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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在外的阿娘和阿耶,也完了。
梁康在心里别着一股劲,咬着牙,硬撑着。
靠近淮水的楼船上。
柳福儿收到梁康传信,叫来刘辉,将匆匆写就的书信交与他。
道:“我临时有事需要南下,你带着大家前往淮水寻周都尉。”
“我已在信上写明,他看完之后,便会安排。”
交代完,柳福儿便命船转到南下。
刘辉带着人急急转去另一艘船上,遥望楼船行远。
其后,有兵士上前,道:“都尉,她这就走了,咱们呢?”
刘辉瞟他一眼,“放心,人家走前已经安排好了。”
他顿了顿,道:“怎么?还怕没有仗打?”
他语调微挑,满是轻嘲。
兵士讪讪退后,在不敢吭气。
刘辉再次望向远处。
此时,楼船已进入弥漫着的雾气当中。
刘辉轻叹了声,转头回舱。
柳福儿则在交代舵手,快些再快些。
梁康在信上写得很是含糊。
只说梁二受伤昏迷,具体因何昏迷,可有延医等,皆不曾提及。
柳福儿心急如焚,望着窗外缓缓倒退的河堤,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去岭南。
另一边,徐大郎一脸喜色的转去后院。
丫鬟远远看到,忙进去回禀。
宁氏正捻着的念珠微微一顿,柳眉轻蹙了下,才缓缓睁开眼。
丫鬟赶忙上前,扶她从蒲团上起身。
宁氏侧头,瞄了眼才少到一般的线香,徐步来到厅堂。
徐大正背对着她,听到珠帘响动,他转过头。
白净儒雅的脸上满是喜色。
“怎么了?这是,”宁氏搭着丫鬟的手坐定,淡声问。
“阿娘,”徐大拱手见礼,道:“可以了。”
他道:“唐氏所求已成。”
“你把梁二灭了?”
宁氏眉头高高挑起。
“不是我,”徐大笑意淡了浅浅一层。
“我接到消息,梁二在岭南染了虫疫,听说是要不不成了。”
宁氏眨巴几下眼,听着这个十分稀奇的病症。
“那是什么东西?”
徐大摇头。
“岭南湿潮闷热,又多瘴气,本就多滋生虫子。”
“想起其中一种难解之症吧。”
宁氏点头,抬眼见徐大殷殷望来,一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忐忑状,心里顿时一阵舒坦。
“那是我会尽快去办,你抓紧弄好自家那点事就是。”
“多谢阿娘,”徐大笑意转浓,长揖到底。
宁氏微抬下颌,轻嗯了声。
姿态之高,全然好似上位者对下属一把。
徐大用力抿了下嘴,好在他还在作揖,有手臂这样,旁人并未发现。
他极快的调整好表情,堆着笑容起身。
“那我就静等阿娘佳音了。”
宁氏微微点头,侧眸看边上的小佛堂。
往生经还差两遍,得在香燃尽之前诵念完才好。
徐大瞄见,立刻识趣的告退出去。
立在廊下,他听到宁氏隐约吩咐丫鬟扶她去小佛堂,他微抬下颌,望着碧洗天空,轻轻吐了口气。
第七百三十七章 消息
往岭南,江陵乃是河道的必经之地。
在过了唐州之后,柳福儿算着路程给梁康写信,让他在自己将到之时候在北城门。
于是,在她过卡之时,梁康一路疾行的进了她舱室。
看着胸脯起起伏伏,面色微白的儿子,本是心情急躁的柳福儿露出一点笑容。
她拉过梁康,端量他好似长大许多的模样。
“这半年很累吧?”
梁康摇头。
田地和公事他都是做惯了的。
书吏们也都被姨丈调教出来,只要不是难解决的,都依照惯例处置就好。
且他还有汪四郎帮忙,真说起来,还真没怎么操劳。
柳福儿扶着他有些汗意的鬓角,道:“听到阿耶病了,吓坏了吧?”
梁康眼圈顿时一红。
早前一直压着的情绪,随着柳福儿这一问,忽的涌了上来。
柳福儿环抱着他,轻抚他背脊,道:“别怕,你阿耶是个坚强的。”
“不论经过什么,他都会扛下来。”
梁康抿着嘴,微微点头。
柳福儿笑着将他拉开一些,道:“便是他抗不下来,也还有我。”
她道:“我这就过去那边,想法子帮他。”
“只是,那里离这儿太远,你一个人”
梁康看着她,道:“我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四郎、先生、舅父,还有好多好多的人。”
柳福儿勾起一点笑意,“是阿娘说错了。”
她道:“既然如此,那么阿娘能把这里和北面的事都交给你吗?”
“你是说淮水那里?”
梁康认真看着她。
柳福儿点头。
“岭南地形怪异,瘴气保不齐在那儿就冒出来,信鸽儿怕不能及时传信。”
“所以,淮水那边,阿娘可能顾及不了。”
“好,”梁康重重点头。
柳福儿弯了弯眼,侧目看河岸两边渐渐稀少的屋舍。
“好了,你差不多该下船了。”
梁康忽的拉住她柳福儿的手,“阿娘,你一定要救阿耶。”
“我会的,”柳福儿微笑。
她很清楚,儿子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郎中却还这么说的原因。
她愿意给他个定心丸,让他心存那一点希望,不论多难也都坚持下去。
梁康咧了个难看的笑,松开手指,阔步出去。
柳福儿随他走到舱门,望着他下楼,下搭板,直至走远。
楼船只停了一瞬,便出了卡口。
待到彻底行出,船速便开始加快。
柳福儿重又坐回榻边。
楼下,有人来禀,说梁康送来几个郎中,已经安排在下面舱室了。
柳福儿眉头微动,嘴角挂了点笑意。
片刻,笑意便灭了。
她淡声嗯了声,吩咐再快些。
来人答应着急急退去下面。
没多会儿,船身微微晃了晃,速度明显又快了些。
柳福儿倚在窗边,看着天边渐落的那一点夕阳,眼神有一瞬的发散。
本来她叫梁康过来是想问问梁二情形。
可看他明明一脸想哭,却还强忍着的样子,她真是一句话的问不出。
她轻轻叹了口气,关上槅扇。
船与暗夜和白日间交替穿行。
过了小半个月,终于进入南地。
当听到来人禀告已经进入临桂之境时,柳福儿轻吐了口气,命人立刻进去卡口。
谢大早在前一天便接到柳福儿传信。
楼船进了卡口,他便从兵士轮值的休息所出来。
等到搭板搭好,他阔步上船。
先是寻了舵手,交代一番,才往上行。
柳福儿正从舱室出来,等他来到近前才转回舱室。
谢大拱手与她见礼。
“这这儿不必讲究这个,”柳福儿摆手,指了边上的椅子。
等他坐定,便道:“二郎到底怎么回事?”
谢大面色微沉,道:“彝族长说是虫疫。”
“不过,大军里染上的只他一个,彝族长不一直主张大确定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他运气不好,刚好赶上。”
“刻意为之?”
柳福儿蹙着眉发问。
谢大点头,道:“这是彝族长提出来的。他祖上有本手札,上面记载了这种情况,不过在我看来,这事更像是杜撰的传说。”
“到底怎么回事?”
柳福儿侧眸。
一副想要追根究底模样。
“据说,有个头领家的娘子看中一外来的郎君,郎君也喜欢上了这位娘子,但头领却不喜欢,还给她定了亲事。”
“娘子不想离开郎君,便趁夜跟着郎君逃了。”
“但她又害怕因此事,被郎君看轻,落得悲惨命运,于是便以已身下了虫咒。”
“若郎君变心,她便魂飞魄散,那位郎君便被万虫啃噬至死。”
柳福儿瞪大眼。
这事光听着就下人。
谢大笑了笑,道:“这事想也知道,根本没有可能。”
柳福儿抿起嘴角,半晌她道:“那梁二这个怎么回事?”
“若那个是杜撰,那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虫子进身体里面?”
谢大顿时语塞。
柳福儿道:“彝族长人呢?我想跟他细问问。”
“在山里,”谢大道:“郎君现在情况有些不妙,他不能离开半步。”
“那咱们也过去。”
谢大点头,“已经往那边去了,明天正午差不多就能到。”
柳福儿点了点头。
谢大见她眼底青黑,便道:“还有些时间,你先歇一会儿,等到了那边,便是想歇也难了。”
柳福儿抬眼。
谢大道:“这边气候潮热,山林茂密得超乎常理,落叶枯枝腐败得更是快得很。”
“大军驻扎的地方,周围就是一片密林,进去之后连点阳光都看不见。”
“没有阳光?”
柳福儿心里一动。
片刻又觉得简直是魔障了。
那是虫子,又不是水蛭。
便是水蛭也不怕阳光。
谢大等了片刻,见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便起身出门。
柳福儿呆坐了会儿,转去床榻。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水花撞击发出的哗哗声。
她闭上眼,想要睡会儿。
奈何,不论她如何自我暗示,脑子都依然清醒得厉害。
天色从微微的暗沉渐渐转亮。
甲板上,隐约传来人员走动声响。
柳福儿从床上起来,坐了一会儿,才汲上鞋盥洗。
没多会儿,谢大便过来敲门。
柳福儿将头发随意扎了髻,拉开门。
谢大侧身道:“快要进那片山林了,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第七百三十八章 传说?
大约是谢大提前打了招呼,船越靠近山林,速度越发的慢。
树枝肆意伸展将河道上空完全遮掩起来。
随着深入,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悬与船体两侧的灯笼次第点亮。
谢大带着柳福儿来到船舷旁。
岸旁,长得茂密的枝丫低低垂,轻擦船舷,发出撕裂枝叶的簌簌声。
柳福儿侧头,看蹭上船舷的汁液,上面似乎有一点黑在动。
“小心,”谢大拉她往后退了半步。
柳福儿侧眸。
谢大解释:“这里虫蚁实在太多,有些看似不起眼,却能致命。”
柳福儿悚然。
转眼,见那黑点微微一动,竟移动起来。
她顿时一阵紧绷。
谢大赶忙寻来一木板,用力拍击几下。
抬起时,木板印着一平平扁扁的黑虫。
“是黑蚁?”
柳福儿往前探了探,疑惑的研究。
谢大低嗯了声,没等开口唤人,就见那黑虫触角颤抖得摇晃两下,几条细细的腿重又动弹起来。
这生命力也实在太顽强了些。
柳福儿急忙往后退。
“拿火来,”谢大急忙吩咐。
很快,有人拿了火折子来。
谢大将其凑到黑虫跟前。
只一燎,黑虫便剧烈挣扎,没出两息,便再没有动静。
谢大把火折子合上,递给柳福儿:“这里的虫蚁都很厉害,平日里别忘了带着。”
亲眼见了这幕,柳福儿立刻将火折子收入袖袋。
谢大眯眼看着前面:“快到了。”
柳福儿转眸,却只看到黑漆漆一片。
船又行了小一刻,便慢了下来。
直到靠到岸边,柳福儿才看到掩在藤蔓枝丫里,以木料搭建起来的阜头。
放下搭板,几个套着厚皮靴皮手套的先下去,将缠绕着的藤