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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沉静静地跟在钟际身侧，盯着那人忽明忽暗的脸，终是没应声。
他懂小际，所以更清楚，小际更需要一个倾听者，而非议论者。
他只需要安静的听着，而后递给小际一个赞同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巨型豪华星舰一路上停停靠靠，在许多星群的繁华星体降落，他们可以在不同星体上看到日出、赏玩夜景，感受不同的风俗格调。
钟际也用极佳的耳力窃听到，隔壁桌有人在议论Alexia FE的绝妙风格划分。
耗资巨大的Alexia FE，成本绝对不比旗舰版的FS低，其他先不说，包括时星共十三种内饰风格，就足以令全星际的星舰爱好者惊叹。
“本来FE最遭人诟病的就是她的13种内饰风格，老早之前，我也觉得Alexia很可笑，竟然为了年销十几万的星舰如此兴师动众……现在，我都有些佩服背后决策者的明智了。”
“这些天我也观察了不同星群的风格，对比了Alexia相应星群的内饰，不得不说，钟氏的设计师们眼光独到、踩点精准。”
“不管那个提议者是不是钟际，总觉得，那小子年纪轻轻能撑起这样的Alexia，很令人惊叹……”
区分拍马屁和真心话并不难，只要打量一下说话那个人的表情和用词，大概就能猜出来。
那人还没意识到钟际就坐在他隔了五个桌子的位子上，又或许，那人意识到了，只是觉得这么远，钟际听不到而已。
“钟先生这几日真是戴尽了高帽子，”徐清淮不知是有意还是怎样，总是带着顾西源往钟际这边凑，“想当初，我们家销售主管也觉得，钟氏同时研发十三种内饰设计，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辛沉和顾西源相视一眼，齐齐变色。
辛沉忍住捏的咔咔响的拳头。
顾西源一边准备拦住自己冲动易怒的师弟，一边给徐清淮递眼色。
开玩笑，徐清淮这货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辛沉，更何况，对面的双S级是俩个。
钟际却迎上徐清淮的挑衅，笑了笑：“徐总最近总是在针对我，难不成……是在担忧徐氏未卜的前程？”
“徐氏的前程一直光明似锦，”徐清淮笑着应道，“钟先生又不是不知晓，徐氏的Durant蝉联了二十年的销量冠军？”
“我记得，一个企业独占鳌头的周期大概是十年，徐氏的确很幸运，过去十年里没有出现强劲的对手，让徐氏在第一的位子上多坐了十年。”钟际道，“以后就不一样了，Alexia诞生了。”
Alexia FE才上市三四个月，就让对手们感受到了她的可怕之处，谁都能预料到，Alexia的未来将是何等的所向披靡……当然，前提是Alexia照这种势头稳健发展下去。
好在这两人只是斗斗嘴，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最后，徐清淮还邀请对面两个“死敌”一起出门遛弯子。
这日，他们降落在丑星群第二星，在餐厅里用了早餐后的十个小时内，是他们在丑星群第一星的自由活动时间。
许多人都在巨型星舰的腹舱内寄放了自己的星舰，以便出行时更方便前方自己的目的地。
钟际觉得这是一个鸡肋的设定，如果驾驶星舰，那只能在星体外的航道上游览风光，这与在时星驾驶星舰回家有什么区别？
当然，很多人还是很买账的，甚至觉得这个设置很贴心。
这几天，钟际也看出了富豪们对这艘巨型星舰之旅趋之若鹜的原因——这趟旅行，掺杂着许多明面上没有写进去的附加业务。
除了全免的食物费用，他们还会为每一位顾客提供伴手礼托运服务，腹舱足够宽阔、不会限制富豪们的采买和行礼重量，对于许多不了解当地风俗的，还有专门的导游为他们讲解，甚至提供免费随行服务……
重要的不止是服务质量好，更是服务的免费性。
他们只在报名时交了一次钱，而后在星舰上没有任何的额外支出，连自己寄存的私人星舰都有专门服务人员帮忙加满动力燃料。
“钟先生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徐清淮打断了钟际的沉思。
辛沉蹙眉，瞧出了徐清淮的刻意。
那家伙，分明是瞧出了小际在思考什么，偏偏还这么不识趣，其中的故意相当明显了。
钟际在心底算计好回去给温正和他们安排的任务，回头对徐清淮笑道：“第二星我并不熟悉，如果徐总有好的提议，那就去吧。”
“巧了，这里我也没怎么来过。”徐清淮温雅的笑笑，“那就随便逛逛吧，闹市区我没什么兴趣，挑几条小路走走，兴许有意外收获。”
徐清淮看似不经意的提议，却总给钟际一种阴谋的感觉。
他一口应下，而后看向辛沉。
辛沉正一脸担忧，虽然不清楚在担心什么，但就是心神不宁。
“放心，徐总不会把我俩带去卖掉的。”钟际对辛沉笑笑，又瞥一眼尴尬的顾西源，“你还信不过西源吗？”
这么一说，顾西源更尴尬了。
他与钟氏俩兄弟的关系绝对硬过一切，可偏偏徐清淮这人，有点特殊。
每每夹在这两个竞争对手之间，他都痛苦异常。
徐清淮只不动声色的将顾西源拉离钟际，而后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条街，过目的风景平淡无奇，与时星上的街道没有任何区别。
钟际不敢放松半分警惕。
徐清淮这人很奇怪，与自己同龄，却也能完美的治理好徐氏上下，是个不错的对手，却也是个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对手。
钟际的思绪正飘忽着，突然，他嗅到了一阵怪异的味道。
那味道……似乎是什么腐烂了，腐化的程度不一，混杂在一起格外刺鼻。
饶是钟际这种淡然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一旁的辛沉有意识的加强自己嗅觉的敏锐度，嗅到那味道时，他脸色大变，警戒的看向徐清淮……
第137章 挑明
“钟先生这是怎么了？”徐清淮假装毫无所察。
另外两位少爷还没动作，顾西源先一巴掌拍在徐清淮背上，“你装什么装？这破地方不是你带着我们过来的么，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钟际呆了呆，也跟着问道：“徐总到底想让我看什么，不妨直说。”
这里就数钟际的敏锐度最高，他刚放开手说了两句话，又皱着眉捂住了鼻子，天赋这种东西，因为无法实现收放自如，很多时候都会成为麻烦。
顾西源没有钟际那么高的天赋，却也能嗅出空气中的异样。他不得不给同门俩小师弟一个交代，只得质问的盯着徐清淮。
徐清淮温言道：“钟先生再走几步，一切都会明了。”
徐清淮所谓的“几步”，是他们足足走了十分钟的路程。
辛沉再一次感受到天赋和后天培养的差距。他刻意激发超感才能嗅到那种诡异的味道，而小际正在抵抗自己敏锐嗅觉带来的困扰。
他不得不集中精力，凝神在不远处的那处异样上。
距离越来越近，而那个地方，生命体的感知度很弱，却也不能说是不存在。
难道是……处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的灰色地段？
人类喜欢把科技的进步称作“先进的文明”，实际上，随着时代的更替，他们所谓的文明正一步步趋近不文明。
人类从珍爱生命，到如今的再次视生命如草芥，星网上还会爆发出屠戮的□□，那种所谓的文明似乎又回到了远古蛮荒起点。
联邦统领的十二个星群和一个时星，地界实在太大了，很多地方法律鞭长莫及，这也是情理之中。
难免的，他也听说过那么几个乱葬岗。
可是，徐清淮带他们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钟际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他的确想早点摆脱这种恶心的味道，却又不敢贸然前往。
徐清淮与西源交情不浅，他相信那人不会真的置自己于死地，便只能提高警惕。
终于，他们又转过一个弯儿，瞧见了那一处的恶臭之源。
高耸的山，不是用土石堆砌的，而是用一具具尸体叠起来的。
尸山上有些已经是白骨，更多裸露在外头的还在腐烂，堆在他们面前的几具，看上去还比较新鲜。
钟际心底的震颤极大，他看见……许多尸体上海保留着兽尾和兽耳，这说明，这里是埋葬了无数进化人生命的地方。
这景象与辛沉想象的略有差距，也令这位军功赫赫的中校惊愕不已。
顾西源一开口，连强调都变了：“这、这些……都是进化人？”
徐清淮最理智，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淡然，道：“被抛弃的进化人，很多人不愿意花钱处理，又觉得麻烦，就把他们折磨的半残不死，最后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他轻笑一声，“说是自生自灭，实际上就是倒数着自己的为数不多的日子，等待死亡而已。”
被折磨到无法动弹，最后留在这座尸山前，睁开眼是惨死的同类，闭上眼是即将走到尽头的悲惨一生。
顾西源咬着牙，呼吸有些急促：“就算是进化人，也没必要被那么对待吧？人类创造进化人的初衷，难道不是让进化人与人类相处的时间延长吗？”
“西源，不要天真了。”徐清淮收敛了那副温雅淡然的笑容，眼底一片寒凉，“你之前为钟羿搜过一些虐待进化人的人类的IP地址吧？那时候我就怀疑，钟羿是不是因为某件事受了刺激，所以想要为进化人出口恶气。”
话一出，钟际和辛沉都愣住了。
钟羿回归了，这件事令整个蓝星域都很震惊。而仅有钟氏父子、辛氏父子以及顾西源、温正和他们知晓，钟羿的回归有多么不易。
那人离开的时候是人类，回来的时候却是进化人，这种事，他们任何一人都不会往外头说。
顾西源也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徐清淮。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顾西源觉得自己冷静的不像话，连看到尸山时的惊颤都消失了。
在他心中，徐清淮绝对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可他带着钟际来这里的目的，不得不令他深思一番。
徐清淮道：“你所有的事，我都会上心，这不过是其中一件小事而已。”
那平平淡淡的语气，仿佛他们的错愕都是在小题大做。
钟际用自己绝佳的超感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第五个人存在……他视线落在尸山前几个新鲜的“尸体”身上，有些头疼的发现，那里有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吸声。
他定了定神，看向徐清淮：“这里没有旁人，徐总不妨把话敞开了说，也省的西源猜忌你。”
徐清淮扫了一眼顾西源，道：“虽然只是猜测，但证据也收集得足够证实一切了。”他轻轻笑了笑，“钟羿先生，连同钟氏突然冒出来的小少爷钟狩，都是进化人出身吧？”
另外三人齐齐色变。
钟际没料到，徐清淮连大哥都怀疑上了。
与狩狩不同，大哥在蓝星域拥有无懈可击的身份证明，那么多人和资料都能够证实大哥的身份，即使大哥的失联和回归令人匪夷所思，却也不会有人想到真正的答案。
可……徐清淮推演出了这个答案，并且胸有成竹，十分笃定。
钟际、辛沉还没来得及动手，顾西源先揪起徐清淮的衣领，怒气翻涌：“混蛋，你监视我！”
徐清淮苦笑：“怎么会？”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钟羿的身份根本没人会怀疑上！”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