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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就要死在这里吗?
秦初寒……你在哪里……
下一秒,巨蜥满身的危险气息突然消失,转变成惊慌失措的溃逃,四肢杂乱挥舞,摇摆的长尾拨起无数粗沙砸上陆晚风的脸。
猝然被糊了一脸,好在眼睛及时闭上才没被伤到,他唯一露在外面的耳朵进了些沙,但也听到了巨蜥仓皇而逃的声音。
好一会儿他才睁眼,果然已经找不到它的踪影。
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松开,整个人又变回到无力软塌的状态,脑子里转了许久,才想起好像是在茶楼里子涧生给自己的草药包起了作用。
当时因为女装不方便收着,就放进了内衬的里袋里,回萧府换衣服时忘了取出来。
岂想就如此被魔道的人救了一命。
他心生讽笑,被魔道之人陷害至此,此时反而被他们救了一命,想来真是讽刺。
只是即便从恶兽口中活了下来,自己拖着这样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西风断雁,蔓草颓萎,鲜少有云雨的北漠今夜竟升起了薄雾,月半隐半现,不忍瞧见大地绝望的痛。
陆晚风扑闪眼睫,强撑起最后一点垂死挣扎的意念。
秦初寒,我在这里。
我不能死在这,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
大漠的夜里真的好冷,我还能像以往一样抬头就看到你吗?
起风了,好多砂砾被刮得乱飞,铺而盖上目之所及能见到的一切事物,包括已经被半埋的陆晚风。
他已经睁不开眼,自嘲地想着自己真是倒霉,总是在各种死亡的边缘游走,还有记忆中十五岁时的那次桂坊小镇猎魔,十岁时暮鼓晨钟的暴风雪,以及六岁时那段没有记忆的重伤……
那时的自己总是有人来搭救,父亲,秦初寒,凌云……可此时……无垠漠地,难道这次真的要埋骨于此吗。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什么弑父逆子,什么魔君之子,什么玄族叛徒,这些加诸之罪还没能洗刷,不管怎么想,就这么死在这里也真是太冤枉太憋屈了!
闭着眼的陆晚风自是没听到风沙中从地下扭动钻出的具具白骨干尸,血肉组织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经腐烂破散,披挂着尚未腐朽的破烂挂衣,缓慢而集中地围到他身边,为他挡住风沙。
是在打到脸上的疼痛骤然变轻时他才发现的,忍着难过张开眼,一根泛黄有裂纹的腿骨里在他眼前,吓得他忽然有了力气,往后一蹭,有撞上了另一具黄皮干尸。
不是没见过这些东西,但一次如此多、如此近地包围自己,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尤其是这些死尸后来还把自己扛了起来。
伤痛加惊吓,他直接失去意识。
☆、第 75 章
陆晚风在趴了十余天后第一次坐了起来。
背后的布带还没拆,还有些疼,但已经能坐起身做点小幅度的动作。
扶自己坐起来的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男子,低垂着眼、后脑不高不低的绾着松散的冠发,用淡黄色发带尽数束起,垂下的两缕发带因低头挂在两侧耳廓上,好像挂着两个大大的耳垂,滑稽得很;再看他五官平平无奇,唯一有特点的是一双低眉顺目下斜眼,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的怯弱感,一点锋芒也无,若是丢进茫茫人海,眨眼时间便找不到他在何处。
如果不是知道传闻中的这人已经三十有余,还以为与自己是同龄之人。
“今天开始可以起来坐坐,但是不能有大动作,涧生说你体内的寒毒还没清除干净。”他的语调也平淡如家常,仔细的话可以分辨出里头还夹杂着些许紧张和恭敬,两手十分娴熟地拿来靠枕垫到陆晚风后腰,避开了伤处。
陆晚风低低地道了声谢。
一个月前,他在沙漠重伤昏迷,失去意识前被数只干尸骷髅包围,然后被子涧生捡了回去。
是的,子涧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荒郊野外遇到这个人,但这人就像是在故意等着他,见到他这样也一点不惊讶,摇摇迷心镯,操纵这死尸把自己扛了起来。
等他醒来时已经来到了这里,昏昏沉沉一月下来,仍弄不清此处天地何方。
这个世外小园除他之外只住着三个人,一个是子涧生,一个是眼前这人,还有一个……
“小靖,阿生说我儿子好些了……”
这个披散着一头红发、生着血眸吊梢眼、一身绛紫色长衫的高大男人就是生活在这里的第三个人了,瞧着三十多岁年纪,乍一看凌厉的五官和嚣张的发色煞气逼人,但眼神气场却是人畜无害,出口的话语更如孩童般天真烂漫。
“云儿,爹爹来看你了!”
陆晚风忍不住别开了脸,心情十分复杂。
是的,自己就是这红发男人口中所谓的儿子云儿,也就是敖云,而这个男人就是如雷贯耳轰动玄族仙门几十年的大恶人,前魔君敖冽。
至于他口中的小靖,则是那个为自己翻身垫坐的平凡人,传闻中手艺惊天泣地的鬼匠连靖。
连靖说,自己眉间的朱胎印是魔君为了保护自己留下的封印,在危急时刻可以保命。
连靖又说,听闻十五年前曾感应到过魔君封印的魔力,但是子涧生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踪迹。
连靖还说,一个月前,子涧生找到了少主,终于把少主带回来。
……
少主就是自己,陆晚风。
听完他一席话,现在面对这两人,比起刚醒时的瞠目结舌,现在陆晚风已经淡定许多了。
不过开什么玩笑,你们说什么我就信吗?什么魔道太子敖云,我活了十几年,只知道我父亲是陆元。
更何况自己沦落到现在的境地还是拜魔道之人所赐,这群人说的话可信度实在有点低。
就是魔君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一个抬手就把自己脸上的魔印全都消除了,心情十分复杂。
“你倒是把那魔气收回去呀!”
“不行,它可以保护你。”
“……”
芥蒂还在,好在另外两人也没有逼他们父子相认的意思,正顺了陆晚风怀疑的心思,而是这位有些疯疯癫癫的魔君,一但犯病到孩童状态时就整日儿子儿子地围着自己,反倒是清醒时候总不见人影。
魔君这病总是反反复复没个准信,起初陆晚风还见过一两次他正常时的模样,人很安静,浑浊的血眸里是数不尽的愁绪哀伤,偶尔会在门外偷偷看着自己,那如深沉大海的眸子里不知透过自己在看着何人,一旦被发现就会马上转身离开,背影仓促而寂寞。
再后来就没有见过正常情况下的那人了,似乎是故意避开的结果。
这次显然魔君又发病了。
敖冽坐到陆晚风旁边,手背摸摸他的额头,又瞧了瞧背后的伤,多日下来伤口已经不再渗血,都是些草药汁的颜色,这些倒是让他放了心,然后食指在陆晚风脸颊上轻轻戳了戳,笑道:“云儿从小身体就很棒,就算病了也好得特别快!”
陆晚风嘴角扯了扯,干巴巴地应着。
“云儿小时候特别爱吸爹爹的手指,现在长大了……”一副惋惜的模样。
陆晚风往后一躲,差点被他手指塞进嘴里,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喂喂喂……虽说看起来年轻很多,但好歹四十岁的人了,做这种行为简直太惊悚了好吗!
只能不断安慰自己他是生病了,现在犯起病来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而已。
可他躲避的行为显然让敖冽觉得委屈了,五官一皱,眼眶就泛起红色,“云儿……”
见他这样,陆晚风忽然心生愧疚,犹犹豫豫着要不要安慰一下,连靖就走过去半蹲在他跟前,拿过他不知何处安放的双手放到自己掌中,一下一下安抚着他的手背,轻声说道:“阿冽乖,云儿只是太久没见到爹爹生疏了,不是讨厌阿冽,等你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乖。”
平凡无奇的脸,平凡无奇的声音,眼睛却像是有魔力一样看进人的心里,敖冽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再侧头看陆晚风,又是亲昵又讨好的傻笑。
陆晚风还是不敢与他对视,也不敢搭话,窘迫地低着脑袋,用长长的头发挡他灼人的目光。
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他儿子了啊喂!
连靖把敖冽哄出去,随后叫来子涧生。
这位暴躁“少年”近日来心情时好时坏,好时哼着歌说终于把东西抢回来了,坏时骂骂咧咧恨不得把房子掀了,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一个月来自己床也没下过,更没见过三个人以外的任何家伙。
今日子涧生眼下有些发青,没睡够的样子,腰也时不时闪上一下,但勾着的唇角怎么看也是心情愉悦的样子。
他嘴里碎碎念着:“本就不想救你回来,果然又惹得君上心神不宁。”
这话已经说了无数次,显然对陆晚风诸多不满的样子,这些时日里后悔的话一日至少听上三次,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子涧生带着这种诡异的模样给他问脉,很快得了结果说:“皮外伤好的差不多了,还是得静养,再等一个月这样寒毒就能排完。”
陆晚风“嗯”了一声。
刀伤是在萧家宗祠里被划上的,皮肉之伤,用心养养便可痊愈,寒毒才是麻烦事,这毒是陆江林那一掌染上的,死灰色的掌印连子涧生看了也面色一白,直骂娘:“腾崎老狗还没死呢!?”
但是得知打伤他的另有其人,子涧生啐了一口又一口:“曲老太婆四处祸害人。”
陆晚风问:“腾崎是谁?”
子涧生说:“那女人的走狗,连魔君都不服,就听她的话,干了不少缺德事,这寒毒就是他管用的招式。”
陆晚风不自在地动了动,后背还是疼。
池家已经在曲雁屏手中沦陷,而殷晓自是站在儿子陆江林那处,那么陆家也失了,至于大哥他……早该发现的,暮鼓晨钟那次偷盗神鬼令碎片的歹人用的袋子是化凝囊,那世间少有的稀罕物……不就是去年于比试大会上他得胜后赢来的吗!
池、陆两家情况不妙,也不知凌家萧家如何了,秋雨与兄长的婚事还未成,秦初寒……应当能稳住局面的吧,至于萧家的话,萧无痕在,应该不会这么快被假池蓁控制。
即成事实已是定局,身在此处完全不知外界情况,只期盼没有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就像过去几日一样,陆晚风再次问道:“外面如何了?玄族有消息吗?”
子涧生还是什么都不说:“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很难吗?外面是个人都喊着要抓你,这里多好,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不好,当然不好,明知道外面的情况很艰难,但他就是坐不住,玄族正在经历一场大的浩劫,曲雁屏修复神鬼令不成,恐怕会迁怒给玄族其他人,要知道她不仅想修复神鬼令,还要复兴魔教,为“已故”魔君复仇!
子涧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陆晚风气极又无可奈何。
人家本来就是魔修,魔教中的二把手,虽说过拒绝了曲雁屏的邀请,但显然是准备窝在一方天地里旁观的意思,而且玄族灭了魔教一事如此深仇大恨,想策反他帮助玄族仙门几乎没有可能。
可就是很不死心。
“曲雁屏打着复活魔君,复兴魔教的旗号密谋许久,殊不知魔君根本没死,她以前与你们不是伙伴关系吗,为何瞒着她,还如死敌一般关系?”
子涧生不介意给他套些话,反正肆意人生,除了君上他再无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