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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幽莲,千年一开花,是为百药,兔子要寻的伤药便是这个了,沉醉伸手,毫不犹豫地从暗水中折断其茎,将花朵托在手中时,一羽蓝色的悠火闪烁开来,菱荇的声音从中传出:“不死蓝莲,赠与吾之小新娘。”
蓝色的火焰终于消散在空中,手中的花朵仿若成了烫手的山芋,层叠深蓝色火焰从花蕊处溢出,沉醉条件反射想要将花朵扔出,但这灵性的花朵似预见般从折断的茎秆出长出细长的茎条,软绵地包裹中沉醉的手,火焰逼近,沉醉局促倒退,意图摆脱这星之蓝火。但刚迈出一步,手中的莲蕊再“吐出”透明的软丝紧紧的将他缠住,直到成茧。
“让开吧,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兔子倒半跪与地,将尤尧最后一波攻击挡住之后,再也支撑不住,跪俯与地,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尽管如此,还是未让出的身后的路:
“休想,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荆斐眼中露出古怪,明明他们是同样的人。他不明白,明明对方的“救赎”同样也在沉醉身上,为何却要将自己的生路断绝。
“明明”,荆斐的手指微微一点,遍体鳞伤“沉醉”恢复了原本的面目,“我们都,同它们一样。”现在,想要的都是沉醉的心脏,而已。
难道在人世许久,真的就被这虚伪的世间中所谓的“真情”给打动了,那可是,求而不得,得而偿失,永远的虚妄之物。
梁觞的目光移转至老妖身上,双唇动了动。
将嘴边的鲜血擦拭殆尽,菱荇缓缓得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我可,和你们不一样!”
菱荇强撑地站起身,决绝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兽类面目落下,人之模样逐渐成形,直至在离老妖与少年十步距离,手持黑金之剑俊美青年站定:“沉醉,是独属于吾命中的祭奠新娘。”
荆斐目光逡巡在那把黑金之剑上,随即,不动声色地将梁觞护在身后,看着那张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面孔,再次冷笑迎上对方的攻击。
双剑交锋火花四溅,荆斐道:“原来,您一直等的是鹬蚌相争。”
菱荇化为的俊美青年并不言,分开之后,只再一击,荆斐手中的剑并被斩断,整个人急速的后退开来,梁觞掠上前接住。站定之后,荆斐一把抹去嘴角的鲜血,道:
“但,您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并蒂之花绽放开来,不断吞噬着茶蘼的身影,那青年的身形在这花影中切换在人与兽之间。
“这具身体里面栖息的,非是您的魂魄吧。”荆斐额间有七彩的犄角双双冒出,祥色云照其间,既然那身体主人的魂魄并未散去,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将那身体的主人“唤醒”即可。
“可真是,天真!”话落,兽的身体定形,菱荇恢复了原本灰兔的模样。
荆斐沉声对其道:“你的身体,被他人占据利用,沉醉非你追逐之地……”但放手两字还未出口,那只全身血淋的兔子赤身而上,龇着牙,扬着尖锐如铁的爪扑来。
“那又如何!”要它眼睁睁地看着沉醉等死么,兔子厉声道,“沉醉,沉醉,非生不为埋葬,他是,他是!”
菱荇的爪被齐齐折断,掌肉仅仅握住锋利的刀刃,赤眼的凶光更甚:“沉醉他,他啊”,鲜血淋漓中,皙白的骨质露了出来,“他,他是为了和我相遇而生!”
断剑在掌中崩碎,荆斐后退,虹色瞳孔倒影着灰兔狼狈的模样,冷笑再次迎上。
“你懂什么!”手半只并蒂化为灵剑,刺向对方要害,“我只是将他送回原本的命。”
兔子心中暗骂“虚伪”一边用肉身抵挡,对方的攻击愈是猛烈,肉身的自愈能力愈强,纷乱的竹林中,两道身影急速移动争锋,菱荇抓住剑刃,怒道,“ 还不承认,你只是想,送他去死罢!”
荆斐手中的剑摆脱对方的桎梏,道:“死亡,本就是他的宿命!”
“所以说,你并不知道沉醉真正的命轨,奉仙!”
第十七章
荆斐虹色的彻底扭转成双瞳模样,虹色的角化为并蒂之饰环装饰与发上,额间,阴郁地莲记浮出。非人之物中,奉仙,便是传闻中神明的侍者,半只脚已踏入神界,却自甘堕落,甘与魔物为伍。
“奉仙”两字雷击落在梁觞心头,一直沉默的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终不复犹疑,手中的半只并蒂同化为灵剑,配合起荆斐的攻击。
少年,从不允许,有人妄图染指他的老妖,谁都,不行!
当沉醉终于看到他的兔子的时候,盈虚特有蓝光没入兔子的脊梁中,一只带着血的手将穿透了它的胸膛,当那只早已不复柔弱的手抽出之时,菱荇原是心脏的地方已是空洞血淋一片。
“不!!!”沉醉失声尖叫,失去了心脏,他的兔子,会死!
“菱荇!”
菱荇转过头,看向沉醉的方向,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沉醉,你终于唤出了吾妖之名。
“沉醉,你愿意做我的小新娘么?”
摇转的夜色之间,兔子牵起它的小新娘,问道。
傻瓜,当你掀开轿帘的时候,答案便早已注定:“我愿意。“
兔子躺着沉醉的怀里,满足的注视着他的小新娘,原本紧缩的瞳孔开始张开。他心想:沉醉这次,终于是他的小新娘了。但是,要是不死蓝莲能多困住他一会儿便更好了,这样,沉醉便看不到现在这局了,他也就,能安心地独自上路。
当有人心甘情愿保管妖之生命之物,且当人唤出妖的本名时,妖便有一次机会在人的身上种下某一特殊契约,而菱荇种的,便是婚契。只要它的魂魄不灭,此契永不得失效。
原本他打算将人带回家之后才这样做,但,沉醉却在这个时候回来。菱荇的身体上覆上了层层鳞片,当他再次睁眼,鳞片染上了重重的青灰。
“不愧是他锻造出的利刃!”菱荇心道,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以后,便再无人能伤害到他的小新娘了。
沉醉紧紧地搂着他的兔子,就像不久之前他带着自己去看日出一般,紧紧的搂着他,妄图向那时对方做的一样,欲将一丝一毫的闪失都屏蔽在外。
干尸一般的尤尧僵硬的动了起来。
沉醉的泪打在了兔子毛绒绒的眼中,眼见着对方的气息愈弱,他带着哭声哀求道:“菱荇,不要死,求你。”
梁觞收回手,冷眼打量着这一切,即便心中已掀起波澜,但面上确是冰冷一片。他的目光追随的荆斐,任由对方小心地拭干手中的血迹。
不论是谁,只要威胁到他的老妖,他便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即便是无辜的沉醉,他也能再次举起利刃,而这次,同样也会,没有失误。
黑暗之间,死生不灭的尤尧顶着人的面目,恢复了鱼蛇模样,伺机而动。
背对着荆斐的方向,梁觞抬手,手中恢复原形的并蒂化为刀刃,抽出被老妖握住的手,他向毫无防备的沉醉而去。
“我的小新娘,别哭”,菱荇安慰着沉醉,披纱视野间却倒影着少年的狠厉之样。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身体,翻身强行用着自我的肉体挡住致命的攻击。
“噗嗤”,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破碎了。与此同时,梁觞的身体“飞”了出去,被荆斐险险接住。模糊的视线之间,一只带着蛇鳞的手穿透了沉醉的心,沉醉微笑拂向菱荇的脸。
“真好啊”,沉醉伏在菱荇耳边,道,“终于,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老妖与少年齐齐顿住!
一口将犹自跳动的心生吞之后,似乎带着某种满足之情,祭师恢复了年轻的模样,是个妩媚动人的女人。
“沉……醉……”恢复人身的菱荇僵硬的着看沉醉的心口,血红之中,有什么东西还在颤动着、勉力支撑着,但沉醉,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汝等,汝等,竟敢如此……
茶蘼之花开遍原野,菱荇抱住他的小新娘,怒嚎开来,黑金色茶蘼吞噬起天地的一切。
黑金色的瞳孔紧缩娇柔妩媚的女人,年轻模样的祭师迅速退回老态,铺陈的茶蘼间,霸道的力量开始从兔子的身体强行挣脱。将周遭的一切全部化为乌有,荆斐将梁觞护在身下,以身挡住一波波强悍的灵力,而离得较近的尤尧们却有那么幸运,直接被碾碎成为血泥,后复生的萌芽一次又一次被无情碾压。
“这是!”
“那位大人,快苏醒了。”
尤尧惨叫开来,当一切平复,恢复原形的它们被命运的枷锁愈发紧缩,加诸在它们身上的诅咒以十辈百辈的力量紧缩住它,祭师不得不吐出了沉醉的破碎的心脏,这碎心一触地并被幽蓝之火燃尽。
“殿……下……”尤尧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它们瑟抖地趴在世间尘埃之中,终于明了,它触了不该碰的东西,生生世世,尤尧一族也别想出诅咒之焰中逃出。
画面倒转。
“菱荇,我们什么能到家?”碧色浅浪之间,沉醉问前方那个牵着他的人道。待那人转过身,却是菱荇。
天际的夕阳打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似乎昭示着,万物沉眠之始,顿下转身的“菱荇”凑近沉醉,紧握住对方的双手,头抵住对方的头,问:“很累,是吧?”
沉醉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菱荇”亦是微笑,他也好累,如可以,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时静静地抱住他的小新娘,直到天荒地老。但是,现在还不行!
层叠的草浪之间,“菱荇”亲了沉醉的额头,天边的夕阳暮然变成的朝日,白塔的影子若隐若现,他指着那塔道:
“沉醉,我们的家在那里!”
现实中,菱荇温柔地注视着沉醉,替对方整理好额前些许蓬乱的丝,低下头,他同样亲吻了他的小新娘,他永远都不允许自己拒绝他的小新娘,就像在不远的未来,他的小新娘也不允许自己拒绝他一般。
所以,灰扑扑的兔子搂着它的小新娘,如同粘了蜜糖一般的声音在沉醉的耳边呢喃:
“沉醉,我的小新娘。”
“真希望,能和你,一起回家!”
两人的身影相拥倒在了地上,老妖与少年神色同时沧桑,释然发酵着罪孽在空气中无止境蔓延,他们,又添血债!
“咯咯”,粗喘的气息传来,污秽不堪的尤尧似欣喜地是诅咒道,“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吾之神明还没有离去。”
老妖眉心一跳,并没有阻止渐趋复生的尤尧接近那两道相拥的身影。
“卑贱之族,休要碰他!”
尤尧顿在不远处,伸出的指尖如触电般缩回,有幽蓝之火自沉醉的胸膛中迸发而出,殃及而来。
在荆斐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有什么东西从菱荇的身体中被硬生生的抽去,那是,妖的七魄。
“砰砰、砰砰”,伴随着心脏壮实的跳动之声,如雪一般的茶蘼花怒放放开,层叠相绕之间,是包裹异心的不死蓝莲,那被幽蓝之火萦绕着的残迹斑驳之心不断吸食着周围的精气,随即,与蓝莲一道融入沉醉胸口之间。
“哈哈,吾之神明!!”复生的尤尧用着古老的祭祀之仪跪拜与地,卑微道,“吾之神明,宽恕奴等。”
漫长的时间长河早已湮没了奴等最后一丝人性,尤尧一等早已是失去理性的兽,存世只为解脱。
忽而,血色染上茶蘼花蕊,层叠消散在花中,有黄泉之花蹭生而出,沉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沉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