是往常,张婶来了说上几句便匆匆回去照顾孙儿,今日却念着几句家常不走了。陶桃索性泡了一壶茶,三人坐下唠嗑了会儿,张婶才绕着圈子说出自己的来意。
“陶桃,你看你今年有十八九了吧?”
陶桃总不能说自己三百岁,便点点头:“算十八罢。”
“正好正好,我家有个小侄女,生的晚,今年十六了。”她开怀笑道,拍了拍陶桃的手。
不想季淮听此,端着茶杯的手徒然撒了一点茶水。
“我那侄女幼年丧母,她爹一直伤心未娶,去年也走了。留下孤女一个,实在可怜,好在家里头庄稼良田有一些,又长得乖巧,也算条件不错。你说是不是?”她越说越明白,季淮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而陶桃这人,曾前是颗小桃花,后头才修了人形初来人间,哪懂什么说媒。还以为是张婶与他们唠家常罢了,就好声应道:“是不错。”
季淮放下了茶杯,转而握住陶桃的手,力道大的很。
陶桃立马偏过头,小声问他:“怎么了?”
不待季淮开口,张婶又拉住陶桃的另一只手。这场景,倒令陶桃左右为难起来。
“不过啊,你也不用担心季淮。我那侄女的性子我了解,她要是知道你这般有情有义,肯定会同你一起好生照料季淮的。”
陶桃一听,懵了。
他好不容易才能有机会来照顾仙君,怎么张婶还要给他强塞一个人来。不行,季淮不能交给别人照料,他如何都不会让的。
可接下来,张婶就把话直白地挑明了,“你要是愿意,我这就回去帮你牵线去。待你们成了婚啊……”
“成婚?!”陶桃打断了张婶,眼睛睁的老大。
“哎,我是知道你这年纪急了些。可不就是怕好事多磨么,听说这两天去她家说媒的都快踩破门槛了。”张婶提醒陶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端端的冒出一桩说亲来,陶桃脑袋混乱,为难的很。再加上季淮捏着他的手也疼,陶桃小心地用指尖戳了戳季淮的手背,这才意识到自己握太紧的季淮悄然松了劲儿。
季淮是害怕陶桃答应的。
这种害怕说不上来是什么,是怕陶桃丢下他,还是怕陶桃不再全心待他?
而下一刻,陶桃果断地回答让季淮彻底乱了方寸。
陶桃说:“张婶,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后半句,怕是谁都听得出陶桃满腹的心思,少年郎的喜欢最难掩盖收敛,他说‘喜欢’二字时,语气是那般的青涩羞意。
这句话像是一把斧子,将季淮心上蒙着的迷糊全劈开了。比之方才的担忧与害怕,此刻的嫉妒更让人无可抑制看清了他自己的想法。
他是喜欢陶桃的。
从陶桃为他找药回来起,他的心思就藏不住了。
张婶不是非要说这门亲事,见陶桃不愿意她也不再强求,惋惜叹声几句就走了。
当夜,季淮连晚饭都没吃,梳洗过后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
陶桃注意到他的沉闷,以为他是因为白日的事情而担忧,便进了屋坐到季淮的床榻边,乖巧喊道:“淮大哥。”
季淮的眉目微动。
“淮大哥,我不会成婚的,也不会丢下你。”陶桃安抚他。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悬月挂在天际,四周安静。屋内也是,除了烛火轻微地燃烧声,就只剩下陶桃与季淮平稳的呼吸。
陶桃尴坐着,明明瞧见季淮睁着眼睛,却不见他作何反应:“淮大哥累了就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这会子,他一句一声‘淮大哥’喊得倒是亲近,带足了讨好的意味。
季淮还是没做声。
陶桃低垂下眼帘,可怜地拖着步子回了自个儿的床。
两人心思都挺足,一个是吃醋,一个是委屈。半晌,季淮坐起身。
闻声也跟着起身的陶桃又道:“淮大哥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煮些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陶桃。”
“嗯!”陶桃穿了鞋,连这狭隘的屋内都跑了两步,站到季淮身前。
季淮伸手,陶桃便把自己的手也触过去,与他握着。季淮是瞎子,说话时,握着手会安心些,“陶桃,你说要同我过一辈子的,这话究竟算不算数?”
“算数!”怎么会不算数呢!
“那你要是成婚了怎么办?你的妻子不想与我这个瞎子同住怎么办?你想过这些吗?”
“没想过,因为我不会成婚的。”
谁知,刚说完,季淮就颓然甩开了他的手,顾自作气道:“你怎么会不成婚?你都有喜欢的人了……”
“那都是骗骗张婶的。”
“我听得出,你不是骗她的。”
季淮心如刀绞,他舍不得将陶桃让给别人。分明是陶桃先来找的他,说要照顾他,陪着他,同他过一辈子。偏偏等他真心实意的接受了,又冷不丁的要窜出一个别人来。季淮满腹的气与不甘,拽着陶桃的手抵到自己心口。
真真切切的。
“陶桃,你既要同我过一辈子的,我便不许你和别人成婚。”
“淮大哥,我不成婚,真的不成婚。”陶桃抿着唇,焦心道。
可季淮不信,他的心跳的厉害,撞的陶桃的手背滚烫:“可你有喜欢的人,你迟早会走。”他不是一个人活不下去,而是二十五年来都活在黑暗里,活在众人的背弃中。他明明早已习惯,却突然来了一束光,好巧不巧地照进他的心中,使得他的心生根发芽。
若是此刻没了这光,他只会枯萎。
“淮大哥。”陶桃没辙了,为了让季淮安心,如实说,“我喜欢的人,他此生都不会喜欢我。”
所以——
“所以我不会成婚,你放心罢。”
陶桃音色沮丧,勉强露出一丝苦笑,这之中甚至带着浓厚的卑微。
而素不知陶桃喜欢的人便是自己的季淮怔怔一时,顷刻间在心底欣喜若狂起来。陶桃的喜欢得不到回应,陶桃的爱慕终是一场空。
他拽过陶桃,突如其来地将他拽进自己怀里,抱紧了他。
“那你喜欢我好不好?”
他的嗓音低沉,像要给陶桃灌下一碗迷魂药。
第8章
陶桃听的很真切,耳边伴随着季淮紧张荒唐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听的陶桃仿佛哑了,唇舌干燥,涩涩地吞了一口唾沫。
他的心是慌乱的,棉麻的感觉四处蔓延,就连指尖都连着胸口发烫。鼻息间,是季淮身上的味道,干净且清爽,带着他平日里喝的茶香。昏沉如他,虽是夜里,却好像置身于午后的烈日中。
说不清是哪晒的灼热,但陶桃能够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滚烫滚烫的。
……喜欢。
淮大哥,让自己喜欢……他?
陶桃的一双眸子迷茫,只道这一声喜欢,就足足乱了他所有的方寸。他在季淮的怀里,拽紧了他的衣衫,睫毛颤抖间,他能感觉到自己欣喜若狂的不确定。
季淮当真是给他喂了一碗迷魂药。
而他的耳边,又再次响起季淮忐忑地询问声:“好不好?”
陶桃呐呐,抬头望着季淮曾经遥不可及的一张脸。如今,近在咫尺,与自己说着听起便不可思议的语句。
陶桃心想:仙君能下凡历苦劫,可真好啊。
在他出神的片刻,季淮拥的他越发紧了。
此时的季淮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再也不显得稳重。他未曾与人相爱过,今日顿悟便急急表白,生怕对方与别人跑了。却不知情爱里,急性子最容易吓跑别人。
可是。
季淮喜欢的人是陶桃,吓不跑的。
这份喜欢越是急切,越是让人心动。
“陶桃,我知道我眼睛看不到,比不得别人。但我会待你好,整颗心都交给你,只想着你一个人。”季淮抱着他,说的情深意切,唯恐陶桃拒绝,“那个人不喜欢你,他是真瞎。可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人。”
陶桃听的都快醉过去了,却不敢应答,与季淮在一起,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得不到回应的季淮不罢休,他看不到陶桃羞如桃花的神情,不安着:“陶桃,你应我一声。”
“……”陶桃张了张嘴,有点胆怯。
“你是不是嫌我是个男子?”季淮生硬道,“我往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男的,但既然遇到了,还是你先招惹的我,那也不怪我。”他固执的时候,冲着一股脾气,似是一个耍赖的小孩。
他自小缺爱,从不曾对谁撒过娇,耍过赖。
今时偏偏赖上陶桃,说来说去,只想让他出个声。陶桃不说话,他又看不到,心里便慌的很。生怕说多,恰恰好的到此为止。
季淮是抓准了陶桃的脾气,抱着他不肯撒手,只管耐磨耐心地等。
而陶桃的脑子里,却左右不过季淮那句喜欢,他的方寸早不是方寸。
他壮着胆子想:试试吧,试试又如何。反正季淮看不到,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他日天庭重逢,仙君也认不出他的。
就算自己身份卑微,可如今他们又不是在天界,他们是在人间。再长再短,不过十年。
况且季淮还拽过他的手,抱过他,催着他喊一声‘淮大哥’。
陶桃想到此,红了耳后。
许久。
陶桃终于说话了,他闷在季淮的胸前,低声:“淮大哥。”
“哎,我在。”一改往日的冷漠,季淮听陶桃唤他,唤的他心也酥了,声线骤然温柔。
“我从没有嫌你。”他先解释了一下。随后动了动脑袋,越说越轻,“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季淮呆住了。
陶桃扬起唇角,不敢看季淮,害羞道:“可与一个人互相喜欢,要怎么做?”
他不太懂,三百年来都是暗恋,明恋要怎么办他还真不知道。
可他耿直的想试试。
陶桃知道,等这次苦劫过后,他与仙君再难说上一句话。
今朝的这句喜欢,若是错过,便再没有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陶桃的这份觉悟,这声疑问,让季淮的心跳徒然漏了一拍。特别是陶桃的解释,让季淮整颗心都被欢喜塞满。
原来陶桃喜欢的是自己,怪不得他待自己这么好,怪不得他能对自己豁出性命地去求药。季淮甚至想与从前的自己道谢,只这一杯水的恩情,换来了陶桃如此好的人。
他喜上眉梢,松开了拥着陶桃的怀抱,摸索着抓住陶桃的一双手,激动道:“那你往前是如何做的?”
“偷偷地看着。”偷偷地跟着他下凡,偷偷地喜欢你,什么都是偷偷的。
“这回不必偷偷看着了。”季淮笑起来,暗淡的眼底都燃起了光,“只管光明正大地看我。”
陶桃听了,不好意思地瞅了他一眼,其实自从季淮瞎了之后,自己都挺直白地看季淮。
“那……还有呢?”
“也可以摸我。”季淮突然挑眉。
陶桃惊了:算了算了,这太刺激。
“或者换我摸摸你。”话音刚落,季淮的手已经抚上了陶桃的脸。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