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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渠看了陆掌门一眼，陆掌门一猜便知自己大徒弟在想些什么，于是点头。
洄渠便道：“既然也是掌门，那么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道，明日各地的门派代表会聚在扬州讨论一些修真事宜。而且无缺门的小公子……凡是都会记在心里，你们若是就这样走，怕是有麻烦。”
这些能去讨论的多半是有头有脸的大门派，谁会让这么个说是野鸡门派都寒碜的掌门去，主要还是怕徐渭记仇来找事。
顾玿开开心心地应下：“那真是麻烦了。”
第12章 来摊牌
顾玿他们随九天派的人一道，去了他们暂时住下的客栈。
顾玿：“实在是多谢两位小兄弟出手相助了。”
旬瑾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那个缺德门小姐你不去惹他他也会来招你，以后小心着些吧。”
顾玿向他们打听：“那个无缺门是个什么门派，看上去挺厉害。”
“那个啊，我觉得也没什么，只不过他们一直打着除了景明君的旗号，才慢慢壮大的。据说那个徐掌门曾经除了景明君……不过谁说的清呢。”旬瑾撇嘴，“反正那个时候那么多人围着一个人打，也没人弄得清楚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要是那时候出生了，我也可以说是我杀的呢。”
顾玿：“……”
“旬瑾。”洄渠眼见他说得越来越放肆，便出声提醒，“不得无礼，九天派第八百五十三条门规。”
旬瑾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我知道我知道，不得背后道人长短嘛。”
顾玿太阳穴突突地跳：“那什么……那个掌门是不是叫徐……什么来着？魏兄……”
魏清潭出声提醒：“徐琛。”
“对。”顾玿道，“那个甩斧子的？”
“嘛，虽然你这样说，但是徐掌门的确是有把战斧，好像叫‘除恶’。”
顾玿：“……”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是小，这都能碰上。
洄渠想到自己和师弟还有书没抄，忙道：“我们还要去抄书，就先失陪了。”
余晖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需要我帮忙吗？算是谢谢两位哥哥的。”
旬瑾一听，连连点头：“要要要！谢谢小余姑娘！”
洄渠皱眉，对旬瑾不甚赞同：“旬瑾，九天派第一千七百六十条门规：亲力亲为。”
“师兄，一次！就一次！你知道我速度慢，抄一遍我都要抄上好久，到时候又要被师傅罚。”旬瑾说着看到了余晖消瘦却好看的脸，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结巴道，“还……还是算了吧。唔，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做这种事呢？”
余晖掩着嘴笑了，充满了小姑娘的活力：“受你们帮忙，回报是应该的。我以前经常给公子写东西的，而且最近得了空也不知道干些什么，不如帮哥哥抄抄书，既解了闷还可以练字呢。好久没写过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越写越丑了。”
余晖这一笑旬瑾的脸更红了，一时不知所措索性躲到了师兄身后，跟个鸵鸟似得发出了蚊子叫：“谢谢……”
顾玿：“……”
魏清潭：“……”
魏清潭默默地看向顾玿，那意思：你管管。
顾玿双指并拢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余晖演小姑娘演得越来越像越来越入迷，居然还撩起别的小朋友来了，谁知道这幅小姑娘身体里的灵魂是具三大五粗的汉子！
在余晖一蹦一跳地跟着他们走前，顾玿偷偷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别太过火，人家还是纯情的孩子，别一个劲给我瞎撩，好好尊重芊芊姑娘的身体。后果你自己看着办，要真撩出事来你还是回纸片里去吧。”
“公子放心，小余会保持好分寸的！”
顾玿忍不住往她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还来，装小姑娘装上瘾了是吧！”
“景明君你还真别说，挺新奇的体验。”
顾玿无力地摆手：“滚吧。”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顾玿和魏清潭，魏清潭走到门边把门闩落上，顾玿也不知道自己一时哪根筋搭错了，坐在那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捏着嗓子成功用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的语调道：“这位爷别猴急啊。”
顾玿已经做好了魏清潭甩丝弦的准备，哪知什么也没等到，只见魏清潭双手环抱着倚在门边：“说正事。”
顾玿这人一天没骚气一回皮又痒了，此时也有点砸吧出余晖装小姑娘的那点乐趣来，一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清了清嗓子变本加厉：“这位爷真是说笑了，正事是用来说的吗？”
魏清潭：“……”
这回是真忍无可忍，魏清潭先碎了顾玿旁边的一只茶杯，里的水溅了顾玿一袖子，他这才收敛：“哎不闹了不闹了，你别动手，这钱还要我赔呢。”
魏清潭手腕一转，一根丝弦从桌子上顺着魏清潭的方向消失。他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地道：“明日我们便离开这里。”
顾玿一愣，随后便道：“干嘛突然这么急，我们本来不就是来扬州玩的吗？好不容易到扬州，又有仙家罩着，怕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哦。”顾玿莞尔，“被雷劈了又换了个身子，魏长老这是怕自己被门派里的弟子认出来？”
魏清潭注视着顾玿，听罢并不言语。
沉默，诡异的沉默
顾玿：“……”一诈就诈出来了！先前只是奇怪明明是九天派的人为什么那两个小弟子包括掌门都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没想到还真是！
顾玿率先咳嗽两声打破尴尬，装得好一副“我其实早就知道的样子”道：“魏长老真是……会玩。”
魏清潭突然道：“不是因为这个。”
“难不成怕见到以前老相好？”
魏清潭声音依旧清冽，听不出情绪波动，说话却是千年难得一遇带上了讽刺的意味：“三十年前的主要人物都在这里了，你居然还要待下去。换了一张脸你就有恃无恐了？谁给你的自信，景明君。”
顾玿听罢一愣，有三十年没有人这么正正经经地叫过他，竟一时有些恍惚陌生。待那阵陌生感过去，顾玿随即低笑起来，慢慢起身：“我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了。”
顾玿一扬眉，率先攻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就交上了手。
说打就打，绝不含糊。可这打的动静太大又太凶猛，一阵乒铃乓啷，成功拆了这件客房的地板，两人落到了楼下。
这房间底下便是客栈角落，恰好那有一老一少在那吃饭。吃着吃着顶上突然坍塌掉下两个人来，吓得老伯把正在嘴里嚼的鸡骨头吞了下去，成功卡得他脸发紫。对面的孙子赶紧上前把老伯拉到安全地方，对着老伯胸口一阵狂拍。
大堂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拆地板的两个人身上，魏清潭余光瞥见有九天派的人，把刚下意识放出去的丝弦收了回来。就这么一耽搁，被顾玿成功逮到破绽，胸口被贴了一张定身符。
这回打也打了，总算是给了顾玿思考的余地，像是想到到了什么，顾玿嘴角一抽：“你既然是九天派长老，那唐老头岂不是你的师傅？”
魏清潭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
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反应就代表承认。
“我说，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坐轮椅的小鬼头吧……魏清潭？”
魏清潭还是面无表情，顾玿怀疑人生，竟无语伦次：“你怎么……腿好了？不是，男大十八变……也不对你不是原来的身体……那个……你怎么会被雷劈死……”
“哎！”顾玿冷静下来，长叹一口气，最后也只是轻声问道，“小鬼，瞎胡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猝不及防双双掉马甲
是时候开始讲以前的事情了
第13章 寻仙家
绍运九年二月，帝王昏庸，藩王造反，外族入侵，流民四起，民不聊生。
“娘！二郎！”一位约摸十二三的小叫花子朝巷子角落的一对母子飞奔而来，舔舔嘴唇，从怀里掏出了自己藏了一路的宝贝——一块红薯。
面黄肌瘦的妇人欣喜不已，接过红薯之后掰下一大半塞给小叫花子：“跑了一天了，吃吧。”接着犹豫了片刻，又从剩下的小半块红薯里掰下一点给了另一个被唤“二郎”的小叫花。
魏二郎看上去只是个五六岁的孩童，也不怨言为什么自己的红薯那么小，接过来便两口啃光，连皮也吃的不剩。吃完便窝在角落发呆不说话，不哭不闹。
原本对着娘分给他的大半块红薯正开心着，看到二郎这副模样，便又掰下一块递过去：“二郎也饿了吧，再吃一块。”
二郎眼珠子动了动，看上去终于有了些活气，对着红薯盯了好久，摇头：“哥吃。”
妇人望着二郎深深叹了口气，抱着头开始掉眼泪。
这一哭便停不下来，魏大郎一时手足无措，好言劝慰。而魏二郎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呵出了一口白气：“下雪了。”
白色纷纷扬扬，更显得这片地方死气沉沉。
时再美味的红薯也失了味道，魏檀硬塞给弟弟一点，复又出去找吃食。
一个红薯哪够三个人吃呢。
他爹被朝廷强制征兵征走了，八成是嗝屁了。二郎身有腿疾，平日都需要他和娘背着或者抱着走，娘要留下来照顾她，因此找吃食自然成了他的责任。
这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呢……魏大郎摸了摸自己正造着反的肚子，有些迷茫：若再这般下去，他们迟早要饿死。但要他抛下娘和弟弟，这是万万做不到的。
那边妇人正哭着，不时地把目光转向二郎。
魏二郎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鼻头被冻得通红。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个小叫花长得很是水灵。
妇人突然一咬牙站起来抱起魏二郎，二郎瞳孔一缩，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声“娘”脱口而出。
妇人身体一僵，然而这声娘却没有把她的心叫软了。她一边走一边伸出手摸了摸二郎的头，声音温柔地似是把自己一身的母爱全部展现出来：“二郎，跟着我们你便要天天挨饿，娘实在是于心不忍……若是运气好，也能活下来，将来有了出息，娘也替你高兴。二郎……原谅娘好不好？”
天气明明很冷，妇人的鼻子上却见了汗。
二郎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直到她娘把她放在一家看上去还算体面人家的门口：“二郎，娘对不起你。娘听说过，这户人间怕是和仙门有点渊源，若是运气好入了仙家，也算是给魏家光宗耀祖。当然了，重要的过得开开心心。”
魏二郎没有答话，一直没有再看妇人一眼。连他也知道这番话纯属是白日梦，自己连走也不能走，怕是连这户人家的门都进不去，至于仙门，更是可望不可即。
直到妇人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不清妇人的脸了，只知道妇人总是会转过头来。好歹……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魏二郎鼻子无端一酸。他早早便看出了娘的心思，便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丝抱怨哭闹也无。一方面是希望娘看在她懂事的分上别卖了他，另一方面则是对她怀有恨意，不理会她便是自己唯一的报复方式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魏二郎小脸冻得乌青，冷得直打颤。事实上这户人家早已举家搬迁，现在这宅子只是个空宅。
直到天开始发黑，魏二郎想着自己大概就死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死了之后自己能不能不用再挨饿受冻。
慢慢地，他不觉得冷了，反而觉得热的慌。
听说冻死的人死前会觉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