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差点忘了。这位便是幼弟龄骏。”
沈凌清与章龄骏行过宾主之礼后,便落了座。
甫一落座,沈凌清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起章家兄弟。章龄之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相貌算不上清俊,却也端正。身形不似那些文弱书生,倒是显得孔武有力。声音爽朗,中气十足。旁边的章龄骏,个头、身形都与自己差不多,样貌清秀。看样子性格似乎很温和,这样的夫婿大概会让宛妹满意吧,毕竟与自己很相像。这个念头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猛然清醒的沈凌清还是被自己吓到了。他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告诫自己再不许有这些不堪的念头。
送走章家兄弟后,沈凌清又回到了画楼,因为答应送给朋友的画还没完成。
“哥哥画的芍药果然娇艳欲滴,配着我们家的锦云,越发地让人心生怜爱。”
沈凌清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紫色罗衫配着雪白罗裙,罗裙上的浅粉莲花随风摇曳。
“怎么了?我不过在房里闷了几日,哥哥便不认得我了?”
“宛妹,你不在闺房里准备嫁衣,到这里做什么?”
“嫁衣自有裁缝准备,何需我动手?何况嫁衣上的刺绣我早已做完了。至于那些个妆奁凤钗什么的,娘亲也早已替我备下。”沈宛清说着便在临窗的椅子上坐下,“我许久未见哥哥,有些想念。便到画楼上来看看。哥哥可是刚刚见过章家人?”
“章家来人商议婚事,身为长子长兄自然是要去见的。”
沈凌清收回错愕的目光,无视坐在窗边的沈宛清,兀自收了桌上的画。忽然感觉腰间被人紧缚,透过层层衣衫,依旧能感觉到加速的心跳和微高的体温。
“你就这样忍心看着我出嫁?”
“别胡闹,你也到了双十年华。论理早该成婚,父母管束不严,才让你拖到了今日。”
“那你呢?你为何不娶?”沈宛清的语气咄咄逼人,“你我本就是孪生兄妹,自小一起长大。如今你不也及冠了吗?”
“女子与男子不同,怎可相提并论?”
“强词夺理!你难道忘了当日你对我说的话?”
沈凌清的身子不由得战栗起来。他怎么可能忘记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与妹妹是孪生兄妹不假,二人自小便在一起,同桌而食同床而眠。这样的日子他们早已习以为常,父母也从不干涉。直到他们十四岁时,沈宛清才搬进了如今的闺房中。
沈凌清永远不会忘记,两年前的一个深夜,沈宛清偷偷溜出闺房,爬上了自己的床塌。自然更不会忘记当他安抚着哭泣的妹妹时,情感与身体所感受到的非同以往的冲击。
“不行!”
所有的回忆如同洪水一样从沈凌清的脑海中奔流而过,他慌乱地挣脱沈宛清的怀抱。
“再过几日你就出嫁了,还是回房待嫁吧。我,我还有事情要做。”
沈凌清就这样仓惶地逃走了,之后的日子里,他不是躲在画楼,就是出府办事,总之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避开妹妹的目光。七月初七那日,沈宛清早早地装扮起来,她神情木讷地任由奶娘和丫鬟为自己穿上红色的嫁衣。章家的花轿也如期而至,新娘拜别了父母兄长之后,突然提出想去画楼看看,她自言出嫁之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回来了。然后,所有人都目睹了那场冲天的大火,而沈凌清也清楚地看到了站在窗边,朝着自己微笑的沈宛清。就在他回神后,大声喊出妹妹名字的瞬间,那抹红色也被吞没在火海之中。
“宛清!宛清——!”
“公子,可有见到宛清小姐。”
沈凌清猛地坐直了身子,抬手拭额才发现早已冷汗涔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旧在破旧的堂屋之中。
“为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
“在下不过是让公子回去见见宛清小姐。”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在下什么也不知道。”
“陆先生是真神仙。何不把话都挑明了。宛妹与我是孪生兄妹,可是我们却……”
“你们之间那是孽缘,或者说是前世未尽之缘分。”
“陆先生为何会来此?你那套天时地利人和可匡不了我。”
陆离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昨日,在下梦见一女子,一袭红衣煞是惹眼。那衣裙上绣着双鲤鱼的花纹,霞帔上却是朵朵芍药。”陆离感觉得出身边人的呼吸似乎有那么一刻窒住了,“那女子背对着在下,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在下随着她走到了河边,然后眼见她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不一会儿从水里跃出一尾红色锦鲤。”
“双鲤鱼,芍药……这是宛妹的嫁衣,衣裙上的花样是我替她画的……”
沈凌清喃喃地说着,陆离却不理会,继续说道。
“沈公子是否也见过这样的女子,也许你见到的女子正是从这画里走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沈凌清瞪大了眼睛看着陆离。诚如陆离所言,沈凌清见过,而那女子也的确是来自那幅画。大约是一年前,拖着虚弱的病体,沈凌清回到了清风城。因为过去了十年,他仍旧放不下沈宛清,他决定回来守在这破旧的家里,直到自己死去。回来后的第三天夜里,他在恍惚间看到墙上的画似乎动了一下,接着一位红衣女子迎面而来。
那女子的脸与自己一模一样,这世间能与自己如此相像的,除了宛妹再不会有第二人。而且这熟悉的容貌、声音,还有体香,这是沈宛清没错。沈凌清就这样相信了。
“这么说宛妹确实回来了。”
“沈公子相信那就是你的宛妹?”陆离反问道,“在下觉得她不是。”
“什么意思?”
陆离并不回答,而是从宽大的广袖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箓,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着一串奇怪的符号。
“去!”
符箓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幅画,在贴上画的瞬间,一股强劲的冷风朝着他们扑来。紧接着一抹红色的身影飞速地窜出,直奔陆离的面门而来。
“铿!”
红色身影似乎受到了阻碍,瞬时收手向后退去。却见陆离跟前的孟樾早已抽出腰间软剑,摆出了防卫姿态。
沈凌清抬眼看见了那红衣人。
“宛妹!”
“公子勿动!”陆离猛地拉住沈凌清的手臂,“姑娘是何人?”
红衣女子冷着脸,怒视着陆离。
“臭道士,居然用符箓伤我!”
“姑娘错了,在下并非道士,不过是清风城中的一名琴师而已。”
“好一个会用符箓的琴师。”红衣女子嘲讽地说道,“既然不是道士,你又为何来这里?”
“为了向姑娘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沈宛清小姐的魂魄。”
“宛妹的魂魄?”
沈凌清诧异地看着陆离,陆离点点头,继续说道。
“宛清小姐当日虽葬身火海,魂魄却不愿离去。也许是因为你。”陆离声音淡淡地,“这位姑娘告诉宛清小姐,只要她的魂魄能附在自己的身上,便能再见到想见之人。如果在下所料不错,宛清小姐的魂魄是在一年前附上你的身体的。”
“我不过是想帮她。”红衣女子蹙眉说道,“沈宛清死后一年,这位沈公子便病了,日日呓语着沈宛清的名字。两年后,我在这堂屋里见到了沈宛清。那时的沈凌清依旧是病恹恹的,却天天闷在这堂屋里作画,所画之人除了沈宛清再无他人。”
红衣女子转头看了眼沈凌清,继续道。
“他的父母便带着他离开了清风城,想来是为了不让他触景伤情吧。没想到一年前沈凌清回到了清风城。”
“所以你向沈宛清提出附身的建议。”
“没错。自打沈凌清回来,沈宛清每晚都要来探视。说起来,我也算是成人之美。”
“哦?这么说,姑娘只是为了成人之美?”
“那当然。我可是……”红衣女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住了口,“我凭什么要跟你啰嗦这么多。”
“既然姑娘无意于沈小姐的魂魄,何不将她放出来?”
“你都不信我的话,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听见这话,陆离不自觉地笑了。
“是在下唐突了。”陆离抬手施礼,“可否请姑娘行个方便?”
孟樾见那红衣女子仍是蹙眉不语,看她的样子仍是有些不相信他们。倒是有些焦躁起来。
“哎!我们公子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清风城无为居是做什么的。”
“清风城,无为居?”红衣女子呢喃着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些人说无为居专解各种奇闻异事,难道就是你们?”
“是啊。”
那红衣女子又踌躇了一回,抬头看见陆离毫无波澜的双眼时,眸子里竟闪烁狡黠的光。
“既然如此,不如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沈宛清出来吧?”
话音刚落,红衣女子便劈掌攻向了陆离。陆离觉出有掌风,身子顺势向后退去。陆离一个侧身,躲开进攻的同时,迅捷地抓住了红衣女子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探向女子身后。
“你也太小看我了。”
红衣女子似乎觉察到了陆离的意图,身体顺着被抓住的手臂一个旋转,正落在陆离的怀中,而陆离手中的符箓自然是扑了空。红衣女子想趁胜追击,却忽然住了手。陆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女子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
“锦瑟,陆先生眼睛不方便,你又何必拿他寻开心?”
“可是这么轻易地就顺了他的意,我也很不开心啊。”
被唤作锦瑟的红衣女子,从陆离的怀中站直了身子,一脸无辜地说道。孟樾本想插手阻拦锦瑟的攻击,无奈被她定住了身子,本来有些焦急,但看到沈宛清的魂魄从锦瑟体内飞出的时候,便又松了口气。
同样一身红衣,只是多了双鲤鱼的花纹,点缀着芍药花的霞帔。墨色地长发绾成新娘的发髻,飞舞的凤凰落于那云髻间。瓜子脸上红唇轻启,轻轻地喊了声“哥哥”。一对杏眼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沈凌清。
“宛妹……真的是你……”沈凌清踉跄着跑向沈宛清,却又在跟前站住了,“真的是你……”
“是我,哥哥。其实一直是我,之前只是借了锦瑟的身体罢了。”沈宛清的目光转到红衣女子的身上,“锦瑟,谢谢你。”
“我什么也没做。”
“不,是你帮了我。如果不是你守着我,不是你让我附上你的身体,也许我已经去了幽冥。他们说只要我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就会忘记前世的一切。可我……不想忘记。”
“你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人为情苦……若是日后锦瑟有了喜欢的人,怕是比我还要痴情吧。”
“我?”锦瑟瞪着眼睛狐疑地看着沈宛清,“我才不会这样自讨苦吃。”
沈宛清笑着转首看向陆离。
“陆先生,前日夜里打扰了。”
“沈小姐,是想让在下来劝沈公子。”
“是的。”沈宛清幽幽地叹息道,“哥哥回来的那几日,我每晚都借着锦瑟的身体来探视。虽然这样一来,我便可以天天和哥哥在一起。可是人鬼殊途,更何况锦瑟还是妖身。我不忍心看哥哥继续憔悴下去,便有心避开了他。可是,直到一个月前哥哥离世,而他的魂魄却依然在此逗留,我便托梦陆先生。”
“什么?这……这沈公子已死?”
孟樾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凌清,不只是他,就连沈凌清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