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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星辰是你
白月光是你
在坎坷的长路牵手走过
这美梦苏醒了
你仍在春天里】
江彻也确确实实地想起来了,江慕有一段时间常常唱这首歌,那是她高三毕业的时候。
他问她唱的什么,江慕说唱你啊哥哥。
江彻后来还去看过歌词,心想这是唱我吗?这看上去唱的像是一个无依无靠、过分坚强的人,有人用歌声安慰他:一切都会好的,你会享有春天,你永远在春天里。
一分三十二秒很快就过去了。
江彻猛地抬头:“再……再一遍……我要听……”
但除了身边的奥维德,驾驶舱里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
飞廉给他的“礼物”也已经播放完毕了。长扬舰的副舰长和年轻的领航员,还有他在凤凰号工作的儿子,都已经在数百年前消失于星辰之中。
奥维德跪在江彻面前,一言不发,用手指擦去了他的眼泪。
江彻抓住了奥维德的手。他哭得太厉害,眼泪已经模糊视线,加上驾驶舱里光线昏暗,他几乎看不清奥维德的身影。
奥维德的手转了个方向,把他发抖的手掌握在自己手里。
江彻突然有了倾诉的强烈欲望。
江慕其实是不愿意登上撤退舰艇的。
她的先天性心脏病虽然不致命,但也影响了她的学习和生活。“我丝毫不优秀。”江慕曾这样对他说,“把这个名额让给别人吧。”
江彻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他在得知如果自己参与到基因存续计划中,那么自己的要求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之后,就铁了心要把江慕带上“大撤退”的舰艇,带到马赛去。
“我不可能丢下你。哥哥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到马赛,让你留在地球。”江彻不断地劝说她,“‘大撤退’舰队上有非常优秀的医疗团队,抵达马赛之后,你肯定会得到最好的治疗。江慕,你能好起来的,你肯定可以健康生活。”
然后,继续学习,去谈恋爱,和心爱的男孩成家,孕育新的生命。
这是江彻的梦想。他就希望看到江慕这样的生活。
如果江慕只想一辈子唱歌,一辈子学习,那也没关系。江彻心想,她一定能做到的,她只是缺少机会,疾病限制了她。
在地球上江慕无法完成的梦想,如果抵达马赛,则有可能会实现。
这点儿微小的星火,支撑着江彻去参与了残苛的训练与选拔,最终获得了进入“基因存续”计划的机会。
江慕最终答应了。
江彻要带的东西很少,所以他把江慕珍藏的海报也塞到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在准备离开的过程中,江慕渐渐地也高兴起来了,每天都对马赛的新生活充满了期盼。
“等我好了之后,哥哥,我们去爬山。”她端着一碗饭,嘴巴里塞得很满也仍旧指着电视机跟江彻讲话,“就是刚刚播的那座山!说是马赛的最高峰,但高度还是比不上我们地球的最高峰。”
她一旦有了开心的事情,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我还要健身……还有潜水和冲浪。”她狡黠地笑着,“哥哥,我们上次去海边玩,你一直盯着冲浪的那些男孩子看。你是不是也想学?”
奥维德抚摸着江彻的脸。这张在一开始相遇的时候没什么波动的冷淡脸庞,在之后的相处里露出了越来越多的表情。
江彻在他面前哭过几次。他知道江彻怕黑,还知道江彻罪恶感的起源。他亲吻江彻的额头,把他抱在怀里,抚摸他的头发,认真地听他说话。
实际上江彻讲的不是马赛语。他根本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在说什么,下意识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来倾诉。
“我太自私了。”江彻抓住奥维德的衣服,声音含糊不清,“……是我杀死了她……我杀了她……”
可怕的罪恶感令他耻于享受当下,享受所有奢侈的欢乐。
奥维德没有听懂具体的每一句话,但他理解现在的江彻。他低下头,亲吻江彻的耳朵,俯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你爱她。”他这一生从没有这样温和地、缱绻地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词语,“你知道的,她也一样。”
江彻喉间发出模糊的声音,痛苦地连连摇头,随即又紧紧抱住奥维德,力气之大,就像迷失于黑暗的人寻到了火柱。
第76章 星路(2)
江彻冷静下来之后; 无人再跟他提起这个礼物; 和这件事。
飞廉悄悄问唐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唐墨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能叮嘱他男子汉要有担当。
飞廉动用自己的系统思考好几天; 他究竟是一个纯粹的AI还是男子汉。
他仔细观察着江彻,发现他之后也没再出现过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 过得和之前一样; 非常平静。
只是每天入睡之前都会问他:“再给我听一遍?”
“你应该睡个好觉。”飞廉善意地提醒。
“我会的。”江彻拿着他专用的耳机,“我教奥维德学汉语; 让他多听听。”
他和奥维德的事情已经被所有人发现了。宋君行又嫉妒又羡慕; 严肃地警告奥维德:“不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亲嘴!”
奥维德正吃着宋君行做的蝎子肉馅饼; 不敢违抗,连连点头。
宋君行带回来的那只巨蝎钳子比他半个身体还要大,上面长满了绒毛,掉在老黄的地上又沾满泥沙; 他洗刷了很久; 洗下来的东西差点把凤凰号的垃圾处理系统入口都给堵了。
本来想让江彻来处理的; 但大家都认为,江彻应该休息,应该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不要再干活儿了,宋君行你上吧。宋君行一腔义不容辞的热血,却在剖开巨蝎壳子的时候渐渐消散了。
壳子实在太过坚硬; 厨房的工具根本无法对付,最后不得不让飞廉动用凤凰号的维修工具,使用高温的□□将钳子从中一分为二。
火焰舔舐过蝎肉,立刻烤熟了表层,细微的香味散了出来。
钳子巨大,虽然壳子很厚,但里头的肉也非常非常多。蝎肉在钳子里呈现出整齐漂亮的纹理,并且分成了好几部分。宋君行仔细把所有的肉都割了下来,一半存储起来,另一半则立刻进行烹调。
他先是剁了一些蝎肉,加入调料,放进半个蝎壳里,直接隔水蒸。
剩的那一部分则切成肉丁,先是烧了一锅汤,把稍稍腌制过的肉丁放进去烹煮,然后将剩余的肉全都剁碎,混着从黑海带上来的韭菜和葱花,制成了一盆馅。
唐墨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和面,按照宋君行的说法把面团揉成了一个个面丸子。她做得兴致盎然:“没想到你也这么厉害。”
“我不厉害,在黑海的时候谁来给我做饭?”宋君行哼了一声,“来,尝口汤。”
汤里带着点儿红色,唐墨把那口混着肉丁的汤水吃进嘴巴里才发现,里头还有番茄的酸甜滋味。
“你摘了培育室里的番茄?”她气得要跳起来,“才结了一个!那么小!”
“你们种番茄就是为了吃,既然都结出来了,那肯定得立刻摘了啊。”宋君行得意洋洋,“好喝吗?”
唐墨一脸不悦地盯着他,嘴里嚼嚼嚼,但说不出否定的话。
蝎肉很嫩,宋君行准确地把握了烹煮的时机。汤水里除了提鲜的番茄之外,还有去腥的姜片和调味的葱花。葱当然也是培育室里种出来的,它长得特别快特别好,他们已经吃几茬了。
“好喝!”唐墨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评语。
“这馅饼可能有些咸,我盐放多了。不过汤和蒸蝎肉都是比较清淡的,应该过得去。”宋君行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他就给大家做过清蒸白骨蛇和清蒸老黄“番薯”,“还可以吧?能吃吧?”
唐墨咽了口唾沫,示意他去看蒸锅:“太可以了。那边也熟了,你快揭开瞧瞧。”
没底的不止是宋君行,还有林尼和皮耶尔。
两人是最后抵达厨房的,其余四人已经在餐桌边上坐好,眼巴巴地等着他俩。
“先吃啊。”林尼说,“不用等。”
“宋君行说必须要等你。”唐墨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那一大叠馅饼,“你不吃,谁都不能吃。”
林尼顿时升起满腹疑窦:“为什么?让我来做试验品?”
除了每人面前的一碗饭之外,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番茄肉片汤、馅饼和半个足以占据大半张桌子的蝎壳。蝎壳里盛装着蒸熟的蝎肉,被宋君行揉成了一个个小球,看起来特别鲜美好吃。
林尼拿起一个馅饼咬了几口,直到咽下去才慢吞吞说了一句:“还行。”
他这句评语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宋君行更是乐得几乎都要坐不住了:“都吃都吃,大家都吃!”
飞廉仍旧和他们坐在一起,面前一个空碗,看起来有些凄凉。
他津津有味地看他们吃饭,一边在系统里调动资料,不断阅读和食物有关的部分。
馅饼肉汁浓厚鲜美,虽然宋君行认为稍稍有些咸,但面饼却中和了这种咸味,吃在嘴里异常合适。番茄蝎肉汤是最先被瓜分完的,太能促进食欲了,连盆底的一点儿汤汁也被奥维德倒进了江彻的碗里。隔水蒸熟的蝎肉丸子紧实弹牙,但比肉更好吃的,是盛在蝎壳里的汁水。汁水带着清澈的浅褐色,就像清汤一样,但入口才知道,这水里满是蝎肉本身的鲜味与香气,要论起来,比番茄肉汤还要好吃几十倍。
最后剩的全是馅饼。众人像是已经吃出了默契:“馅饼可以当零食。”
宋君行酒足饭饱之后,开始对批评奥维德和江彻随时随地的接吻行为。江彻听若不闻,一边玩着奥维德的头发,一边小口地喝汤。奥维德啃着馅饼,也不好对馅饼的制作者提出反驳意见,只好乖顺异常地点头。
凤凰号行驶得很平稳,他们正在穿过那段没有任何记录的星域。
“林尼很厉害。”飞廉这样对江彻说。
在把储存着长扬舰那段语言的耳机交给江彻的时候,飞廉把这句话说了两三遍。
静止的星图容易绘制,但他们在宇宙中航行,星辰随时随地都在运动,绘制星图就变得非常困难:不仅要知道星星们分布的位置,还要计算出它们运行的轨迹。
由于引力关系,星轨们互相影响,甚至互相交错,要准确计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尼花了几天时间徒手绘制的星图,飞廉曾说过“是正确的”,但直到真正进入这片星域,他才真心实意地钦佩林尼。
“他够资格当凤凰号的舰长。”
江彻对飞廉的执着真是毫无办法:“你一直都对他心存怀疑?”
“因为我曾服务过的人都非常优秀。”飞廉耸耸肩,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十分老成,“凤凰号上的船员都是最优秀的那一批,舰长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没有问过飞廉和凤凰号船员有关的事情,飞廉也没有说过。
这像是一个避免伤痛的默契,他们都懂事地遵守着。
凤凰号曾被掠夺者捕获,舰上布满了掠夺者的痕迹,他们几乎可以想象舰上曾经发生了什么。那些最优秀的船员全都消失了,他们所有的痕迹都储存在飞廉的系统里,并未在现实中留下任何记录。
这些痕迹是不能轻易触碰的。尤其对象是飞廉这样极其近似人的AI。
“那你告诉林尼你很欣赏他了吗?”
飞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不需要说。他肯定明白的。我已经把许多只属于舰长的权限向他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