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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时光过得飞快,秦初寒心无旁骛,末了搁笔晾纸,才转头去瞧右手边这不知睡了多久的家伙。
脸埋在臂弯里,总是披散着的黑亮长发铺洒在长案一侧,与主人自在不羁的性子一模一样,就算来了凌家也不见扎起来,再想想这几日在暮鼓晨钟的表现,更让人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这长发……
他的思绪断了一瞬,再回神时,手已经触上一抹发梢,就如看起来的一样,柔且顺滑,黑如墨汁洒下,印象中令人惊叹绝世的墨宝书绘也不过如此了。
记忆里也曾有人有过这样的头发,也是这般整日缠闹自己,想来是着实觉得烦的,但那人却是那段灰暗深渊中唯一一束光源,让自己能够拼死挣扎而出的光源。
只是不知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亦或者……已经不在了。
“呃……”
趴伏的人发出一声呻吟,动了动手,摸了摸脑袋慢慢抬起头。
秦初寒马上松开手,猛地收回,黑瀑随即滑落,如最上等的丝绸轻轻拂过指尖,令人心醉的触感一处而过,给人留下怅然的失落。
原来是无意间收紧了拳头,扯紧了指间的一簇发丝。
“……写完了?”陆晚风揉着惺忪睡眼,理了理头发。
秦初寒已经收拾好情绪,镇定地将抄写的几张纸页按顺序叠放成一沓,头也没抬说:“嗯,晚饭时刻了。”
“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陆晚风站起来望望窗外。
本想陪他默书的,怎么就睡着了?
秦初寒捧起家训,起身道:“时辰不早,快些回去吧。”
“咱们一道去吃饭吧?哎哟!”陆晚风也跟着站起来,脚一麻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秦初寒瞟他一眼,“不了。”说完往外走,拐出了繁书阁。
陆晚风挠挠头,觉得头皮隐隐约约有点疼。
第二天上课,学堂门神第一次缺席,中途休息时不少人聚在一起议论此事,陆晚风听进耳朵里,一整个上午都有些无精打采,却也难得没有打瞌睡。
往日秦初寒常站的地方换成了凌云,执行起学堂纪律来照样一丝不苟,只是少了些冷酷。
陆晚风托着下巴发呆,手指在桌上戳啊戳,叩叩声无意间越来越大,忽然一把戒尺打在面前,“啪”的一声响,他猛地眼前发亮,抬头一看,瞬间又暗了下来。
“陆二公子好像有些失望,”凌云弯着眉眼低声微微一笑,随即收起笑容,正色道,“课堂走神发呆,发出异响,扰乱秩序,若再有一次,戒尺伺候。”
陆晚风收起震得发麻的手指,立刻规规矩矩地坐好,心里止不住地想:女人变脸真快啊……
好不容易挨到放课,陆晚风磨磨蹭蹭地往外走,没想到学堂门口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再一瞧,围在人群中央的正是那水灵灵的凌家大小姐凌秋雨。
他缩回脚,还未来得及转身,人群中的小姑娘还是发现了他,蹦蹦跳跳地招手喊道:“晚风哥哥!晚风哥哥!”
十余双眼睛刷地一下瞪过来。
忍着嫉妒的长刀,陆晚风艰难地朝拨开人群挤过来的小姑娘弯下腰,干笑:“秋雨妹妹。”
“哥哥,我知道你前天同初寒哥哥一道下山采买了,我的……”凌秋雨也是个小灵精,话头一收,见周围人多,便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凑到耳边小声说,“我的糖买回来了吗?”
小姑娘哈出的热气蒸得耳根发痒,陆晚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可小姑娘一点没害羞的概念,看他没反应,又凑上悄声问了一遍。
这次他赶紧答了:“买了,买了。”
拿出随身带的两颗放进她手里,看到小脸笑开了花,觉得可爱,便在她脑袋上抚了抚。
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陆晚风抬眼一看,前面是虎视眈眈的陆承、陆泽和一干陆家师兄弟,一侧是刚才还拿着戒尺的凌家大师姐凌云及兄长陆江林,他只觉得有点头皮发麻,连忙收回手站开了些。
陆晚风啊陆晚风,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
“谢谢晚风哥哥!”小姑娘完全不知道她小哥哥眼前的处境,自以为隐蔽地把糖果收进衣袋,提着小裙子三两步下了台阶,顺带将陆家双胞胎等小跟班一齐带离了学堂。
陆晚风暗自抹了把汗。
不过他可没忘了还有两个人在旁边呢。
“陆小公子与我家大小姐关系真好。”离开课堂,凌云收起了那副刻板严苛的气场,换上平易近人的笑容。
陆晚风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可是看了眼在一旁的大哥,只好小心翼翼地说:“秋雨妹妹如此可爱讨喜,同谁的关系都很好。”
凌云掩嘴轻笑,“你真会说话。”
“不敢,不敢……”
这陆家的子弟们关系虽说不上势同水火,但也分了大小的一些小派系,陆晚风回陆家这几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已摸清了其中一些关系,不过自己身份特殊,只想置身事外罢了。
陆家这届弟子们里势力最大的是陆承、陆泽双胞胎,有时甚至不将嫡系子孙放在眼里,就从对陆江林的态度也不难看出,不过是维持着表面平衡罢了,至于对陆晚风的嫌恶可从未掩饰过。
目前来说凌秋雨是双胞胎的香饽饽,他自是能避则避的,陆荞的事情已经给过他足够巨大的痛击。
可他也有摸不清的东西,例如爹娘和大哥。
陆元对陆晚风可谓严格至极,不吝啬教训和处罚,在外人眼里甚至可以算得上苛刻了,可陆晚风自己知道,父亲也有对自己温和的一面,偶尔还能有几句夸奖。
而母亲殷晓,毫不遮掩对自己的排斥,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不屑于用一些刺耳难听的话辱骂自己,也不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但她冰冷的眼神始终让陆晚风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大哥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性子却不如父亲急躁,也不如母亲冷漠,长相与那性子一般,大多数时候都温温吞吞优柔寡断,对待任何人都温文尔雅,说实在话作为未来的一家之主实在有些难以胜任,他自己应当也是明白的,但那润和平静的双眼始终让人看不懂。
所以比起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双胞胎,陆晚风更摸不透兄长的想法,凌秋雨惹人喜爱自是不必说,但他的模样实在看不出来是不是与那双胞胎有一样心思,相比之下无论如何也是更不愿得罪的。
所以话还是得斟酌着说,尤其是被兄长盯着看的情况下。
见陆晚风兴致不高的样子,更没多抬两眼看自己,凌云心下有些紧张,问道:“你莫不是因为课堂上的事生我气了?凌家课堂向来严抓纪律,若我没控制好语气……那我向你道歉便是。”
闻言,陆江林本来看着弟弟的眼睛突然转了过去,微微皱了皱眉。
陆晚风一惊,忙摇头摆手,“没,我没生气,我是在想堂堂首席大弟子秦初寒今日竟然缺席了……”
秦初寒挨罚一事只有少数凌家人知道,毕竟无论是挨罚的理由还是此时暮鼓晨钟有大量外客的情况下,这种有损颜面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此说起此事时陆晚风难免有些心虚,在其他人看来,自己上课时没少被秦初寒训斥,应当是躲都来不及的,突然关心是哪门子事。
不过凌云是知晓的,便替人解释了一番,“大师兄身体不适,今日告假在连雾峰休息呢。”
陆晚风愣愣道:“喔……不舒服吗,是得多休息。”
凌云还是觉得他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忽然一袭寒风扑面而来,险些吹乱了尾发,拢了拢,嗅到空气冲鼻的凉意,再瞧天空,厚云隐有灰白迹象,方才还热烈的太阳慢慢被遮挡了温度。
她想了想,对两人叮嘱道:“再过几个时辰可能会有一场大雪,夜里记得盖厚实些,切莫着凉。”
陆晚风连连答应,实则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他是不是累病了?算起来连着两天没休息呢,暮鼓晨钟这么冷……都是我害的”。
“二弟,”陆江林突然出声,拉回了陆晚风的思绪,皱起的眉峰已经平和下来,“你这两日也没休息好,快些回去吧。”
“啊,是,是,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恰好心不在此,得了这台阶,他脚下生风就差飞奔而走。
☆、第 65 章
午休时陆晚风睡得并不踏实,翻来覆去,连兄长何时回屋也没发现。
窗外起了风,没插栓的窗扇与棱柱刮擦出刺耳的声响,扰得人心烦意乱。
陆晚风干脆翻身坐起来,三两步去把栓插紧了,然后缩回床上,抓耳挠腮,还是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要不……还是去连雾峰上看看他吧。
正纠结着,一个师妹过来敲门。
“大公子,二公子……刚才凌家来人通知今日下午的课程改到无崖集合……不必带佩剑。”
门没打开,陆晚风听得出这是他一个姓程的小师妹,论辈分是同级,不过只小自己半岁罢了,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倒是性子懦懦的,看谁都一副畏畏缩缩的表情。
陆晚风穿了衣裳下床开门,结果门口哪还有人的影子。
他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兄长。
陆江林还裹着被子朝里躺着,动也没动,只透过被子传来低低的一声:“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陆晚风躲在雪松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已经在无崖上等了很久了,虽说因为睡不着提前来了些,但现在怎么也过了上课时间,可无崖上除了自己半个人影都没有。
直到阳光惨淡得若有若无,崖上起了淡淡薄雾,寒风夹杂着雨雪,在空旷地呆一会儿肩上便能积上一层薄霜,厚袄子也挡不住如此袭来的凉意。
他决定往回走,却发现太虚峰通往无崖的锁链已经从另一头断开,没了退路。
早该反应过来的,改课的事怎么会由程师妹来通知?不用多想,出坏主意的铁定是那对双胞胎。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避风头,没想到还是在凌秋雨的事上惹到了这两个瘟神,重点是连剑都没带上!
他气得一阵牙痒痒,大半是气自己蠢。
这无崖峰是暮鼓晨钟三座大峰间独立的一座小山峰,山顶辟成了一块小广场,边缘没有任何围挡,不知作用,平日是连操练也不太来人的地方,他刚上山时地上甚至凝了一层冰,可见多久没人上来过了。
陆家这次求学,课余时也来无崖和着小伙伴上来玩耍过,有一些简单的了解。这无崖除了连接太虚峰、齐云峰和连雾峰的三跳锁链以外没有任何离开的路。
不过太虚峰的锁链断了,还能找找另外两条,运气好的话还能去到连雾峰上探望探望秦初寒呢。
陆晚风安慰自己,裹紧了衣服去找出路。
运气还行,很快找到了一条延伸进云雾深处的锁链,上面已经垒有厚厚白雪,平日绷得紧直的链条也不免在风雪中微微花晃动。
上来时还能直接在两掌宽的链条上行走,此时是如何都不行了,陆晚风只好跪趴下去,扫开链条上的雪手脚并用爬着走。
江南来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冬日寒铁的可怖,才走了第一步,正准备再往前在挪一下时,手已经死死粘在锁链上了。
很用力也扯不开来,粘的很死,不过须臾温热的掌心就被冻得近乎没有知觉。
他开始有些紧张,慌乱之下用力一扯,只见手掌刚才抓着的地方留下一块手掌形状的红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